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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贺之昭(柏君)


“……哦!对,你已经顺利找到他了,恭喜恭喜!”Alan浮夸地露出沮丧的样子,“我不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是吗?呜呜。”
贺之昭:“我想你的沮丧是装出来的。”
“啊是的,演一下,别当真。你知道的,我为你感到高兴。”Alan知道贺之昭的情况,习惯直白回答这类关于情绪的问题,“你们关系好吗?相处是否融洽?”
——他声称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贺之昭心里这么想得甚至有点沮丧了,但嘴上说的是:“我们关系很好,下班还会一起健身。”
这大抵就是那种男人的好胜心之类的吧。
Alan很有兴趣:“哦,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下次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吧。”
贺之昭思考半晌,举起桌子旁边的咖啡杯:“细心。这个是他帮我做的咖啡,每次味道都一样好。”
“哦,伟大的秘书!除此以外呢?”
“漂亮,和小时候一样。”
Alan像被什么气味熏到了,眯着眼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他说:“好吧,我多嘴提醒一句,虽然你们可能曾经、现在都是朋友,但不要说这些话给他听,很像职场骚扰。”
“抱歉,是我疏忽了。接下来我会注意的。”
“砰——”
视频通话的信号切断了,贺之昭望向天花板。
如同女娲补天前的神景,角落的一整块天花板终于承认不住压力,重重掉了下来。
同一时间,顺着那巨大的缺口,一束水柱滂沱地倾泻而下,浇在地毯上、沙发上、桌子上。
洪水从天而降。
许添谊推开办公室门前,是害怕贺之昭出了事。遇到不好的征兆,他总是忍不住钻牛角尖往坏的地方想,这已成为他思维的定式。
他一把推开磨砂的玻璃门,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水,潮湿。
末日降临,天花板垂了长长的瀑布下来。
贺之昭在办公桌后,只来得及站了起来,一样望着瀑布。
看到他来,先露出一个笑容,平和道:“雨好像下进来了。”接着慢慢踱步趋近水源,有些探究之意。
人没事自然是好的,但看人没事人一样许添谊又有点说不上来的生气。
他那瞬间忘了自己作为秘书该有的周到,只取了把伞架的长柄伞撑开,几乎是兜头塞过去:“拿着撑好,当心别被水给浇了!”
贺之昭听见这说话语气,周身立刻泛上熟悉的感觉。他又想起自己解开数独的瞬间,闻见雨后空气的瞬间,以及,看见春笋一样的小猫的瞬间。
这些感觉像被保鲜起来,这刻又被拿出来。重新体验一遭,他感受到相同的安心和喜爱。
贺之昭举着伞,他的心跳快起来,因许添谊这种久违的生动感到舒畅。
而许添谊打了电话给物业,想要转移办公室里的东西:“桌子离水太近了,我把这个先给移到旁边——”但脚下还有地毯,产生的摩擦力让他撼动不了分毫,于是更加生气。
贺之昭将伞撑到他头上:“别着急,你拿这个,我来搬。”自己摘了西装外套,撩了两下衬衫袖子就要上场了。
“不用。”许添谊忙阻拦,“我来,或者等物业的人一起……”让老板亲自干重活总不合适。
“没关系。”贺之昭毫无这样的意识,“我力气大,非常适合搬。”果然一抬桌子就起来了。
许添谊拿着贺之昭的外套,盯着他隆起的肌肉看,噤了声,有种该吃斋但破了戒的感觉。
十分钟后,楼下物业派了三个人急匆匆出现,看见这盛况,也大为震撼。为首的道:“真不好意思,我们也头次见。你们外面先坐一会?我们给看看,有需要再找你们。”
两人不敢走太远,只去了楼下的便利店。
贺之昭又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吃什么?我的手机支付应该已经成功开了,我要试一试。”
许添谊睨了他眼,跟看小孩似的。主要因为这中文太烂。
便利店没有其他客人,卖剩的关东煮孤苦伶仃地散落在格子里。
贺之昭拿了架子上的脆脆鲨,再将剩下的关东煮一网打尽。结账时,他站到柜台前,慎重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两下,二维码弹出来。
营业员不会觉得这是一个神圣的时刻,他随意抬起机器,扫了一记,“嘀”一声,手机就出现了扣款成功的界面。
贺之昭扭头看人,郑重说:“成功了,真是方便!”
许添谊噎了噎,真不知该怎么捧场:“恭喜。”
结完账,他们一同坐到便利店的桌凳上,长条桌紧贴玻璃,玻璃外是铺天盖地的雨。
许添谊闷头吃自己那碗关东煮,余光里,看见身旁人正在小心翼翼拆脆脆鲨。手很大,但脆脆鲨很小一根,动作笨拙中充满反差。
他无声地观察着,就见贺之昭拆完,把这便宜威化拿在手里,咬了一口,又露出一种很淡的,满足的笑容。
许添谊啼笑皆非,头一次知道这零食这么好吃。他故意问:“这个好吃,还是我做的饭好吃?”
“你做的饭最好吃。”贺之昭立刻答。
他妈的骗人的吧。许添谊这么想,但不以仇恨的目光盲目地与贺之昭对峙,又忍不住动摇,因为贺之昭说话的样子的确总是很真挚,如果不相信就像辜负了什么厚重的信任。
尤其是此刻说他烧的饭好吃,一脸真诚,眼巴巴的,就好像在等待什么反馈或表扬一样。
许秘书矜持道:“谢谢啊。”
贺之昭马上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认为自己这次的发挥不错,感到满意。
他要寻找到许添谊说不认识他的原因,届时需要有更清晰的表达,他还需要练习和准备。总之,不该在便利店,也不该在天花板漏水的一天。这恐怕并不合适。
许添谊看向桌前的落地窗。外面极黑,玻璃是掺杂雨水的镜子,把他的表情映射在上面。他在无自觉地笑。
许添谊的心中总有两种矛盾的情绪同时膨胀,但现在一种暂时性地完全压倒了另一种。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贺之昭那句“很高兴认识你,我很幸福。”的杀伤力是超乎想象的。
他把这句话颠来倒去想,心头发软,连贺之昭在他心中的形象都一并神化,简直有点后悔当时说什么不记得了,他一生气就喜欢说反话,因此他们所有的话题有了泾渭分明的界限——只有现在,没有过去。
许添谊别扭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决定讲工作:“邱虹上次的招标书,我又看了两遍,对媒体公关这一块还是存疑……”
手机小,两个人只能凑在一起看,听了几分钟,贺之昭点头道:“我将上一版顶层设计的方案又看了一遍,发现有几个问题至今没有解决……”讲回工作,气氛变正常很多。
工作是最安全的话题。两人聊了近一个小时,雨停了。
此后几天,日日都将是好晴天。
回到楼上,经过物业工作人员的努力,天花板也暂不再漏水,只剩下残局要收拾。空气中残留着雨水气味,几个工人忙着将地上湿透的地毯卷起来。
负责的中年男人向他们致以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们也是头一次遇到。估计是当时建楼水管预埋有问题。给你们带来麻烦了,保证,保证!一周内彻底解决。”
办公室仍旧汤汤水水的。许添谊看着,脑海浮现一个成语,叫覆水难收。
水泼到地毯上不能装没发生,那故事有办法回到一切没有发生的样子吗?
或许要原谅,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前行,继续下去。
大概把地毯卷一卷,清洗好晾干,把天花板的水管修理得严丝合缝,又可以永以为好。多美的词。

“最近怎么样呢?”韩城比以往更加热络地给许添谊倒酒,“工作忙不忙?”
许添谊又错过了许多场韩交际花组织的聚会活动,半是因为没有兴趣,半是因为聚会太铺张,他想存钱。
他对韩城能记得自己表示感激,拒绝太多次,怕直接失去这个朋友,拒绝多次还是答应了下来。
除了限定范围的特殊饭局,韩城的日常组局喜欢大乱炖,以其本人为出发点,只要关系上沾点边的,统统都叫上再说。吃过饭的是朋友,朋友圈点过赞的也能是朋友。由此导致同一桌常常坐着相互不认识的人。
今天赴约的人实在太多,还几乎都不认识,许添谊又有点后悔答应了。
“忙,什么事情?”他抵抗了一下,终于明白韩城最近为何三番五次邀请自己,显然是有事相求。
韩城仍旧不说,不能说。他只从其他地方着手:“身体呢?身体好吗?”
“好,都好。别废话了,到底什么事情?”
“想问你个私人问题。”韩城深吸一口气,斟酌道,“你最近还是一个人?”
“不然?一条狗?”一个人不悦。
“那就好。”韩城明显松了口气,“对,你真聪明!就是关于一条狗的事情!嗯……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现在出国了,他有只狗,实在没人照顾。”
许添谊想也不想:“我也没空。”
韩城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等等等等,稍等!别急着拒绝,我把狗的照片给你看一下,这狗现在是很有人气的网红品种!伯恩山!伯恩山你知道吧!”
不知道,伯恩山和拿破仑在许添谊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区别。
韩城拨弄两下手机,恭敬端上。
许添谊勉为其难地跟着凑过去,左右滑了滑狗照,有些动容。
他道:“还是大狗,我更不会养了。”
韩城如丧考妣,垂死挣扎:“只要三个月!我其他朋友都问遍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么干脆就拒绝,委托人还说一定会答应的,哪来的自信?
“没有人照顾,就送到宠物店啊。”许添谊说。
“宠物店那环境,两三天也就算了。”韩城说,“真的长时间,哪舍得让狗受这种苦啊,当然想找个好人家托付一下。”
“好人家”三个字让许添谊神情舒缓少许。
这种态度的松动让韩城备受鼓舞,他再接再厉道:“你放心,这狗很乖的,而且养它的费用、需要的东西,杜……”他咬了下舌头,紧急勘误,“嘟嘟!我嘟朋、朋友都会负担的。你只需要给个地方住就行。”
“当然还要每天遛他,还要洗澡。”许添谊并无察觉,怒道,“你以为养狗很简单吗?”
韩城认错态度良好:“对对对,你说的很正确!”
许添谊端详照片上的狗。
这些照片都拍得极好,像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品种为伯恩山的大狗或跃动或端坐,情态沉静,笑容温和。
不知为何,他看着狗,脑海中却意外浮现出一张人脸,更糟的是这张脸还属于他的上司。
他这辈子大半的时间都在和孤独作伴,可恰恰并不享受孤独。分手后不止一次想,不能停下来——但工作再忙碌,终究有可以休息的时间。
下班回家,打开门里面是黑的,摸索着找到点灯的开关,明亮的一瞬,看见一室安静的死物和自己离开时一样。而生活就是每天都将这样的场景重复。
Kelly说他这段时间工作节奏吓人,每天都不知道几点才走。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不是他走不了,是他不想走。
大办公区的灯都关了,但他办公室的灯依旧开着,透过磨砂的玻璃门,能看到贺之昭办公室的灯也亮着。一屋亮堂,知道人在里面,这种并非刻意的陪伴让他没那么可怜或孤单。
韩城滔滔不绝,许添谊状似勉强地问:“它会自己上厕所吧?”
胜利在望,韩城大喜:“会,当然会!拉屎通畅!”
“只需要照顾三个月,对吧?”
“对,对!只少不多!”为了达成目的,韩城开始满嘴跑火车,“这狗很听话,很好养的,虽然身躯庞大,但被主人教得很好,什么指令都听得懂,性情温和,狗德高尚……”
“知道了。”许添谊仍旧给自己留了个余地,“我考虑一下。”
韩交际花因为顾及一人冷落众人的做法遭到了斥责。他忙举起杯子,加入酒局。
许添谊虽然没有明确地答应下来,也早已心动得八九不离十。他见韩城忙着吹牛和摇骰子,便一个人挪到了吧台的角落看手机。
偷偷摸摸搜索伯恩山犬的详细资料和饲养注意要点。
精力充沛,性格温顺,富有礼貌……许添谊啧啧称奇,像,太像了。
强壮,身体大,耐寒……像,太像了。
他一行行看过去,还没见到狗就有点喜欢了,随即看到最后一行字——
该犬种虽然性格温顺,很受欢迎,但寿命较短,通常只能活7-8年。饲养请谨慎。
韩城神清气爽地混迹人群,到处灌酒,寻找目标时候,一个人凑到他身旁,轻声道:“你刚刚那朋友,能介绍我们俩认识一下么?挺有眼缘的。”
韩城一下就明白什么意思,他乐得牵点红线,晕乎乎地说:“好啊,你说的哪一个?”
卡座区灯光灰暗,他们一同坐在沙发里,隐藏在暗处,往吧台张望。吧台的顶灯也昏暗,只起烘托氛围的作用。
一束暖光下,许添谊面无表情地独自坐在高脚凳上,一手撑着头,一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挺有感觉的。”这叫宋亦仁的朋友说,“给我介绍一下吧。”
韩城与他是标准的露水情缘,做项目聊天时加了微信,再朋友圈评论点赞过几回,就算彻底搭上了彼此。
等弄明白这家伙在觊觎哪位角色,做红娘的心也散失了。韩城连连摆手:“额,这个,不太好。你要不换一个吧。”
“刚刚他和你说话我也看见了。”宋亦仁说,“是不是有点凶?像带刺的玫瑰。”
“你讲话好恶心啊,还什么带刺的玫瑰。”韩城挥手示意他远离自己,暗自腹诽道,许添谊何止是什么带刺玫瑰——玫瑰好歹也有娇嫩的地方。
这人可是毫无死角的带刺,多少得是一个仙人掌吧。
当然,人各有志,也有人就爱这一款,念念不忘。
因此,韩城只委婉道:“他有人追,劝你放弃吧。”
“追,又不是谈上了。”宋亦仁莫名道,“我也没那么认真,就先认识一下咯。”
“空吗?”
头顶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一杯酒跟着放到吧台上。
许添谊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早没在看养狗指南,而是在病态地反复刷新工作邮箱。
没有贺之昭的消息,这应当是好事。
许添谊露出固定的社交笑容:“你是?”
宋亦仁看穿他心事,一乐:“我和你是一起来的,韩城也是我朋友。”
“我是韩城的大学同学。”许添谊误以为他是为了拓展工作朋友圈而搭话,礼貌道,“你好。”
“韩城都应付不过来了。”宋亦仁坐到他旁边那张高脚凳上,说,“其他人都有伴,我们这种一个人的落单就尴尬。我是做设计的,宋亦仁,宋朝的宋。你呢?”
“许添谊。”许添谊一板一眼回答,“我是做公司行政的。”
宋亦仁极为主动,又是邀请喝酒又是聊天。无奈许添谊心思并不在上面,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刷新自己的工作邮箱。明天就又是周一,他在盘自己和贺之昭的日程表。
因为容易焦虑的性格,又做了需要尽善尽美不能出错的工作,许添谊总是喜欢闲下来就梳理任务和时间表,以确保未来的每项工作都能有规划和节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宋亦仁本想靠着工作入手,由此及彼讲到生活、情感状况一类,未想许添谊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决定单刀直入。
他问:“像你这样的是不是有很多人追?”
许添谊反应了几秒“追”的含义,随后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
追在他后面骂的倒是有。
看上去呆呆的。宋亦仁心思更多,说:“你看上去很受欢迎啊。”
“没有。”许添谊渐渐明白他什么意思,回答,“你搞错了。”
宋亦仁又想说些别的,韩城反应过来了开始叫人,边使眼色:“你俩过来啊,在那干什么,一起来喝啊!”
许添谊又被交际花强行招呼着坐到旁边。韩城面露讨好之色:“喝什么,我给你点。”
许添谊却忽然伸出手:“你加了他微信的吧,给我看看。”
韩城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宋亦仁,绞尽脑汁道:“唉,那个,这家伙其实我也不是很熟,我要不先给你探探底?他这种做设计的,广告业,周围都是……”
“谁和你说他。”许添谊咬着牙,硬邦邦打断,“我说杨晓栋。”最后三个字咬字很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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