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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朦胧见)


* * *
魔界的夜晚第一次灯火盛放不夜天。
明日魔尊要大宴魔修,魔宫四处都挂着灯笼,环绕魔宫的群山上篝火燃得热烈,金黄色星星点点连接成片,漫山遍岭延伸,令星辉失色。
星火不夜天,也是无数魔修激动的不眠夜。
——能尝到尊上赏赐的仙体灵肉,不知能抵得上修炼多少年。
星邪殿四周禁制层层,隔绝了火焰与嘈杂。
江月白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白衫,靠着石壁坐在玉榻旁。
浑身的伤口红肿溃烂,痛得发烫,冰凉的玉石和冰凉的石壁贴着皮肤,饮鸩止渴般融化着热烫,再慢慢发酵成更强烈的痛。
疼痛可以让人神志清醒。
殿外已是深夜,混乱吵闹隔着几层墙壁与禁止屏障依然能隐隐约约传到殿内。
魔族们都在期待明日的盛宴,讨论仙体灵肉做成的食物该会有多美味,笑声中是掩饰不住的饥饿与渴望。
江月白闭眼仔细分辨着那些欢笑里的模糊议论。下一刻,那些议论声忽然放大,变得极度清晰,每一个贪婪残忍的字眼都清清楚楚传进江月白的耳中——
殿门从外面打开了,雪白的月光照亮了阴冷的大殿。
晚风中有极淡的花香,混杂着血腥味和魔气,闻起来很古怪。
江月白睁开眼。
逆光而立的人身后是血月和火焰,黑袍的阴影蒙着一层血色,像刚从饮血啖肉的沼泽深渊中爬出的恶鬼。
殿门一点一点闭合,将那些血与火关在门外,殿内昏暗的蜡烛逐渐照亮了穆离渊的脸——这张脸并不像恶鬼,深邃凹陷的双眼如同墨笔勾勒出精致的线条弧度,只是这双眼里一点光也没有,只有无言和疲惫。
江月白的嗓音依然是淡而哑的:“想来和我说什么。”
穆离渊一步步走近,停在玉榻前。
江月白的薄衫被这阵开门的风吹得飘动,露出了很多勾人风景,但他仍然保持着单膝弯曲靠坐的姿势,仿佛故意诱敌深入的美人——若非看到这幅风景的人很清楚,江月白只是对这些事太过凉薄而毫不在意,也许真的会沦陷在某一瞬的风月计谋里。
“最后一夜了,”穆离渊垂了下眼睫又抬起,像是一个无声的叹息,“师尊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江月白沉默地回看着面前人,神色漠然得没有温度——如果再仔细去看,就会发觉他其实并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看着半空中某处虚无。
良久,江月白终于动了一下唇。
穆离渊的呼吸都为对方即将出口的话放缓了,却只听到冷淡的两个字:
“没有。”
穆离渊维持着僵硬的站姿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慢慢屈膝半跪下来,在极近的距离直视着江月白的眼睛。
这是一双漠然又惹人遐想的眼睛。
江月白的眸色很好看,雪雾一样冷而朦胧,自上而下垂眸俯视他时,又总是带着几丝难以察觉的怜悯与宠溺,若隐若现,时有时无,让追逐的人发疯。
穆离渊低下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团紫色,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去拉江月白的手。
江月白垂眼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小段紫藤花枝。
“你又想玩什么。”江月白问。
穆离渊把紫藤花枝绕过江月白的手腕,低着头仔细地缠着花枝头尾相接的地方。
他反复调整,又一点点翻拨花瓣,确保花枝上的每朵小花都面向外侧,才松了手。
抬起头时,似乎完全忘了他们之间的深仇血恨和剑拔弩张,眸底清澈:“我觉得这个好看。”
江月白说:“明天不还是要摘下来。”
仙灵宴的食物是仙体灵肉,当然要将做食物的人剥除干净衣物杂饰,才好一片片切割成碎肉。
穆离渊拉着江月白的手没松:“师尊害不害怕。”
江月白没说话。
穆离渊攥紧了江月白的手把他拉进怀里,手臂缓缓用力,抱紧了怀里人。
“师尊为什么不害怕,”他搂着江月白,摸到了满手的血,脸埋在江月白的肩头,嗓音堵得模糊,“师尊为什么不说话......”
穆离渊闭上眼,在心里想:只要江月白说一句“害怕”,说一句“不要”。
他就不杀了。
不杀了。
仇人已经认错了,已经服输了,已经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不用再赶尽杀绝了。
这是他的仙奴,他要永远锁着,每日每夜折磨、永无止境折磨......
“手刃仇人都不敢。”江月白的嗓音很轻,但因为身体紧贴而带着细微的震颤,把语调里的那点寒意传遍全身,“还要抱着仇人哭一场么。”
穆离渊的思绪像被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砍断,戛然而止。
他扳住双肩推开江月白,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江月白的脸。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但他知道自己要疯了。
每一次他想要逼自己放下仇恨,下一刻就会被更加强烈地激怒,心中只剩下燃烧的仇恨。
他真的被逼疯了。
穆离渊猛地提着衣领把江月白从玉榻上拽下来,一路拖行,踹开密室的暗门机关,把人狠狠摔在刑架堆里!
锁链晃动,巨响回音层叠。
江月白低头吐了口血,翻身靠在铁架上,微微喘着气。
薄衫彻底被撕裂了,黑发散落得到处都是,显得他整个人更加苍白。石壁烛台的蜡液坠下,刚好落在锁骨,绽开一点血泪般的殷|红。
“是啊,这么久了,”穆离渊用铁链绕过江月白脖颈将他锁在刑架上,“这些东西却还没舍得对师尊用,太可惜了。”
江月白没有任何反抗,平静甚至顺从地让他拉开双臂双膝,直到穆离渊点亮了红烛,江月白的身体才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在烛火晃动的光影里闭上了眼。
因为对面有镜子。
“我想......”穆离渊在江月白耳边低声说,“在师尊身上留下我的东西。”
江月白没有睁眼:“你不是留过很多次了。”
穆离渊喉结微微滚动:“那是在里面......”
江月白淡淡道:“不止吧。”
明明自己才是施罚的掌控者,可穆离渊心跳却越来越快。
只因为江月白轻描淡写的几个字。
的确不仅是里面,每次混乱的交缠结束,他都要借着癫狂的余温宣告征服般弄脏江月白很多地方。
穆离渊深吸口气,猛地拔开匕首,密室中回响着短刃出鞘的寒颤:“我想在人人都能看见的地方,留一个我的东西。”
江月白没什么表情:“来吧。”
尖锥刺破皮肉,又深入骨髓。
江月白什么声音也没有出,只把手指攥进了掌心。
江月白左肩锁骨被穿上了一只雕刻魔纹的银环,银环底部坠着一只铃铛——这是魔族对奴隶打的印记。
烛光摇曳下,银环里侧淌着血珠,像在垂泪。
这个印记,不仅能看见,而且能听见。
铃铛轻响,银环上的血滴下来,穿环处又渗出了更多。
穆离渊俯身半跪,盯着那些血珠,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每次看到江月白流血,他都像缺水似的嗓子疼痛干涩,想要把江月白流出的血全都喝进嘴里,咽进深处......
江月白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
刚好对上他渴求的目光。
“你知道么,你每次这样看着我,”江月白微微垂下眼睫看着跪在身前的人,轻而哑的嗓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视和慵懒,一字一句缓缓说着,“发疯地撕扯,急不可耐地流汗,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会。”
穆离渊的脸侧鬓角确实都在淌汗,黑发沾贴在皮肤,湿淋淋的眼睫像墨水融化开了。
他没有反驳江月白的话。
他已经被江月白激怒了太多次,听到这样的羞辱也没发火。早在第一次时江月白就戳穿过他“一点经验也没有”,他那时气得把人一遍遍折腾,现在不想再气了。
毕竟每一次生气,在江月白眼里都又是一场幼稚的笑话。
穆离渊收回了目光,给江月白解了锁链,尽力不碰到锁骨的新伤,动作小心翼翼,几乎堪称温柔。
“今晚月色很好,”穆离渊的语气也很温柔,跪在江月白身前替江月白挽好衣带的结,“我带师尊去看看,好不好。”
......
夜寒风急,却将篝火的热焰吹得更高。
穆离渊走下高殿长阶之时,其余魔族都识趣地隐匿退去。
九霄碧空,月明星稀。
的确是个不忍错过的良夜。
穆离渊横抱着江月白走在残雪未化的寒夜里。
江月白的白衣下摆随风飘出很远,像一朵暂栖怀抱里的云,轻飘飘的,近乎虚幻,也许晚风再吹一吹,这片云雾就会彻底消散。
穆离渊的衣袍冰凉,但掌心的温度如炙火,隔着层层衣衫仍然烫得吓人。
江月白闭眼想要休憩,可灼热的温度贴着,让他不得不清醒。
他睁眼是因为一阵花香。
很熟悉的芬芳。
淡紫色的花团在月色下像雪,垂落的枝条像悬挂的冰。
与漆黑的魔界暗夜格格不入。
江月白被放在了摇晃的紫藤秋千上。
穆离渊替他整好散落的衣摆,又顺着衣衫布料的线条缓缓上看,看向他的眼睛:“师尊从没有坐过秋千吧。”
沧澜山的春寒峰上有棵千年紫藤,穆离渊在紫藤树下做了秋千。
穆离渊自己坐过、纪砚坐过、晚衣坐过,江月白从来只远远地看着三个徒弟。
三年前春寒峰大火肆虐,紫藤被砍裂,秋千也断了。
“我想和师尊玩一个游戏,”穆离渊低声说,“很久之前就想了。”
江月白无声地说:“什么。”
穆离渊把绕在江月白手腕的紫藤花枝解开,并拢江月白的双手捆起来:
“我想看师尊从高处坠下来。”
从遥不可及的神坛跌落,从不能染指的高台坠下。
落在没有旁人知晓的阴暗泥沼里。
秋千被用力推起,狂风也跟着作恶。
江月白的衣衫散开,真的成了风中的云。
太高了,连深蓝的夜空都近乎咫尺,月色安静地流下,落了他一脸。
被捆住的双手抓不住任何东西,身子在最高处飘出又猛落,耳边风越来越急促,江月白知道自己即将坠地。
他闭上眼,准备听鲜血在周身飞溅的声音——
可是没有。
穆离渊在最后一刻接住了他。
把他紧紧搂在在怀里。
坚硬炽热紧贴着,烫得江月白身上伤口隐隐作痛。
穆离渊看到江月白眉头微皱的神情里带着点厌恶与不耐,松手放开了怀里的人。
江月白被重新放回了秋千,穆离渊解开了他手腕的紫藤花枝,拽成两段,把他的两手和两侧秋千藤捆在一起。
江月白睁开眼,穆离渊说:“怕师尊待会儿从秋千上翻下去。”
紫藤树摇晃着,坠落纷纷残花。
银环铃铛响得时轻时重,与呼吸一起。
晚风吹开白衣,月影随着晃动的枝叶一起摇曳,明暗交错的光影映在江月白身上,照亮隐秘又动人的线条,纵横的血痕如同另一种错落生长的花枝......
穆离渊想去吻那些花。
又生生忍住了。
江月白紧抿的唇线显得冷漠,除了微乱的呼吸没有任何回应。
穆离渊抱着江月白,嗓音极度沙哑:
“师尊......你说句话给我听......”
明天就是诀别,可他的仇人还没有一句求饶和辩解。
他想听江月白解释,他很想知道江月白当初收他为徒是不是只为了养大他再杀他取魔元炼器。
虽然这些问题早就有答案了。
江月白已经骗了他十一年!不仅骗着吸取他的魔元,还骗他一次次为仙门屠杀魔族同族,他的双手沾满了同类的血,怎么都洗不干净......
他竟然还可笑地想要对方辩解。
四周只有树枝摇晃的声响,和穆离渊自己的喘气。
江月白依然一言不发。
穆离渊猛地低头咬住了那个银环,咸咸涩涩的血顺着纹路流进了唇齿,把血咽下去的瞬间浑身都酸麻了一下——江月白的味道太蛊惑了,哪怕是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尝到,也足够让他战栗。
穆离渊忽然感到无边恐惧。
他可以做到手起刀落杀了仇人,
但他或许往后余生永远忘不掉这个月夜。
“师尊......”穆离渊把脸埋在江月白的乱发里,混乱地低声喃喃,“我好怕......”
空气中有淡淡的汗水和鲜血气味。
江月白紧绷的唇线松开了,轻微的叹息响在穆离渊耳侧。
穆离渊动作一停,缓缓抬起头。
隔着飘落的花瓣,他看到江月白苍白带血的薄唇微动,说出没有声音却又字字清晰的字句:
“过了今夜,我的渊儿不用再怕了。”
这句话太轻了,像一阵烟,转瞬就飘散在了风里。
穆离渊眸底的月光晃动了一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崩塌的瞬间带来极致的痛快。
紫藤树停止了摇晃。
四周寂然,狂乱的心跳在深呼吸里渐渐平静。
不用再怕了。
痛苦的根源名叫江月白。
杀了江月白。
他不用再惧怕仇恨无法消解。
不会再惧怕回忆起昔日被欺骗的痛苦。
一切都能在明日那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中得到永远的解脱。
终于可以,永远解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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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山寒月初升。
苏漾换了夜行衣,用易容术捏了一张掉进人群都捞不出的脸,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山门结界。
他千里传音给秦嫣,一连三道,直到最后一道,才收了一句回音:
“胆子小就跟云舒棠好好缩在窝里,姐姐我不需要拖油瓶。”
苏漾这次没有气急、没有回骂,他看着传音符消散在夜风里,只轻声叹了口气。
秦嫣比他小三岁。他们离家日久的小师妹黎鲛,也比自己小三岁。
可她们似乎每次都在自己鼓起勇气之前,更先鼓起勇气。
江月白曾经替他们挨过骂、挨过打、受过罚......
没道理如今再为他们而死。
师妹若在,也许会比秦嫣更先一步去救他。
碧滔剑乘风而起,苏漾踏剑迎风飞入远方的黑夜。
要是江月白真的死了。
他自己是不是也算杀人凶手之一。
......
魔界黑夜很长。
苏漾的遁术虽称不上三界翘楚,但穿梭结界游刃有余。
魔岭四周魔气深重,来此地赴宴的都是魔族高手,有已经化形的魔族、还有并非魔族血统却修炼魔道的人族修士。
随风潜入夜,见血细无声。
苏漾在魔岭下的客栈里干净利落地杀了一个魔修,重新照着此人的脸修改了易容。他将自己的剑收进储物袋,用隐息诀封住灵气,拿起魔修煞气萦绕的魔剑佩在腰间。
残月未落,窗子被风吹开,月光照亮满屋鲜血。
苏漾站在满地血水里,望着远处高耸入星云的魔宫。
“江月白,你可得给我好好活着。”
......
魔岭难得出了次太阳,虽然被冷风吹得没有温度。
星邪殿前魔旗飘扬,长桌沿着宽大的地毯排开,延伸到望不见尽头的远处。
火把还在燃烧,甚至比阳光还要热烈几分。
魔界各地赶来的魔修皆已按品阶修为落座,广场上身姿曼妙的魔族舞女随乐起舞,为这场盛宴拉开序幕。
人多却不嘈杂,只有压抑的窃声私语。
魔尊尚未露面,众人都在等。
苏漾坐在离星邪殿很远的席位。
他第一次觉得美酒无味,握着酒杯的手心已经潮湿不堪。
邻座的几个魔修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这次尊上捉到了一个仙门的大人物。”
“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尊上用隐容术隐匿了那人的面容,听见过那人的魔侍说,转个身从殿内出来的功夫,再回想,就什么都不记不起来。”
“大人物......难道是沧澜门的修士?”
苏漾喝酒的动作微微一滞,又继续恢复若无其事模样。
又有其他魔修加入了讨论:“沧澜门的?最近沧澜门的哪位没出现过?难道......”
苏漾仍在仰头大口喝酒,装作只关心美酒美宴的俗人。
有魔修露出震惊神色,猜测道:“不会是那北......”
“不会是秦嫣吧?”另个魔修忽然抢过话,“她那样的女人似乎很合尊上口味。”
苏漾呛了一口,又急忙憋住咳嗽。
有魔修附和道:“有道理啊,听仙门的人说很久没见到她了,说不准真是她,被尊上囚|禁在这里,沧澜门觉得面上无光,只好说她还在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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