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是爱德啦,”他笑着翻开菜谱,“真不好意思,上次跟你碰面的时候都没有好好跟你打招呼。”
爱德愣了愣,赶紧回答,“不不不,这都是马斯坦古的错。”
“确实,”修斯果断落井下石,“这顿饭让他请吧。”
“还敢说,”马斯坦古挑了挑眉头,“是谁当时跟我说自己半小时后就要上飞机半分钟都不能耽搁的?”
“还敢说,是谁可怜兮兮地说自己不敢一个人医院拆线怕死在那里的?”修斯模仿着基友的口吻说。
爱德一下子就笑了,“卧圌槽那么大人了还怕一个人上医院?”爱德冲着马斯坦古就笑了起来,对方的脸立刻皱了起来。
“你听这制杖胡扯。”
“制杖?”修斯夸张地向后一仰倒在椅背上,然后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没有友谊了,你以后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医院好了。艾利克博士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别吃什么炸鱼薯条了。咱们出去吃点红酒牛排尽情聊聊吧。”
而爱德还沉浸在马斯坦古不敢一个人去医院的轶事中笑得不能自拔,“薯条就行了。但我能先叫吃的么?”少年笑着趴在桌子上,“我能放开肚皮叫么?”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滴水未进,早就饿个半死。早知道就在麦X劳儿童乐园买个套餐吃了。
罗伊一脸悔恨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马斯笑着趴在了桌子上。
爱德华不擅长与人接触,天性中的自尊与自卑让他不愿来自自己或对方的迂尊屈贵,他生性里的天才和笨拙又让他物理上或精神上与人拉开距离。可是即使如此,爱德一下子就对马斯.修斯产生了好感,即使不久之前对方还跟一段让少年致郁的记忆联系在一起。对方开朗而柔和,言行举止轻快自在富有亲和力,却又带着马斯坦古所没有的沉稳,使人不知不觉就会对其敞开心扉。没等菜都上齐,爱德就已然和他七嘴八舌地聊上了。
“所以马斯你是议员啊……”爱德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粘连在餐桌中央的炸薯条上,扯也扯不开,“听起来很吊炸天的样子。”
修斯对自己的天职毫无敬意地露出了略带嫌弃的表情。
“没有没有,”他挥挥手说,“我们这种小人物就只是推推法案、算算选票什么的而已,做的事跟算账的、跑堂的、搞传销的差别不大。我才是觉得你们搞科研的比较厉害呢。”
“怪不得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做议员的都应该很忙咧。”
“爱德华博士,你那么说可就不对了,我们勉强还算是为了州人民的幸福奔波嘛。”
“比如在议会上争论到底要不要把‘不得将婴儿淹死在玻璃杯里’的条例要不要列入州法当中?”
“所言甚是。”
话是那么说,马斯.修斯的脸却还是笑嘻嘻的。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然后略带纠结地看了爱德一眼。
“介意么?”
爱德正要摇头,烟就一把被旁边的马斯坦古收去了。
“爱德华才16岁。”马斯坦古翻了翻白眼。
“我快18了。”爱德飞快地反驳道。可以结婚了!
无奈马斯坦古根本就把爱德的话当放屁。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随后当着修斯的面把烟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正好给你个机会戒了吧。”
“啊啊啊啊机关单位里不能抽,现在在家也不能抽,在外面偶尔点一支你就放过我吧。”眼镜男痛苦地抱起脑袋。
“为啥在家不能抽?”爱德好奇地说。
不料马斯坦古那傻圌逼竟然再次无视他。他一本正经地看了修斯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爱德,之后便突然笑了一声。
他说,“你自己在中学的时候还振振有词地说,烟是慢性杀器,死都不碰的。结果呢?”
“你中学的时候也是振振有词地说过,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要百般珍惜。”修斯立刻说,“结果呢?”
闻言爱德,心脏立刻揪了起来。什么结果呢??爱德紧张地伸出手,抓起一把薯条往嘴里塞去。
“怎么了?”马斯坦古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现在的私人生活可是节操值满满。”
爱德差点把薯条喷出来。拉倒吧,少年忿忿地想,明明之前还在跟人圌妻、而且是自己上司的人圌妻搞在一起哦!
修斯显然也完全不信,他一脸恶意地笑道,“你现在不是在跟小火苗同圌居么?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大家看看嘛。”
啥??同圌居?小火苗?
爱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马斯坦古。什么时候同的居?还有“小火苗”这亲密的绰号是怎么回事?同、同圌居女友吗?!
不料马斯坦古却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羞耻或不安的神情,而是淡定地翻了个白,就自顾自拿起来酒杯,“怎么可能。她上飞机的话,会被围观的。”
同圌居女友还疑似是公众人物?爱德目瞪口呆。会被围观的话……莫非是什么大明星?
修斯看起来似乎早有耳闻,彻头彻尾没有表露出任何惊愕的样子。相反地,他只是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这不是很好么?也算是实现你从小的梦想啦。中学起你就有这念想了吧?”
我靠还是年少就有的梦中情人??这战斗力可以啊。
就在少年方寸大乱的时候,爱德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俩原来是中学同学??”爱德一边大惊小怪地回忆着自己之前反驳恩维的话,心中高呼自己乃神人也。不料接下来的话居然还有更神的。
“初中加高中。”修斯笑着说。
“我的天,那么多年??”
爱德瞪大眼睛看了看马斯,又看了看罗伊。只见后者微妙地侧过脸,有意让自己的神情淹没在了餐厅灯光投落的阴影后。爱德不由地攥紧了手上的餐巾。
“对,一直是同学跟最好的朋友。”修斯像是没察觉另两个人的变化,自顾自举起勺子、眯起了绿色的眼睛,“也可以说是各种机缘巧合把,那个时候我俩住得也很近。自从……克里斯夫人跟你什么时候搬来的来着?”
马斯坦古不动声色地呡了口酒,“小学毕业之后搬到伯克利的,当时他就住我家对面。”他看着爱德华,用酒杯懒洋洋地指了指修斯。
“爱德你别看他现在一副很受欢迎的样子,”修斯凑上前,“他刚过来的时候,我是跟当时的小伙伴打赌赌输了才去勾搭他的。成天沉着张脸不说话也不笑,就知道蹲在角落看书,还戴着一副土到掉渣的黑框眼镜,讨人嫌得不得了——当时哪知道会和这家伙相识到今天啊。”
爱德不可置信地咀嚼着薯条,“你近视?”
修斯笑起来,“咱这重点错了吧?”
马斯坦古闻言,给自己的基友投去了略带嫌弃的一瞥,然后说,“看书时才戴。”说罢,他像是感到自己没回应完似的向后倾了倾身,手指把圌玩起叉子来,“而且那时候怪不得我,我当时心情差得要死,还一直以为克里斯把我带到伯克利,是要把我卖给自家酒吧里的那个基佬恋圌童癖——我现在还是觉得,她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之后不明何故地放弃了。”
爱德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克里斯夫人那么疼你,知道你一直那么想可得伤心。”修斯用勺子指了指马斯坦古。
而马斯坦古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才不会。”
“克里斯夫人谁啊?”爱德忍不住插嘴,说着叼圌住了手上的叉子。
修斯闻言抿了抿嘴,歪过脑袋看了一眼马斯坦古。而马斯坦古倒是淡然自若,很平淡地把自己盘子里的胡萝卜片拨进了马斯的碟子、并不动声色地往爱德的盘子里拨了一只虾。
爱德飞快地叉住了虾,往塞满的嘴里送去。
“我养母,”他说,“自称是我远亲,但经常说混到底是我哪边的远亲。在我孤儿院第四年的时候来接我,似乎从事过贩卖私酒及花花姑娘的不正规生营并攒了不少钱,现在在我也不知道哪里的地方过着花天酒地包养小白脸的逍遥生活。”
爱德笑得捂住嘴、以阻止一嘴的吃食别喷出来,心中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潮水,一时间不知怎么形容。
然而似乎笑也没什么关系,至少当下有这样反应的不止爱德华一人,一旁的修斯听见也笑着扶住了额头。
“胡说八道,你明知道她每年都会去你在伯克利的旧居过冬的,你应该去看看她的嘛——”修斯说着停了停,然后慢慢伸手往随身带来的包里掏去,脸上流露出一丝略带得意的笑容,“明年年初就可以啊。”
说罢,他从包里拿出两张飞机票,扔在了餐桌的正中央。
机票是预售的,日期是在将近两个月后。
这时,爱德注意到马斯坦古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不是说肩膀突然垮下来或骤然拧起眉头之类非常显而易见的变化,而是身上那淡定与自信的磁场瞬间烟消云散了,像是突然停电了的铜线圈。
“明年年初?”马斯坦古重复了一遍,面色灰白。
无奈修斯正忙着将自己的皮夹掏出来,根本没顾得上去看马斯坦古的脸色或回答他的话。只见他突然浑身洋溢幸福的红光,从皮夹里抽圌出了一张照片,硬是塞到了爱德眼前,“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