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渊用手去扯这条衣带,然而它严丝合缝地贴着脖颈,细微的灵流沿着衣带滑动,像一条狡猾的毒虫,不给他留一点逃脱的可能。
他不顾一切猛然用力,衣带瞬间被绷紧拉成了细线!完全嵌进了咽喉处的旧伤,而后崩断成了两截。
穆离渊踩上榻边,用极其恶劣的姿|势把江月白牢牢按在了身下。
颈前伤口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江月白脸上。
“你看,我就说你要来闹,”江月白缓缓叹气,“下次换更结实的绳子绑。”
急促的呼吸声比吹进窗的风声还要错乱,穆离渊猛地吻了下去,动作凶狠,胆大妄为地撬开牙齿往里挤。
江月白没有怎么抗拒,很配合地满足了他的进犯欲念。
薄衫很薄,而且不结实,一撕就烂。
温热相贴的触感太真实了,反倒给他一种极度震撼的不真实感。
他停住不动了。
江月白的眸底映着月光和血色,最深处是他汗水淋漓的面容。
“害怕了。”江月白低声道。
穆离渊撑在身侧的手在剧烈发抖。
“没有......”穆离渊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声音不颤,“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失去窗纸的窗户迎进皎洁的月色,将本该隐秘的身体线条照得一览无余,劲瘦有力的曲线在月光里变得魅惑动人,让即将享受这道奢华盛宴的人心跳如狂,几乎不舍得去占有破坏了。
江月白忽然抬手,摸上他的眼角。
而后指腹朝上,在月光下欣赏着一点晃动的水珠。
无言的嘲讽杀伤力很大。
穆离渊浑身发烫,脸颊也发烫。
“就这点出息。”江月白微微动唇,更多掉落的水珠滑进了唇缝里。
悬在旁边的传音符闪烁了一下。
江月白冷淡道:“没说你。”
传音符的灵光闪烁得更强烈了。
“那是汗,”穆离渊抱紧了江月白,不让他去看旁边的传音符,“师尊,我流了好多汗......”
过于紧密炽烫的相贴让江月白轻吸了口气,缓了片刻,才对传音符另端的人说:“......离了我你活不了吗。”
语气依然是平静的。
“活不了。”穆离渊埋在江月白散乱的长发里,闷声说,“我离了师尊活不了。”
穆离渊低喃着用痴迷依恋的语气回答这个不属于自己的问题,手却恶劣又迫不及待。
江月白目光寒冷地盯了穆离渊一眼,口中的话缓缓说给传音符另端的人听:“你这是作弊。”
传音符的灵纹光晕像另一轮小月亮,照亮江月白轮廓俊美的侧脸,眸底沉静的神色和衣不蔽体的模样反差太大,只这一眼,就让燥热胀痛的人再忍不了了。
穆离渊抬手劈碎了悬空的灵符。
江月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又缓慢地变作十指相交,将他的手缓缓握进了掌心......
看似温和却强硬的压制。
让烈火焚心的恶兽冷静。
穆离渊低头舔了下江月白的手指。
破碎的灵符金光散做尘埃,又在江月白脸另一侧重新汇聚成形。
“身为外物,动中取静,心宁则气通,顺脉以生灵......”江月白闭目低念,“足稳胫沉,肩游臂轻......”
穆离渊动作一僵。
剑法口诀。
江月白居然......
在给传音那端的人念剑法口诀?!
穆离渊心底的怒火烧得更烈了。
教人用剑,在他心里,是极度浪漫的事情,因为他的剑法是江月白教的。
他只有江月白这一个师父,但江月白不止他一个徒弟。漫长岁月里,能被江月白握着手教用剑的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可是只要不当着他的面,他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计较。
一人念剑诀,一人出剑招。
这样亲密无间的配合,只属于双剑合璧的道侣。
连他都没有体验过的事情,江月白居然和别人做,还在这样风月情浓的夜里,偷偷摸摸和别人做。
穆离渊俯身想去咬江月白的嘴唇。
却被江月白先一步攥住了他颈后的衣带。
衣带贴着颈前咽喉的一段已经深入伤口里,江月白只需稍稍用力,就有更多的血滴下来。
“灵华若溪,润物无声,通掌汇剑,不动生风......”
江月白拉着衣带让他远离自己的脸,穆离渊不得不跟着江月白的手后撤,撑在江月白身侧的手也后退。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被迫向后爬的动作狼狈,起码他的视线能随着后退的动作一寸寸欣赏江月白的身体。
退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就能尝尝想尝的味道了。
“心神两凝,气影方随,人剑合一,无妄无我,无相无形......”
江月白的嗓音很低,因为声音轻,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哑,是最有魅力的那种男子嗓音。
这样的嗓音在彻底沙哑时最动听,尤其再因为某个地方的突然刺激而掺杂一声不受控制的断续轻喘。
剑诀断在了关键的地方。
成功如愿以偿,穆离渊承认自己很卑鄙。
饿兽很恶劣地没有收起嗜血的獠牙,偶尔用危险的牙齿轻碰,似乎在告诉这个人,别与危险的猛兽对抗。
江月白的呼吸断续,却没有出手伤他,放在他颈后的手指只是缓缓移动,蓄势待发。
也可以被他想象成抚摸。
“小混蛋。”
清风明月的剑诀里,江月白低沉地加了这三个字。
......
围栏崩裂的比武台在剑气纵横里炸成漫天碎屑!
气波翻滚,掀翻层层人群,日月湖水浪滔天。
洛炎长刀断做数截,在猛烈的剑气冲击里后退数十步,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满身是血地向后仰倒。
却被接进了一个臂弯。
红衣似火。
从天而降。
极强的威压顶住了撞荡的剑气,甚至将气浪反弹回去,滔天的水雾扑了萧玉洺满脸。
从不轻易展示刀法的刀圣洛锦,居然现身出了手。
圣灵台红绸断裂翻飞,好似落叶碎枫,杀气弥漫的日月湖上,水雾都浸成了血红。
萧玉洺反手横剑身前,对着符文腾跃的剑身愉快低笑:“小混蛋,骂谁呢?”
尘埃渐落,这抹剑气里的笑在洛锦的视线中逐渐清晰。
轻佻,自傲,不屑一顾。
又通通被遮掩进“风轻云淡”四个字里,只剩下一片只可远观的温和。
一瞬间恍惚,如见故人影。
“算我赢了吗。”萧玉洺收了剑。
四周被剑气震翻的修士们跌跌撞撞爬起来,咳着呛进喉嗓的水雾和尘土。
洛锦直视着对面,久久不言。
直到围观众人都大着胆子重新靠近聚集,想要瞧瞧这场离谱的闹剧还能如何发展。
人群中只偶有细微的猜测议论声,窸窸窣窣,不算安静,又小心翼翼维持着安静——更显得对峙双方之间紧绷的一触即发。
沉默良久,洛锦终于在千百道目光的汇集里开了口,却不是答复“赢与不赢”,而是回问了一个问题。
“阁下剑法,”刀圣嗓音暗沉,一字一顿,“师承何派?”
【📢作者有话说】
新的情敌已出现,怎么能停滞不前。
脖颈是红的, 嘴唇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
血汗泪的味道互相发酵弥漫,像流血受伤的人哭过一场。
“我有进步吗......”穆离渊舔了下有点疼的唇角。
江月白没回答, 垂下的眼睫上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平稳的呼吸颤动着滑下, 无声消失在眼尾。
这样冷漠的无视让穆离渊难过又气愤。
“在我面前和别人神念合一, 师尊好兴致啊......”穆离渊颈前的伤口浸了湿汗,流下淡粉色的水迹, “这么关心他?传音符都碎了还要修复继续......不是说谁也不会管吗?”
江月白平静地抬起眼睫,视线扫过身上人染满血和汗的伤口。
半晌, 才缓缓道:“有些人太难缠, 缠得我没办法。”
这句别有所指刺激到了穆离渊。
萧玉洺讲的那句“他从不忍心拒绝旁人,不然你想想他拒绝你了吗”像根针, 时不时就冒出来, 冷不防把心头扎出血。
伤口后知后觉开始痛, 穆离渊放软了手臂, 埋在江月白肩头缓了口气。
闭眼趴了会儿, 他又侧过头, 仔细看着江月白的侧颜。
夜间的雨时断时续,吹进屋的风里尽是迷蒙的湿雾, 月光暗淡, 江月白的脸像是蒙着一层纱, 把线条轮廓变得模糊疏离,带着几分若即若离的冷。
“听他说, 他以前和师尊睡过一张床, ”穆离渊抱得紧了些, 故意让自己满身黏腻的汗与江月白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怎么睡的?背对背还是面对面?”
江月白不舒服地移开了些,喉结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穆离渊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撑起身子,“那他要是晚上居心叵测对你做些什么,你之后也都不记得了,是吗?”
江月白抬起眼,视线扫过来,眸色里有一闪而过的凛冽。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穆离渊的语气软了些:“他那么崇拜你,从小就跟在你这个厉害的师兄身边,后来你抛下他那么久,他发愤图强修炼你也没高看他一眼,如果我是他,现在估计在想怎么能重新吸引你的注意呢......”
一滴汗落在江月白侧脸,穆离渊微微停顿,伸手去擦了,“师尊还装着和他清清白白是朋友来糊弄我,‘忘尘’这个理由就这么好用吗。”
“那你想听什么答案。”江月白淡淡道,“说我和他有过什么你就高兴了?”
穆离渊深吸了口气,重新弯下手臂抱住了江月白。
“不高兴......”肩颈相交的拥抱里,沉闷的嗓音像是撒娇,却带着点血腥味,“我要把他杀了。”
江月白抽出被压着的手臂,半空停了下,最后放在了他脑后湿淋淋的长发上。
“好啊,你们互相残杀,我就能少几个讨债鬼,”江月白缓慢地说着,手顺着那些汗水往下摸,停在穆离渊颈后,“你打算怎么杀呢。”
穆离渊在杂乱的发丝缠绕里吻着江月白的耳廓,轻微的水声因为贴耳过近而放大,随着含咬的动作把颤栗传进经脉骨骼:“在心里杀......”
“胆子这么小么。”江月白说。
“杀了他们,师尊肯定要为他们伤心难过......”穆离渊边吻边说,“生我的气......我才不做那种事......”
大半夜的折腾似乎让江月白有些疲惫,他没有躲这些密集的啃吻,只是微皱眉心往另一边侧了侧头。
“我就问一个问题,”穆离渊握住江月白的手腕,追过去继续吻,“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吻停了一下,只剩喘气,“师尊会选谁?”
江月白沉默。
穆离渊的手指握紧了江月白的手,上一刻在吻里发问的时候他有莫名的自信。
这一瞬的安静又让他重新惴惴不安。
江月白的目光缓缓锁定他的眼睛。
薄唇微动。
穆离渊紧张专注地盯着那无声的开开合合,读出了四个字——
幼,不,幼,稚。
“师尊告诉我答案,”穆离渊说,“我很大度的,保证不生气。”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江月白放在他颈后的手挽了一下衣带——这根衣带就像牵在主人手里的锁链,紧一紧,凶兽就只能服软呜咽了。
“我......”衣带勒进颈前的伤口里,穆离渊疼得吸气,很听话地换了话题,“师尊刚才教他那套剑法我没学过......师尊也教教我。”
“可以啊,”江月白平稳的语调里有不易察觉的微讽,“只要你现在有心思学。”
“当然有,我想学。”穆离渊两手撑着江月白的肩膀,眸色认真地说,“师尊教我。”
月光如水,映在床上荡漾着波。
微凉清风里飘散的是污秽的欲|望味道,但污秽里的人太过出尘俊美,反倒一点脏都沾染不上,在这片狼藉里更加绝色勾人。
脏污的汗水与血渍漫延在江月白的胸口。
不染尘埃的人终于被染脏了。
“衣服穿好。”江月白说。
“太热了,”穆离渊用手背蹭了一把嘴角,“刚才服侍得太卖力,都是汗。”
他去摸江月白的手,“就这样教。”
衣冠不整,不能持剑。
又犯了江月白一个忌讳。
但这样的挑战让他兴奋。
江月白的手很冰,和其他地方的体温反差巨大。
穆离渊心底的恶欲在作祟,他伸手召过自己的剑,强行将剑柄塞进江月白冰冷的掌心。
剑严丝合缝地收在剑鞘里,华丽,规整,一丝不苟。
江月白却截然相反。
凌乱,吻痕交错,衣不蔽体。
这幅场景太美了。
极致的反差近乎震撼,冲击力太大,穆离渊刚要沉下去的欲念又重新滚热。
江月白威凛持剑的模样他见过无数次了,高高在上,不可冒犯。
这样持剑还是第一次见,身居人下,狼狈又诱惑,汗水顺着手臂的流线缓缓地淌,蜿蜒进掌心剑柄的纹路里,在银光中一闪而过。
穆离渊甚至在想,他应该拿一面留影鉴来,把这样不堪入目又勾魂夺魄的景色映刻下来,然后把留影小镜子挂在贴着心口的身前,在江月白与那些讨厌的旁人忙于他事不归家的时候,自己独自翻来覆去地欣赏......
这个冒犯的念头只是想一想,就胀痛得受不了。
此时此刻理智全无,他毫不遮掩自己的贪婪了,肮脏的炽烫肆无忌惮地抵磨着。
“看够了么。”江月白微张的手指忽然合紧了。
求生的本能让穆离渊迅速向后仰头——
剑光擦着他的眼睫毛划过,猛烈的劲风刮得他双眼酸疼。
四周强力的灵力冲撞,好似水浪拔地而起,床榻桌椅门窗全部崩碎四散!
烟尘旋转,坠云淌雾,高山流水仿若破画而出,清风明月桃花漫天。
剑气压顶,穆离渊只感身负千斤重,完全支撑不住身体,重重跪在满地狼藉里!
流水声潺潺,与他耳边轰鸣交杂一起,真实又虚幻,入梦一般。
穆离渊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冰凉的剑锋刚好贴在他的侧脸。
江月白已经穿好了衣服。
虽然是一件单薄的外袍,只松松系着根一咬就断的带子,被风吹起的衣袍下红痕若隐若现。
穆离渊的出神被一点刺痛打断了。
冰凉的剑锋侧过一个微妙的弧度,贴着他的皮肤缓慢下滑。
在伤痕极深的脖颈处停了一下,又继续向下,每经过一段肌肉的起伏,就微微停顿,像是在审视评判。
穆离渊的目光也在专注地盯着评判他的人。
桃花流水的幻境适合探研剑法,江月白的身姿也很适合这片水雾氤氲,桃花纷纷而落,瀑布飞溅开的水浪像是恰到好处的雨,帮他把他想要弄湿的江月白完全浸湿了。
一滴居心叵测的水珠从江月白耳垂落下,沿着肩膀的弧度滑过优美的曲线,爬向身前胸口,消失在衣袍里,片刻后又从手腕处溜了出来,弯弯绕绕,凝聚在指|尖。
这一路比他吻得还要细致,甚至还碰了他不敢碰的那点遐思,穆离渊盯着晃动的水珠,等着它掉落。
好张口接进嘴里,品一品味道。
剑锋游走一圈,回到了他的侧脸。
拍了拍,比巴掌要危险得多。
“想学剑,”江月白的嗓音是这场桃花雨里最冷漠寡淡的气息了,“别走神。”
水珠顺着剑身的花纹汇集在剑尖。
穆离渊鬼使神差地咬住了剑尖,如愿以偿地喝到了江月白的味道。
剑刃很锋利,稍稍的触碰都足以见血。
江月白往回收剑,雪亮的剑身沾染了一抹红色。
“我让你看着剑,没让你动嘴。”江月白用沾血的剑尖挑起他的下巴,眼里含着嘲讽的淡笑,“饥不择食,连剑都要吃?”
穆离渊的嘴唇仿若涂抹了凝脂一样鲜红,抿唇时滑下几道蜿蜒血迹:“对不起......”
“心法口诀你听了,”江月白的口吻完全像个严谨负责的师长,不带半点波澜,“剑招我只演示一遍。”
穆离渊挪动膝盖跪近:“我学东西很慢,要师尊亲手握着我的手教才行。”
“放心,我尽心尽力,亲力亲为。”江月白的笑几乎是莞尔一笑,温柔至极,“一定让你学会。”
这笑好看得太不真实了。
穆离渊以前和现在都没有见过江月白这样温柔的笑,美景如幻,一瞬间飘忽不知今夕何夕。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几乎要了他的命。
剑气如风,疾风无影。
柔软得仿似清风凉水,剑尖指向心口时却是浓烈的杀意!
的确亲力亲为。
亲自在他身上试剑。
“别让我的剑尖碰到你的心口。”江月白给出了输赢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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