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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不想复活(昂驹)


“我其实是个胆小鬼,”那个已经死去的青年这样说着,“遇到事情如果没有大家的陪伴,我肯定会想也不想的逃跑的。”
“这数十年……真的很谢谢大家的陪伴……”
他没有哭。
他柔软的在笑。
是好暖好暖的风吹过,是翠绿翠绿的新枝抽芽,是笔墨万千写不出写不尽的——
眉眼温柔。
“所以最后,让我贪心一下吧。”
他停在触手可及的终点前。
“我许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愿望,”棕发的青年终于能勾起嘴角,就算他的眼睛依旧空洞,也让人感受到了那份溢于言表的喜悦,他说着,“我想要大家都能比原先过的更幸福一点。”
他不会踏入美好的新世界一步。
“大家总是在迁就我,陪着我,为我做那么多事情,我能回馈给大家的东西却很少很少,甚至还总是给大家带去麻烦和危险。所以啊……”
“对不起。”
“还有谢谢。”
“还有……”
如果可以从头再来……
不要再遇到我了。
于是,教父在他最熟悉的怀抱中,带着温柔而满足的笑容闭上眼,如蒲絮轻轻飘摇,化作上升的星点。
他终是离开这人间。

世界本不会因一个人停下脚步,也本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努力而改变模样。
微小的人类个体于庞大的世界而言,本应是沧海一粟,寥若晨星。
他本不是神。
他本不能拯救所有人。
他本知道世上没有花好月明人团圆的完美结局。
所以,他创造了名为在他们经历过太多事情,在当时的愤怒过后只是耐下心来去寻找恢复原本身体的办法。
他们的尊严在时间的流逝中被一点一点碾碎。
从早上起来不再能悠闲的穿好衣服去咖啡店喝一杯咖啡,到穿衣吃饭都要反复锻炼,甚至他们发现身上还有着意志无法控制的尴尬生理反应,让不得不使用一些婴幼儿的物品。
单是使用婴儿的外表去买东西就会被绝大多数人“拒绝”,那些友善的人喊他们小朋友、小婴儿,然后问他们的父母在哪里,心怀不轨的人会试图哄骗他们甚至直接动手。
当每一次弯腰拿起茶杯都很难做到,桌子离头顶都有很遥远的距离时候,曾经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们才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他们不可以在一个地方住很久,无法长大、一直维持着婴儿外貌的彩虹之子在普通人看来与怪物无异,他们在黑手党中也很少有交心的朋友,诅咒的事情更无法与他人诉说。
后来他们很少联系,各自流浪,再后来,或许也只是离命运之日不过几年的时候,他们听说了露切的死讯。
露切没有留下尸骨,就那样突然的消失了。
基里奥内罗家族有人还觉得露切只是失踪,但陆续到场的彩虹之子在看到艾丽娅的眼神后就明白了一切。
艾丽娅在真切的为她母亲的离去哀伤,露切是真的死了。
露切的早逝跟他们背负的彩虹之子的诅咒有关吗?
就算想自欺欺人,他们也无法否认,露切很有可能是因为成为彩虹之子的大空才殒命,而下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或许就是他们自己。
他们不甘心。
不甘心被的剥夺原本美好的生活,不甘心永远被束缚于这般畸形的躯体,不甘心就此不明不白的死去。
露切的死亡,让已经有些疲惫的彩虹之子再一次带着不甘去奋力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
可没有用。
数十年都寻找不到的解除诅咒的线索,让他们不得不自暴自弃的去接受这样既定的人生,接受自己以婴儿的姿态,在某日,死于非命。
然而数日前,他们胸前那颗无论如何都取不掉的奶嘴,就那样突兀的消失了。曾经的彩虹之子尚未查明这是非是新的阴谋,就发现他们的身上出现了令人不敢置信的变化。
停滞的时光再一次于他们身上降临。
他们可以长大了。
说实话,求而不得的东西突然触手可及,并没有让他们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们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
比起西洋跳棋脸突然善心大发放过了他们,他们更愿意相信赋予他们痛苦诅咒的罪魁祸首终于打算用一些阴谋来收割他们的性命。
但是露切的女儿艾丽娅联系上了他们,于是在处理“阴谋”前,曾经的彩虹之子又一次汇聚到了最初的。
“你知道奶嘴消失的原因?!”毒蛇显得有些暴躁,他并非是不相信艾丽娅,而是因为不敢置信,“这个诅咒就这样子……结束了?”
“确实有感觉到身体高度的变化,”拉尔说,她攥了攥自己的手指,看向威尔帝,“你不是科学家吗?有什么发现吗?”
但还没等威尔帝回答,可乐尼洛就开始吵闹:“真的吗,为什么我每天早上起来都量一次身高,根本没有变化啊k!!”
“那大概是因为拉尔小姐受到的诅咒并不完全的原因。”像她的母亲一样,为彩虹之子端来了咖啡和饼干的艾丽娅说道。
一直非常安静,甚至同出任务一般几乎隐藏起自己所有存在感孤僻的站在角落里的里包恩看向了艾丽娅。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汇聚于一处。他们知道,自己最近困惑的事情,即将给予开答案。
现在还是少女的艾丽娅并没有坐下,她微微低头,双手搭在自己的腹部,说:“我,我的母亲,以及我们这一族女性都有着预言或者说看到未来的力量,奶嘴消失的那天,我做了一个梦。”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她这样模糊的说道。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谁。
她只看到了一个光点,然后听到了声音。
“这是一个可以永久终结彩虹之子机制的可能,”那个看不见面容的人用着很柔和的声音对她说,“很抱歉我没有办法跨越更远的时光,无法挽回您母亲的命运。”
“我不能亲自告诉他们解除诅咒的消息,所以拜托请您前往。”
“以及,请不要告诉别人……”
“我曾经存在。”
所以,这些摆脱了诅咒的彩虹之子们能知晓的,也只是有人使用某种装置,抵消了彩虹之子需要付出生命来供给火焰维持世界平稳运行的命运。
最后的最后,他们离开前,说着这样的对话。
“虽然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解除了诅咒也算好事k!”
“本以为没有被完全诅咒的我会跟你们恢复的不一样,还好……”
“你在说什么拉尔?耳朵红了。”
“闭嘴!”
喜悦的。
“没有钱的***也没有继续的必要,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跟你们这些人见面。”
“毒蛇,对金钱太过执着可不是好事。”
“要你管!很久以前我就对你在我金钱观念上的指责很不爽了。还有叫我玛蒙!”
以及吵闹的。
史卡鲁一如既往的被欺负的插不上话,威尔第在确认诅咒确实被解除后,就通过秘密通道离开。
艾丽娅有点担心的看向了自己母亲的故友,世界第一的杀手在此刻没有丝毫摆脱诅咒之后的喜悦,比起别人,里包恩的反应让人觉得这仿佛这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平静过度,仿佛那个终于摆脱诅咒、未来即将走向正常、能活下去的那个人与他无关。
里包恩知道自己应该变得喜悦,但那份情绪,因为着不知名的理由,无法产生。
杀手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西装,没有一丝表情的冰冷面孔,没有一丝变化的肃杀动作,都让他显得不太对劲。
“里包恩先生,怎么了吗?”艾丽娅问道。
“彩虹之子的大空比任何人都有着更未丰富的情感。”*
“诶?”男人说出的异国的语言让不知其意的艾丽娅愣住,可里包恩就像没注意到一样,继续往下说着。
那是不知道是突然感慨还是复述自己曾经回忆的声音。
“总是笑着,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可背负的责任比谁都要巨大。”
杀手皱眉忽略掉胸腔里突然传来的不适,说,“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起来,固执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连生命都当做无所谓的东西,然后……”
然后……什么……?
里包恩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跟艾丽娅看起来很相似的小女孩的身影,那个身影一闪而过,然后他看到了火,火焰漫天,他又看到了星星,星光点点。
在这样的如同中了幻觉一般的状态下,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他尚未看清,撕裂的疼痛尚未从心口产生,所有的影响就被不知名的力量抹消去。
“里包恩先生?您怎么了里包恩先生?”
陷入了某种思绪的杀手,在短暂的混沌后,在艾丽娅关切的视线中醒来。
“……”
黑发的杀手按着帽子沉默着。
“不,”他顿了顿,语气平淡,说,“没什么。”
然后转身,离去。
所有往事,与日升因而黯淡的星辰一起,湮没在杀手不曾回头的过去。
第二年。
西西里。
Mafia们总是喜欢在黄昏的酒馆里谈天说地。
昨天议论着Mafia学校的天才剑士绑住一臂还能打败瓦利亚的首领剑帝杜尔成为二代剑帝,今天就谈论起了某个家族首领的风流韵事。
“听说那个家族的小儿子其实是私……”
“嘘,别忘了那个传言。据说编排那个小鬼的人,虽然没死,可少不了倒霉的下场。”
那个充当着别人茶余饭后主角的小小少年,并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他只是很早就乖巧的来到琴房里,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这是一年中狱寺隼人最喜欢的日子之一,因为他可以在自己的生日前后见到那个跟自己发色一样的温柔大姐姐。
他很喜欢让大姐姐教他弹琴,很喜欢大姐姐捧着他的手说这双手无比适合弹琴的温柔样子。
他觉得自己很喜欢温柔的笑着的人,他总觉得应该会有人,跟城堡冷漠的佣人不一样,会很温暖的笑着看他弹琴。
会笑着拥抱他。
也会为他难过流泪。
那个人应该就是大姐姐吧,狱寺隼人这样想着。毕竟他的姐姐碧洋琪和父亲怎么看都跟温柔这个词不太贴合。
来到人世度过的第三个生日,狱寺隼人却没能像过去一样等到早早出发来见他的那个人。
从晨曦到日暮黄昏,急促的脚步声才从走廊传来。
快到大门的时候,女人从小跑变成了慢走,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为难的看着因为出了小车祸被摔坏的生日礼物。
最后她还是缓缓的推开了门,损坏的礼物被她藏在身后。
虽然迟了很久,但还好,属于她最重要的人的生日并没有错过。
琴房里传来了悦耳的钢琴声,在这一次,银发的孩子或许可以成为被众人宠像那里都有战争,又好像哪里的战争都结束的很早。
异能者的大量涌现确实改变了一些格局,不过还是没有影响到某个暗杀部队招收来几位很有个性的成员。
某个国家的罪恶计划尚未开始便已夭折,不死军团的打造没有了意义,所以小小的少女也可以跟别人一样为战争的终结松一口气。
虽然某个少年还是因为出生太早,无法被某种无形的存在影响到过去,不幸的被带走标记上了【甲番】,可万幸后续有所改善,比如,这次他的降生远比上一次平静。
没有成千上万条无辜生命的无声哀嚎,只有两个有些无措的成年男性注视。
他们不太知道怎么照顾一个纯白如纸,基本没有生活常识的生命。
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式进行了友好的沟通交流,总归,脸上挂着彩衣服也有点损毁的魏尔伦、兰波还有除了说自己的名字是中原中也外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就这样暂时一起生活在了横滨。
第六年的西西里,空气里还是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最大的fia家族彭格列内部出了一些变故,在彭格列九代目和他的儿子当着众多家族成员有过争吵之后,怕被权力之争牵连到变得无比谨慎的小家族似乎把这种紧绷感传递到了西西里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的内斗,还未开始就被迫结束。
不能说彭格列暗杀部队的首领XANXUS没有反叛的心思,但他最后也只是除掉了瓦利亚内部背叛他的人,当有外敌入侵的时候,他永远不会把枪口对准彭格列,他可以把所有的私人恩怨都放下。
至于正好凑到一起想在fia的大本营夺得生存空间的黑衣组织和欧洲异能组织Miafia,除了尴尬发现他们一家三个人都在一个组织,组织的顶头boss还有点变态意外,都走的顺风顺水。
直到他被迫跟某个人搭档。
孽缘挤走了好运,从此他就跟水深火热这个词脱不开关系。
但是意外的,就像久别重逢一样,再不想承认,也无法否认他确实跟太宰治特别合得来。
异口同声说出的作战代号,一个眼神就明了的作战配合,想也没想就信任的把生命交托给对方使用了污浊,心安理得的等着太宰治使用人间失格,他们就是关系最差的过命之交。
当然在某些方面,或许也可以用心照不宣却谁都不愿意先低头挑明来形容。
昨天是他的生日,旗会的同伴和他的一些部下闹的很晚,本来是该说教几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对这些人有着莫名的过度包容,一年又只有一天,干脆就随他们去了。
放好匕首,整理好西装,推开门迈过还在地上躺尸的一堆人,中原中也整理起收到的礼物。晚上还有任务要出,他得稍微加快一些速度,毕竟他比别人还多了个找搭档控制搭档不要捣乱的额外任务流程消耗时间。
摇摇头,中原中也抛开那些烦心事,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只是……
他也不懂,在点完所有人送的礼物时突然出现的遗憾情绪,因何而起。
银座,Lupin。
阴天同夜晚没有区别,风雨欲来之下,狭窄的街道充满了电影般压抑的色调,偶尔会冒出电花的灯管明明灭灭。
太宰治跟朋友少有的在白天就来到酒吧,因为织田作之助为了让收养的孩子们正常上学,主动申请调去了更和平的地方,明早就要出发,所以他们现在在这里喝酒,算作送行。
该说的问候前程和关怀的话已经说完,他们本都算内敛的人,加上今天在场的还有坂口安吾,就算目前港口fia和异能特务科还是合作伙伴,有些过多的话也还是着实不便多言。
而且在送行朋友的时候毫不伤感的如平时一般对话,出现在他们身上毫不突兀。
他们讨论了一会织田收养的几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织田作刚接手那些因为战争失去父母的小孩子有些没有头绪该怎么办的时候,还是他很热心的说能帮忙联系了幼稚园,原因是他的搭档对此非常熟悉。
“说道小孩子,你们听说过有意思的翻转吗?”懒洋洋的趴在吧台上玩着冰球的黑发少年说。
“这跟小孩子有什么联系吗?”坂口安吾一如既往地吐槽着,然后他推了下自己的酒杯,对老板说,“麻烦加一下酒。”
“当然有联系了!”这时候太宰突然兴奋的坐起来,眼里是莫名的神色,应该不全然是兴奋,“比如耗费了军警大量时间经历来证明的跟fia有关的儿童凶杀案,结果被证明是意外或者自杀,再比如……”
“可以了太宰君!请不要再说这样令你一个人感到有趣的话题了。”坂口安吾在说一个人时加重了语气。
“我想到了一个,”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会,接话道,“有一次我在跟着外语视频做咖喱,虽然用料很奇怪,但考虑到食物做法的多样,我并没有因为怀疑停下。”
“然后?然后?”太宰治催促,坂口安吾也偏头看向织田。
“做到一半之后,字幕说前面都是他编出来的,现在编不下去了,”织田作之助说,“也就是说字幕根本不懂外文。”
“啊……就这样吗……”
太宰治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又瘫下趴了会去,咽下一口酒因为织田的经历正打算笑的坂口安吾半天无语,无可奈何的问道:“难道对你来说除了自杀以及自杀相关的东西别的都没有意思吗?”
“有意思的东西当然有,”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突然用起了谁都能听得出来的做作而愉悦的声线说,“比如把香槟里的酒换成醋,比如炸掉小矮人心友对视一眼,碰杯无视了太宰治又一次的故意挑衅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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