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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芒(静深)


“嗯.欲.言.又.止?”
“他们总是看着我,像在看一只被关在……金笼里的鸟。”
周芒的呼吸停滞片刻,他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眉眼低垂之际,他看见江遇野的眼睛里闪着亮亮水光。
“这样说可能有些奇怪,但我对于江家来说是这样的,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三少爷,不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或者艺术家,他们需要的是一只漂亮而张扬的鸟,一个吉祥物,用金子打造羽毛,再用金子打造锁链。让所有人都赞叹,敬仰,畏惧,然后再剥开它的皮肉,一点点吸干它的血。”
江遇野带着抽吸声的语气击在周芒的心间,他似乎忘记了他和江遇野的关系,陷入到一种漫长而持久的悲戚之中。
他说,“遇野,总会有人真心爱你的。”
江遇野闻言停顿了一下,他转动指间的蛇形银戒,“很久之前妈妈也是这样和我说的,但自从她得了癔症以后,我就再也没有遇到像她那样真心爱我的人。
那些接近我的人,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他们畏惧我,仰慕我,都说爱我,可我知道他们畏惧的是我背后的江家,爱的是权势,他们喜欢的是金色的羽翼,不是江遇野本身,不是我。”
周芒轻柔地抚上江遇野的头发,“其实我以前也经常想,经常觉得没有人会喜欢我,毕竟我实在不像是一个嗯……好相处或者好接近的Omega。
但是后面我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还是有人会愿意走近你,了解你的,只是有时候你需要耐心一点,他们才会出现。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没有人能陪我们走一辈子,但总有人会爱你。”
江遇野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那……阿芒你愿意爱我吗?”
周芒神色一凝, 连呼吸都变得迟缓,“遇野……我会爱你的。”
江遇野似笑非笑,仰身去吻周芒,淡淡的西红柿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周芒的眼帘微微颤动,任由江遇野亲了一会,这才推开他,“别闹。”
“嗯。”江遇野听话地不再去弄他,只是靠在他肩上,盯着天上的星星看,“阿芒你知道吗?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你是很特别的。”
“我有什么好特别的,看起来特别颓废?”
“才不是。”江遇野答到,“你自己或许感觉不到,但阿芒,你身上有一种很自由的感觉。”
周芒一时无语,“……自由的感觉是什么?”
江遇野想了一会,“就是你不管做什么总是顺心的,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只顺从本心。”
周芒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有谁是真正自由的呢……
他不想扫江遇野的兴,随手拔起一根狗尾巴草绕在指尖问江遇野,“有酒吗?”
江遇野错楞片刻后,还真从袋子里掏出一瓶青梅酒,拔开木塞递给他。
周芒本是随口一问,这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问江遇野,“这里能喝酒吗?”
江遇野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喝吧,没事的。”
他们没带杯子出来,周芒就对着瓶口喝了几口,微凉的酒水带着梅子酸甜的味道滑入腹中,他想起先前江遇野提及他母亲的话,一个微妙的猜测浮现在心中,“遇野,你前面说……你妈妈得了癔症?”
“嗯,我十岁那年她的精神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医生说是一种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引起的癔症。从那以后他们把她关在了屋子里,不让我再去见她,因为害怕她会伤害我……”
江遇野的身子很自然地从周芒的肩头滑落,跌到他的怀里,枕上他的大腿,“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我十一岁生日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推开画室的门,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白色纱裙站在里面,我以为她的病好了,然后激动地冲过去抱住她……她还和以前一样温柔,只是看我的眼睛里充满了……”
周芒把酒瓶放下,用手轻抚江遇野的脸颊,他们做过很多亲昵到过分的举动,但却从未像这样平静地袒露彼此过彼此的心声。
“我形容不出她是怎么看我的,但我知道她那时候很怕我。我只是想抱抱她,想要安慰她……可是她却……当着我的面,把我画图用的铅笔,插进了自己的喉咙,她流了很多血,衣服都被染成红色,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在笑……兴许是庆幸自己终于得到解脱了吧。”
江遇野的语气愈发沉重,带着细微的喘息和呜咽,煤油灯橘黄色的微弱光亮为他的面孔覆上一层阴影,蝴蝶羽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江遇野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似是不想被周芒见到他这副样子。
“遇野。”周芒把没喝完的青梅酒递给他,“喝一点?”
江遇野的眼角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还带着水汽的金色眸子像是玻璃橱窗里的珍宝,他用手拂去周芒嘴角的酒渍,压着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问他,“阿芒,你能喂我吗?”
周芒没回答,拿起酒瓶含过一口酒,俯身吻下去,酒水的味道在唇色之间荡漾开来,江遇野勾上他的脖子,缠绵之际,他问周芒,“你真的会爱我吗?”

第45章 43 一将功成万骨枯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还不到十点两个人都有了困意,拿着东西回到庙里,简单洗漱过后便直接睡下。
白天走了不少山路,前面又喝了大半瓶青梅酒,周芒几乎是沾床就睡,连眼皮都不怎么能抬得起来。
山里的夜晚寒气重,又潮湿,见周芒睡得很熟,江遇野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帮他把被子掖好,换上一身相对正式的黑色唐装轻轻推开木门走出厢房,借着凉薄的月色朝着前院佛堂走去。
寺里的人大多都已睡下,佛堂的门紧闭着,只叫人能从木门的镂空的花纹中窥见一丝金黄的色彩。四下静谧无声,只有祠堂里的青蛙蛰伏于荷叶之间,发出低微而明晰的咕噜声。
江遇野带着一身银白的月色推开沉重的红木门,威严的菩萨金像矗立在大殿中央,低垂的眼眸像是正注视殿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站在原地盯着菩萨像看了一会,随即转身步入后堂。这里的布局与前面的有几分类似,只是另起供台奉着一尊不到半米高的女神白玉小像,以及一尊牌位。
江遇野点燃一边的红烛,给面前的神像上了三炷香,然后跪在软垫上合十双手,虔诚地向着神像叩拜。
红烛摇晃的灯影在他的脸上留下明暗不一的阴影,江遇野从供台下方放着的盒子里取出一串念珠在手间盘弄,红色的圆润珠串一颗颗在他手间转动,他呼吸沉稳,半闭着眼睛,像是在默念什么。
“少爷。”
魏何怕打扰他,在后堂站了片刻后才低声唤江遇野。
江遇野睁开眼睛,艳红的烛火在他的眸中闪烁出璀璨的金光,似熊熊燃烧的烈焰,“来了?”
魏何不敢靠他太近,只站在一边俯身回话,“嗯,都找过了,没有。”
江遇野手中的念珠微微一滞,“西市区和弥新那边也找过了,有线索吗?”
魏何摇头,“先前姜明只说他哥哥把名单给了覃文,并没有说是什么形式,我怀疑周记者可能……并不知道名单的事……”
“他知道。”江遇野淡然打断他,“之前他在西市以及复兴医院探访过的病患都是名单上的患者。”
“那……现在……”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江遇野轻笑一声,他转头看向魏何,原本温柔而热烈的金色眼睛里满是冰冷刺骨的寒意,“还有其他事?”
“李泽瑞死了,在看守所死的,说是突发性心脏病。”
“他死之前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只承认了他自己的问题。”
江遇野继续拨弄手中的念珠,轻声讥讽道,“真是好狗啊,死都不忘帮主人保守好秘密。”
魏何不回答,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少爷,还有一件事……”
“说。”
“江渐鸿他们似乎察觉到周记者在调查民泰药厂的事了。”
“名单的事他们知道吗?”
“目前来看是不知道的,但是周记者现在的处境可能会比较危险,他和覃文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江遇野沉思一阵后,淡然开口,“不用管他们,只要能我们能拿到名单就行,现在这种情况,他越显眼,我们就越安全。”
魏何听到这样的答案,眉眼不自然地抽动起来,“少爷,您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魏何,你在我身边呆了该有四、五年了吧?”
江遇野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倒谈起一些其他的事,魏何向后退半步,定神回答,“年底就五年整了。”
“……”
江遇野停顿片刻后冷冰冰地往下,“一将功成万骨枯,周芒想要借我的手查明真相,我便给他这个机会,利用从来都是相互的。还是说你觉得我真的爱上他了?”
“少爷,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他来说,实在太过……”
“想要成事,就得有牺牲。”江遇野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沙哑地讥笑道,“如果当年妈妈的心狠一些,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当时他们遇到的是我,我会用刀割开他们每一个人的喉咙,然后把他们的尸体丢去喂狗。”
魏何不敢再回话,原本庄重的佛堂被一阵诡谲的沉默所笼罩,只能听见念珠不断被拨动的声音。
烛火跳跃把江遇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魏何知道自己触了霉头,只在心中叹息,面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看着熊熊燃烧的红烛,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必须得提醒江遇野。
“少爷,邵岚那边应该猜到我们在做的事了。”
“……”
江遇野站起身走到一边半开着的木窗打开,月色冰冷冷落了他一身,“邵岚那边我会亲自和他说,你不用管。相比其他人,我这位好哥哥虽然难对付,但却是最好拿捏的一个。没其他事的话,你就先去休息吧,注意别让其他人注意到。”
魏何离开以后整个佛堂又只剩下江遇野一个人,他站在窗边沉思一阵后,转身又回到那尊神像前,跪在软垫上注视着它,一行晶莹的泪水从淡金色的眼睛中滑落,江遇野想把眼泪擦干,但不却怎么都停不下。
他无奈地深吸一口气,伸手抚上冰凉的神像,“妈妈,不要着急,我会让他们得到该有的报应,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下去打扰你的,我只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话音刚落,一阵凉风自窗外吹进,将原本明亮的烛火扑灭。后堂再次被深黑笼罩,只有窗口那淅沥沥照进来的月色是唯一的光源。
江遇野低声抽吸起来,胸口的闷痛让他有些跪不住,仰身倒在冰冷的地上,夹杂着痛苦的尖叫的画面不断从他脑海里浮现,江遇野闭着眼睛,摸出烟和火机,一声清脆的“喀嚓”后,微弱的火光照亮他满是泪痕的脸,他把烟点燃,苍白的灰烬落在华贵的丝制衣物上。
“你会原谅我,会宽恕我所有的罪恶……”
江遇野低声呢喃几句,眼神涣散地看向红木搭建的房梁,殿中厚重的沉香与烟草的气味交织在一起组成某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独特味道。
江遇野闭上眼睛,过往的片段再次从他眼前浮过,他看见穿着白色纱裙的女人站在那幅漂亮而苍白的油画前,从脖颈处溢出的鲜红血液几乎染透半边裙摆……

第46章 44 远离颠倒梦想
临近第二日正午,周芒才从睡梦中醒过来,昨晚他难得没有做噩梦,整个人显得精神不少。
江遇野端着素包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周芒刚换好衣服,见他不敲门,低声埋怨,“下次进来前记得敲门。”
江遇野闻言,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凑过去搂他,颇不要脸地把头埋在他脖颈间,笑着回答,“吃都吃过了,还害怕我再多看两眼吗?”
周芒一把推开他,“咳咳,说什么呢你。”
江遇野知道他脸皮薄,没再继续打趣,“吃点东西吧,你昨晚都没怎么吃饭,待会带你去见我爸。”
江家虽然是整个中南地区最大的富商家族之一,但行事一直很低调,如果不是江遇野,可能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他们。江遇野爆火以后也有媒体去挖过他们家的事,但都一无所获。
周芒和江遇野认识一年多,也很少听他提起家里的事。如果不是江遇野和他袒露心扉,周芒怎么也不会想到外表看上去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江少爷居然还有一段这么悲惨的经历。
“你父亲……他对你好吗?”
周芒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没有忍住。他面上总是冷的,看谁都不带一丝情感,可有时候心却比谁都软,那股子怜悯的劲一上来,再好的职业素养也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时常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做记者,但又放不下一些东西,于是就这样卡在中间,往前一步会摔得粉身碎骨,往后一步又良心有愧,这辈子都抬不起头。绕来绕去又回到那句话,这是个实在残酷的行业,把人的血性和悲悯都一点点给磨没。
听到这个问题江遇野明显愣了一下,他不急不缓地给周芒倒茶,“我父亲对我挺好的,不过他眼睛看不见,我妈妈走后,精神也不太好,要是和你说了很奇怪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嗯。”
周芒低头咬了一口包子,味道挺不错,馅料也很足,只是他心中藏着事,没什么心情细细品味,吃过饭后便跟着江遇野去了前院的佛堂。
江老爷子一共育有三子,以福禄寿三星为名,本想讨个吉利,但老大江福自幼便不受宠,浪荡无赖,中年时终于结婚生子安定下来,妻子又因癔症离世,自己哭瞎双眼后便出家为僧,在庙里苦修,老三江寿虽然名字里带个寿字,却体弱多病,早早夭折。
传闻曾有一位得道高僧受江老爷子邀请前往江宅做客,还没等进门便察觉出他们家老宅风水有异,受鬼怪诅咒,满是怨气,如果放任不管便会子嗣凋零,家破人亡。
这话把江老爷子吓了一跳,请大师在屋内连坐三天的法事,在屋内建了佛堂,又斥巨资命人建了一尊纯金的佛像供奉其中,为弥南诸多庙宇捐款上千万,还捐建了不少孤儿院和救济所。
这件事发生时互联网并不发达,许多人都只当民间异事传,但也有人表示自从江家请了这尊金佛后,气运确实不一样了,不仅扭转了亏损的局面,在医药行业更是风生水起,一跃成为行业巨头。
这些事大多都是周芒从坊间听来的一些传闻,江遇野没有带他去过江家,所以他也不太清楚江家是不是真的奉着一尊金佛。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年的确有东西改变了江家的命数,只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江福与周芒想象中的样子差别很大,这位豪门长公子并没有半点富贵样,甚至看起来无比颓唐。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僧袍,手臂干枯粗糙,面色苍白,没有血色,已经全盲的眼睛上系着一根明黄色的布条,像是很快马上就要燃烬,干枯的蜡烛。
听见有人过来,江福停下念诵,沙哑问道,“遇野?”
江遇野闷声回应,“父亲,是我。”
江福伸出手摸上盲杖,颤巍巍站起身,江遇野快步上前扶住他,“父亲?”
“你带了朋友过来吗?”江福责问他,“也不提前同我说一声,我是做长辈的,再怎么说也不能失礼。”
江遇野柔声应道,“嗯,他叫周芒,是我……”
他话音骤然顿住,带着一丝迟疑看向周芒,似乎是在询问他怎样形容他的身份更为合适。
周芒眼帘低垂,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合适而体面的词语来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江遇野的确同他表白了,但他从未真切地答应过,这样来说他们算是恋人,又或只是炮友?
不等他周芒想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江福打断了他的思绪。
“叫惠智泡壶龙井吧,我们到房子里边喝边聊。”
惠智就是先前给他们开门的小和尚,在江福出家前,这庙里一共就两个和尚,江福拜在年长的那位门下,取法号为惠渡。
惠智算是他师弟,几年前方丈离世,方丈的师弟外出游学,江福便代理了方丈的职务。他眼睛看不见,庙里大多数的事都是惠智在做,江家还另外找了人过来帮忙打理菜园和寺庙的卫生。
“这里之前是方丈给香客讲经的地方,往里走摆着不少经书,要是感兴趣就拿一两本看看,走之前记得还回来就行。”
江福说话的声音很清晰但总带着很重的气音,像是上了年纪的鼓风机在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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