听起来有道理诶!爱德想着。
于是爱德转身就给身边的死基佬打了电话,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做着铺垫,一边看着一边的水流哗啦啦地灌注进小海放置的塑料桶里。结果铺垫了半天,还没等他打算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求婚计划勇敢公布,就被对方尖锐的嘲笑声喷了一脸。
“戒指?求婚??”麟的声音不可思议,“爱德爱德,老实告诉我,刚才漏水的时候,你是不是因为个子不够所以脑袋不小心泡进去了?”
“自个不够你妹!你特么是在搞事!!?”
“难以置信你会在冷静的情况下说这样的话,”麟说,“你和马斯坦古才认识了多久就要结婚了?你们歪果仁果然好开放哦。”
“我靠交往了半年就搬到人家家里去的傻逼是谁啊!?而且你和你男人在宿舍门口亲亲的时候也没见你多矜持!”
“……都17岁了,居然还说‘亲亲’……好吧,所以现在你说要求婚???”
“不然呢?”爱德理直气壮道,“不然我怎么告诉他我喜欢他啊?不然我怎么跟他好上啊?”
“你……”对方被气笑了,“非得结婚才能好上啊?你这家伙,当初还嫌我交往半年就同居什么的。”
爱德嗤之以鼻,“别把我跟你这种没皮没脸的家伙相提并论。”
“爱德,我们真的是朋友吗……我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就应该先……”
话的后半段迅速被更大声的水流给淹没了。爱德不得不掩住耳朵,声嘶力竭地往话筒喊,“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对方好脾气的东方少年似乎也终于怒了。只听他清了清嗓子,朝着这里大吼起来:
“我——说——!就应该先表白求——交——往——啊!”
TBC
第十九章
诸事不顺。
此四个字神差鬼使地顺着耳机里不间断的小夜曲传输进爱德的脑海。钢琴的键盘声铮铮作响,震得他侧身张望着窗外雨帘的身形一阵哆嗦——仿佛是在敬畏着这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这种触霉头的话充满爱德个人小恶魔的性格趣味,却又因其蜜圌汁文采而和前者基本无缘。诅咒的源头来自于麟,诅咒的时间并非是这个阴雨绵绵的早晨,而是要追溯到几天前水淹厕所的午后。
当时情况非常,谈话以爱德前去阻止水流再次蔓延出浴缸而挂掉电话的空隙为界限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半段尾声的对话音效近乎于两个人相隔着花果山瀑布互相喊话,爱德在水帘洞里撕心裂肺地问着为什么不能求婚,麟则在水帘洞外一副随时打算放弃一切、归隐山间的样子。以至于当楼上装修队终于堵上破洞、爱德重新提起电话时,他发现对话那头麟的嗓子都哑了。
“虽然我也没资格说什么,”对方咳了咳,扯着有些嘶哑的声音说,“但从‘喜欢’到‘结婚’,距离还是很漫长的。你现在是被冲上头的荷尔蒙带着走了,两个人之间的事才没那么简单呢,总之别现在就做这种决定好不?”
道理是有的,但一想到跟自己说教的人是那个眯眯眼,爱德就或多或少有些不服。
他说,“我知道不简单。可是我以为,”爱德低下头,两根手指拈了拈湿透白衬衫的领口,“喜欢就是要服从自己荷尔蒙的决定嘛。”少年顿了顿,像是突然从怀里那团衣料里抓到了一把勇气,“不要怂,单纵就是干。”
电话那头一下子就笑了。
“所以,”麟说,“你就先表白看看呗?不求什么结果,看看对方的心意也好嘛。”
表白?爱德愣住了。
这个词在爱德的脑海中终年和“娘炮”、“女学生气”等词汇联系在一起,要么是出现在温莉家那台带天线的老式电视播放的肥皂剧里,要么就是出现在学校里红着脸跑到教室门口把阿尔交出去的妹子身上——总之与爱德从精神到肉体都彻底无缘,他本人对此更是抱有即羡慕、又鄙夷的复杂情绪。是男人就应该直接求婚嘛!有这点时间去倒腾那么多有的没的,早就可以和对方领证滚床单了呀!
“不要。”爱德斩钉截铁地回答,“浪费时间。”
电话那头传来人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的声音。
“你就当是浪费时间吧。”东方少年疲惫地说,“但这是必经步骤嘛,你总得点确认一下对方心意咩?”
“心意什么的,求婚的时候就能同时确认。”爱德耸耸肩,“喜欢就立刻领证,讨厌就打断他的腿。而且,”爱德咬了咬下唇,“那家伙虽傻圌逼,但还不至于讨厌我吧?”
对方一阵哆嗦。
“我也觉得马斯坦古是喜欢你的,从你跟他一系列接触来说。”麟小心翼翼地说,“但恋爱这种事儿吧,你造,哪怕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也不见得会接受……”说到这,麟的口气突然严肃了七八倍,“爱德答应我,哪怕马斯坦古拒绝了,你也不要做出太过激的事。”
“拒、拒绝?”爱德愣住了。
不是说他有多自信于自己或马斯坦古对自己的感情,但……他还真没考虑过被拒绝这回事。也许是因为截止现在,马斯坦古都还不曾圌生硬地拒绝过爱德华什么。对方的心思确实不可琢磨,时而望向远处的神情也是如此费解晦涩,但不论如何,他在面对自己时表露出的面容却总是温柔自在,好看的笑颜里也包裹着切实的真诚——以至于他直截了当的回绝和冷酷无情的脸在少年的脑海里变得不可想象偶尔只有一次例外。
医院里,额头上包着纱布的马斯坦古尴尬地站在转角,蹙紧眉头的眼睛笼罩在顶灯投射的阴影之下,面容憔悴,看起来很远很远。
爱德让自己暂时不要多想。
“那该怎么办?”少年闷闷地说着,低着头揉着衬衫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白啊?”爱德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不知何时拧成一团的脸和乱糟糟的金发,可怜巴巴地说,“麟……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呀。”
对方沉默了,像是感觉到了电话这头金发少年突然感受到的紧张和不安。那样的感情爱德还是第一次体会,以至于不知如何处理、亦不知怎么表达。
“你最近有机会跟他碰面吗?”麟终于说。
“额……后天要跟他介绍那个什么科技中心去……你要我在工作的时候说??”
“不不不,工作完。你正好可以等他下班,一起去约个饭。”
爱德突然精神地坐直了腰,“诶,我好像还欠着他一顿撸串诶!”
“能别在告白的时候都那么diǎo丝么……总之你们一块吃个饭,然后自然而然地,嗯,你懂的,敞开下心扉呗。”
爱德光是听着,脸就不自觉有些发热了。“真做作。”他努力咬着牙关说道,镜子里的脸却莫名其妙地染红了。
对方又笑了。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啦。告白是不是事先对着镜子练习一下什么的都你自己把握。你说你是后天约饭是么?”电话那头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哇,你走心着点。大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哦。”
“切,”爱德嗤之以鼻,攥紧衬衫的指骨斗志满满地捏在一起,像是随时打算冲出去大干一场,“你这都是封圌建迷圌信!”
结果当众藐视迷圌信力量的苦果当真就来了。工作当天一早就乌云滚滚,颇有暴风雨前的平静前兆。爱德刚出门时看看天色,出于“也许不会下雨”的侥幸和“都已经下楼了,懒得上去拿伞”的懒惰就咬咬牙往外冲了出去。谁料暴雨前的平静并没能憋上多久,终于在爱德华走出地铁站时倾盆而下。彼时,爱德背着个帆布包、插着皮X丘耳机站在磅礴大雨的街心,一时半会几近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身上的西装(深灰色,被阿尔强行拉去买的,买来后就没怎么穿过更没怎么烫过,皱巴巴的)更是可怜兮兮地湿了一大片,活像契科夫笔下那些落魄的小职员。最终,爱德还是在路边的一家麦X劳儿童乐园里问服务员借了一件柠檬黄色的儿童雨衣,才勉强顶过铺天盖地的大雨走到电视台。等他跌跌撞撞地踏入大堂,妆容精致的前台小姐用怀疑的目光从爱德头顶无精打采的天线一路扫到沾满泥巴的裤脚,脸上充满了无法消化眼前的小矮子就是某著名研究所的著名博士的复杂神情。还是正好过来打算搭讪前台姐姐的哈勃克看到了,才勉强说服前台爱德并不是前来上圌访投诉包工头拖圌欠工资的未成年童工、并将把他从底楼接了上去的。
“负责你圌的圌人很快就来,你在这里等一下吧!”哈勃克说着就跑进了人头躜动的录像区,徒留爱德一个人一脸懵逼地站在窗边看着自己苦巴巴的脸,心想怪不得过去那么多同事冒着被伊兹密手刃的风险都死活不肯倒腾这种破事了。想到这,爱德感到自己湿透的肩膀一阵刺骨发凉,不由地缩起肩,嘟囔着往暖气靠去。马丹,老圌子真是沉迷男色、鬼迷心窍才来趟这浑水!
想到这,他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抱紧了胳膊又往暖气靠了靠,抬起头,某个方才还暗自埋怨过的对象突然就映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