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与迟(三至)

直到某一天，被放回了家里某个很少被翻动的抽屉中。
那个家后来很少有人来往，时隔很久之后，苏哲聿不得不换了一个名字才再来这里，见到这张照片，只是沉默了很久。
单子淮自然也留下了一张，他在照片背面记下了他们三人这一年在一起的时间和地点。
然后这张照片留在了小巷深处这个被大片银杏遮蔽的院里，永远留在了聒噪又亲切的蝉鸣中。
“——2010年夏，苏州。”
2010年的夏天结束了，好像未来还有无数个同样耀眼的夏天。
那时候，单子淮真的以为自己终于在淋漓大雨中熬到了尽头，走向他无数次憧憬的未来和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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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是s市的原型和参考，今天双更了～不要漏哇
第一卷 ，《消失的雨》完
第二卷 叫《跪下的骨》
第二卷 的时间线是2014，破镜line
# 2014-下跪的骨

第58章 幸福
周锐的闹钟刚刚开始响第一遍，他勉强支撑开眼睛，看到对床的单子淮正背着自己换衣服，虽然是冬天，但是对方的鬓发浸着汗，热气腾腾的样子。
早就已经习惯了单子淮四年雷打不动地六点出门晨跑，周锐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打了个哈欠，平躺下来想继续睡。
十二月末，快要放寒假了，宿舍只剩下了刚刚考完研的单子淮，和还留着找工作的周锐。
“你今天早上不是有面试吗？”单子淮转过脸来问他，眼里是周锐很熟悉的那种波澜不惊的情绪。
“唔......八点的面试，再睡半十分钟......”
“别睡了，不是在浦口那里吗，远着呢。”
单子淮今天也要出门，他正在思考穿什么衣服，周锐见到自己对着衣柜发愁，脸上立马是一副八卦的表情，连困意都没有了，从床上支愣起来坐得笔直。
“哟，去见小男友呐。”
“嗯。”单子淮假装没见到一脸八卦欲的周锐，抬头问坐床上的周锐穿什么衣服好。
“你要是想正式一点，我把我过会面试用的西装领带借给你都没有问题。”周锐说着，也爬下床来，炫耀似的扯一扯他昨天就熨了半天的正装外套，单子淮白了他一眼，最后选了一件灰色的羊绒衫和藏青色的羽绒服。
羽绒服帽子边是一圈毛绒，再系上围巾，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包裹着的小粽子。
“这套好这套好，这样子可爱，让人有保护欲。”刚刚穿戴完，周锐吵闹的声音又传来了。
“谁要谁保护呀。”单子淮哭笑不得，他弯腰把自己写了一半没写完的开题保存了。
拉掉桌子上的台灯，单子淮回头想看一眼有没有忘带什么东西，他桌子上东西向来很少，有很多各处搜集来的的石头，按照周锐的话来说，整个D大地质系里除了那些老师，大概没有比单子淮更专业的人了。
“啥时候把小男友约出来一起打麻将。”见单子淮开门打算离开，周锐连忙喊道他已经嚷嚷四年的这句话，声音响了些，单子淮吓得把门有啪一声合上了。
周锐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缩回头去洗脸。
“等有机会吧。”单子淮再打开了门，钥匙插在生锈的门锁里，发出不好听的咔哒声。
“面试顺利，别睡回笼觉啊。”
走之前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周锐冲自己比了一个牛逼的手势。
本科时间过得很快，单子淮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乖巧做一个透明人，整个系里最熟的便是室友兼朋友的周锐。周锐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单子淮有一个男生对象的人。
周锐这人平时看上去极不牢靠，但嘴上还是有把锁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单子淮便也信任去告诉他一些自己的事情。
出了学校就是地铁站，最近在期末周，校门口没有往日人那般多。
去仙林区的路很长，两个小时的地铁，一直坐到地铁从地下开到地上，窗外风景迅速变化，这段路单子淮坐了四年，熟悉到可以掐准每一秒窗外的变化。
手机震动了一下，单子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还是刚刚上大学时候换的，很便宜的滑盖摁键机，勉勉强强支撑到了现在。
电话那头的人问他还要多久，单子淮看了眼窗外，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立交桥了。
“应该马上就到了。”
另一边的人似乎很迫不及待，和单子淮絮絮地问想吃什么，单子淮一一答应着，目光从规律晃动的把手移到窗外。
此时是冬日晴天，大片大片毫无温度白晃晃的阳光洒在车厢里变化角度，近处的树迅速后退，远处的房子缓缓地消失。
身边坐着一对母女，小姑娘套着红色的小袄子，半跪在车窗前冲着玻璃哈气，再在玻璃上画上各种不规律的图案。
“啊，下一站就到了......”单子淮的声音很平静，全然不像对方那样喜悦都快窜出听筒，不过电话那边的声音立马就被刺耳的刹车声给吞没了。
“你坐在哪一节啊？”
“第一节 。”单子淮边说着边起身，站到门口。
车子渐渐停稳，单子淮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看到站台上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在那儿，冬日里明晃晃的阳光给站台洒上一层日系的白，玻璃上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只能依稀看到苏哲聿穿着墨绿色的卫衣和一件浅蓝色外套。
车门灯亮了两下，门口那个大男孩清晰起来，对方歪着头，向单子淮伸出手。
拥入对方怀抱的时候，还是熟悉不变的温暖，单子淮感觉闻到了一些陌生的清香，不知道是不是苏哲聿换了洗衣液。
“你干嘛进站啊？白白浪费两块钱，”单子淮抬起脸问道，苏哲聿只是嘿嘿笑着。
“地铁卡，只要一块八就好了，”
“那也是一块八。”
苏哲聿发型是新烫的，打着卷儿，加上高高挑挑的身材和好看的一张脸，怪惹眼的。
单子淮下了车，便和苏哲聿松开了手，只是并排走着。
单子淮出门前认认真真选了衣服穿，裤子还是前不久和周锐凑单新买的，他很少穿这种版型宽松的裤子，被那个店员说了很久的好看，说他这种太瘦太单薄的体型就适合这种款式，周锐急着想要凑单打折，也在一旁配合店员，一时冲动就买了。
果然苏哲聿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新裤子，低头评论说：“不像你会买的啊。”
单子淮衣柜里太单调了，清一色的灰卫衣和黑色运动裤。
“耳根子太软，那个店员劝了半天，就买回来了。”单子淮扭头看了眼玻璃上倒映着的自己：“没有很奇怪吧”
“很合适的。”苏哲聿笑道，单子淮四年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自来卷的发型，乖巧的额发贴着脑门，一双眼睛圆滚可爱。
他们四年的大学虽然都在N市，不过单子淮的D大在市区，苏哲聿的N大在较为偏远的仙林大学城里。
四年里来来往往，每周总能见上几回，前不久单子淮考研冲刺，减了来往，最近刚刚考完，掐指一算两人倒是两周没见上面了。
这几天天气都在零下，出了地铁站单子淮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把脸往围巾里埋更深了些，手悄悄往苏哲聿口袋里钻。
苏哲聿立马握住了他，十指相扣，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单子淮。
手机震动了一下，单子淮低头看，是陈林给他发了些新的文献资料。
似乎是注意到单子淮另外一只手正在回消息，摁键发出微微的声音，苏哲聿轻声说道：“我看过年时候有活动，到时候给你换一个智能机吧。”
他深知单子淮这人不把东西压榨到坏是不可能换的。
“能用不就行了。”单子淮果然这样说道。
“欸，我拿第一笔实习工资不是说要送礼物嘛，太忙了一直没送。”苏哲聿说话声音听上去可怜巴巴的：“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呗。”
单子淮被逗笑了，点了点头。
仙林区没有什么娱乐综合体，两个人随便走走吃了顿简单的，人工湖边走了走，转眼天色也暗了，就往苏哲聿住的实习公寓回。
苏哲聿大四之后便直接去律所实习了，事务所安排了单人公寓。
单人公寓空间不大，就放得下一个柜子桌子和一张单人床，苏哲聿没有单子淮那么井井有条，东西常常堆在椅子上，单子淮每次去都忍不住把屋子整理上一遍再走。
于是苏哲聿这次在单子淮来之前就先把宿舍理得干干净净，生怕给单子淮唠叨。
推门而入，闻到了一丝不熟悉的青涩味道，单子淮深吸了一口气。
和苏哲聿身上的一样。
“喜欢雪松味吗？”
身后的门被咔擦一声关掉，温暖的臂膀把单子淮整个人环住。
“很清爽。”单子淮这才发现原来是加湿器的味道。
“我就猜你会喜欢。”苏哲聿说着，低头啃了啃单子淮衣领下白嫩的肌肤，留了个轻微的虎牙印。
苏哲聿的表情似乎对这个印记很满意，单子淮脸忍不住烫了起来，连忙和苏哲聿说快轮流去洗澡。
屋子里开了空调，哪怕有除湿器，空气仍然有点干燥，苏哲聿去浴室之后，单子淮起身去倒水喝，洗完澡后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
宿舍里的东西基本都是成套的，一对一模一样的玻璃杯，一对一模一样毛绒绒的拖鞋，单子淮捧着水抱坐在床上，感觉回归母体一般舒适的倦意和一种难言的悸动互相拉扯心脏，可能是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有些害羞地把脸埋在膝盖处。
浴室的水声停下的时候，单子淮意识到了，但是抬头埋着脸，安安静静坐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等湿哒哒的脚步声靠近，苏哲聿轻轻捏着自己下巴，与他接了一个吻，另一个手往下伸去，他的动作很轻，细微的刺激的和敏感的痒意像小蝴蝶一样停在神经上，忍不住地骨头酥软。
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手里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了一些，苏哲聿接过杯子，把它放好。
“有啥想法，单同学？”
苏哲聿脸上是一副挺无辜的表情，总是这样坏，先调动起自己，再像个没事人一样征求自己的意见。
单子淮伸开腿，毫不客气地跨坐在苏哲聿的腿上，隔着裤子，他感受得到对方下半身的变化，他动了一下，问：“你问你的小兄弟，不做他乐意吗？”
单子淮喜欢在余韵下失神地看苏哲聿，看苏哲聿忍微微喘气的样子，对方把头埋到了自己的脖弯处，热气交织，单子淮感觉对方退了出来，他才想卸下了力气，可身子又被对方掰正了，换了一个新的姿势。
单子淮听到了新包装撕开的声音，无奈地绷直了身子。
年轻人就是体力好……
单子淮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个，然后晃悠悠地又被苏哲聿摆正了姿势，闭上眼睛拥入对方的吻和身体内。
结束之后，单子淮每次都想着自己去洗澡，每次的结果都是动也懒得动一下，被对方笑嘻嘻地抱过去。
可能是身体太敏感了，体力很好的单子淮在这方面远远跟不上对方，每次做完都一副累极了的样子，有时候苏哲聿还想再来次，但是见到单子淮回不过神的样子又有些心疼。
没有拉窗帘，月色很白，实习生公寓在闹市区，往外望是一片高楼林立，五彩斑斓。
流光洒落在手臂上，单子淮蜷缩着，发呆般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臂弯处落了吻痕。
可能因为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他这次做完感觉身上怪不适应的。
“弄疼你了吗？”苏哲聿收拾完浴室回来，见单子淮躺着没什么动静，有点担忧，手往对方身后探，想再检查一下。
“那里没事……”单子淮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挡住自己后边，另一个手往肚子揉了揉：“这里……被顶得有点难受，也不是……就是舒服的时候会难受。”
“看来是见太少了。”
苏哲聿说着，手伸到单子淮宽落落的睡衣里，温热的大手完全盖在单子淮的小肚上，抚摩了一会，忽然低头单子淮小腹亲了一下。
房间里没开灯，苏哲聿脸上因为窗外的华光溢彩一层光辉。
单子淮感觉心跳仿佛顿住了，呼吸一滞，他伸手捧起这张漂亮又熟悉的脸，接了一个细细的吻。
吻完，苏哲聿抬起头，照例把单子淮环在内侧，说睡觉吧。
虽然做完的身子倦极了，但是单子淮还是忍着困意想和苏哲聿多聊几句。
“你们事务所好阔气，实习生宿舍条件还这么好。”单子淮蜷在苏哲聿怀里，他盯着窗外车水马龙，心想着真比外面租到的小公寓好上不少：“你明天还上班吗？”
苏哲聿低低应了一声，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嘟嚷着自己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还没开始写，又贴到单子淮身上。
“对了，我可能要换实习事务所了，上次那个案子我发现了原告做假证。”苏哲聿撑着头，和单子淮说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然后有个挺知名的前辈想让我做他的助理锻炼一下。”
“哪个呀。”
“姓汪，宏正事务所合伙人，他们事务所的宿舍也在这栋楼里，在七楼。”
单子淮点点头，他不太了解律界的事情，不过宏正事务所也隐隐约约听到过好几次，似乎是N城律坛天花板的存在：“那挺好呀，多积累点经验，说不定直接转正。”
“看吧，争取。”苏哲聿说着，小狗一般嗅着单子淮的耳朵和脖颈，洗过澡的皮肤光溜溜的，单子淮很享受这种厮摩的感觉，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宏正事务所是一家合伙制的律所，律师的自由度高，同时事务所不断吸纳着律师和案源，发展极为迅速，而苏哲聿即将跟着正是合伙人汪岳的团队。
苏哲聿还挺开心的，毕竟这个机会很难得。
“睡觉吧，小淮，明天还要回去呢。”
苏哲聿单人宿舍的床很窄，睡两个男生很是吃力，不过单子淮来这里留宿了很多次，早就习惯了这样子和苏哲聿紧紧贴着挤在单人床，背靠墙面安然睡去。
这里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
“等小淮读研究生了，我争取攒钱买个房子。”
“还不一定能考上呢。”单子淮笑道，前一周刚刚考完研，他仍旧报了d大的地质学。
“小淮的话，一定可以的。”
苏哲聿还是这样子说道，单子淮笑了笑，他想着自己和苏哲聿一起过的这四年，好像幸福的像是梦一般。
这一晚很奇怪，本身做了两回的身子已经相当疲惫了，可是单子淮居然罕见地失眠了。
窗帘没有拉紧，透来了一丝光线，正好落在苏哲聿的脖子上，勾勒出了挺好看的曲线。
对方睡得很熟，长睫毛随着安稳的呼吸而微微颤动。
单子淮伸手比划了一下，又缩回了手，微微叹了口气。
他记得高中的时候，苏哲聿和自己说，他乐意成为乌托邦。
苏哲聿一直是自己的乌托邦，美好幸福到不切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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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甜上很长一段时间，狠狠弥补一下之前高中line没法开车的遗憾（bushi），放心食用
但是会为后面的破镜慢慢做铺垫，快破境时候会预警的~（其实我对于自己写虐的能力没有自信 嗯......

第59章 后劲
第二天傍晚回宿舍的时候，周锐午睡似乎还没有起来，手机上问周锐要不要带晚饭的消息也没有回复。
等单子淮蹑手蹑脚地进门，然后去拿洗衣盆想出去把衣服洗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醒着啊。”
单子淮着实给吓了一跳，更吓人的是周锐此时的状态，两个黑眼圈浓得都快掉下来了。
“你这是撞鬼了？”
见周锐躺回被子里唉声叹气的样子，单子淮往现实点的方向猜测：“面试被拒了？”
“那都给拒习惯了。”周锐哼哼唧唧地说：“我分手了。”
“啊？”单子淮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周锐的意思：“上周你提的网恋的那个？”
“对啊，我昨天才给她充了两千块皮肤。”
单子淮：......
“你还是认认真真谈一个吧。”单子淮说话挺少拐弯抹角：“我觉得网上认识的这些，挺难真心换真心的。”
“我也想啊，但是这年头，恋爱可真他妈难谈。”周锐说着翻了个身子：“说实话我还真羡慕你，”
单子淮也只能笑笑，感情上的事他向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不过还好周锐的网恋失恋频率还挺高的，单子淮早已经验丰富了。
他放下本来准备去洗的衣服，问周锐：“出去喝酒吗？”
单子淮不算喜欢喝酒，尤其是人很多的时候，觥筹交错之间，总是太吵闹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