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响起轰鸣般地掌声。
“少爷？”司机唤了声坐在后座侧头望着操场上的靳子桀。
“走吧。”靳子桀闭眼靠在靠背。
司机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五分钟生死时速赶来，自家小少爷不仅腿完好无损，还非要在高架上不慌不忙地把某学生的演讲听完，就是少爷那个身上吧，真的很臭。
第15章
靳子桀回到教室的时候不是很凑巧，恰好碰上大课间学生会纪检部的检查校服和仪容仪表。这普高吧，一天就是事儿多，按道理来讲，高三是准备冲刺复习高考的重点关照对象，就不应该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来烦躁他们，学校连运动会都给高三取消了，这些破规矩却连高三也不放过。
他穿着白色T恤和运动裤被学生会纪检部的拦在理三门外，不让他进教室门。
“队长，不穿校裤就算了，衣服也不穿啊。”纪检部的会长一脸蔑视，个子牛高马大的，是靳子桀带的校篮里面的一个队员，也是高三的学生。
“特殊情况。”靳子桀双手插兜，站姿懒散，一股子痞味儿和吊儿郎当。他视线是向下看的，眼睫垂着，那双狭长的眼型就给人一种睥睨的感觉。
“特殊情况？”高大个冷笑，“那不好意思了队长，这个分就要给你们班扣下了。”
说着，他在笔记本上写了个七十，直接砍掉三十分，这一扣就扣掉了大动脉。他扭头对旁边的学生示意，那学生走进理三的班里，用粉笔潦草的在黑板上写了个70。
班上的人傻了，扣分就相当于扣的是老伍的奖金不说，而且好不容易被陈千歌拉起来的优秀班级称号也有可能被弄掉。
“你们这是乱扣分吧！”班上有人愤愤不平。
“那要问你们班的靳子桀了，他不穿校服。”高大个对他们放大嗓门说，满脸欠样。
他其实早看靳子桀不顺眼了，在校篮里他有几次都想跟靳子桀打响战斗，但是每次都被校篮里面的人给拦住，满腔怒火无法发泄，今天可算是让他逮着了空子。
陈千歌从这群学生会横冲直撞地闯进来就有点不爽，那一个个嚣张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上市级领导了呢，再加上靳子桀是因为他把人家推到垃圾桶才导致没穿校服，这个分就不是这样扣的。
陈千歌从座位上起身，走过去问，“谁规定这么扣分？”
“校长。”高大个莫名地看了陈千歌一眼。
“哦，”陈千歌点点头，“校长啊，那我得去问问校长是不是这么傻逼，就因为不穿校服扣三十分。”
高大个脸色一变，知道自己被内涵了，语气很冲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你嚷什么？”陈千歌掏了掏耳朵，“难道说，校长不是傻逼，你是傻逼啊？”
高大个完全被激怒了，双眼瞪得通红，手指着陈千歌骂：“你妈逼你再说一遍？！”
陈千歌被这么骂面色一敛刚想动手，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还要快的白色影子，再回过神时，高大个已经被靳子桀一脚踹翻在地。
跟着一行来检查校服的纪检部的学生看到会长挨打都默契般地散开，没有人上前去帮，倒是理三的学生突然被恶意扣分给弄得非常不高兴，靳子桀动手时全班都涌在了门口，拍手叫好。
“何毅憬，你他妈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靳子桀说话声音还是很稳，不过满脸的狠戾暴露出来他现在处于极度暴怒的状态。
何毅憬人长得壮实，靳子桀这一脚直接把人踹倒在地板上，可见这一脚的力道有多重。
“靳子桀，你丫的竟敢殴打学生会！”何毅憬捂着肚子起身，咬牙皱眉说，“你信不信我上报政教处！”
靳子桀上前扯住何毅憬的领子，把他往左侧楼梯口拖去，“老子现在送你去！”
陈千歌瞥见靳子桀右手胳膊上扯何毅憬领时浮现出来的筋，眼皮一跳，何毅憬整个人都快被他给拎起来了。
他害怕靳子桀犯浑，追上去说，“哎哎哎，你别把人给勒死了！”
靳子桀没理。
“我操！你放开我！”何毅憬有点慌，脚在地上乱蹬，双手紧抓着靳子桀的手臂，试图让他松开自己的衣领。
大课间的时间长，三楼这一条走廊的班级听到理三的动静都探出头看稀奇，靳子桀在众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拖着何毅憬，然后狠狠往楼梯口一扔，那么壮的高大个在他手里就跟扔小鸡似的。
何毅憬猛地用手撑着瓷砖稳住身形，就差一点，他差点从楼梯口滚下去。
他惊魂未定地喘气，嘴里不停地喃喃骂：“疯狗....疯狗....”
“你再在我眼皮子底下横，”靳子桀沉着嗓子，“我他妈都能杀了你。”
“教导主任来了！”有学生嚎了一嗓子。
站在走廊外边儿的，在教室内踩着桌子趴在窗边儿的，但凡是看戏吃瓜的学生一溜水儿地缩头分散，背过身伪装成鹌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生害怕教导主任随即抽一位幸运儿问状况。
教导主任脸色沉沉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老伍和何毅憬班的班主任，老伍看见自家班的学生还拥堵在教室门口，挥手让他们别看热闹。
靳子桀丝毫没受教导主任的影响，抱手倚靠在栏杆上，黑眸里的戾气还没消失，冷冷地看着何毅憬。
“谁打我们班的学生了？”何毅憬的班主任气愤地问。
他们班主任是一个中年女人，姓李，外号李师太，管理他们班很严，同时眼里也容不得一点沙子，如果有人辱骂他们班和欺负他们班的学生，灭绝师太那尖嗓门能把你耳膜给震聋。
老伍站在她旁边儿看着都是很老实且没有心机的那一挂班主任，气场全被这李师太给压了下去。
老伍温和地笑了笑，客气地说：“李老师，别这么激动。”
“你学生被打了你不激动？”李师太不顾面子地横了老伍一眼，随即把视线定格在靳子桀身上，手指着他扬声问：“就你动手是吧？”
“别他妈指。”靳子桀冷声说。
李师太还想尖着嗓子说什么，老伍把她的手压下去，“李老师，等主任问就行了。”
“靳子桀，你怎么回事儿，把人打成这样？”教导主任扫了一眼何毅憬，眼神瞥见陈千歌时有几分诧异。
打？除开何毅憬校服上有鞋印子，但凡是露骨的地方那可谓是相当的干净，一点儿淤青都没有。
“主任，他不穿校服不说，还公然挑衅学生会！”何毅憬见到教导主任和自己班主任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控诉地吼。
“今天集体大检查，你为什么不穿校服？”主任皱眉问靳子桀。
“主任，这个我来解释一下，”老伍清了清嗓说，“靳子桀校服弄脏了没法穿，这孩子已经给我申请过了，应该不用扣分吧？”
“那他为什么打人？”李师太问，“他凭什么动手？我们班学生按学校要求去检查每个班级的仪容仪表，结果却挨了一顿打，这算什么事儿？！”
老伍被她吵得不耐烦，索性也不拦着她了，任由她说。
“...李老师，我在问嘛，”主任有些无奈，回老伍，“这种情况是不用扣分，但是不管怎么样，靳子桀打人就是不对。”
“主任，他没动手啊。”陈千歌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几个人都把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
“你放你妈的狗屁！”何毅憬气急，又骂陈千歌，“我衣服上的鞋印是怎么来的？”
陈千歌脸色瞬间一沉，刚就应该让靳子桀给他揍死。
心里这么想着，就有人这么做了。靳子桀猛地上前一拳给何毅憬揍过去，然后抬起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肚子上，何毅憬被揍得嘴角顿时出血，双膝无力地跪了下去，这才像被打的样子。
李师太吓得尖叫，教导主任和老伍赶忙去拉人，靳子桀手指着何毅憬：“操你大爷！你再骂！”
“靳子桀！”老伍严厉起来还是有威慑力的，呵斥道。
陈千歌今天被人骂了两次，暴脾气终于压不住了，对教导主任说：“你怎么当的主任，这种人也配进学生会吗？你是眼瞎了筛选的人吗？学生会就是这样干工作的？操！都他妈是一群垃圾。”
靳子桀看着陈千歌，黑眸里的怒气散去，剩余的神情全是惊讶。
教导主任被怼的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状态。
“你哪个班的？”李师太睁大眼说，“你这学生也太无视校规了，什么人你都敢骂了是吗？”
“我不仅骂他，我还骂你，”陈千歌冷笑，“你这么维护你们班的垃圾学生，你这个班主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李师太直接被气的说不出来话。
时间好像凝固了，周围异常安静。这种僵持的气氛只持续了三秒，有班级的听到陈千歌这番话，仿佛被他的勇气给折服到了，又或者是内心其实一直想干的事儿却被陈千歌给干了出来，他们直接放开了少年人放肆撒野的本性，大嗓门地喊楼，其中三班的人声音最大：“陈千歌，牛逼！”
“陈千歌，牛逼！”
引得高一高二那边的学生都探出头来看这边儿的状况。
“你，何毅憬是吧，”陈千歌惯常像月牙的笑眼全然冷了下去，“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骂过，你是第一个。”
何毅憬瞪眼看他。
“道歉，退学，”陈千歌沉声说，“你选哪一个？”
何毅憬听到笑话般笑了，“别他妈装逼，你有什么权力让我退学？”
老伍叹了口气，背手上前走到何毅憬的面前，“孩子，该道歉时就道歉。”
“我又没错，我凭什么道歉？”何毅憬依旧趾高气昂。
“你身为学生会乱扣分数，口无遮拦地骂人，”陈千歌说，“这还不算错吗？扣三十分你怎么敢的呀弟弟。”
“什么？”教导主任一愣。
“道不道歉？”陈千歌冷眼看着何毅憬。
何毅憬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咬紧牙关说：“不道。”
陈千歌点点头，“行，你明天不用来了。”
【作者有话说】
何毅憬：家人们谁懂啊！这俩逼王一个要杀我，一个要我退学！
第16章
谁也没想到就因为没穿校服，这件事情会闹的这么大，陈千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你明天不用来了”这句话时，他们都以为陈千歌是在装逼，结果第二天早上去打听的时候，何毅憬正在校长办公室办理退学手续。
所有人纷纷猜测陈千歌是什么身份，说让一个人退学就退学。
“事情的经过呢就是这样。”教导主任此刻低着头，站在校长办公桌前微微弯腰。
“我没有想到我们学校学生会的风气已经形成了这样，”向城脸色沉沉地看着站在他办公室的一众人，“何毅憬，我好久规定说不穿校服扣三十分了？”
何毅憬这下不神气了，整个人躬着，眼睛里也透露出畏惧的神情，如果有个地洞陈千歌觉得他都想钻进去，
向城皱眉拿起手上的退学手续，瞄了他外甥儿一眼，可陈千歌大爷似的坐在他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上，其他人都站着就他一个人坐着，双手抱臂，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现在道不道歉？”向城问。
“我.....”何毅憬握紧拳头，犹豫了半晌，最终点点头说：“我道，但是靳子桀也打我了，理应他也要受到惩罚。”
靳子桀是站在陈千歌旁边儿的，穿着黑T,浑身还自带冷酷气场，杵在那儿活像陈千歌的保镖。他听到何毅憬这么说，偏头嘲讽地嗤笑一声，随即嗓音低沉地说：“因为你该。”
何毅憬脸色一变。
“靳子桀。”向城手指扣了扣办公桌。
他能不知道靳子桀的身份么？他太知道了。他外甥儿和这位靳家的小少爷都他妈不是什么随便一个人都能招惹的主儿，偏偏何毅憬这个莽夫开启了这个先例，但这不得不也要提一嘴其实这两个小少爷都在装低调的事实。
“这件事怎么说呢，你们两个人都有错，但何毅憬你的错占大头。你也应该知道学生会说白了就是学校的第二个老师，你这滥用职权有谁能服你呢？”向城说，“靳子桀打人也不对，学校本来就禁止打架斗殴，处分你是跑不了的。”
陈千歌看了靳子桀一眼，发现对方的黑眸也望了过来。
靳子桀淡淡地嗯了声。
“何毅憬，你跟陈千歌同学道个歉就行了，”向城又看了他外甥儿一眼，“诚恳点。”
向城已经言尽于此，就看何毅憬听不听得懂。昨天陈千歌找上他，小少爷那叫一个生气啊，从小到大家人亲戚都快要把这俩兄妹宠上天了，居然被一个无亲无故的人骂了两次，虽然靳子桀揍了何毅憬，但陈千歌就是不高兴，一股劲儿让何毅憬退学。
开除一个学生那还不简单？向城一再问他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最后陈千歌还是别扭地说，算了，你叫他来跟我道歉，我就不计较。
向城笑了笑，说：“那万一他宁死不屈呢？”
“那我再去揍他一顿，”陈千歌说，“退学就吓唬吓唬他而已，都要高考的人了，总不能毁了一个人的未来啊。”
于是就上演了今天这一出，所谓的退学就是用来吓唬何毅憬的，结果呢还真把人给吓住了。
何毅憬走到陈千歌面前，低声道：“对不起陈同学，我为我的口无遮拦道歉，希望你.....不要计较了。”
陈千歌抬眼看他，扬手说：“知道了。”
“好，歉也道了，你学是可以继续上，不过学生会纪检部的会长你是当不了的，”向城说，“还有处分，你和靳子桀也要背着，在高考毕业前，谁表现好再给谁解除处分，怎么样？”
“可以。”何毅憬点点头。
“靳子桀呢？”向城问。
“没意见。”靳子桀说。
“行，那就都散了吧，回教室上课去，”向城摆摆手，“主任，你通知下午五点，高三各年级的班主任开个短会。”
教导主任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知道了向校。”
陈千歌腾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校长办公室，靳子桀随着跟在他身后，两人并肩下了楼。
“昨天谢谢你了。”靳子桀率先开口说。
“谢我什么？”陈千歌一愣。
“对主任说我没动手。”靳子桀说。
陈千歌抿唇回忆了几秒，昨天事情发生的太多，他还真有点忘了这句短话，没想到靳子桀还记得。
“哦，这个啊，”陈千歌想起来了，“不过你昨天动手的时机抓得也太好了吧，我刚想揍他呢，你就抢先一步，这我也得说一声谢谢。”
靳子桀眸子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那傻逼欠揍。”
“况且昨天.....”陈千歌说到这儿语气顿时停住，他忘了靳子桀被他推到垃圾桶里坐着的事儿，显然靳子桀也忘了，现在说出来这不是自爆吗。
“况且什么？”靳子桀偏偏还好奇地问。
“没什么。”陈千歌不动声色地收回话题，眼视前方，长睫轻颤。
“昨天你把我推到了垃圾桶里，”靳子桀声音听不出情绪地帮陈千歌说出来，“我好像说，我要找你算账。”
“啊，有吗？”陈千歌懵逼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吧，你记劈叉了应该是。”
“是么？”靳子桀轻笑了声。
但陈千歌感觉到他这一声轻笑很不对劲，咂摸过味儿时，靳子桀正抬手要抓他的衣领。
陈千歌双眼瞪大，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靳子桀没想到陈千歌反应这么快，手抓了个空，吃惊地看前面跑得飞快的人。
两个少年跟小学生玩游戏似的你逃我追。
“傻逼才站住！”陈千歌回，“看在咱俩一致对外的份上，你他妈就不能忘了推你坐垃圾桶的事儿吗？”
“一码归一码，”靳子桀说，“我要把你扔厕所里。”
“操！”陈千歌一想到靳子桀坐垃圾桶的画面就笑得不行，“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你追上我我喊你爸爸！”陈千歌笑着回头，迎面的风吹捧起他白色的衣服，碎盖的头发稍有些凌乱，梧桐树下的光斑映在他精致的脸上，梨涡挂在嘴边，冲靳子桀挑衅地竖了个中指。
“靠。”靳子桀顿住步伐，勾着唇角双手叉腰看着前面肆意奔跑的少年。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教室，班上的人看见他俩激动的不行，都在问去校长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何毅憬真的退学了吗。
陈千歌模棱两可的带过去了，毕竟昨天装逼装的太过，到时候还真不太好收场。
正在班上讨论的热火朝天时，老伍步伐匆匆地走进来，喊：“陈千歌，靳子桀，你俩都出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