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没事，我也叫他打了一顿，把我屁股打肿了。”席冰特别勇敢，“我就拼着挨顿打，也得为爷爷奶奶出口恶气！”
席冰说，“奶奶，你别生气，也叫爷爷不要生气，早晚我会把席肃揍扁！我叫他不讲理，欺负人！我非把这毛病给他治过来不可！”
老太太到底还是跟孙子视频了一下，看席冰精神倒还好，让席冰早点休息。然后，老太太又给王管家打电话，王管家也说席冰伤得不算厉害，老太太这才放心。
虽生儿子的气，到底觉得孙子没白疼，这孩子仁义，为爷爷奶奶抱不平哪。
席冰干这一架，心里恶气出一半。他眼下也没别的法子，杀敌八百，自损三千，除了努力学习，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倍加用功，好在下次小测时把成绩提上去，这样爷爷奶奶就能回来了。
从此，席冰和爷爷奶奶就如同天上的牛郎织女一样，每天只能靠视频通话一解相思之苦。他跟席肃也绝交了，每天不搭理席肃，席肃乐得清静，反正席冰只要好好学习就行。
至于学习，席冰为了早日把爷爷奶奶接回来，那真是起早贪黑的用功，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哇啦哇啦地背数学定理、英语单词。
数学定理还好，无非是多听几遍，以前冯玉背这东西也是这样费劲。就是席冰的英文发音，委实噪音污染，那一嘴浓浓的A市口音，席肃好意纠正，席冰恶狠狠地说，“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呗！我就这口音！”
那副不识好歹的狗头脸，席肃再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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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庆祝
席冰没白天没黑夜的苦学俩星期，终于在月底小测中达到席肃的标准。老师考的都是讲过的内容，这次平均分足有八十五分。
席冰当时就给爷爷奶奶打电话，让司机去把爷爷奶奶接了过来。
祖孙团聚简直就是一部血泪史，整整俩星期，老爷子老太太都只能在视频看孙子。如今这一瞅，果然宝贝孙子累瘦了。
老太太立刻张罗给孙子烧鱼烧排骨，老爷子拉着孙子的手，不时摸摸头摸摸脸，席冰躺爷爷腿上，“我可得歇一歇，明天学校有统考。爷爷，你就等着吧，我这回一准儿进五百名！”
“那一准儿没问题。”老爷子也心疼孙子，有心劝孙子，适当学学就行了，也不用太用功，可一想自己那心黑手狠的儿子，老爷子又担心孙子成绩上不去，那混账儿子又不让他看孙子。
老爷子还记挂着孙子挨揍的事，问，“屁股还疼不疼？”
“早好了。”席冰一向大大咧咧，不大在意这个，“就是刚开始肿得有点厉害，一个星期就好利落了。”
“你不知道，席肃叫我咬了三口，我看他起码也得疼一个星期。”说到战果，席冰还有点得意。
老爷子感慨，“你那个混账老子！”
“谁说不是呢。”席冰心有戚戚。
待傍晚席肃回家，老爷子跟席冰都泾渭分明地不理他，席肃也没多理这俩人。老太太瞧着儿子还好，哎，反正就儿子的铁石心性，谁不好他都好。
有老太太打圆场，晚饭吃得倒也和乐。
席冰有好多话想同爷爷奶奶说，晚上还想一起玩儿斗地主，不过明天学校统考，为了考个好成绩，他就强力克制住了，早早回房间睡觉，第二天精神奕奕地去学校考试。
考完后席冰才过了把打牌瘾，又在院子里玩了会儿篮球，他还得继续学习。有了上次的教训，席冰学习明显更用功，不然测试低于八十分，席肃还会把爷爷奶奶赶走的。
过了三天，统考成绩才出来。
席冰这次果然进了前五百名，他考了四百八十三名，比上次月考的进步还大。席冰还看了好朋友薛凯的排名，全校第二。
全校第一是薛凯的女朋友赵梓玥。
赵梓玥数学物理都是满分，席冰都说，“明明薛凯已经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朋友了，赵梓玥脑瓜子比薛凯还好使。”
席冰在班里排二十八名，中下游，但比上次统考也有进步。
班主任老师又鼓励了他一回。
席冰先跟爷爷奶奶报喜，祖孙仨高兴了一回，他就昂扬着番茄头给席肃打电话了，他还不直接说，而是一脸邀功的得意，“席肃，你猜我考多少名？”
席肃都不用猜，“这么得意，肯定进前五百名了。”
“是四百八十三名！比上次足足进步了六十几名！席肃你晚上早点回来吧，咱们好好庆祝一下！”席冰说，“我还想邀隔壁冯叔叔一家，一起庆祝。”
上次的五百四十几名都庆祝过了，这次的四八三当然更要庆祝，席肃答应下来，“行。没事挂了吧。”
席冰抱怨，“你怎么一点不兴奋啊！我考的这么好！”
席肃，“席冰，别强人所难。”
“真是个扫兴的家伙，记得早点回来啊。”叮嘱一句，席冰挂断通话。
席冰手舞足蹈地问老爷子，“爷爷，你说我考得好不好！”
老爷子比自己取得荣誉还高兴，连连称赞，“好！好！”
席冰活泼地扭两下，又问老太太，“奶奶，你说我考得好不好！”
老太太眼睛笑弯成一条线，“非常好！”
席冰蹦上沙发，使劲儿跳几下，一脸臭美，“我也觉得考得超级好！”他自己高兴还不过瘾，又给妈妈打电话。
蒋枫也直夸他，“果然人随鸾凤飞翔远，这也进步太快了吧！”
“当然啦！我其实是很聪明的！”
蒋枫笑，“妈妈今天有空，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不用啦！上次让你请你没空，我也不是随时都有空的！”席冰一副咖位大得不得了的模样，得意地说，“爷爷奶奶给我庆祝！爷爷奶奶对我可好了，像姥姥姥爷一样！”
“那就好。冰冰你什么时候想跟妈妈吃饭，就给妈妈打电话，最好提前一天，这样时间更充分。”
“切～以后都剩你跟我预约了！”席冰扬着下巴，高贵地挂断跟蒋枫的通话。
席冰像个猴子一样在沙发上跳了一圈，就接到好朋友薛凯的电话。薛凯很替席冰高兴，“比上次考得还好，席冰，你再加把劲，上普高肯定没问题。”
“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我不想上普高，我想去学捏小寿司。”席冰有自己的理想，他抱怨薛凯，“你怎么没考第一啊，还是被赵梓玥压一头！”
薛凯笑呵呵地，“我们谁考第一不一样么。赵阿姨说晚上炖红烧肉给我们吃。”
“你得加倍努力！赵梓玥妈妈有没有势利眼你？”
“没有啦！赵阿姨可好了，每天都做好吃的。”薛凯笑，“你有没有空，明天我去找你玩儿。我还没过去你的新家哪。我跟梓玥一起过去。”
“好啊好啊！我爷爷奶奶也在，我奶奶上次你们都见过，我介绍我爷爷给你们认识。我爷爷也特别有学问，人也特别得好。”
俩人定好明天见面的事，就结束了通话。
薛凯能跟席冰成为好朋友，也是个没啥心眼的乐天派，他挂断通话就跟女朋友说，“席冰还担心阿姨对我不好哪。”
赵梓玥说，“席冰就是这么小心眼儿。”
赵妈妈笑呵呵地，自从得知薛凯成绩不错，又被老太太开解过，然后，今次薛凯竟然考了个全年级第二，仅次自家闺女。赵妈妈就对薛凯越看越顺眼，笑着问，“是借你房子的席同学吧？看着就古灵精怪的。”
“阿姨，明天我和梓玥去席冰的新家做客。”
“嗯，那你们去楼下水果店买个果篮，去朋友家不能空着手的。”
“席冰又不是外人。”薛凯认为席冰是自家兄弟，不用带礼物。
“不是这么说，上次见的席教授是长辈，这是带给长辈的。”
听赵妈妈这样说，俩人就下楼买水果去了。赵妈妈还说，“零钱在抽屉，自己拿。小凯别花你的钱，你的钱存着。”
“没事啊，我的钱都给玥玥拿着呢。”薛凯热情大方地说。
赵妈妈一阵脸红，闺女这也太不矜持了，小凯这孩子也过于实诚。
哎，反正俩孩子成绩都好，不管啦！
薛凯下楼时就跟女朋友说，“也不知道席冰过得怎么样？听他说前些天又跟他爸打了一架。席奶奶看着又斯文又有学问，席爷爷也是做学问的人……”
“席冰的性格是有点讨厌的，以前上体育课还笑我投篮不行、排球不行，可讨厌了。他自己还不是个数理笨蛋，我就没见他数学及格过！”赵梓玥很诡异地共情了席肃，跟男朋友说，“我要是席叔叔，我能一天照着三顿饭揍他！”
“席冰也有很多优点啊。”
“譬如？”
“为人就很义气。”
“再譬如？”
“体育也好。”
“再譬如？”
“活泼开朗。”
“再譬如？”
好友如薛凯也想不出来了，赵梓玥哼一声，“就三个优点。”
薛凯闷闷地，“梓玥，我也就这几个优点了。”
“胡说，你身上起码三百个优点不止。”赵梓玥情人眼里出西施，看男朋友哪儿都好。
薛凯甜滋滋，悄悄拉女朋友的小手，俩人手牵手买水果去了。
当晚的席家格外热闹。
老爷子获得在蛋糕上写字的荣幸，亲自用热巧克力写下“冰冰超级进步庆祝会”八个大字。
冯叔叔一家也早早到了，席冰带着小熊猫在客厅跳舞，小熊猫只会跳兔子舞，席冰说，“这个太幼稚，现在流行跳女团舞，来，哥哥教你！”
要命的是，席冰真的会跳女团舞。
他一本正经地扭腰摆胯，小熊猫胖呼呼地跟着学，能把人笑瘫。
冯叔叔在展示才艺上也不甘示弱，他一脱西装，露出圆圆肚皮，说，“我会跳肚皮舞！”
大家被逗得哄堂大笑，席肃端着杯加冰的香槟，觉得冯玉的知音可能是席冰。
待大家吃过晚饭，吃过蛋糕，席冰兴致更高，张罗着打麻将，问冯玉，“冯叔叔，你会不会打？”
冯玉看席肃，问，“阿肃你玩儿不玩儿？”
席冰一摆手，“你看我爸干什么，他肯定不会的。”
冯玉啧啧两声，说席冰，“想当然了不是。要是阿肃玩儿，我就不玩儿了。你爸计算超厉害，每次打麻将都是三归一。”
席肃打量冯玉、席冰一眼，对菜鸡没兴趣，“我不玩儿。”
冯玉松口气，又说，“席叔叔，你可不能给阿姨送牌点炮啊。”
老爷子强调，“你这样说就是侮辱我人品。”
“好好好，算我没说。”
不过，王管家有些为难，“家里没麻将。”
席冰仿佛听到世间奇闻，“咱家竟然没麻将！！”
“这没事儿，我家有。”冯玉打个电话，他家的管家就给送过来了。
大家支起麻将桌，小熊猫也要一起玩儿，席冰把小熊猫搁怀里放着，熟练地码着麻将，教导小熊猫，“琴棋书画是得从小学起。一会儿替哥哥出牌。”
小熊猫高兴得直点小脑袋。
别看席冰数理菜，打麻将是个高手，而且，他记牌算牌都很灵光，跟长辈打牌也全不落下风。第一圈就是席冰胡了。
冯玉直夸席冰，“冰冰就是个天才啊。”
席冰挺谦虚，“哎，冯叔叔，咱俩不相上下。”
席肃内心颇赞同：你俩岂止不相上下，你俩简直卧龙凤雏。有用的能愁死，没用的一点就通。
“给钱给钱。”席冰肚子里已经将各家的扑克都算出来了，“我自摸的，各家两张。奶奶有个明杠，我见五张，奶奶你见一张。爷爷，你跟冯叔叔一家出三张。”
对小熊猫一使眼色，“小熊猫，拿着咱们的扑克，这都是钱哪！”
小熊猫举着小胖胳膊小胖手帮冰冰哥哥收扑克，收得又快又好。
几人一直玩儿到十二点，老太太先困了，老爷子也有点累，席冰是半点不累，不过，看看时间，还是张罗着算了账。
大家都是微信转账，席冰小有盈余，颇是满意，跟王管家换了现金，给小熊猫五张算分红。
小熊猫给冰冰哥哥做了半宿小助理，俩眼睛跟灯泡似的，精神的很。他爸妈要带他回去，他捏着钱不想走，他要跟冰冰哥哥睡。
席冰看他丁点儿大，问，“你现在还尿不尿床？”
小熊猫骄傲回答，“尿！”
席冰一摆手，“等不尿床再来找我睡！”
冰冰哥哥实在不要他，小熊猫只能委委屈屈跟爸妈回家去了。
席冰还给席肃分了五张，霸气地一挥手，“来！爸你也沾沾喜气！”
然后，席冰跟爷爷奶奶道了晚安，他就昂首挺胸，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上楼睡觉去了！
席肃：不就打了几圈小麻将，至于这么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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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朋友
家里第一次迎来席冰的朋友，从老爷子老太太到王管家，都很高兴。提前准备了许多水果，厨师还提前问了席冰朋友的口味喜好，拟定菜单。
席冰说，“薛凯跟我差不多，我俩都喜欢吃排骨吃鱼，赵梓玥喜欢红烧肉，尤其是那种汤汁浓浓的，拌在饭里，她能吃两碗饭。”
席冰不知想到哪儿去了，跟厨师说，“李叔叔，多做点红烧肉。可能爱吃红烧肉的人比较聪明。”
厨师看他仿佛打算用红烧肉提高智商，连忙说，“冰冰，我小时候也爱吃红烧肉，高中都没考上。”
席冰看着厨师，“你可真会给我泼冷水。”
厨师圆圆脸笑呵呵，“不过我从小就爱烧菜，我们做厨师的，学历低点也没啥。冰冰你要喜欢红烧肉，明天我还给你做。就是你可别想着吃红烧肉能提高成绩，可没这种说法。”
“去吧去吧去吧。”席冰把厨师打发走了。
第二天薛凯赵梓玥一早就到了，出租车停到家门口，席冰已经在等了。薛凯望着这偌大庭院直感叹，“席冰，你家也太豪华了吧！”
赵梓玥也说，“是啊！原来A市还有这么大的别墅区！”
“请进请进。”席冰心说，席肃也就有钱这一个优点了。
进门就能看到院中波光粼粼的蓝色泳池，赵梓玥望着泳池边盛开的垂丝海棠，感慨，“真像在看电视剧一样。”
“席冰，这是恒温泳池吗？”
“是啊。”
“那肯定很舒服。”
“还好吧，我也没游过。”
“为什么呀？”
“挨两顿揍，光养伤了。”
赵梓玥立刻不觉得豪宅吸引人了，跟席冰说，“家暴是犯法的。我听薛凯说你第一次报警了，上次没报警么？”
“上次是我提出的挑战，事先说好胜负全凭实力。这就不好报警了。”
赵梓玥想了想，“你爸爸其实也有点民主的。”
“哪儿民主啊？你知不知道跟谁一边儿的？”
“我跟正义公理一边！”
席冰搂下薛凯的肩，跟赵梓玥说，“我跟阿凯是好兄弟，你是阿凯的女朋友，也就是说，我是你的小叔。你要对小叔客气点。”
赵梓玥笑，“狗屁小叔，你少瞎算辈分！难道你给我叫大嫂？”
“大嫂大嫂！”席冰立刻叫了两声。
薛凯龙心大悦，“叫得好。”
赵梓玥掐他一下，他立刻不说话了。席冰指着赵梓玥，“家暴家暴！你这是家暴！怪不得你能共情我爸！”
席冰用力拍薛凯的后腰杆，“给我挺起来！”
薛凯笑，“我成夹心饼干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进门，席肃早去公司了，老爷子老太太都在客厅，薛凯赵梓玥都是有礼貌的孩子，先跟长辈打招呼。
席冰还把准备好的书送他俩，“这些是我奶奶写的书，这些是我爷爷写的。我都给你们分好了，等会儿带走，你们就知道我爷爷、奶奶多有学问了。”
老爷子很谦虚，“我们一辈子都在学校，就是跟自己专业打交道，活得久了，也写过几本书，没冰冰说的那样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