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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朦胧见)


挤在八层的下级修士们都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和旁边的人争抢着位置。
主持走到江月白的隔间前:“这位小兄弟,请吧。”
江月白抬起头:“他同意见我了?”
主持面上带着奇怪的笑:“没有。”
江月白问:“所以要请我去哪。”
主持侧身,指了指远处那张桌子。
已经开始有侍从捧着盛装各种大型刀具的盘子,在桌上依次排开——这回就算真的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张桌子上要开什么样的宴会。
“要杀我?”江月白沉默了一下,问道,“是他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主持冷笑道:“当然是雾山公子的意思。”
“好吧。”江月白叹了口气,从桌后起身,“希望他不要后悔。”
直至此刻,这人居然还要威胁雾山不要后悔!
主持心想:可惜这种低级手段救不了你的命,我看待会儿最后悔的应该是你自己。
但江月白似乎并没有后悔。
起码看上去没有。
这更勾起了观戏众人的好奇心——这样逞强好胜的人,被杀的时候,会不会狼狈地痛哭求饶,和现在强撑着的好汉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江月白走到长桌前,旁边的侍从没有立刻上前按住他,而是将托盘捧到他面前,道:“请仙长自己选一把刀。”
“我自己挑?”江月白笑了一下,“这真是修真界的宴会么,这么刺激?”
侍从低下头,抿唇不语,下层围观的修士们也都尴尬地清清嗓子——这样血腥的表演,的确不该是他们这些修道之人该看的。
但他们好像被人下了看不见的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想要去看。
江月白垂眸,视线掠过各个长刀,指尖停在一把刀的刀柄上,轻声说:“就这个吧。”
侍从震惊地抬起头!
因为那是十把刀中唯一一把,刀刃带着凹凸锯齿的刀!
这样的刀不快,割起肉来,只有折磨。
“你......”侍从本没资格擅自讲话,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确定......”
“表演么,”江月白说话时嗓音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这样才好看。”
这回连九层楼的名门修士都震惊了——这人也真的够胆,居然想要借着这一死,在全仙门面前出够风光、赚够名声......
等等,可是这个人,从头到尾,也没报过自己的名字啊。
此刻不说,还待何时?
江月白并没有趁着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报出自己的名字,只是将长刀在手里调转了个方向,将刀柄递给对面的侍从,说了两个字:“来吧。”
话音刚落,九层楼的灯光在一刹那间全部熄灭!
紧接着是八层、七层......一层接着一层灭灯,整栋欢声笑语的明楼霎时陷入极度漆黑!
只留下江月白所站之地一道薄光。
没反应过来的人群寂静了一瞬。
一个略显空渺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带他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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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明楼之内, 唯独余下九层穹顶中央的一盏烛灯亮着。
一束单薄的灯光轻飘飘落地,滑过锁链缠绕的长桌,只笼罩了桌边的江月白一个人。
在黑暗里的人群呆愣地看着此景。
片刻后, 才纷纷反应过来:刚才是谁的声音?!
极轻的脚步声在寂静中缓缓响起。
暗淡的烛灯下出现了另一个人影——细腕环绕薄纱,鬓边摇坠粉花, 绿裙女子步履轻柔地走来, 仿佛酒醉金迷散去后暖风里开出的一枝春。
“玉姐姐。”周围的侍从侍女见到来人,皆恭敬地后退散开, 留出了场地中央的空旷。
春色摇曳而近,绿裙女子穿过那些俯首的身影, 停在了江月白面前。开口之前, 她先将江月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绕着他转了一圈。
“这位仙长, ”她的嗓音也如软融春意, “雾山公子有请。”
满场惊愕!
雾山居然同意了这个人的要求?!!
就凭一张纸上的东西?
为什么?
等到九层楼的灯火再次亮起时, 中央的两人已经不见踪影。
那张“八珍玉食”长桌也化作烟尘消散。
灯火通明之下, 漫开一汪波光粼粼的酒池, 好似凭空舒展出的一朵血色巨花——
一个声音高喊道:“杀戮表演虽取消了, 但雾山公子特地准备了灵花酒宴!请诸位尽兴!”
话音刚落,高楼穹顶如莲花绽放打开, 冷冽的星月夜色随风涌进!
刹那间冲散满楼的浮躁热气。
红色的美酒仿若鲜血瀑布, 顺着莲花花瓣的缝隙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 流入九层中央的酒池。
美酒荡漾着绯红的光泽,映出一张张扭曲着的渴望笑脸。
灵花酒宴!
藏金琉坠中是灵花的露水, 便让无数修士舍得千金一掷去换!
这池注入灵花汁液的美酒, 今夜不知能缩短多少人的修炼时长、帮多少人松动修炼瓶颈......
整栋楼在美酒飞瀑的声响中重新燃起欢腾。
酒液翻滚的圆池中喷起花朵状的喷泉, 奢侈的灵花气息弥漫进每一寸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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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每一个修士的口鼻肺腑。
身穿薄衫薄裙的男女舞者从天而降, 踩着彩色绸缎荡过酒池上方,云霞般的轻影滑过,落下数不清的珍宝灵石。
满堂客人痛饮狂歌。
醉生梦死间,不知今夕何年。
......
江月白跟着绿裙女子穿行一道云中吊桥。
身后沸腾欢笑的明楼慢慢退后到遥远的夜色中。
桥下暗色的云被不夜灯火与中天明月照得虚幻莫测。
每一脚都似乎踩在风上,没有触感——正如周围亲历的一切,都在两人走过之后化作烟雾,在风中消散。
“到了。”女子侧过身为江月白让开前路,笑容柔软,话语暗含深意,“前面我就不便去了,你可要好生当心。”
江月白微微颔首,独自迈步前行。
扑面而来的晚风越来越冷。
冰冷的大门如凝结的星夜寒冰,门旁站着两个身穿暗蓝衣袍的护卫,面上表情也同样冷如寒霜。
他们面无表情为江月白开了门,又面无表情地拉上门。
身后大门重新关紧。
远处隐约的明灯烛火与丝竹雅乐都刹那间消失!
只剩下静。
沉在暗夜里的静。
好像方才的云桥是隔绝两个世界的路。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酒味、也没有奢靡的灵息......
只有一种极淡的寒气。
也许只是晚风。
寒冷的风从房屋另一侧的窗子吹进,温和地旋转,掠过江月白的身侧——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撩开他的长发,在无言地瞧他。
又安静地滑落,从他身后的窗飞出,重新融进夜色。
厚重的垂纱层层叠叠,随风无声飘动。
寒冷的月色浮动在纱幔上,在光影错落中映出垂幔之后人模糊的侧影。
江月白隔着垂幔去看这位雾山公子,却什么都看不清晰。
只看到,他坐在窗前月下,似乎在安静望月,并没有看向自己。
江月白又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离垂幔越来越近......
而后脚步一顿。
因为江月白发现,其实他也并非在望月——
飘荡的帘幔后,暗蓝色的衣袍如同晚星,顺着椅子垂落,铺在地板,像一片融化的星辰。
一条蓝色缎带蒙在眼上,衬得鼻梁与薄唇的侧影寒冷落寞。
他根本没有看任何东西。
因为他没法看。
蓝色衣衫的扣子系得严丝合缝,衣领紧紧贴着苍白的前颈......
显露出几分虚弱病态。
这真是让修士们闻之色变的雾山公子吗?
居然是......这样病弱的盲人。
在这片微寒的月色里,雾山开了口:“诗是你写的么。”
嗓音很轻、很淡、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哑。
江月白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在细细听这个嗓音。
但这不是他熟识的任何一种嗓音。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隐瞒了面容与嗓音。
与自己一样。
雾山的手在月下轻轻抚摸着那张纸上的墨迹,指节在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像给那片单薄的纸上勾勒出了几道花枝。
“是我写的。”江月白说,“我刚刚在九层楼上写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我是说诗。”雾山嗓音仍旧低缓,“不是说这些字。”
他在问,这句诗是江月白自己写的,
还是有人让他这么写来传话的。
江月白说:“不重要。”
雾山闻言,动作微微停顿,向着江月白所站的方向转过了头。虽然他并看不见什么。
“是谁让你来的。”他问。
江月白仍旧回答:“也不重要。”
雾山的嗓音变冷了几分:“那要我如何相信你。”
江月白道:“我能站在这里,不就说明你已经相信我了么。”
这次,雾山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你要什么。”
江月白说:“你要的东西,我要一半。”
又是一阵极其漫长的死寂,良久,雾山似乎无声地笑了一下。
“你就不怕,”他缓缓道,“我到时候,直接杀了你。”
“怕啊。”江月白语气平静,“所以在带路之前,我要你的一个信物。”
雾山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什么。”
江月白:“你的灵花。”
屋外风雨忽起,张牙舞爪的乌云阴影遮住了月色。
本就不亮的室内变得更加阴暗。
雾山从椅子里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停在与江月白隔帘相望的位置: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月白看着地上拉长的身影一点点淹没自己的影子,在雨打窗纸的声响里说:“反正那也不是真正的灵花。”
雾山没有说话。
但江月白明显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气隐隐袭来——
或者说,是杀意。
“那当然是灵花,在灵海里浸泡了三月的花。”雾山的嗓音却没有杀气,仍旧轻缓,“你没看到么,那些修士为了一滴灵息花露有多疯狂。”
“那不是花露,是剧毒的蛊。”江月白道,“真正来自灵海的纯净灵息,怎么会调起人心里那样张扬赤|裸的欲|望。”
雾山闻言,笑了起来:“你觉得他们那样疯狂,是因为我给他们下了蛊。”
江月白道:“也有可能不是你。”
“是啊,怎么会是我呢。”雾山蒙着眼的蓝色缎带在风雨寒月下显得极冷,微笑的薄唇却显得温柔,“我又不用拴住那些修士的心。”
谁最需要用东西牵制住仙门修士的心。
他在暗示,也在明示。
“不管是谁,”江月白道,“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反噬吗。”
“藏金坠是那些人自愿戴的啊。”雾山说话的时候总是轻飘飘的,让人摸不准他的情绪,“真正道心纯净的修士,怎么会想着这种捷径,对么。”
江月白笑了一下:“所以你在考验他们的道心?”
雾山也笑了笑:“没有的东西怎么考验。修真界里,真有所谓‘道心’的人,能数出几个?”
无数人拼了命也要踏上这条充满艰难险阻的修仙路,为了不再忍受生老病死的折磨、为了不再向金钱与生活低头......
为了变强、变得更强,为了从万千平凡的茫茫众生里挣脱出来、走到无人可及的高处!
但到了高处是做什么?
每个人嘴上的答案都正义凛然,但每个人心里的答案都无需言说。
当然是为了从任人欺凌的蝼蚁,变作能欺凌蝼蚁的强者!
这才是踏仙途的真正初心。
这才是他们能忍过这一路的所有困难折磨的初心。
他们终于不用再受力气大的人欺辱、终于不用再受权力大的人压迫、终于不用再忍耐贫穷的苦、忍受疾病的痛......
他们终于能看到无数凡人卑躬屈膝、匍匐脚下,讨好地称他们一声“仙君”,只为换几张驱邪避妖的破纸......
他们终于可以让原先盛气凌人的仇敌跪在自己面前、再被自己狠狠斩杀剑下!
哪个人的修仙路,能真的丝毫不为了自己?
这样单纯的人,根本走不到终点。
走到终点再想变回单纯的人,掺杂过欲|望的道心也无法再退回单纯。
千百年来,修真界出过无数个跃至真仙境玄仙境的强者,却没出过能真正斩开通天门的仙人。
因为这本就是个不能完成的悖论。
开天门,需要杀尽对手唯我独尊的强,还需要一颗心怀天下忘乎自己的心。
这两样截然相悖的东西,根本没法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说得是。”江月白道,“但他们罪不至死。”
道心不纯,不能成为取他们性命的理由。
“真正的强者不会死。”雾山轻声说。
“指你自己吗。”江月白问。
“我当然不是强者,”雾山手指虚握成拳,低头咳了一下,嗓音又低哑了几分,缓缓说,“我身上有很重的病。”
“你把那些修士都变作了你的器皿,到时候用他们的身体盛装灵海的灵息,汇集到你的丹府,什么顽疾治不好?”江月白说。
“有些病没得治。”雾山说。
“什么病这么稀奇。”江月白问。
“这和我们的交易没关系吧。”雾山嗓音微冷。
“那说回交易。”江月白言简意赅,“我不想让沧澜门的人找上我。”
雾山道:“我会派人保护你。”
江月白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雾山叫住了他。
江月白停下了脚步。
“灵花可以给你。”雾山在他身后说,“但你在易宝雅会拿到的那个藏金坠,必须一直戴在身上。”
* * *
雾山公子与一个散修交易的事情,没过几日便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无数人都在猜测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有人不惜重金想要收买那晚宴会的主持与传纸的侍从,好套取些消息,却发现那两人都在雅会结束之后离奇暴毙。
但这更加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可是妖林试炼结束、易宝雅会也结束,就算再有千万个好奇,各家修士们也不得不启程返回各自门派。
“那个小修有消息吗。”纪砚问暗探。
“没有。”暗探摇头,“那晚之后,再没见他出现过。”
纪砚皱眉深思。
思绪却越理越乱。
玄书阁的“飞鸟”暗探都打探不到的人,想必是有人在暗中保护。
沧澜门?还是雾山?
纪砚本以为那个人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散修。
那晚不过看他某些动作里有一丝故人旧影,莫名感慨,想要招揽他做个随身近侍、或是门下弟子。
谁知那张纸上写的东西,竟真的打动了雾山!
早知如此,他当时就算是直接在雾山的晚宴出手,也要夺到那张纸看一看。
“那晚还有谁见过给雾山的那张纸?”纪砚问。
“应该没有了......”暗探犹疑着说,“但那晚雾山还见了沧澜门掌门云桦,不知对方知不知晓那张纸上的东西......”
“云舒棠......”纪砚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什么,“沧澜门还在造云船吗?”
“是。”暗探回答道,“他们从各峰挑了三百弟子,每夜在山下洞穴动工,白日用阵法封闭洞穴入口,根本看不出异样。”
“明白了,看来云舒棠是不甘受制于人,想绕过雾山自己去找灵海。”纪砚冷笑了一下,摇了摇扇子,语调放缓,“让我猜猜,易宝雅会上敲压轴玉的那个散修,应当是易过容的沧澜门修士。”
看上去单纯,胆子却不小。
竟敢做那样凶险的赌——游走这两个巨头之间,讨到普通修士一辈子都讨不来的好处。
这样心眼胆魄都不缺的人,他从前在沧澜门时为何没注意到过。
* * *
江月白在半夜被冻醒。
他已经许久没体会过“冷”这个感觉。
御泽为他捏得这个身子灵力低微,不扛热不耐冻,饿的时候还要找东西吃。
着实......
不太好用。
江月白裹着被子走下床,想去喝口热茶。
刚点上蜡烛,就见到一个黑影站在对面。
一个,陌生的,人影。
江月白心内微微一惊——
这是雾山给他安排的住处,外面禁制结界重重,这里除了雾山身边的侍从和近卫,根本不可能出现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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