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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朦胧见)


他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他本就是活不长的魔妖混血,哪怕现在有了死生之花的强大力量,可却受到了这朵花更强的敲骨吸髓的反噬,每一点修为都在损耗寿命!
天河与仙境的仙气过于浓烈,他带着旧伤的五脏六腑都开始融化成血水......
他已经和他的心上人分开了三年又九年。
他短暂的生命里,没有那么多三年和九年可以再挥霍了。
江月白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距离他极近的对面。
穆离渊感到强烈的仙气扑面而来,如无数密密麻麻的细箭一同刺入皮肉,让他脸部肩颈刚刚结痂的血口全部崩裂!
“你留在这里,”江月白弯下腰,嗓音低缓地说,“会很痛的。知道吗。”
“我不怕痛......”穆离渊摸索着抓住了江月白垂下的衣袖,双手霎时冒出了被腐蚀的血色烟雾,“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
这里到处都是浓烈的仙气,每时每刻都在腐蚀他的皮肤骨肉,还有全身的经脉脏器。每多留一刻,就是多一刻的痛不欲生。
可他仍然紧紧抓着江月白的衣袖,像抓住了冷夜里唯一的一点温度。
哪怕这温度下一刻就会让他灰飞烟灭。
“我不怕痛......师尊不要赶我走......”他卑微乞求着,“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但只要让他留下,哪怕要狠狠惩罚他,将他剥皮刮骨、将他抽脊剜心!他都可以忍住。
只要做这些的是江月白,只要江月白能开心,他怎样都可以。
可回答他的却是漫长的寂静。
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晚风在吹,尚未结痂的血口在风里一抽一抽地刺痛,和他的心跳一个节奏。
良久的安静之后,他忽然听到了白衣落地的细微声响——
江月白屈膝跪了下来,伸手抚上了他的侧脸,缓慢地触摸着那些伤痕。
指腹触及之处仙气腐蚀皮肉,又渗出了更多的血。干涸的血痂血渍上重新开裂,新血一层又一层涌出,顺着江月白的手指流淌。
“傻孩子。”江月白轻声说。
穆离渊浑身一僵。
他感到自己在做梦......
只有梦里才会听到这样熟悉的口吻。
江月白的手抚过他的长发,仙气触到的地方伤口尽数崩裂。
可江月白却像没看到那些流血的伤口,缓缓收手把他搂在了怀里,叹了口气:“渊儿真是个傻孩子。”
穆离渊整个人被浓烈的仙气包裹,痛得剧烈发抖......浑身针扎刀穿般,好似被扔进了布满尖刺的酷刑深渊。
仙气腐蚀魔体,发出可怖的骨肉融化的声音。黏腻的鲜血流满了白衣,将两人都染成了血色。
穆离渊痛得连呼吸都困难,但他仍然紧紧攥着江月白的衣衫。
生怕这是镜花水月将死的一场梦......
“听话,回去养好伤、治好眼睛,”江月白低下头,看着怀里人眼角淌出的血,用指腹一点点将那些带血粘黏的眼睫抹开,“等眼睛好了,才能看到你想看的。”
穆离渊听到江月白的嗓音贴着耳侧,每一个字都轻缓。
他不想走,但他不敢再说“我不走”,此刻的温柔让他受宠若惊到胆战心惊,他怕说错了话再重新惹江月白厌恶。
而且江月白说的没错,他若治不好眼睛,便见不到想见的人;若养不好伤,就算留在这里也留不久。
魔妖混血寿时有限,活不长,江月白曾用自己灵元的一半换了他魔元的一半,可是他后来魔元受损、死生之花又在体内蚀骨吸髓......
他命中的劫怎么都换不走。
若不是江月白留给他的念想,他早就撑不住了。
如今他怎么可以死在与江月白重逢的时候?
“回去把这个吃了,伤就能好,眼睛也能好。”江月白把装有仙丹的盒子放进他掌心,握住他的手,缓缓说,“等你能看到的那一天,我就去人间找你,不在这里,这里仙气太重,会伤到你。”
江月白替他擦着脸上的血和泪,却越擦越多,“到那个时候,渊儿就不会再痛了。”
“好......”穆离渊点头,每动一下双唇就要涌血,“我听......听师尊的......”
温和的金雾从四周缓缓升起,像摇曳的花草。穆离渊感到被轻盈的风托起,满身针扎般的剧痛霎时消散大半。
江月白为他开了金光护体。
“去吧,”江月白这次抚摸他的眼角,没有再腐蚀出血,只有柔软,“很快就会再见。”
......
江月白看着境门开启又闭合,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走上仙桥。
桥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走过时不再会发出水声,只剩血渍的开裂声,像是踩过满地的枯叶。
御泽站在远处桥头,看着江月白一步步走近。
天上仙云飘过,时而月弱时而星暗,浅金与冷白的光交替照亮此处。
即便离近,他仍看不清江月白脸上的表情。
“前辈来了。”江月白嗓音淡淡,似乎对御泽在这里毫不意外。
“你开金光护体了?”御泽看了看江月白垂下的手上尚未褪去的灵光,低声问,“心疼他了。”
“前辈,”江月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手指向了远处,“你看。”
御泽转过身,看到远处天边一片金红——剑心池的池水灵光被剑心的跳动带起,散发出柔和却耀眼的光晕。
可那些光又在慢慢暗淡。
“他今天流了那么多血,剑心池都没有亮过,”江月白语气平静,仿佛刚刚那个跪在血水里柔声软语的人不是他,“方才我说了一句让他走,剑心池就亮了。”
“剑心......”御泽望着那片红光喃喃,良久,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了一下,“剑心。”
他还以为江月白是真的放弃了那颗爱恨之心,原来只是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来此地。方才明知对方重伤仍然那样沉得住气不去见,只是为了试到底要让对方流多少血、感到多痛,才能让剑心重跳!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能让对方痛到极致的方法——不是让身体流血,而是让心流血。
所以方才那些“还会再见”的承诺......
都是假的。
御泽转猛然回身:“你的心里除了剑心,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有没有......”
虽然御泽并不知道他们师徒之间究竟都有什么过往,但光是旁观,他都能感觉到穆离渊对江月白绝非简单的师徒之情,他不信江月白感受不到。
江月白接过了话:“前辈是想问我心里有没有他。”
御泽注视着江月白的侧颜,试图看出一些情绪的起伏。
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当然有。”江月白缓缓说,“风雪夜归已经不是我的剑,现在渊儿的心就是我的剑,我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他。”
“如果没有剑心呢?”御泽问,“如果没有破念剑心这层牵绊,你心里还有他吗?”
御泽觉得,如果没有剑心,江月白应当就只会把穆离渊看做沧澜山上一个普通弟子......不,是两人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江月白与穆离渊初见于仙魔之战的杀场。
当年围剿魔窟,江月白只有十九岁——他刚拿起风雪夜归剑、背负起十八峰的重量。
他要做的有很多,不止是世人知晓的沧澜门掌门,还有世人不知晓的使命和嘱托......
爱他的人他从来不缺,哪怕没有未婚妻黎鲛,也有数不清的其他爱慕者。
但恨他的人却没有,十九岁的江月白从没杀过人、更没有仇家,他只斩过妖除过魔。
江月白当初救下魔族幼童,让整个仙门震惊。
仙门修士对魔族心慈手软,就是对天下苍生残忍。身为沧澜门掌门,江月白不该做那样的事。
况且那是个魔妖混血的种,根本活不长、养不大。
但江月白把他养大了。
在沧澜山的那些年,穆离渊和同门们一起生活一起修炼,谁也不敢歧视他怠慢他。
因为江月白从不准任何知情的人提起他的身世。
直到穆离渊体内魔气难以隐瞒,在妖林试炼失控打伤别家弟子,被二十六家揪上谪仙台,江月白才第一次亲口告诉他魔族血统的真相。
可那时距离江月白救他已经过了整整十一年!
利用一件工具需要养十一年吗,御泽觉得不用。江月白这样的人想要操控谁的情绪,简单得很,根本不需要那样奢侈到极致的付出。
“你和我说实话。”御泽拦住了要走下仙桥的江月白,“你当初救下他,就只是为了利用吗?”
江月白脚步停顿,回过了身。
沉默片刻后,才轻声说:“渊儿的眼睛很漂亮。”
御泽微微一愣。
他没懂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
“他当时躲在尸体堆里,”江月白说,“我最先看到的是他那双眼睛。”
围剿结束,血流成河的战场已经归于沉寂,尸山骨堆都浸溺在漆黑夜色里。探灵阵的幽光照亮黑压压的尸体,照到一只失去了父母濒死绝望的小兽,和他那双惊恐的眼睛——被泪沾湿的睫毛太过浓密,在小小的脸和身体上格外显眼。
“所以呢。”御泽道。所以这和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很想看看他长大的样子。”江月白缓缓说,“想看看那双眼睛长大之后是不是会更好看。”
御泽笑了。
要江月白回答他不想回答的问题,简直比登天还难。
御泽顺着江月白这句不是答案的答案接话:“那他长大了,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啊。”江月白淡淡笑了一下,说,“渊儿的眼睛,是世上最好看的眼睛。”
不论是癫狂的、痴情的,还是迷茫的、流血的。
都像是画里的眼睛。
小时候渊儿缩在怀里的时候,江月白总是能在烛火的光影里看到那些垂着的浓密睫毛。
看到他的眼睛偷偷往自己脸上瞟、看到他的手指不安分地卷着自己的发梢......
后来渊儿长大了,那双眼睛里映着烛火,长睫挂着湿汗,随着极其凶狠用力的动作一滴滴滑落在自己脸上,可眸光并不凶狠,仍旧和从前一样漂亮,甚至清澈。
那样专注地看着自己。
像是在依依不舍地细细描摹疯癫的此刻。
描摹从云端跌落、无比狼狈的身下人。
那样的夜晚总是无言,唯有红烛燃烧,和他们交错的喘气。
江月白不敢多看对方的眼睛,因为那是最近的一面镜子,映出满身伤痕和耻辱印记的自己。可对方总要在癫狂的顶点将他翻过身,看着他的脸、看着他承受时的抿唇和皱眉。
那是为数不多的,他感到败在渊儿手下的时候。
炽烫的浪冲进身体,好像在强硬地告诉他,他已经被彻底摧毁占据。
他很痛,却不得不伸手抱住让他这般痛的人。
好能维持住就要瘫倒的身体——因为渊儿总将他放在各种,动一动就会从高处坠落的地方。
把他放在晃荡的秋千,还要在疾风猛烈的夜晚。
呼啸的晚风吹得高树摇曳、枝条扭曲,飞旋的花瓣掀翻着他的白衣。他和秋千一起狼狈地摇晃,长发随着后仰的脖颈散落进风里,对方还要恶意地在他快要翻落时解开他被捆在秋千藤上的手。
他只能颤抖地揽住对方的肩颈,在极近的距离感受炽烈的撞击。
让他跪在光滑没有扶手的玉榻边缘,只要身后人再用力一点,他就会从边沿栽落。
所以他只能任凭对方从背后反抓住他双手,紧紧拉着他驰骋。
面前的镜子宽阔,他只在痛苦迷乱中睁一下眼,就能看到全部——看到自己的汗水汇聚在下颌和发梢,随着颠簸跳动的长发坠落在地面早已聚积起的水泊。
他从不在那种时候时主动触碰对方,但他的渊儿总有千万种方法让他们紧紧相贴。
就像从前,渊儿总有千万种方法让自己留在身边。
生病了、犯困了、起不来床了、被别人欺负了、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了......
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
临睡前的话本故事读了一遍又一遍,渊儿却还是不记得每一个,还要缠着他继续读。
他合上话本,要渊儿起来去看剑谱,对方却又立刻歪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你在想什么。”御泽问。
“我在想,”江月白抬起眼睫,“境门外的仙池水该收回来了。”
“是吗?”御泽瞧着江月白的神色。可江月白的眸色很平静,没有波澜。
“仙池水是整个玄仙境的灵息,我用它来炼自己的剑已经对大家不公平,”江月白道,“现在还要用它浇灌人间,怕会给其他仙子仙君招来灾祸。”
飞升仙者不能干预人间事,这是天理,违背则会遭难。
仙帝当年找人破天劫,就是最胆大妄为的逆天而行。被选中的人,再如何风光无限,也逃不开极其惨重的代价。
代价可能是病、是痛、是失去、是任何惩罚......
也可能是死亡。
江月白并不怕死,但他必须在死前炼好他的剑。
“你一定要炼那把破念?”御泽明白江月白话里的意思。
代价不能让整个玄天仙境的仙子仙君一起来承担,只用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他必须在人间灵海里的仙池水再次干涸之前,用破念斩开天门。
“你刚刚对他说的话......”御泽叹了口气,“都是骗他的,对吧?”
只有让渊儿的心痛不欲生,爱恨铸成的剑心才能继续跳动、生长、抽根发芽、开枝散叶......
那颗心里不缺爱,只缺一种痛到极致的恨。
爱太浓烈,再痛的皮肉之伤都已经带不起恨,只能让那颗心一次又一次承受欺骗和失去的煎熬,残忍地从心头血里榨取那些痛和恨。
江月白不仅根本不会去凡间找他,还会断掉连接凡间和仙境的天河,让他再也来不到此处!
血泊里温柔的拥抱,又是一把谎言的刀......
一把足以将心割得千疮百孔、余痛漫长无期的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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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峰联审越近, 黎鲛心里就越慌乱。
她如今已经不仅仅是“睡不好觉”,而是整晚整晚彻夜难眠。
头疼欲裂、心口绞痛,莫名其妙的症状已经持续了许多日。她去过秦嫣峰上要了些安神散, 可是服用之后依旧无济于事。
深夜寂静,黎鲛独自一人心事重重走在山道上。
她不想再去麻烦任何人。晚衣刚接任掌门, 事务繁忙。各峰峰主她多年未见, 早已生疏。
再多的烦闷也只能自己排解。
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但是仍旧吹不散心头阴浓的郁结之情。她感觉身体里的经脉脏腑好似挽成了一个巨大的结, 堵在胸腔,让她无法呼吸、连迈步都沉重。
她一路低头前行, 幽谷的寒气在身旁穿梭, 冷月越过崇山而来,照在她身上——
黎鲛脚步一顿, 仰起头, 而后微微发愣。
以往每次夜晚难眠, 她在沧澜山漫无目的地散步, 最后都会发现走到揽月亭脚下。
可这次却没有。
幽谷深林风萧索, 树影参差魅影错。
她竟然走到了拘幽谷的入口!
拘幽谷的守卫弟子听到响动, 列队而出,见到来人, 请示询问道:“黎姑娘, 是来探视吗?”
黎鲛立刻摇头, 转身就走!
呼号的晚风如厉鬼哀嚎,在她身后不怀好意地追逐。
这是沧澜山脉最凄凉阴暗的山谷, 每一个被囚禁于此的罪人, 都是罪大恶极, 无一善终。
黎鲛疾走了几步, 忽然脚步调转,又拐了回来。
守卫弟子刚要离开,见她折返,都有些吃惊。
“是......”黎鲛吞咽了下嗓子,话音略有磕绊,“我是......要去看看他......”
......
拘幽谷的地宫比上次更加潮湿阴暗,到处都散发着霉变的腐朽气息。
上一次殿外还有微弱的灯笼照明,这次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黎鲛走在一片死寂里,几乎怀疑这里根本没有活物。
就在此刻,远处忽然响起了一声艰难沉重的喘息,在空旷的宫殿里回音凄惨。
云桦沙哑的嗓音传来:“我就知道你会再来看我的......”
这个声音传进黎鲛耳里,更传进黎鲛心里。
她的第一反应是心弦一颤,好似被小刀拨划了一下,要破不破,渗出了点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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