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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偏执宦官的傀儡皇帝(鹤安)


只剩下他跟宁轻鸿二人在最前面走在一起。
现下用午膳已经有些晚了,午后的阳光从侧洒进廊道里,乌憬有些无聊,踩着宁轻鸿斜长的影子玩,偶尔还会吸吸鼻子,是哭太久的后遗症,呼吸有些不通畅。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前面的人突然静静地开口,“乌乌?”
宁轻鸿淡淡笑着,侧脸回身去看。
他身后的乌憬愣愣地抬起头,朝前看去,没料到对方突然停下,乌憬猝不及防,下意识闭上眼,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人。
宁轻鸿微叹一口气,看着乌憬捂着脑袋重新抬起来,半俯下身去看人有没有撞红。
仔细察看一番,才道,“到了。”
乌憬怔怔地随着宁轻鸿的视线看过去,是一道紧闭的殿门,随着对方的动作被缓慢推开。
下一瞬,一股带着湿意的热气就扑面而来,他被带着穿过一道一道大开的殿门与玉屏风,周遭快被从顶垂落在地的纱帘给绕晕了。
先前乌憬沐浴都是宫人抬了装着热水的木桶到寝殿,后来没人敢这么亏待他了,也只是带他到专门沐浴的地方,木桶变成了较大的小池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
地面全铺了暖玉,特地引热水而来的浴池,被人工造成的一个温泉池子,由重重殿门纱帘装饰着,绕过最后一道玉屏风,才见到宁轻鸿口中说的“热汤池子”到底是如何的巧夺天工。
一旁备好了天子要更换的衣裳,
也没人不识相的宫人跟着前来。
乌憬呆呆地看着宁轻鸿松开他的手,到了一旁盛着温水的铜盆前仔细地净着手,垂着眉眼,每一根修长的手指都用帕子擦拭过去,连指缝都盈满了圆润的水珠。
他看着看着,脑海中又止不住回忆,连呼吸都忍不住开始发烫。
他当然知道宁轻鸿碰了什么,
才为什么要这么仔细地洗手。
而后又见人换了一个铜盆,用热帕子缓缓擦拭着面,直到擦拭了两三次,彻底干净了,才停下手。
其实……其实也已经很干净了,方才在外面,也没有人看的出来,乌憬咬了咬唇舌,眼睑不停地颤着。
他已经……尽量都弄得很干净了。
乌憬这么想着,又想自己的口水也是脏的,宁轻鸿当然要擦干净。
少年别过脸,不敢再看。
又听见宁轻鸿在叫他,“过来。”
乌憬晕乎乎地走过去,停在对方跟前,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系着血色玉珏编织而成的粗麻红绳就被人搭上了手。
乌憬愣愣地低着头看去,看宁轻鸿帮他解着那个两指粗的红麻绳,修长的手指先解下来一枚枚血色的玉髓,再解下来那条腰绳。
宁轻鸿将其搭在一旁的木盘上,又垂下眉眼,“抬头。”
乌憬懵懂地仰起脸。
宁轻鸿给人解着领口的系带。
少年天子身上穿着的白袍外衫滑落下来,乌憬慌慌张张地抬起垂着的手,才将将让这外裳停在臂弯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让衣裳的尾摆曳了地。
乌憬忍不住小声问,“哥哥?”
宁轻鸿笑,“怎么了?”
乌憬企图表达,“乌乌自己,自己……”他说不下去,也说不出口。
宁轻鸿问,“不想让哥哥帮忙?”
乌憬试探地点点头。
宁轻鸿似不解地轻声问,“乌乌可会自己洗?”
乌憬只觉得自己又要掉眼泪了,忍着发烫的面颊,呐呐地点头,“会,会的。”
宁轻鸿便淡淡松开手,“好。”他一字一句,“那乌乌自己洗。”
“只是哥哥怕乌乌洗不干净,到时候生了病就不好了,又得平白吃许多苦药。”
“哥哥要看着。”
宫人除了端了天子换洗衣裳的过来,还备了暖茶与瓜果点心,宁轻鸿就坐在一旁的春椅上,不紧不慢地挽着袖给自己倒茶。
他也没特地去看人,只静静垂着眉眼。
乌憬又开始哭了,到底是跟方才不同,只是他想不出来哪里不同,只“呜咽”着憋着泪,吸着气,安慰自己刚刚都见过了亲过了,现下宁轻鸿又没怎么着他。
只是脱个衣服,洗个澡而已。
对方也是担心。
乌憬一边抹眼泪,一边踢掉了鞋袜,赤着脚踩到刚刚掉在地上的外袍上,好不容易,断断续续地将身上的束缚都扔到地上。
少年的头发因为没有剪过,都垂落下来后,格外地长,堪堪垂到了大腿肉上。
乌憬低着脑袋,就遮住了。
他自己下了浴池,像往常一样,自己用皂角跟帕子将身上擦洗干净,乌发垂到水中,半湿地贴在脸上身上,盖住了大半地方。
宁轻鸿不准他背过身去,
也不许少年浸到水下。
乌憬只能又出来,他坐在地上,用皂角仔仔细细地抹过一遍,包括双腿,再用水洗干净后,宁轻鸿才阖了阖眉眼,由他去了。
他目光中没有任何旖旎的意味,
仿佛只是为了不让乌憬生病。
等乌憬重新换上衣裳时,又让人走到他面前,宁轻鸿站起身,帮他擦着湿发,又让人去用牙粉漱口。
他自个也净了口。
等一切收拾干净,
午膳都让人又热了一遍。
乌憬脸上的泪痕被擦去后,又染上新的,宁轻鸿没有不耐其烦,而是用帕子给人慢慢地擦干净,才轻声道,“乌乌眼睛都哭肿了,待会让御医上些药膏?”
乌憬点点头。
御医早就候在了偏殿,等千岁爷跟天子来后,拂尘就让人上前,给主子把脉。
宁轻鸿坐在太师椅上,将手搁在案桌上,御医隔着层白布,静静地探着脉,片刻才道,“宁大人脉象平稳,用了一轮药膳后,前些时日没怎么进食的身子也调回来了,并无大碍。”
宁轻鸿听罢,淡淡笑了,“有劳太医。”他又道,“陛下的眼睛肿了,不知太医的药箱内可备着消肿的药膏?”
御医忙道,“自是有的,自是有的。”他在随身携带的药匣内拿了一两指头大小的玉盒出来,恭恭敬敬地摆到桌面上,才拱了拱手,被宫人引着退下。
宁轻鸿唤,“过来。”
站在一旁的乌憬便怯怯地走过来,他现下脑袋都是晕乎乎的,也不敢跟宁轻鸿对视,对方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乖得不行,
也仿佛真的任人摆布一般。
已经全然不会反抗。
宁轻鸿用指尖沾了一点,再抬手,见乌憬颤颤地闭着眼睛,微叹一声,才细细帮人抹上去,他轻声哄着,“别怕。”
又吩咐,“都退下去。”
乌憬闭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在眼睑颤动着,隐隐看见宁轻鸿在他眼前摆动的宽袖,慢慢的,周遭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眉眼间的动作也格外温柔。
宁轻鸿温声道,“乌乌被吓到了?是不是?”
吓到什么?
乌憬愣愣地想。
“那位内阁大臣只是最低等的从四品翰林院学士,杀了便杀了,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私自探听我的行踪,本就犯了忌讳,届时府中上下与内卫府都得因他彻查一遍,以免还有细作藏着。”
杀的是那个人?
乌憬混乱地想。
但是,但是……
他一闭眼,眼前又浮现那抹溅在殿门上的鲜血。
乌憬潮了下眼睑。
宁轻鸿似察觉到,又抬手去捏乌憬的后颈骨,安抚地道,“乌乌听不懂,哥哥便说的通俗易懂一些。”
“若是我的行踪让外人掌握,那方才哥哥带乌乌去浴池的那一路上,晓得我会经过的人,自会埋伏刺客在途中。”
“届时……”
宁轻鸿笑着解释,“被人用剑割喉的就是我跟乌乌了。”他说的轻而易举,指尖却松松抵在乌憬的脖颈间,哄着人似的揉捏。
他轻声问,“乌乌那时是怕我,还是怕那刺客?”

会这样吗?
乌憬忍不住颤着眼睑去看人,有些迷茫,又觉着按照对方这么说,那好像宁轻鸿这么做似乎也并没有错。
在这个时代。
在对方的立场下。
宁轻鸿此言不虚,但不谈条件,就有些哄骗人的意味在了,毕竟皇城卫掌控在他手中,宫中侍卫又归皇城卫管,内卫府也不是吃素的,每年入宫的婢女及太监都得经过内卫府的层层选拔。
他平日又不会让不信任的侍卫宫人近身伺候,宁轻鸿在宫中被行刺可能与其说接近于零,不如说他亲手杜绝了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他方才所说,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若是让宁轻鸿听到此话,第一反应似笑非笑,去猜测是这掌权者是太过无能,还是其将要倒台。
可少年天子却当真信了一般,神色懵懂得让人心生怜爱。
若是换作宫外,此事却并无可能,轻一些是如今日一般往外传一些消息,重一些便是性命之忧。
可那臣子当真该杀吗?
转圜之余地不是没有,错就错在,那人语中威胁之意,这才是死罪。
宁轻鸿笑道,“又不说话。”语中似责罚,他话只说一半,也不强求,只是一点一点地道,“还有伺候乌乌的那个婢女。”
什么婢女?
乌憬迷茫地跟着他想。
是燕荷吗?
“叫什么来着?哥哥又忘了。”
宁轻鸿似笑,他并非记性不好,只是不重要的事与人,他不会特地去记。
“乌乌会怪她给哥哥传递消息吗?”
“只是宫内所有下人都听主子的,换作任何一个人在,都不敢瞒我。”
宁轻鸿的指尖从少年的脖颈绕到脸侧,轻轻摩挲着,安抚道,“毕竟是我的令牌,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进出宫门,调动宫中侍卫,兹事体大。”
“乌乌要怪,就怪哥哥吧。”
他轻声道。
乌憬呼吸一滞,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可是这怎么能怪宁轻鸿呢?是他偷拿东西,也是燕荷姐姐没有遵守跟他的约定。
他以为宁轻鸿不罚他就算好的了,
怎么,怎么……
少年无措地眨着眼,怔怔地听宁轻鸿道,“是哥哥没将令牌好好放着,放在那,让乌乌瞧见了,乌乌好奇也是难免的。”他轻声哄,“是不是?”
“宫人也并非故意背叛乌乌,只是听了我的命令,不敢不敬,也是哥哥故意让乌乌听见的。”
“乌乌若是想,就换一个新的人过去替了,好不好?”
乌憬艰难地摇着脑袋,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是这样的吗?
他脑中晕乎乎的,只觉着要搅成一团浆糊了。
“至于乌乌床榻底下的物什,早些时候内卫府修整养心殿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禀报与我。”
“乌乌若是想藏着放那,就继续放着,若是想大大方方拿出来,也无甚要紧。”
是他自己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乌憬愣愣地想。
真的给他放吗?
那……那宁轻鸿知道了吗?
……那个九连环,
他知道了吗?
乌憬不敢问,只困难地呼着气,又隐隐觉着,宁轻鸿这样跟他这么细致的解释,肯定是心中有数了。
他又忍不住开始低着脑袋,指尖发着颤。
“那对九连环——”
乌憬险些停了呼吸,像个小鹌鹑一样安静地听宁轻鸿说,“是宫人在乌乌的床榻上收拾起来,被哥哥无意间在盒中瞧见的。”
“是哥哥不对,拿了乌乌的东西。”
“本来说好要给乌乌玩的,结果哥哥自己放在一边了。”
宁轻鸿笑,“现下还给乌乌。”
他语气轻描淡写,好像浑然不打算计较。
“好了,另一只眼还没上药膏。”
“乖,闭上眼。”
乌憬便听他的话,乖乖地闭上了眼,感受着宁轻鸿的指尖在他的眉眼间轻轻打转儿,将药膏一点一点地抹匀,还会特地避开他的眼睑,不沾到睫毛上。
动作很温柔,很舒服。
好像让他担心害怕得不行的事,都在宁轻鸿温和的语中跟缓慢的动作中一件一件地被解决了,然后慢慢地在乌憬心里消散。
每一句都在轻声跟他说,让他不要害怕。
可是,可是……
乌憬晕乎乎地想,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对劲,只是他想不通……
宁轻鸿每一句都没有瞒他,每一句也切切实实地跟乌憬说清楚了,甚至将自己做的事也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
可乌憬就是,莫名地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
他本身也是怕宁轻鸿知道了会罚他,怎么罚他不知道,乌憬也不敢去想,只是人都会趋利避害,他自然就想躲着。
可现下就像有人拿着好吃的茶水糕点,在他躲身的洞口微俯下身,一手端着,一手微深,轻声细语地哄他出来。
说不清哪里不对,
又哪里对。
于是乌憬只能懵懵懂懂,记吃不记打地探出了脑袋,一点点地倾靠过去,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又有点茫然地看着人问,这个好吃的糕点真的真的真的是给他的吗?
世界上真的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对方说了是,他还不相信,要人将糕点喂到嘴里了,吃进肚子了,才安下心,翻出肚皮给人摸。
乌憬不相信这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也不知道宁轻鸿到底知道不知道,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他想问,又不敢问。
只能大着胆子,一点一点地去试探。
“涂好了,明日就能消肿了。”宁轻鸿道,他搁下药膏,放下手,只是另一手的手心还在捧着乌憬的侧脸,瞧着依旧闭着眼睛,颤颤巍巍没有睁开的少年天子,毫无征兆地将脸倾近。
乌憬站着,宁轻鸿是坐着的。
他小心翼翼地甫一睁开眼,眼前就是堪堪快跟他碰上的宁轻鸿,对方似在淡笑着,轻声问,“乌乌怪我,怕我吗?”
因为离得太近,
连气息都在交融。
乌憬怔怔地下意识摇了摇脑袋。
宁轻鸿似是觉着还不够,低低“嗯?”了一声。
乌憬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微微侧了侧脸,避开正面,小心再小心地抬起手,像之前一样,去抱宁轻鸿,搂对方的脖颈,将脸埋进对方肩颈中。
他一摇脑袋,就像在用绵软的脸肉蹭着宁轻鸿那处肩骨,小声地试探,“我……”
“我没有怪哥哥的。”
“也……没有怕你。”
宁轻鸿听罢,似被乌憬这举措引得轻轻笑了一下,又似乎很是受用,静了片刻,才微微侧脸,轻声喟叹,“乌乌怎么总是这般……”他顿了顿,换了个词,“可爱。”
乌憬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宁轻鸿低低道,“乌乌,抬头。”
乌憬怔怔地跟着抬脑袋,只一眨眼,宁轻鸿的薄唇就停在了他的唇珠前,但隔着层空气,没有彻彻底底地亲上去。
毫不避违,又自如地似在等着些什么。
直到乌憬颤着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迎上去,真真切切地贴到宁轻鸿的唇时,对方才淡笑着开始了动作。
是一个细水长流又格外温柔的吻。
没有先前奇怪的味道,
只是很单纯的一个吻。
宁轻鸿环住他,抚着他的背部,将少年拉入怀里,让人坐到他腿中,连唇舌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说着他很乖。
对比情//事而言,更像在安抚。
可乌憬连这点程度都受不了,他半合着眼睛,见宁轻鸿已经完全闭上了眸,连留给他喘息的空隙,他们分开的唇舌间都参与着银丝,将断未断。
每一次换气,少年呼吸间的泣音就愈发放大,他的眼泪又要掉出来,被亲得全身都在发着颤,止不住地“呜咽”出声。
反倒宁轻鸿,他甚至连呼吸都未变,只在乌憬受不住要躲时,按在少年的后颈处,低声道,“乌乌,张嘴。”
乌憬只能竭力地张开唇齿,即使他在不停地吸着气,眼睑都被泪晕湿了,也乖乖地微张着唇。
直到宁轻鸿隔着层衣裳用指尖抵住时,坐在他怀里的少年才忍不住不停地反抗,无助地拍打宁轻鸿的手,去推拒他的整条手臂,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下,“哥哥,乌乌……不,松……松。”
宁轻鸿微微抬眸,眉眼淡淡,放开了少年的唇舌,不管人怎么挣扎,动作却都铁面无私般分毫不留情,一动不动。
他语气轻哄着,“乌乌的忍耐力太低了,今日已经过了两次,多了伤身。”
宁轻鸿残忍地吐出两字,“不行。”
乌憬刚换好的衣裳又被泪跟汗染湿了,他搂着人的脖颈,因为太想疏解,情不自禁又意乱情迷地主动去舔吻宁轻鸿的唇角。
懵懵懂懂地不懂技巧,只青涩地去舔舐着宁轻鸿的唇缝,似乎正讨好地想让人松开,又想更进一步。
乌憬也不知自己想干什么。
可偏偏就是这抹青涩,
让宁轻鸿眉眼间总算多了分隐忍。
“乌乌,乌乌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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