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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舅(天不绝)


不仅是弓,人也喜欢。
顾晏被他突然的动作扑的踉跄几步,他几乎不曾与人这般亲密接触过,腰身僵了瞬,但看着喜形于色的少年,他终于又叹了口气,双手轻抚上沈恪的头,“阿恪,新年快乐。”
他说,“虽然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无论如何,我永远在你身后。”
万千烟火,白雪纷繁,沈恪却是再也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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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安康啊!宝们!

大致便是为着方家姑娘的事。
沈恪不可能把自己的心思原原本本说出来,只能挑着捡着说,“我怕小舅舅成了亲,有了心爱的女子和孩子,会不要我。”
顾晏闻言,倒是一愣,他大概确实未料到竟是这般的少年心思。
想了想,他道,“我并未应下这桩婚事。”
还没等沈恪高兴,又听顾晏道,“更何况,即便娶亲,我也不会不管你,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可能把你丢下。”
沈恪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试探着问,“听说这位方姑娘与小舅舅很般配,小舅舅为什么拒绝了?”
顾晏道,“妻子是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怎能用般配二字衡量?”
沈恪趁机再问,“那不知小舅舅喜欢的是何种类型的女子?”
顾晏摇头,“不知。”
“不知?”语气上扬。
顾晏:“即便想象的再多再好,但也许在见到那人时,那些所谓的假设便不再重要。”
“妻子,该是爱之,惜之。”顾晏道,“我不知自己日后会爱上什么人,但不论如何,总不能是这般轻率的成亲,这对我,还是对那位方姑娘,都是不负责的行为。”
“更何况——”他看向沈恪,“朝局已经如此紧张,我又哪有心思去想这些?”
沈恪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他一方面为顾晏拒绝了亲事高兴,一方面又控制不住地羡慕起顾晏心中那位未来的心上人。
等回到顾府,因着要守岁,整个宅邸仍旧灯火通明,众人说着家常,不时露出些笑来。
顾晏却是一个人进了书房,点着蜡烛,又翻开了一卷需批阅的文书。
沈恪见他进书房,也紧跟着进去。
顾晏回头看他,他便小心翼翼道,“我想和小舅舅一起守岁。”
少年身上还落着雪,此刻那双黑眸期期艾艾地看过来,总带着些可怜讨巧的意味。
顾晏看他一眼,而后将手中的小火炉递给了他,“我叫人把躺椅挪进来,你先在上面靠着休息,若是等会儿困了便回去睡觉。”
沈恪连声应下。
灯火摇曳,沈恪坐在旁边,静静候着,他精力似乎很好,既未露出丝毫困意,也没去那躺椅上靠着。
他就那样直直地坐着,然后无声地陪着顾晏。
等到鸡鸣丑时,灯火已经昏暗起来,他终于起身,动作极轻地靠近那边的青年。
却见桌前的顾晏不知何时,眼睛已经合上,他一只手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仍虚虚握着笔,就保持着这种姿势睡了过去。
他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那眉眼间的疲倦几乎已掩盖不住。
沈恪将毛氅轻轻披在青年身上,动作极其轻微,连带着呼吸声也微小了起来。
他目光沉沉地打量着青年苍白的面容,这些时日在心中积蓄的情感终于在这个无人察觉的深夜流露。
那双黑眸中,藏着眷恋,爱慕,与渴望,那些感情太深、太浓烈,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最终,他微微低头。
极为珍重,极为爱惜地在青年眉心落下一吻。
“小舅舅,新年快乐。”
此刻,他的心中是从未有过的透彻,他想:
若是万劫不复,那便万劫不复吧。
只要顾晏好好的,他就远远地守着他,暗暗地看着他,那样就好,已经不需要再多了。

这个晚上,沈恪就那样,安静地看着顾晏,直至天明。
昏暗的烛火中,他的双眸映下青年的模样,像是要深深地、牢牢地将这张面容刻在脑海中,那般眷恋,那般不舍,也那般坚定。
他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做,也决定了该如何做。
年后,大晋的局势便又陡然紧绷起来。
杨党已经倒台,整个朝堂则随之变成了皇后与东海王的对峙。
前日的盟友,今朝的仇敌,利益所驱,不外乎此。
不久,东海王弹劾皇后欲毒杀太子,其心可诛,却反被披露伪造手册,引兵东来。
最终东海王被先一步诛杀,败下阵来,至此,皇后姜楼月权势达到鼎盛,其母族姜氏亦是威赫一方。
但由于皇后无子,又加上太子自秋猎后便重病卧床,使得谣言纷纷,叫人猜测东海王所说毒杀太子一事的真伪。
沈恪听着这些消息,未置一言。
到皇后独掌大权后,因着秋猎时沈恪救太子有功,皇后笑着说要奖赏他,问他是要珠玉珍宝还是美人娇妾,亦或是加官进爵,却见少年俱是摇头,最后倏地跪下,道:
“娘娘,臣之心不在荣华富贵,不在美人娇妾,听闻此次南方建宁起义不断,臣只想跟随军队前往镇乱,为陛下、为朝堂分忧,望娘娘许允!”
皇后愣了愣,为少年的请求感到诧异。
与北方的繁华相比,南方荒芜、艰苦,且因着这些年水患频发,灾民遍地,故匪患与起义大大小小不断,去南方镇守,可谓是极苦,极难,也十分危险。
这不算嘉奖,反倒像责罚。
皇后看向一边的顾晏,见他神色平静,并未反对,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以为这是顾晏的主意,却不知,在回到顾氏后,顾晏看着跪下来的沈恪,眸色复杂,“你想离开顾氏去南方?”
沈恪抬头看着顾晏,眼神十分坚定,“小舅舅,我想帮您。”
“太子病危,陛下痴傻,皇后独揽大权,朝局不可能安稳,各地诸侯迟早会发动叛乱,届时北方一乱,顾氏亦风雨飘摇,我虽然离开顾氏,离开您,但我会用您所教我的一切,不论生死,平建宁,镇南方,为顾氏留下后撤的路。”
顾晏皱眉,“你可知此去,便是天高皇帝远,生死不由己。”
“恪知。”
“你可知,此去经年不得归?”
“恪知。”
“你可知南方鱼龙混杂,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
“恪知。”
“你可知……”
一问一答。
一人站着越问越冷,一人跪着却愈答愈坚定。
最终,顾晏深深看着他,“你想了多久?”
沈恪道,“秋猎过后,便心心念念。”
顾晏定定看他许久,许久……那双浅淡的眸映着少年的身影,似雪、似水,叫沈恪的心沉浸在其中,仿佛感受到某种幽冷。
“你长大了。”顾晏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声音很轻,仿佛叹息,有些无奈、又似乎夹杂着欣慰。
顾晏没有阻拦沈恪,也不会阻拦,就像之前顾晏对沈恪所说的那样,他不会将沈恪困在顾氏,也不会为了避免沈恪受伤而将其永远庇佑在羽翼之下。
临别那日,顾晏没有送行,他只托人带了一枚玉令给沈恪。
那玉令上面刻着一个“晏”字,是顾晏的家主私符,顾氏族人见之俱应敬畏三分,分量极重。
沈恪抚了抚上面的“晏”字,像要抚平内心深处的那抹悸动,他向送来的那人道了声谢,而后小心将这枚玉令收好。
镇南军的队伍在城外已集结了很多人,其中有绝大多数都是被强行征军进来的,那些人的妻子儿女此时全都在旁边幽幽啼泣。
南方道阻险长,民乱匪多,在很多人看来,这一路便是凶多吉少,福祸难测,因此哭声鼎沸,一片生离死别之景。
沈恪在这当中倒显得格外独特,他仿佛游离于众人之外,面上平静的过分,一双深沉的黑眸静静地望向身后那座古老的金陵城。

春生看着雁鸟脚边原封未动的信,心里七上八下。
南主已经派人来传唤了,春生擦了擦额头凭空冒出的汗水,忐忑地跟着侍卫进了书房。
这不是春生第一次进去,但这次和以往不同,雁鸟传过去的信没有人取下,更没有人传信回来。
这意味着什么……春生光是冒出那么点想法,就吓得面色惨白。
进去时,那位南主似乎正专注地擦拭着一把长弓,见他进来,才将目光看向这边。
南主问:“信呢?”
春生不安回道,“信、信被、信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桌上,春生没敢抬头,他太清楚这信、这信的主人对于南主有多么重要了。
大概沉默了半刻,南主又开口了,他将春生的话重复了一遍,“信被退回来了?”
南主是个很干脆的人,他从不说废话,也从不重复没有意义的问题。
现在,南主偏偏多此一举地问个不停。
春生应声,“南主,是、是的。”
不过开春,仍是料峭时分,春生却是汗如雨下。
所幸,南主并未立即责罚他,而是又传唤了另外的人进来。
来人跪在地上,身子在发抖。
南主问:“消息如何?”
那人声音颤抖,“北方士族南迁度淮水时,恰巧碰上三夜大雨,淮水泛滥,现在消息根本打探不了。”
又是一阵沉默,春生虽多少有些猜测,但闻此消息,还是不免胆寒。
南主把弓放了下来,在桌面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叫春生抖了下。
“即刻抽三分之一的人去淮水附近接应。”
南主的声音偏冷质,但却很年轻,他也确实很年轻,只是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命令。
春生在最后离开书房时,不经意瞟到了桌前站着的青年,然后立刻像火烧般低下头,恭敬地退了出去,不敢有丝毫冒犯。
南主顾名思义被称为南主,是因为南方在他的长剑下被扫平,而他也成为了南方当之无愧的主人。
听说,南主的本名叫沈恪,至于为何是听说,是因为在南方已经基本没人敢直呼其名。
五年前,南主随镇南军南下平叛,那时南主还只是个小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但是最有名的几件事,直到现在提起来,都依旧叫人心惊胆战。
第一件,泗水之战时,斩当时的主将于阵前,而后率领剩下的万余人血战三天三夜,占据泗水。
第二件,孤身入南阳城,赴高阳王的鸿门宴,那场鸿门宴发生了什么,具体不知,只知最后南主全身是血地从城门内走了出来,随后宣布,高阳王降。
第三件,南主入驻建宁的第一月,率领镇南军将建宁的封氏、聂氏、孙氏等几家最有名的地方门阀全族处死,血流了三天三夜,直至今日行刑的地方血迹仍留有痕迹,叫人见之色变。
从此南主之名,闻之胆寒。
南主,冷漠、孤僻、说一不二。
但是春生却是见过南主笑起来的样子,那是晴朗的一天早晨,春生奉命将雁鸟脚边的信递进书房。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书房,也是第一次见到南主,他当时有些惊讶。
因为眼前的南主实在是年轻的过分。
以金作饰,黑红为衣,不显土气,反衬得面前之人身姿挺拔,凛冽高大。
他的眉眼极为俊美,但因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便显得格外冰冷,叫人不敢直视。
样貌上来看,约摸二十岁左右,虽说这已经是成年男子的岁数,但二十岁,对于平定南方这个功绩来说,还是太过年轻,太叫人惊讶。
但春生偏偏又觉得若是眼前之人的话,似乎也并不意外,实在是面前这位青年周身的气度过于凛冽,过于肃杀,叫人臣服,叫人颤抖。
这是只有白骨黄沙中,才能锤炼出来的气势。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冷酷的南主,在打开那封不知来历的信后,周身萦绕不散的寒意散去大半,眉眼下意识缓和,那双素来幽深的黑眸亦是泛起了阵阵暖意。
从那时起,春生就知道,南主心中有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相守一方,不得相见,却是时时刻刻,珍之重之。

八百里急报从淮水一路南下,由那小兵匆匆呈进了建宁。
平静了许久的建宁,在这道声音下再次沸腾。
大事不妙!
南下的士族在淮水与东进的石勒军队碰上了面!
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春生想。
南主已经在书房里独自坐了半天,在所有人的担忧下,门开了。
镇南军数个将领被依次传唤进去,而后离开时,一个个面容皆凝重无比。
不过好在形势很快逆转,前方又传出消息,说士族已经与石勒军队错开,此刻已经成功度过淮水,正向建宁迁移。
那股肃杀的气势消散,建宁又平和下来,至少春生见南主擦拭那柄长弓的时间越来越长,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但神色却越发柔和。
在所有人的好奇与期待中,南迁的士族终于抵达了建宁。
城楼上,两翼军队守在边侧,沈恪站在最中间,他已经在边城上等了很久。
风吹动衣角,沈恪看着远方渐渐显出的车马人群,抚上胸前的那枚玉令,安抚着雀跃不已的心脏。
五年了……
终于可以,再次见面。
城门大开,车辆马匹缓缓驶入,只是与建宁欢悦的百姓相比,进城的人一个个表情都极为沉重,连带着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俱是疑虑。
沈恪几乎是在看见顾氏的人后,心立马沉了下去,他一步一步走到顾氏族人面前,声音有些颤抖:
“小舅舅……他人呢?”
“家主他,为了掩护我们南下,在淮水被石勒带走了……”
声音低沉,带着悲泣。
惧极,反而似乎冷静了下来,沈恪问:“带去了哪里?”
“金陵。”
听到了回答,沈恪再没言语,抛下了身后那数万南迁而来的士族,转身离去。
这场极其盛大的欢迎仪式,便以这样沉重的方式散场,戛然而止。
回到府上的沈恪,在众人忧虑的目光中显得格外平静,他有条不紊地下达着运转南方的各个命令,没有惊慌,没有悲愤,什么也没有,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但很快,众人就知道,平静海面下所潜伏的浪潮。
顾席在得知沈恪只带着百余人便要北上时,又惊又惧,连忙赶了过去。
“沈恪,你疯了吗?!”
“我没疯。”沈恪冷冷道,“我非常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表情郑重而冷静,黑眸在日光下折射出冰冷又疯狂的坚定。
顾席气的哆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孤身深入北方,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北方的石勒,那么多诸侯王早就在忌惮你了,你这一去便是正中他们下怀!你这是去送死啊!”
沈恪平静,“可我也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这个“他”指的是谁,顾席当然明白,那满腔的惊怒转而化为悲怆。
他咬牙,“你以为我们不想救人吗?你以为那是谁?那是我们顾氏的家主啊!我们那么敬之爱之的家主!可是、可是……”
他的声音忽然哽咽,眼眶骤红,“家主对我说,总不能叫顾氏全族一起死在淮水…”
但沈恪漠然的声音传来,“所以呢?所以可以让我看着家主死在金陵?”
顾席红着一双眼睛,他看了沈恪半响,忽然道,“你知道家主最后和我说了什么吗?”
沈恪冷漠的神情终于松动,他抬眸看了过来。
“果然,不管怎么变,一提到家主,你还是会这样。”顾席悲凉地笑了下,然后继续说道:
“家主离开时做了很多安排,但他告诉我,其实他最放心不下的,不是顾氏,而是你。”
“他说,阿恪那个孩子,很聪明,但也很固执,要是知道他出了事,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去救他,但是……”顾席极其认真、极其郑重地看着沈恪,“家主说,他不想你为了他去冒险,他希望你能平安、希望你能无恙,希望你能留在建宁,也希望你能代替他照看顾氏……”
说话间,他从衣袖中掏出来一枚玉令,和沈恪胸前的那枚很像,只是少了个“晏”字,显然,这是顾氏的家主印。
“这是家主嘱咐我转交给你的。”
玉令被托举在半空,是权力的交接,也是那人最后殷切的嘱托。
但是,沈恪没有接。
“我不要……”
这是沈恪第一次违背顾晏的意愿。
顾席捏紧手中玉令,那股悲愤让他几乎想要晃着沈恪的肩膀让他清醒一点,但很快,他就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在了原地。
只见沈恪站在原地,眼眶一点点变红,乌黑睫羽剧烈地颤动,全身紧绷着,手臂因过于用力而起了青筋,深深压抑着,那股可怕的情绪,仿佛下一秒便要失去理智,他像是紧咬着牙关,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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