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穿成暗恋对象的小仓鼠(拘云)


良久,喉咙里挤出哽咽的腔调。
“你为什么又不要我了?”在质问,也在自问。
在他的认知里,死的不是仓鼠,而是晏温。
晏温之前答应过会一直陪着他的,可现在却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彻底摆脱他?
陈柏言在自我怀疑的囹圄中迷失,脑袋撕裂疼痛,各种声音围绕着他。
“陈柏言这种三好学生最讨厌了,成天装清高。”
“他要是敢惹我,多少给他吃一顿拳头。”
“陈柏言,为什么每个星期都是我上台检讨,你是不是刻意针对我?”
“我整天看到他那张脸就烦,摆谱给谁看?”
“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他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喜欢男生,甚至讨厌同性恋,你该怎么办?”
“……”
他用力地捶打着头,手背暴起的青筋狰狞可怖,要把那些吵闹赶走。
都是骗人的!
晏温没有死,他只是讨厌他,逃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晏温一定知道他生病了,所以才会被吓跑的。
是他太偏执了,是他的错,他不该缠着晏温不放。
晏温看见陈柏言攥拳的手松开,垂到身侧,人也渐渐冷静下来了,赤着脚孤零零缩在那里,像一条没了家的小狗,被雨水淋得狼狈,顿时满心怆然。
他现在基本上能确定,他所看到是陈柏言生前的画面。
晏温在虚空中搂住陈柏言,安慰的话语却传不到陈柏言耳中。
告诉陈柏言,这时的他还没死?
可七年后,他连陈柏言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遭遇泥石流,也生死未卜。遑论七年前,他已经确切的死亡。
无论哪个时间点,其实他们都在驻足等待,但目光望去的方向不同,永远不会交汇。
哪怕只有一次,他们也能殊途同归。
偏偏命运捉弄人。
悲伤弥漫,连阳光都苍白。
压抑而艰涩的哭声终于泄了出来,裹进了晏温的怀里,又穿透他的身体,充斥着房间的一隅。
陈柏言以为晏温死了,在为他流泪。
那天下午,陈柏言联系了殡仪公司,在郊外的墓园买下了一个位置,把仓鼠送去安葬,随葬物品是仓鼠用过的所有东西。
清扫干净的屋子,再也没有仓鼠生活的痕迹。
他收起忧伤调整好心情,又恢复了往日的理智和果断,井然有序地工作。
仿佛失控的症状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仓鼠的死也没有对他造成打击。
然而,这只是表象。
陈柏言的生活开始变得一塌糊涂,精神分裂的症状加重,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一会儿暴躁地摔东西躲进房间里不出来,一会儿抓着喝水的杯子一动不动半个小时,经常坐在曾经和仓鼠一起看日落的位置,望着窗外发呆,对着空气说话,漆黑的眼珠子盯着某点不动,突然蹦出一句“温温,我好累,抱抱我”。
站在他对面的晏温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能看见自己。
陈柏言的精神状态急剧变差,脸色憔悴,锻炼出来的好身材疏于管理,肌肉松弛,暴瘦,颧骨微突。可他每天忙碌得有条有理,跑公司跑银行谈合作、竞争投标、策划收购、拓展领域,像是靠着某一个信念在强撑。
稍有不慎,就会陨灭。
晏温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的直觉没错,陈柏言在抓紧清醒的间隙,安排后事。
半个月过去了,所有事务都已处理完毕,陈柏言请了假不去公司,到楼下超市买了野炊用的火炉,煤炭和喷灯。
他把家里所有的通风口堵得严严实实,确保没有缝隙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后,在房间里点燃了煤炭,然后打开尘封已久的保险箱,拿出许多年前的信,全部丢进炉子里。
晏温在七年前见过的情书,被焚成了灰烬。
而陈柏言冷静地坐在地上,手臂枕着床头柜,就着昏黄的壁灯,开始写新的信。
晏温意识到,陈柏言至始至终都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正常行为只是习惯的结果,从仓鼠去世后,他就成了一个真正的病人,再也不会被治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密闭窒息的空间犹如夜晚降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陈柏言完成了那封最终会被交到晏温手上的绝笔情书。
与其说是情书,不如把它当作自传,只不过它记录的只有一个人用一生去爱另一个人的癫狂心事。
——愿晏温来世,一直快乐,有人爱他,有人护他。
晏温无能为力地看着陈柏言悲壮赴死,他全程没有露出过痛苦的表情,甚至体温还没完全消失时,嘴角居然勾起了淡笑。
梦的尽头,陈柏言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在阳光下朝他招手的明媚少年。
三天后,陈柏言的尸体被上门保洁的保姆发现,吓得魂飞魄散,捂着心脏报了警。警察和法医来了,判定是自杀,让救护车把尸体带走。他的亲人也陆续收到通知赶来,门里门外哭声嚷嚷。
最后,遗物整理师把整栋房子都清理了一遍,走前关上灯,尘埃落定。
晏温麻木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似乎只是台下的观众,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剧,当吵闹归于沉寂时,却感到空虚和落寞。
他在空荡荡的房间流浪,躺到陈柏言睡过的地方,却没有了可以拥抱的人,彻夜难眠。
原来陈柏言是这样去世的。
他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产生了幻觉,错把仓鼠当成了晏温。仓鼠死了,他以为是晏温死了,于是殉情。
没有意外,没有隐情,全都是因为他。
为什么要这么喜欢我?
我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痛苦地活着。
眼眶酸涩,痛到极致,流不出眼泪。
晏温抬起手臂盖在眼睛上,想起过去的自己,不再厌恶,而是憎恨。
他为什么不能像那个晏温一样,主动一点,勇敢地告诉陈柏言,他的心意和想法?
如果能坦诚的话,或许他们就不会错过,陈柏言也不会得病,更不会傻到用自杀的方式去追寻虚幻的爱情。
到头来,能改变陈柏言命运的,真的只有他。
还有机会吗?
叮铃铃,叮铃铃。
晏温在睡梦里下意识伸手摸索,将放在枕边的手机翻转,吵人的闹钟声停了。
下一秒,他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帘子没拉紧,耀灿的日光照射进来,刺到了他的眼睛,转而又散在屋内的物件上。
榻榻米落地床,摞满杂志的书架,墙上投影着电影《何以为家》的片尾,窄小的游戏桌上摆着前几天拼好的宇航员和航天火箭积木,飘窗铺着长毛垫和史迪仔玩偶。
床的对面立着一面全身镜,镜子里的他恍惚无措,使劲眨了眨眼,生怕出现幻觉。
可他明明在陈柏言家的,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了。
拂过蓝色的床单,鼓蓬的被子,能触碰到实体,这里全部物品都是由他亲手采购和归置的,真的是他的卧室。
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他抓住蹿上来的微毫侥幸,急匆匆地打开了手机,首页显示的日期是2019年7月24日。
手机从掌心滑落,他狠狠搓了一把脸。
又穿回来了。
半口气还没完全呼出,他蹬地跳下床,一阵风似的换了睡衣套上T恤长裤,勾起车钥匙,步履忙乱出门。
陈柏言的葬礼在7月22日。
过去两天了,他却安然无恙,说明他没有在回家路上发生意外,或者他根本没去参加葬礼,再进一步推测,陈柏言可能还活着。
这个念头令他振奋,静不下心来。
突然想起什么,他停住脚步,手颤着把邮箱翻了个底朝天,连垃圾箱都没放过。
工作文件、合同、广告、话题推送……没有死讯!
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要去验证。
跑车飞矢似的冲出车库,朝太阳升起的方位驶去。跨越两市,花了一个多小时。
晏温第三次来到墓园。
天气晴朗,树木葱郁,绿荫深浓,倒显得没那么凄凉和阴森。
拾阶而上,掠过排排庄严伫立的墓碑,每向前走一步,越靠近那个地方,他的心就揪得越紧,不上不下地悬着,吊在胸腔晃漾。
远远望去,墓碑上嵌着相片。
不是空的。
晏温霎时如坠冰窟,脸上的血色褪尽,手脚沉重僵麻,他不肯死心,迈开大步跑了过去,看清了相片上的人。
不,不是人,是仓鼠。
这是仓鼠的墓地。
这一番大喜大悲,简直要了晏温的命,他差点喜极而泣,随后心情尤为复杂。
他曾借住于仓鼠的身体,得以保住一命,从排斥到习惯,再慢慢融合,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现在仓鼠死了,他的一部分好像也随之消亡了。
晏温去买了祭品,放在碑前,神情严肃,朝仓鼠鞠了一躬。
他不信教,此刻却相信了“因缘果报”的佛语。
年少心动而怯于面对,偷偷把仓鼠送给陈柏言,种下了因。后来,仓鼠救了他,也替了陈柏言,得了报果。

从墓园出来,晏温要去找陈柏言。
他把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全给推了,气得沈平气扬言要从公司大厦顶楼跳下来,让他等着回去收尸吧。
听见沈平的声音,晏温没来由地感到亲切,已经能想象得到他暴跳如雷的画面了,不小心噗嗤笑出了声,赶紧承诺这个月的周末都不休息,又逗趣了几句,才把人安抚好。
刚放下手机,齐斯远的电话又追来了。
“你去哪里了?怎么跑到隔壁市去了?”齐斯远说,“我妈让我下班的时候捎上你,回家吃个饭。”
经历过那么多事,又亲耳听见过齐斯远对他的重视,晏温不打算再瞒着他,如实道:“我要找陈柏言。”
齐斯远顿了一下:“你怎么突然要找他了?这么多年,也没听你提起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晏温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用了老套路,暂时蒙混过关:“等我回去再跟你说,我要开车了,挂了啊。”
“行吧。”齐斯远一如既往,关心却不会过渡干涉,“注意安全,有事要告诉我,别自己憋着。”
“知道了。”
晏温心情轻快,经年尘封于心底生灰的事,终于被展露在阳光下,坦荡而无畏。
在开启人工导航的帮助,他找到了陈柏言的家。
陈柏言住在远离市区的地方,由政府组织建设的新农村,环境优美,空气清新,颇似英国庄园风格。
露天停车场,晏温抬头便看见了那座穿云高山,在陈柏言病情加重时,他陪着他看了二十五次日落。
他按下了门铃,在门开的那一刻,却突然忘了要说什么,一肚子腹稿变成了一脑子空白。
开门的不是陈柏言,而是一个长得酷似陈柏言的小男孩。
陈柏言没结婚没恋爱,喜欢男生,喜欢他,这不是他的儿子,所以他是……
晏温与小男孩对视了几秒,小男孩突然扭头,朝屋里的人大喊:“哥,你公司的艺人来了!”
晏温被这一嗓子吼住了,钉在原地。
这小孩,是陈柏言的弟弟。
算一算,也该有十岁了吧。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了动静,陈柏言摘下眼镜,从楼上下来往外走,正要训斥陈松屹不要乱说话。他名下只有一家娱乐公司,即便是顶尖艺人,也不知道他是老板,更不要说找上门来了。
话到嘴边,看见门外的人,顷刻失了声。
“抱歉,走错了。”晏温飞快低下头,尴尬得脚趾抠地。
他不该这么莽撞的,应该要先做好充分的准备,比如开场白是直接表面来意,还是找个借口叙旧,再层层深入……
这下又搞砸了。
“晏温。”陈柏言向前一步,又克制地顿在那里,叫住了即将落荒而逃的人,声音低低的,“进来坐坐吧。”
“也,不是不行。”
晏温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你说的什么话?难不成进陈柏言家委屈你了?还得他八台大轿抬你进去吗?
“我的意思是,”晏温神色自如,脑筋快速转动,紧急救场,“我的荣幸。”
好矫情。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晏温干脆闭上了嘴,越说越错。殊不知,他的频频失误,让陈柏言绷紧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陈柏言用眼神示意陈松屹让道,自认为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袄的陈松屹立马撤到一边,毕恭毕敬地请晏温进去,并附加了一个称呼——小哥哥。
晏温揉了揉陈松屹的头,他初见陈松屹的时候,他才到陈柏言膝盖,一下子就长到了腰间,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陈松屹捉住他的手抱在怀里,说:“别摸我的头,等下长不高了。”
晏温被他逗笑了“你想长多高?”
“跟我哥一样。”
晏温瞄了眼走在前面的陈柏言,陈柏言正好转头,逮住了他的目光,两人同时愣住,晏温率先挪开了视线,耳根微红。
“陈松屹,上楼写作业。”陈柏言不容拒绝地命令道。
陈松屹放开了晏温,仰头问他:“你什么时候走呀?”
不待晏温回答,他又自作主张地说:“等我写完作业,下来找你玩。”
他跑到楼梯上,回头看着晏温,威胁他:“你不准偷偷走掉。”
“……”
晏温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人就噔噔噔地没影了。
奇怪,陈柏言的弟弟好像很黏他。
“我们去客厅坐。”陈柏言见晏温的注意力一直在他弟弟身上,忍不住开口打断。
“哦,好。”晏温收回了目光。
陈柏言家的设计和布置,与晏温在幻境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样,唯一有差别的地方,应该就是多了点人情味和生活气息。
大概是因为他弟弟在。
而幻境里的陈柏言,除了仓鼠,没有亲近的朋友,也鲜少与亲人联系。仓鼠死后,他更是独来独往,愈发孤僻。
陈柏言给晏温沏了一杯茶。
“谢谢。”晏温客气道。
陈柏言声色不露地缩回要去给人端茶的手,他能感觉到晏温对他的疏离。转念一想,也是,他们本来就不熟,在学生时代甚至闹过矛盾,多年不见,今天第一次正面碰上就贸然邀请他回家做客,似乎不太合常理。
陈柏言垂下睫毛,掩去失落和执拗,复而抬起如常。好不容易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他不想那么快就放人离开。
“你家装修得不错,是哪个设计师设计的,能推荐给我吗?”晏温环视了一圈,问。
气氛太沉闷,晏温受不了,尤其知道陈柏言心里有他,每次无话可说其实都是欲言又止,就更加无法忍受了。但陈柏言现在不知道他的心意,所以他要主动出击。
“你要换房子吗?”陈柏言问。
“嗯。”晏温没听出陈柏言话里背后的信息,“有打算。我现在住的房子太小了,刚好手头有点积蓄,想买一个面积大一点的。”
陈柏言沉吟片刻,说:“这一片还有很多没卖出去的待售房,价格也还算公道。”
晏温连忙摆了摆手,拒绝道:“不需要那么大的,差不多一百平,两个人够住就行。而且我暂时没想过要搬回黎城。”
“两个人住?”陈柏言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难以觉察地微皱眉,“你,还有谁?”
齐斯远吗?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又生生止住了。
“我对象啊。”晏温信口开河。
陈柏言握在手里的茶杯咣当掉到了地毯上,洇深了地毯的颜色,也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的脸色白了一度,声音轻颤:“你谈恋爱了?”
“还没呢。”晏温迟钝,羞涩一笑,“不过快了。”
陈柏言险些失态,他倏然起身,略带歉意地对晏温说:“我去换一条裤子。”
说完,他也不看晏温,脚步偏乱地上了楼。
房间里,陈柏言单手握拳撑着衣柜,脖颈因抑制而憋得通红,他垂着脑袋急促喘气,好像氧气极其稀薄,下一秒就会因为呼吸困难,窒息而亡。
衣柜里有一个隐秘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副手铐,一副脚铐,一个针孔摄像头和一捆绳子。
陈柏言拿出绳子,眼神沉得可怕,拇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会儿,又丢了回去,重新锁上。
他去浴室洗了一把脸,沉默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顺着深邃的眉眼滑落。
他不能伤害晏温。
以前能控制住,现在也可以做好。
下午,晏温被迫留下来吃晚饭,因为陈松屹不准他走,而陈柏言听之任之,佯装没看见他弟弟在拽着人胡闹。
晏温怀疑陈松屹的行为是陈柏言授意的,毕竟他亲眼见识过陈柏言的心机。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