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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芒(静深)


江遇野撑着身子坐起来,帮周芒把粘在头发上的水草弄掉,“好,你保护我,可是你再哭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周芒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不去看他,江遇野无奈笑起来,轻轻抱住周芒,把头放在他肩上,“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天。”
周芒的声音因为哽咽变得低沉而沙哑,“不会有那天的。”
江遇野闻言想要伸手去同他勾指起誓,但刚碰到周芒冰凉的手他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秘密和谎言,他愿意为了周芒放下曾经的一切,但他不能奢求周芒和他一样。
在这漫长的二十几年里,江遇野从未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感情,那卑微到尘土里的爱意像是一颗种子,在他荒芜的心里生出稚嫩的芽。
“我好累啊……”周芒倒在江遇野的身上,无力地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不好?”
江遇野搂着他,大口呼吸着潮湿而闷热的空气,“好。”
他们就这样静静躺在湖边休息,直到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漂亮的血红,傍晚的微风轻拂而过,江遇野才渐渐缓过劲来,他踉跄着站起身想要把身边的人叫起来,但却怎么都喊不醒。
江遇野伸手摸上周芒的额头,惊人的烫度让他心慌不已,可环顾一圈却怎么都看不到一辆车,他撑着身子将周芒抱起来,晃晃悠悠沿着公路的边缘一路向前……
江遇野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当时的天似乎已经很黑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一片深沉而漫长的黑暗,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漂亮而繁琐的水晶吊灯以及邵岚带着些阴沉的脸。
“呦,醒了?”
江遇野干咳几声,撑起疲惫的身子坐起来,“阿芒呢?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黎冰做过了处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季长风抱着胳膊走到床前,一脸冷漠地对上江遇野的视线,“他的右手臂伤得很严重,应该是为了把你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伤的。”
江遇野垂着头不说话。
极具侵略和危险意味的沉香味信息素从季长风的身上四散开来,他握紧拳头死死盯着江遇野,“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有一枪杀了你。”
“长风。”邵岚搭上季长风的肩,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去看阿芒吧,遇野的事我来处理。”
见季长风已经离开,邵岚拿起放在床头的小刀削苹果,“这次要不是你们命大,被我的人及时发现,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江遇野眸光阴沉,“是我的问题,我以为他们还不会对我动手。”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江遇野深吸一口气,死死抓住床单一角,“大不了鱼死网破。”
邵岚的动作一顿,眉眼轻蹙,“那周芒呢?”
“……”
“他不会出事的。”
江遇野看向窗外,凉薄的月色淅沥沥落了满地,悄然开着的茉莉花随夜风轻轻摇晃。
“你爱上他了?”
江遇野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不敢去看邵岚,尽可能地压抑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兴许是吧。”
邵岚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咬下一口清脆的苹果,平静地注视着江遇野,“那你得自己想清楚你的退路,我可不会替任何人照顾他的遗孀。”
江遇野无声苦笑,“哥哥,你说如果他知道……知道这一切,他会原谅我吗?”
“你是个英雄。”邵岚回答他,“但你不是一个好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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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架上的猴子灵感来源于杨·马特尔《葡萄牙的高山》

第81章 79.骑你的白马,行你欲行的路
临近国庆,来疗养院里探访的人很多,吴心把手里的事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五点,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换班的点了,她抱着查房表靠在走廊用白色瓷砖铺陈的墙边休息。
温暖而柔美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满过道,她捏了一下发酸的手心,刚抬起头就看到几个月前来过这里的那个Omega推开了对面的门。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Omega的印象很深刻,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那张生得像Alpha还带着些阴郁的脸的一直没有被她忘却。
只是不过短短几月的时间,那人却和之前不太相同了,他憔悴不少,脊背没有之前那般笔挺,乌黑的头发里还隐约混着几根银白。
吴心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他们并不熟悉甚至不知晓彼此的名字,但她却也为他感到悲伤,没有人在看到像他这样的人受难时会不对其产生怜惜。
随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吴心回过神来,她本想上去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但当她触碰到门把手时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只是一个护士,她能做些什么呢?
于是她像往常一样回到护士站等待交班的同事,把那片温暖而柔和的夕阳留在走廊的尽头和那个与她有两面之缘的人身上。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口,周芒才松下一口气,他的神经时刻紧绷着以防各种会突然出现的危险。
那场车祸让他的右手失力再也举不起相机,也让他陷入到一种草木皆兵的状态中,他知道那些人还在暗处盯着他,正随时准备咬上他的咽喉。
他扯过放在一边的椅子像往常一样坐到覃文的床边,看着面前依旧紧紧闭着双眼的覃文,那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周芒知道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来看覃文,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放松情绪的方式,除了覃文以外,他没有哪怕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周芒一直以来所坚守的信念近乎崩塌,被湖水淹没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切实体会到后悔的感觉。
在他并不算长的一生中,他经历过也见证过这世间绝大多数的苦难,他曾直面死亡,饥饿,疾病,他所珍视的人皆离他而去,但他从未后悔过这一生中的任何一个选择,覃文说他太执拗,可他的确有保持这份执拗和承担所有后果的底气。
但现在不一样了,周芒的心里不再只有满腔的仇恨和热血,他的心里有了其他的东西,它让他不再只是一个人,它让他时刻牵挂着另一个人,仿佛他们的灵魂曾在某一次交合时发生过调换,已经深深融入彼此的躯体。
这样的爱意让他沉沦,让他享受到这世上胜过一切的欢愉,可它也是危险的,它时刻提醒着周芒,他的仇恨不再只是单纯的仇恨,他的伤痛不再只是他的伤痛,汹涌的爱意剥夺了他洒脱离去的自由,也剥夺了他引以为豪的勇气。
在他复仇的道路上江遇野与他成为了一体,一颗子弹没有打中他,却可能会打在江遇野的身上,一片湖水淹没不了他却也可能淹没江遇野。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的选择是否正确,可这一刻他确实后悔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宁可不要这份爱意也不会让江遇野陪着他冒一点的险,江遇野这一生是该在平安喜乐中度过的。
周芒如此想着,起身走到窗边,现下正是茉莉盛放的季节,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在风中飞舞,是带着香味的雪,但周芒无心欣赏,他心乱如麻,既想亲手替覃文报仇又想江遇野不再受一点伤害,可这偏偏是不能两全的,他必须做出抉择。
他在窗边站了许久,原本灿烂的阳光变作一片带着金光的红,落日高悬于西方将整片天空点燃,夕阳落在周芒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芒盯着那轮圆日,从怀中掏出一根烟,几声“喀嚓”后里面才窜出橙红的火焰,周芒闭上眼睛,沉默地把烟抽完,任由还带着火星的烟灰落满指间。
黑夜即将来临,周芒依旧没做出选择,理智告诉他,他应当继续,这所谓仇恨的背后藏着的不仅是一个又一个含冤而死的灵魂,还有千万深受虚假病症迫害的普通人。
可他并非圣人,他可以慷慨赴义,可以为众人抱薪而死,但他不能为此赌上江遇野的性命,江遇野又做错了什么呢?
周芒听不到答案,他闭上眼睛,一行温热的泪水无声滑落,等夜幕彻底降临他才转过身坐回覃文的床边。
躺在病床上的人与三年前并无太大差别,但周芒却像是一下苍老不少,他不再年轻,不再意气风发,曾经的热血早已耗尽,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命运降临的那一刻都被碾得粉碎,只给他留下几根被藏起的白发以及深入骨髓的伤痛。
“老师……”周芒双手交叠抵上下巴,轻声问道,“我该怎么做?”
覃文紧闭着的双眼轻微地颤动起来,他大概是听到了周芒的问题,可他却不能回答。
看着面前的人,周芒深吸一口气,他瘫倒在地上,疲惫地趴在床边,泪水在无意间已经浸透袖口。
闷声哭过以后,周芒的意识逐渐朦胧起来,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像走马灯一般,自他有记忆开始所经历过的所有事一 一浮现在其中,从孤苦无依的幼时到鲜衣怒马的少年时期,从受万人钦佩到跌落尘埃,再到这满怀仇恨,如梦幻泡影般的三年。
在这一生中,周芒遇到过很多人,他们都说羡慕他,他是最自由的鸟,可以凭心驰骋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可这天地从不广阔,真正广阔的是他的心。
当过往如尘烟般散去,周芒走到了一片生满芒草的荒原之上,在那荒原的中央生着一棵菩提古树,粗壮魁梧,直入云端,阳光普照在这荒原之上,给菩提渡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周芒朝着那树走去,只见一方磐石上正坐着一位老者,他同影视剧中得道高僧有几分相似,可仔细看上去既像覃文又像陈浅河,像他见过的许许多多的人……
那人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似正在冥想,周芒想走上前,可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靠近他,太阳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眼,周芒下意识遮住眼睛,等光线柔和下来时,他看到那生满尖牙的鬼魅正朝着盘坐者靠近,它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利刃,金银打造的环佩在它身上发出清脆而妖异的响声。
随着阳光的闪烁,不止是鬼魅再靠近盘坐者,赤身裸体的美人,啼哭的婴孩,痛苦哀嚎的老者,王冠利刃,这一切皆围绕着他,可他始终不为所动,直到太阳落下再次升起,那环绕在他周围的东西才渐渐消散。
这时候周芒似乎可以靠近他了,盘坐者睁开眼睛,金色的瞳仁里满是垂怜之意。
周芒注视着那映出金莲的瞳孔,虔诚地问他,“我该怎么办?”
盘坐者微笑着回答,“尽人事,听天命,不愧于心,不惑于情。”
“可这天命……就是对的吗?”
“那便骑你的白马,行你欲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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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完结啦,下章就是完结卷了。

第82章 七夕番外 结发为夫妻(BE)
永平十一年的除夕,宫中难得放起了焰火,我同贵妃站在落了雪的梅园里观赏。
这一年的冬日并不寒冷,临近年末才淅沥沥下过几场雪,都不算大却也留下不少积在梅树的枝条和花瓣上。
贵妃生于南越,年幼时从未见过雪,入宫后每逢落雪便激动不已,要拉我一同去看,我虽见惯了冬雪却也不忍驳她的乐子,索性随了她的意,常与她在雪中漫步。
等宫人将焰火放完,我渐渐有些倦了,正想回贵妃一道回寝殿,却见一白衣侍者弓着腰快步走过来,身边的近侍想要拦他,被我抬手制止。我对那人有些印象,他常年跟着太傅的身边,腰间总是挂着一块造型奇特的玉佩。
他这样慌乱的姿态让我心中生出些不祥的预感,还未等我开口询问,他果然跪倒在我面前,悲切哽咽道,“禀陛下,太傅薨了。”
我被他的话惊得一时无言,险些跌倒在贵妃怀中,要靠近侍的搀扶才能站稳,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空中那本如白梨花瓣大小的雪花忽地大如鹅毛,几乎要将我的整片眼帘都遮去。
直到我赶到太傅所住的寝殿时,我才深切意识到我的太傅的确已经离去,他死在我登基的第十一年,皇叔战死后的第五年。
我的太傅姓周名芒,是黔州生人,是永康十三年的殿试第一,也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他不仅文采不凡,精通治国之道,还生得一副丰神俊逸的好皮囊,我幼时便时常听宫人议论说他高中那年,长安近乎半数的姑娘都朝他抛过鲜花,只求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可惜的是太傅并非喜好美色之人,为官二十载,他从未娶妻纳妾,就连红颜知己也不曾有过。
民间有传言说他在高中前便心有所属,只可惜那姑娘未曾等到他金榜题名便香消玉殒,他对其情根深种甘心为她再不娶妻。
我不知道这些传言是从哪流出去的,但有一点他们说的没错,太傅的确是个十分痴情的人,只可惜他痴情的对象并不是温柔贤淑的姑娘,而是我那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皇叔。
我登基那年只有八岁,因年岁尚小不能把持朝政,母后便请我的皇叔江遇野代为处理。起先皇叔并不愿意当摄政王,是母亲请来太傅才说动的他。
听母后说皇祖母在怀我皇叔时前曾梦到一只金凤落入腹中,他出生时更是天现异象,有百鸟前来朝见,文武百官听闻此事纷纷传言他是天命之子,应当是未来的皇,甚至在我登基后也时常有人提起此事,让我提防着他,但我知道皇叔的心并不在此,倘若他真的对皇位有意,我早已悄无声息地死在宫中。
因着皇祖母的那个梦,不少人就以“金凤”来代称皇叔,偏他又生有一双极漂亮的金瞳,便使得这称谓更加衬他。
我在私底下也时常这样喊他,偶然被他听见,他便捏我的鼻子,笑着说我不叫礼数,是太傅没有教好,应当喊太傅来罚我抄写四书五经。
我平日里最怕太傅,听他这样说立即便泄了气,哭丧着脸说他欺负我。他闻言反倒笑得更厉害,抖着肩要我陪他吃酒。
他的酒很烈,我吃过几口便醉倒过去,朦胧间我看见太傅着一袭白衣以梅枝作剑正朝着皇叔袭去,皇叔非但不恼还笑着将酒坛递过去,问太傅是否要与他同饮。
太傅不接他的酒,低声骂他,两人便在雪地中以梅代剑打作一团,等我再醒来时,太傅正坐在我身侧翻看奏折,我问他是不是不喜皇叔。
他不直接回答我,只是垂着头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我撑起头,盯着他漂亮的侧脸看,“太傅总是和皇叔打架。”
他轻笑道,“不是不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我看见他的耳朵泛起微微的红,也不知是想起什么事来。
我真切意识到太傅和皇叔关系很好是在永平三年,那年西南起了战事,皇叔亲自领兵前往平乱留太傅稳定朝纲,可他刚走没多久便有人以巫蛊之术构陷太傅,联合我的另外两位皇叔将我软禁,逼太傅入诏狱。
好在皇叔及时赶了回来,听人说,他领兵回长安那天盔甲上的血迹还未干,城门口的驻军不愿放他进门,他便挨个杀,一直杀到诏狱前才脱下铠甲,亲自将太傅从里面抱了出来。
再后来我的那两位皇叔都死了,死在金凤的刀下,他们死前曾诅咒他此生必万劫不复,但金凤并不在意,他只是淡然看着他们,任由他们咒骂然后割下了他们的头。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 一次见到他动那么大的怒,母后同我说他们触及了他的底线,我问母后皇叔的底线是什么。
她笑着回答,“就是你太傅啊。”
我起初并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以来都是爱着彼此的,这份爱意与我父皇母后,与我见过的这世间所有的痴情怨侣都并无差异,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他们都是男子。
我曾问过太傅为什么他这么喜欢皇叔却不去问他讨个名分呢,我是皇帝完全可以赐婚给他们。
太傅摸着我的头说,他所求的并非名分,世人也不会接纳他做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
那时的我还很小并不理解他的话,只是觉得他们能这样彼此相伴,度过余生,有没有所谓的名分也并不重要。
可上天终究是不顺人意的,永平四年西北蛮族来犯,皇叔再一次穿上战甲领兵亲征。
那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几乎将整座长安城都染成白色,太傅同我一道为皇叔送行,临走时皇叔将肩上所披狐裘裹在了太傅的身上,他们在雪中亲吻彼此,皇叔用刀割下一缕发丝交到太傅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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