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车开到谢致予小区楼下，掏出手机给他回了消息：早点休息。
过了会儿，Zzz：纪录片我没看过，看着很有意思，我改天去看看。
又发了个晚安。
对面回了个好，回了个晚安，又回了个月亮。
周绪起心里有点乱，开窗，夜风吹进来，吹得睫毛抖了抖。
二十九了，一晚上冲动两次。
他本来打算直接找到谢致予，不出意外他们俩今晚能和好。
但现在和好对象在他妈妈家里，他没什么理由能将人叫出来。
叹了口气。
周绪起看着窗外黯淡无光的夜景，徐徐凉风吹进来。
低头拿起放进盒子里的字条，一张张又看了一遍。
车子在小区楼下停了一个小时，一动不动。
聊了快一个小时，吃了点东西，来的人陆陆续续要走了。
姜竟大骂他们没有夜生活。
三十出头正是打拼的年纪，几个上班的说第二天还得上班，要么就是第二天有什么什么事。
周绪起也得上班，快十点了，揉了揉额角说要走。
姜竟连忙拉住他：“别走！”
其他人笑：“小绪快别走了，舍不得你呢。”
周绪起在众人和善的笑声中，低头瞅拉着他的狗东西，叹了口气：“我不走，明天你替我上班？”
其他人走了，摆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没人注意。
姜竟摇了摇头，拍拍沙发示意他坐。
周绪起看在这几年的情分上，坐了下来：“到底什么事？”
他早看出来了，这狗东西今天有点子异常，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姜竟笑了笑：“我给你准备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周绪起皱了皱眉，加班的疲乏涌了上来，耐着性子骂了句，“你他妈绝对没什么好事。”
姜竟看了看手机说：“再等会儿，马上来了。”
他临时叫的人，过来要一段时间。
周绪起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踢了他一脚。
姜竟连忙拦他：“欸欸欸别走啊。”
“……”周绪起看了他一眼：“我去洗手间。”
姜竟：“哦。”
鼠标点击声音时不时传出，事务所里留着加班的人盯着散发荧光的电脑屏幕，银框眼镜后是一双情绪很淡的眼睛。
将这一部分做完，活动了下肩颈，拿起手机，许久不联系的联系人发来条消息，点开。
看清图片的瞬间愣了愣。
透明的水柱霎时涌出，哗啦啦的水声响了起来，周绪起接了点水往脸上泼了泼，拧紧水龙头，抽了纸擦了擦手。
开门时，额头滚落滴水，路过眉毛滴到睫毛，他闭了下眼，伸手扫了下来。
姜竟叫了他一声。
周绪起走到沙发前，扫了眼，看到边上坐着的人。
头顶冒出个问号：“这是？”
姜竟笑了两声：“这是我新签的艺人，小魏。”
“来，小魏，这是周总。”
瞬间，周绪起反应过来了，额角青筋跳了跳。
她妈的姜竟还有拉皮条的副业，他怎么不知道？？？
小魏是男的。
姜竟已经不指望给他找女的了，寻思着找个男的试试，总之能阻止他和前任再次搞上就行。
就昨天打电话周绪起给他的反应来看，这他妈就是有和前任死灰复燃的苗头。
深情啊，贼深情，琼瑶阿姨都感动了。
姜竟打了个激灵。
万万不行。
周总前天还绕过周绪起向他打探了一下，他能说什么，只能瞒着。
周绪起眉头拧得死紧，很想骂脏话，忍了又忍，扯过外套就打算走。
姜竟把他拽住：“等会儿！”
周绪起给他扯一下又跌回沙发，忍着脾气不在陌生人面前把他打个半死。
小魏来到他身旁，说了声周总好。
周绪起随意地点了个头，刚想说一句我先走了，改天再认识。
姜竟猛地瞪大了眼。
胆子不小。
周绪起感受到腿上的重量，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他妈管的娱乐公司是正经公司？
如果他问出来，姜竟会告诉他实际娱乐圈更乱，他们确实是正经公司。
小魏看着很年轻，不知道二十出头有没有，穿着简单，脸确实有做爱豆的潜质。
周绪起瞬间就站起来，腿上的人不稳地跌了下去。
他深吸两口气刚要说话，突然发觉有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盯着他。
莫名脊背发凉。
姜竟知道他洁身自好，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周绪起一向把事情做得体面礼貌，偶尔逢场作戏也不是没有，小魏做到这份上了，他却不顾对方的感受直接把人推了下去。
周绪起没功夫想什么体面不体面，眼前盯着他的眼睛很冷，黑棕色的瞳孔掩在银框眼镜背后，隔着冷冰冰质感的眼镜仿佛能看到眼底实像化的冰锥。
谢致予知道他们是在暧昧，周绪起要是真在外面找了谁他也没立场发火。
可是他现在就是很火大，十八九岁的小男生也敢找，很好，很好。
周绪起这时还有什么想不通，眼前人就是姜竟这个脑残叫来的。
什么脑回路？！
他恼火得要命，心慌跟着一阵阵涌上来。
急急忙忙往前走了几步，往外跑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桌子角。
谢致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走过来。
室内挺大，茶厅里门口拐角处有一段距离，周绪起走到中间地毯处。
黑着脸的人突然大步迈过来，拽着他的手腕往外走。
姜竟看着周绪起的孬样对方一脸抓奸的表情有点恼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着人走远又闭上嘴。
周绪起你就是贱。
昨晚没见到人，周绪起想着过两天两人不忙了约个时间好好聊聊，把事情说开，没成想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见到了。
肩背猛地撞上砌着黑色砖块的墙面，他皱起眉，想解释。
肩膀传来一阵力道，有点用力但不疼，后脑被人托住强制性抬头，微凉的呼吸压了下来。
银边细框眼镜跌落，周绪起被半强迫着接受落下来的吻，舌尖舔过下唇，撬开牙关探了进去，谢致予的腿顶进他腿间，将他整个人抵在墙上。
亲得呼吸乱了，抓着肩膀的手一路摸上侧颈，宽大的手掌展开拢住脖子，喉结上抵着的指尖逼出一声喘。
谢致予松了松手，睫毛扬起看了被亲得瞳孔涣散的人一眼，含含糊糊地喊了声哥。
窒息感涌了上来，周绪起寻着空档偏头避开他却因为这声哥停了下，在人重新吻下来的瞬间回吻。
接吻。接吻。
他很久没有过了。
很多年前有时会梦到，梦里的人亲他或者被亲都很乖，会亲到耳朵发红，身体战栗。
周绪起抓着他的外套，指节曲起泛白，任由他半强迫地亲，承受着某种羞耻感和隐秘的痛感，喉结在指腹下吞咽了两下。
激烈的吻逐渐变温和，谢致予亲了亲他的眼角：“没找别人？”
周绪起模模糊糊地嗯了声：“没。”
“嗯，我看到了，”他看到他起身了，谢致予亲他，“但是我还是生气。”
周绪起：“嗯？为什么？”
没人回答，细细碎碎的吻覆盖了疑问的声音，琐碎的接吻声充斥了隐秘的走廊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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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亲密
擦了擦头发，周绪起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扯了下来，走到低头看手机的人身旁，顿了下，用毛巾擦了擦他的发尾。
沐浴露的香气还很浓，谢致予抬头看了看他。
周绪起和他对视了会儿，低头亲了下去。
亲得很浅，像是某种情感的表达。
瞟了眼落在他腿上的手机：“在看什么？”
谢致予拿起来给他看了看：“一个建筑相关的，这个老师写的文章观点蛮新颖。”
他在心乱的时候喜欢看些建筑相关的小论文，篇幅简短条理清晰，能从中学习到少量的知识，帮助他排除脑海中的杂念，冷静下来。
周绪起点点头，忽然问：“困吗？”
他摇了摇头：“还好。”
不困，反而有点亢奋。
周绪起笑了：“我也不困。”
拨了拨他的头发：“今晚睡得着吗？”
眼前人愣了下。
前者走到酒柜前取出瓶酒，轻易拔开木塞，将浆果红的酒液倒入小型醒酒皿，取出两个高脚杯连同醒酒皿一块儿搁在水吧台面。
周绪起回过身说：“先醒一会儿。”
谢致予看着他这一通操作有点懵，和他对视一眼：“……喝吗？”
“喝，”周绪起表示肯定，“睡不着就陪我喝一点，喝到微醺好睡觉。”
坐到沙发上问：“姜竟……把你找过来的？”
指的是几个小时前，谢致予找去会所的事。
他点点头：“嗯。”
周绪起扬了扬眉：“怎么找的？”
“给我发微信，”谢致予指指手机，找到聊天记录给他看，“说你喝醉了，让我去接。”
图片是他的单人照，闭着眼有些疲态地靠着沙发。
周绪起诧异：“他让你去你就去？”
“你不怀疑他是骗你的？故意诓你去？”
谢致予其实想到了，姜竟高中毕业后就没在微信上找过他，两人再没有了交集，现如今突然发来条消息明摆着不对劲。
但是，“他为什么要诓我？用你诓我？有什么必要？”
三个问句让周绪起一噎：“……”
确实。姜竟一个吃喝玩乐的二代诓一个建筑师有什么用处。
谢致予顿了下，点开手机上随手拍的单人照，照片上的青年眉头微拧，衬衫扣解开一颗，瞧着不是很放松。
“看到你我就想去了。”他点了点屏幕说。
周绪起眼皮一跳：“诓你的啊，要是我不在那儿，他诓你过去耍你你也去？”
“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我和他不熟，他没必要耍我。”谢致予说。
周绪起噎了半晌，说：“事实他就是在耍你，今天你也看到了……”
把谢致予诓过去，让他看看这些少爷小姐平时的作派，告诉他他们不是一个圈层的。
眼前人皱了皱眉。
周绪起拍了拍他的脑袋：“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在你面前跪下大喊三声爸爸我错了。”
谢致予松开眉头，有点想笑：“好像有点过分。”
“不过分，”周绪起很坚定，“这逼崽子就是欠收拾。”
谢致予摘了眼镜，笑着握了握他的手腕，嗯了声。
另一个人的体温传来，周绪起摸了摸鼻子，语气微顿：“你……今天看到了，是姜竟那个逼崽子办坏事……我没那什么。”
谢致予眨了下眼，问：“之前有吗？”
“嗯？有什么？”
“像今天一样，找些小男生小女生。”
周绪起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逐渐收紧，刹那间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摇摇头：“我是正经人。”
谢致予眼里明显顶着不信两个字：“真没有？”
“不是不是，”周绪起有点急了，又想叹气又想笑，“真正经，出去做生意都是正经饭桌上正经谈，哪儿那么多什么小男生小女生。”
又说：“这圈子确实乱，但我身边除了姜竟那挂的大部分人都挺上进，没你想得那么……”
毕竟圈子里高学历的不少，受过高素质教育的精英基本不甘落于人下，对自己有一定的约束力，换而言之就是习惯性将体面做到极致。
“今天这事就是姜竟自作主张，我真不知道，”周绪起叹了口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谢致予黑棕色的瞳孔盯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
周绪起凑过去亲他，张嘴含住他上唇吮了吮，舔他的唇缝，撬开牙关探进去勾住他的舌尖轻轻浅浅吻了又吻。
亲到呼吸有些急促，快控制不住了才凭着理智分开。
谢致予退开点，又凑近贴了下他的嘴唇。
周绪起起身去拿酒，忽然听到他小声说：“……都当我是死的。”
“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人抬头，目光落在他有些充血的嘴唇上，语气嘲讽：“周总监是正经人，偏偏还有大把小男生小女生往上扑，他们都当我是死的。”
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谢致予这个正牌男友都当得特别憋屈。
透明高脚杯磕碰到桌面发出声响，周绪起愣了下，接着有点想笑，然后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口醒酒皿握在手上，浆果红的液面随着笑声一块儿抖动，晃啊晃。
“哈哈哈哈哈哈……”
周绪起一边笑一边挥了挥手，说了声抱歉，忍了两秒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前人看了他一眼，头上冒出三个点：“……”
“我的错我的错哈哈哈……”周绪起拍了拍他的肩，“是我没有宣传透哈哈哈哈。”
给他时间笑了会儿，谢致予扯着他的手腕将人拉过来，嘴唇碰了碰他的：“所以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他在向周绪起要一个标准答案。
回答问题的人想了会儿：“你觉得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谢致予没说话，要他说。
周绪起忽然抬手，手掌放到他大腿上又往中间移了移，不过几秒听到逐渐加重的呼吸，滚烫的硬度抵住瘦长的手指。
手掌顺着轮廓滑了两下，谢致予痛苦又欢愉地仰起头。
周绪起瞟到他慢慢爬红的耳朵，注意到他肩膀有点抖。
喉结不受控地滚了两下，他收回手，呼吸也有点喘。
“不困了吧？”
覆盖的温度骤然离开，谢致予拧起眉，弓着腰曲了曲腿，咬住下唇忍了又忍，拉过他的手：“哥，我想要，帮我……”
周绪起本意是逗一下他，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谢老师吻了吻他的手腕，湿热的呼吸扑着赤裸的皮肤，胡乱地吻了几下：“很快…再摸一下…哥。”
老天爷。
周绪起被他亲这几下蛊傻了，手腕上出现个吻痕，微僵的手指伸了过去，隔着裤子摸了几下，摸到一点湿迹。
怎么比以前还敏感……
他扯了扯裤头，探了进去，很烫。
耳边传来声喘，指缝滑下点凉凉的东西。
周绪起用干净的手蹭了蹭他眼角的一抹红，没蹭开。
亲了亲他的脸：“缓一会儿。”
说完起身去了浴室。
谢致予在沙发上缓了会儿，敲了敲浴室门。
里面的人解决了生理问题，洗了把脸，打开门。
门一开，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
明明昨天还在暧昧，今天却摸到一起去了。
“呃……”周绪起眼神左右瞟了瞟，最后瞟了眼他的裤子，往旁边一步给他让出了路，“去洗一下？”
淋浴区水声响了起来，周绪起拿着重新准备的衣物了浴室，隔着层玻璃喊了句：“衣服放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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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果红的酒液路过醒酒皿的长口落入高脚杯中。
周绪起逆时针晃了晃红酒杯，液面归于平静，他将红酒杯递过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想和我聊聊吗？”
谢致予总觉得他这句疑问莫名带着点上位者的气息，可能是在领导层待时间长了。
周绪起当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后知后觉出点不对劲：“抱歉。”
谢致予摇了摇头示意没问题，十来年过去了，对方相比于年少总会有点变化，某些特质某些性格特征都是在成长过程中形成的。
周绪起抓了抓头发，尝试找回半小时前傻呵呵的状态，试了试，他发现失败了。
扣住杯口，偏了偏头，认真地注视着眼前人的眼睛，放松语气：“予哥，我想和你聊聊。”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桌上摆着半瓶酒和一个白色的长方形铁盒，谢致予坐在单人沙发上，两人之间隔了一定距离，伸出腿时脚踝会碰到一起。
周绪起有点紧张，他端起杯子喝了点酒。
第二天还要上班，如果决意要聊，必定聊到三四点。
“你不是问我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他说。
谢致予轻轻嗯了声。
周绪起这几年养成的最具实用性的特质就是——理性的沟通。
“你知道我们…之间还存在着某些问题。”他尝试将自己脑海里的意思表达出来。
在他给谢致予一个明确的答案，给两人之间界定标准答案之前，周绪起希望将过去的现在的曾经的将来的没解答的疑惑没解开的隔阂尽量消除，再不济也希望能将问题摆到明面上，通过两人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共同解决。
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地基去创造稳定的将来。
谢致予听着他的表述，怔了怔，沉默了会儿说：“我明白。”
喝完大半杯酒，周绪起说：“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哥你真的想聊吗？其实可以不这么急，我们这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