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跟这种不说人话的家伙谈问题,觉得自己分分钟都要变成处女座。
“朋友我很忙的,有话直说、有屁直放okay?”
恩维看到爱德一脸不高兴后终于爽了。他笑着往后靠在墙角,说,“没什么,就是有人告诉我马斯坦古成分挺复杂的。想着也是,能从CBS辞职再把自己搞到CNN的人反正简单不到哪里去咯。”
“CBS?辞职?”爱德从不看新闻,谢天谢地。
“是啊。”
“为毛?”
“具体的我也不造咯,估摸着是私人关系太——复杂。”恩维欠扁地拖长声音,“貌似跟议员什么的有联系,男女关系混乱就更不用说了。”
确实不用说。爱德心里冷笑了一声。
“一个播新闻的哪儿那么大能耐?”爱德问。
“可不是,他辞职那会儿据说连FOX和ABC都给他递过橄榄枝,没个两下子是不可能的咯。CNN一向以严谨著称,谁想到会找那么臭名昭著的人来。”
“‘臭名昭著’这四个字从你嘴里出来真是格外没有说服力。”
恩维捂着嘴笑起来尖声尖气,爱德毛骨悚然。
“我看我大米利坚这是药丸。”说客笑着从卫衣口袋里抽出耳机线,“这种人在电视台还能混得如鱼得水,真是没救。”
“电视台怎么了?”
爱德吓得差点把电脑砸地上,转身只见霍克爱正踩着细高跟穿过走廊往这里走来。恩维把正要往耳朵塞去的耳机线拉了下来。
“霍克爱女士,”爱德看着恩维没事儿人似的上去笑嘻嘻地握手,觉得天下之大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人都有,“来给昨天的展会做最后的取材是吗?我们正在讨论你们新来的主播呢。马斯坦古先生来了吗?”
莉莎一脸嫌弃地抽回手,耸耸肩说,“他昨天下午就飞加州了。”
“哎哟工作那么忙?”
“私事。你找他?”
“对。”小黑乐开了花,爱德恰如其分地翻了翻白眼。
莉莎装作没看见,“他下午1点的飞机,晚上就能回来了。”
说罢,她似乎别有意义地看了爱德华一眼,不知是不是爱德多心。可他这会儿实际上已经没有功夫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了,只感到自己的大脑在没有逻辑的妄想大道上一去不复返,而心脏则在狭窄的肋骨间没头没脑地狂跳。在此之前他正好收到一条没有存下号码的短信,没头没尾,爱德华差点当作垃圾邮件给删了。发信时间在12:37。
『蒙大维①的赤霞珠你喜欢吧?』
TBC
第六章
恋爱大概真的是件折磨人的事。
仅仅是接下来的数个小时,爱德就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神魂颠倒。
昨天开完会展,今天处理完媒体企业的杂物,明儿个又中午才用得着上班,按以往惯例今晚本应该爽得可以上天了。往年这时候爱德会跟麟在隔壁的熟食店买上两麻袋好吃好喝的,回到家一边吐槽昨天会展上那些连碱金属原子稀薄气体玻色都不知道的无知人类、一边拿起3DS鏖战到天明。
今晚作为第一个被室友野男人糟蹋的狂欢夜(谷粒多:怪我咯?)本已足够悲惨,在听过霍克爱那番话之后爱德觉得自己是真的别想过了。回到实验室,爱德华一个下午一边骂自己傻逼、一边控制不了自己的麒麟臂,对着那条没头没尾的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少说有两三百次,脑海里不要说每个字眼、连对方打字时穿的内裤模样都模拟到了3000像素以上。
“赤霞珠”是什么鬼?是成人世界特有的行话吗?“我们到男厕所的隔间里喝杯‘赤霞珠’吧我的爱。”我靠,想想就恶心,在厕所诶拜托,在厕所public play这种事情……想想还有点小兴奋……不过他好像没说是厕所啊,也没说是那啥啊,万一是真的赤霞珠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他我还未成年不能喝酒啊?等等,这不就告诉他也不能跟我滚床单吗!?还有这蔫不拉几的娘炮语气,什么“你喜欢吗?”哎哟我艹,“你喜欢吗——喜欢吗——欢吗——吗——”我……喜欢吗?
十七年来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的少年此刻趴在实验桌上觉得自己脸烫得可以烧水,想象力如脱缰的羊驼在花海上飞驰。
好不容易等苦熬到单位放人,一边的麟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爱德才恍惚意识自己这脑洞已经朝向天际开了四小时有余,并有继续开下去的征兆。他瞬间惊醒,再那么下去自己整个晚上都会在叫人肾亏的YY中读过,而眼前的眯眯眼可能是让自己摆脱幻觉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麟……”爱德蔫巴巴地抬起脸。
麟不为所动地举起水壶,“咋?”
“那么就早回去啊……”爱德腆着脸。
麟不置可否哼了一声,爱德肚子里一阵拧巴,心想这货准是回家给野男人洗手作羹汤去了。麻痹以前跟他一起住的时候咋没觉得他那么贤惠过。
说到吃饭。
“这样吧,”爱德闪烁着出生以来最真挚的目光,“你打电话叫谷粒多……”
“是古利德。‘谷粒多’是爱称,你别乱叫。”
卧槽真特么变态。
“……那你叫古利德出来吧,我们仨一起吃个饭呗。”
“……不借钱。”
“不是问你们借钱啊!”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啊!
“那你想干嘛?”
爱德一时语塞,“就……聊聊呗。”
麟惊愕看了爱德一眼,放下手上的水壶。
“绝症吗?医生说还有几个月?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爱德现在就想夺过麟的水壶砸他脑门上。
“我就是今晚想跟你俩吃个饭不可以吗!?”炸毛。
“不可以。”
“啊?”这下爱德懵逼了。
“爱德华.艾利克,”麟抱着胳膊转过身,眯着眼睛说,“是不是你让卡特来找我的?”
爱德感到一道闪电劈在了自己天灵盖上。
麟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爱德,顺手把水壶塞进背包里。爱德于是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哼着茉莉花转身往实验室门外走去,感到见证了一份虚假的友谊命中注定的破裂。
“你等等,”爱德在他关门前及时伸出了尔康手。
对方心情很好地回头。
“你怎么知道的?”他结结巴巴地问。
麟闻言扬扬下巴,“那说客……披头散发模样怪吓人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
半晌,爱德独自坐在实验室里都未能从对人类无下限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合上没多久的门突然就被敲开了。
抬头,只见小黑一脸讪笑地从门后探出脑袋。语气贱贱的,像是怕别人还不够想揍自己一样。
“听说你超寂寞~然后在找饭友啊?~”
……
现在回想恩维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多亏了爱德当时高度肾亏的身心状况。
少年回家一路上满怀着焦虑、脑补、怀疑、以及为自己竟然为条短信就纠结成这样产生的羞耻感,甚至连熟食店老板看到他那张脸,都忍不住流露出同情的神情。要知道爱德上次看到他一脸同情的模样,还是街上有人给隐睾症晚期患者募捐的时候。
“爱德你咋一个人?”老板给他称着炸鸡说,“你男票呢?”
“谁特么是那个眯眯眼的对象了?”
对方的目光穿过炸鸡、一脸可疑。
爱德哭丧着脸,“他有男人,还跟那野男人跑了。”
对方的同情更深了,上次爱德见到他那神情还是街上有人给无期徒刑犯人的艾滋病家属募捐的时候。
“所以你今晚是一个人吃饭咯?”
爱德刚想配合对方悲壮语气地回答一声沉痛的是啊,他的大脑一瞬间就被一个崭新的念头击穿了。
马斯坦古会不会晚上直接到我家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爱德感到肾上腺激素在自己胃部的上空炸成了烟花。他迅速想到前天早上对方确确实实是从自己家门口走出去的,完全可能知道自己的地址,说不定马斯坦古一飞回西雅图,就提着那个什么赤霞珠敲开自己家门。卧槽一想到那么一个跟黑毛黑眼大帅哥喝喝红酒吃吃炸鸡的夜晚,爱德突然觉得自己过去数十个和基友趴床上打游戏的晚上过得实在太没有追求了。
想到这爱德就站不住了。他按捺着自己想绕着住宅楼跑上四圈的心情,提着熟食直接冲回家,连电梯都没耐心等就脑袋一充血蹬蹬蹬跑上了四楼,拉开家门就紧张地收拾了起来。爱德华手忙脚乱地把摊在地上的漫画、零食、小说、游戏卡带统统塞进了麟原来的房间,甚至还心血来潮地抹了抹桌子,以至于等他那股莫名的劲头终于平静下来可以坐下来喘口气的时候,爱德连客厅的灯泡都已经(踩着桌子)换好了。
一冷静下,爱德数小时来终于开始反思整件事情、并立刻极为理智地认识到了该事态显而易见的可疑性。虽说短信时间和登记时间吻合,但这根本就不能算作能表明这条短信是罗伊.马斯坦古发给自己的的证据。其次,就算是马斯坦古发的,这种没头没脑的对话指不定就是发错了——爱德华和他一共见了三次,从头到尾却都没说上过几句话,彼此毫无沟通、更无所谓了解,马斯坦古哪里弄到爱德华的手机号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短信里暧昧的语气根本就不是他俩之间的关系可能用得上的。退一步来讲,就算在万幸之下这条短信真的是马斯坦古有意发送给自己的,对方也没有理由、没有内容兑现不可,更没有必要今晚一下飞机就赶到自己家里来——拜托,到一个喝醉酒后在厕所里睡了三小时的人的家里,有谁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