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惊恐地抬头看日历,周日。卧槽每个礼拜这时候阿尔都会视频过来,我急得都忘了这茬了!这下怎么办好!爱德低下头,阿尔正在伸手调整屏幕,脸上是一如既往轻松的笑意。
还没等爱德面对弟弟一脸爽朗的神态编出什么话敷衍过去,对面的声音好死不死偏在这时响了起来。
“你家龙头怎么突然放不出热水了?”马斯坦古从盥洗室探出脑袋。
而爱德的ipad现在正对着盥洗室。
此刻爱德赶忙将拼命转过去的动作都变得于事无补,倒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一脸的焦急和愤怒看起来倒比较像羞涩。
更不用说现在他和事后男两个都还刚刚起床、衣冠不整。
眼睁睁地,他看着屏幕里阿尔爽朗的笑脸瞬间僵硬了。
TBC
第七章
客观来说,16岁的阿尔冯斯.艾利克同比他年长一岁的爱德华.艾利克其实还是很相像的:同样都是从小一本书稀里哗啦翻一遍(或半遍)就什么都会了的天才儿童,同样都是年纪轻轻就归入一流研究所搞学术,同样有着一眼能看到几层楼外大妈刮腿毛的视力和浮夸后现代主义的艺术鉴赏能力(只不过阿尔并不像爱德那样以此为荣、到处宣扬自己畸形的审美),更毋庸提他们如出一辙的金发金眸(遗传自“去他狗日谁知道这个渣男人在哪里”的父亲),以及尖尖的下巴细长的脖子(遗传自“愿圣母玛利亚保佑在天国安息”的母亲)。然而撇开这些肤浅的外在因素,一旦有人稍稍理解二人后,就很少会意识到他们有什么共同点了。
爱德至今尤记自己的前任室友第一次隔着facetime和自己弟弟交流时的情景,当时麟刚吃完大清早从中华街买来的豆花、还尚且沾着一嘴的油,使得这次会面相当得猝不及防。等三人匆忙地结束通话后,麟就抹了脸从盥洗室钻出来,满脸怨念。
“你咋偏偏这时候打电话?我头都没梳,就那么见你弟多不好。”
“你都能不梳头上街走十里路买菜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见阿尔的。”
说这话时爱德都还(因情商过低)未能咂摸出(当时还单身的)麟的真实意图,只是奇怪于对方居然破天荒地不但没有反击自己的吐槽,甚至还拉住了自己的肩膀,表露出可憎的狗腿嘴脸。
“你弟弯的直的?把他号码给我。”
爱德手上的平板啪地掉在地上。
谢天谢地他们铺了地毯。
然而即使把苹果店修平板的钱都倒贴给爱德华,这会都已无法弥补他受伤的心。不是说他和室友间虚伪的友谊有了什么分歧,而是要知道麟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一脸鄙视又不好意思伤自己自尊似的挤眉弄眼,假惺惺地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卧槽我和阿尔有差那么多吗!?”
“有啊。”对方当机立断,毫不犹豫。
身为全美弟控联盟名誉主席的爱德瞬间陷入骄傲感和挫败感挣扎的漩涡中。
但是比自己还小一岁的阿尔确实比自己会和人打交道多了。要知道爱德可是一直到大学,上下课时看到滑板社的学姐在自己面前滑倒都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的注孤生,而阿尔那个时候已经是学生会主席了。阿尔好几次扶额给愚蠢的欧尼酱收拾残局,然后忍不住说一句哥你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可是有的煞笔真的很作死怎么办?”爱德气鼓鼓地反驳。
阿尔闻言居然没有说教,转过脸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你看着他死不就好了?”
金色长毛少年不寒而栗。
总之依靠着种种可耻or不可耻的手腕,阿尔成功地让绝大多数人相信他是个好人,心灵如此强大,以至于爱德一直暗自挫败地感到不论从身高还是情商,自己都没有什么身为兄长的尊严可言。那些爱德自己觉得会尴尬症发作到想举刀自裁的场景,那他天使般的弟弟总能游刃有余地理性思考,并立刻得出最直接的结论。
比如此刻,爱德抱起平板就不管不顾地往房间里钻,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仿佛自己是真的被捉奸在床。而屏幕对面的阿尔却立刻从石化中恢复了过来,他伸手从一边拿起漂着离奇树叶的茶水往嘴边送去,一边转了转金灿灿的眼珠。
爱德肚子里在拼命地计算着此刻自己扯谎能瞒过阿尔的概率。
保守估计跟ISIS拿诺贝尔和平奖的可能性不相上下。
而等他屁股沾上床单,阿尔手上的杯子已经放下了。他的脸挂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爱德上次见到他这样还是阿尔在考虑要不要把火车站插队的人直接推下轨道的时候。
爱德看了看阿尔。
阿尔看了看爱德。
爱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阿尔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戴T了吗?”
爱德从床上摔了下来。
“卧槽不是这样的阿尔你听我解释!!”
“好的你解释,”阿尔立刻说,“但他是你喜欢的类型,个高、腰细,器大、活看起来好。”
爱德想去火车站卧轨。
“那家伙,算是工作上有交道的……人?借住一晚吧。”爱德扶着额头,努力压抑着把平板从四楼扔下去的冲动,“一点点也不熟,总之不是你想的关系。”
“你怎知我如何想你们的关系?”
“你特么TT都说出口了啊阿尔冯斯.艾利克!”(╯‵□′)╯︵┻━┻
“这样啊。”阿尔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是。”爱德咬牙切齿,“工作往来我也不好立刻撕破脸总之今天再让他滚也不迟。”
阿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他开口。
“但他是你喜欢的类型诶。”
爱德绝望地把头埋进膝盖间。
“阿尔冯斯,”爱德心碎地说,“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那么鸡婆了!!”
“你是在关心你啊,”对方不以为然,“而且事实如此嘛。”
“我……”
这时身后房间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响指。爱德惊惧地回过头,只见马斯坦古倚着门框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昨天除了早饭什么都没下肚,”对方厚颜无耻地说,“可不可以吃你冰箱里的炸鸡和椰奶?”
爱德觉得自己今天没有崩溃真是不可思议。
“滚!”
对方居然不要脸地笑了,转身就往冰箱处走去。人影刚消失,沉默许久的阿尔才开口,显然刚才又是什么都听见了。
“这也叫一点都不熟的人?”
“真的不熟,”爱德绝望地说,“我大概三天前才认识他,前前后后说话不超过10句。”
“那你干嘛让他住你这儿啊?”
“……形势所迫。”
这时身后又是一声响指。
少年一脸心虚得恼火,再度转过脸,“又什么事儿?”
“要不要帮你也分一份啊?”对方说话的口气凛然一家之主。
“去你妈的。”
“那我去分咯。”
这下他真要怀疑他俩之间是不是其实有语言障碍了。
看回屏幕,阿尔一脸若有所思。
“虽然我觉得谨慎一点比较好,”阿尔说着伸了个懒腰,“但毕竟是你第一个产生好感的对象,所以只要确定对方不是名草有主,你主动出击也没什么不好哦。”
卧槽,才转个身话题怎么就骤然跳跃了个人的一大步?爱德华感到一阵心累。
“阿尔我真的没有……”
对方抬手就做出暂停的手势,“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只是那么跟你说而已。”
爱德停了停,默默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尖,一边憋气一边思忖着怎么回答。但是即使能解出天文数字纠缠在一起的化学题,他也实在无法在这种方面有任何意义上的把握——何况对话的人还是相隔千里、仍如自己肚里蛔虫的阿尔,何况对话的中心是不远处头发衣着尚且乱七八糟地在冰箱里找椰奶、却还是性感得不行的马斯坦古。最后脸都憋紫了,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阿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爱德放弃似的抬起头,迎上的是阿尔心有戚戚的眼神。
“爱德,”阿尔说,“随着自己心意行事,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啊。”
这种鸡汤意味满点的话,也就只能配着阿尔那张脸说起来才有点真诚的意思。虽然爱德私下琢磨着阿尔的表情,其实比较像是在同情一个傻逼。爱德华觉得阿尔自己也不见得有多相信这番话,因为人生在世那么多身不由己,随心而为与其说是“洒脱”、更像是“无理取闹”和“任意妄为”——虽然他哪样都没少干。
但是现在显然是不行了。因为要是爱德将自己此刻的行为付诸实践的话,他很快就要因蓄意谋杀而被迫开始在号子里的余生了。
等爱德关了facetime走进客厅,就见到餐桌上放着两个不对称的空盘和一玻璃杯的椰奶,刚从微波炉里出来的炸鸡憔悴地散发着人老珠黄的余热,马斯坦古正翘着二郎腿侧身坐在桌边,一手握着遥控器看电视、一手握着另一玻璃杯的椰奶往嘴边送去。
在如此难以置信的画面下,爱德为自己事已至此还脑补出了两人以后同居生活的美好画面而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