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山泉。”陈千歌提醒。
“牛逼。”靳子桀说，按了六瓶农夫山泉递给他们。
他们回到教室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几个女生还在那讨论作业，黑板上用黄色粉笔写着各科的任务，密密麻麻一长串，课桌上赫然摊着几张白色的试卷。
“我操啊，怎么又这么多作业啊，”贺鹏飞抱怨，“这是放学又不是放假！”
四个男生围在一起吐槽，陈千歌和靳子桀安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球打的不错。”靳子桀单肩背包，黑眸看着陈千歌，和前面四位说出截然不同的话题。
“你这反射弧有点慢啊，”陈千歌把卷子塞进书包里，抽空看了靳子桀一眼，“刚球场上不说，现在才说。”
“加入校篮啵。”靳子桀问。
陈千歌收拾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唇角勾着，梨涡自然地就显露在他的唇边，“在这儿等我呢？”
靳子桀视线瞟见陈千歌那个梨涡，没有说话。
陈千歌轻微蹙眉纳闷地问：“校篮有那么缺人吗？不应该啊。”
任驰正抱怨的起劲，听见陈千歌提起校篮这件事抢回道：“嗐！校篮很多都是上届高三的，他们高考完一走校篮自然就空了，要等高一高二开学以后我们重新招揽。”
“那你们就等高一高二开学啊。”陈千歌说。
“这不是有现成的么？”靳子桀说，意指陈千歌。
“桀哥说的对！”王连旭突然嚎了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王连旭你傻逼啊！”女生捂着心口骂他，“有病是不是！”
“哦，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王连旭欠样儿的笑着道歉。
女生还想骂他的，眼神注意到教室最后一排站着的陈千歌，怒气换成甜甜的笑脸，嗓音都轻软了许多，说：“陈千歌，你桌楼里有其他班塞给你的情书。”
“啊？”陈千歌手撑着桌子弯腰，果然，有几封粉色的信封躺在他的桌楼里，附带还有几颗阿尔卑斯，一盒巧克力。
他全部拿了出来，除开靳子桀，他们又凑热闹地干嚎：“我靠！快拆开看看陈哥。”
“你们激动干什么，又不是给你们的情书。”女生轻嗤了声。
“你知道是哪个班的吗？”陈千歌问那个女生。
“哦，有一个是文九的，还有两个不知道。”女生说。
“哪个是文九的？”陈千歌没开那三封情书，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女生摇头。
陈千歌把情书重新放到桌楼里，叹了口气：“好吧。”
“你不看么陈哥？”任驰问。
“不看，”陈千歌说，“还想把这些东西还给人女孩儿呢。”
“啊，这人女生给你的是心意，你还退还过去，”王连旭说，“这多不好。”
“那就不给了，”陈千歌说，“我也不看。”
“好吧，”任驰拉长语调，“我还没收到过情书。”
“我也没有。”王连旭悲伤地攀住任驰的脖颈。
“桀哥以前收的挺多的，”任驰说，“现在是不是都没有了？”
陈千歌看向靳子桀。
“都知道桀哥的脾气冷了，”王连旭啧了啧，“不然就凭桀哥这长相，迷妹估计一大堆。”
“我是个女生我就喜欢陈哥，”任驰扭头对那几个女生说，“你们说是不是？”
那几个女生茫然地停住做题的手，看了陈千歌几秒，白皙的脸瞬间红了，回答道：“应该.....吧。”
“你们有没有礼貌啊。”陈千歌无奈地笑。
他们收拾好走到校门口，不远处就是地铁口，来来往往都是下班的人，就只有他们六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你们坐几号线？”陈千歌问，下午要打球，他就没让张叔来接他，现在只能挤地铁回去，下了地铁还不能马上到家，庄园比较偏，他还要走上十多分钟。
“我和桀哥是3号线，”任驰说，“你们呢？”
“我3号线转6号线，”王连旭呲了呲牙，“还可以同一截路。”
“我跟方唯要去另一个地铁口坐车，”贺鹏飞说，“就不跟你们同路了。”
“行。”任驰点点头。
“那我跟你们一起吧，”陈千歌摸了摸鼻子，对任驰说，“我也是3号线。”
任驰讶异地啊了声，“陈哥，今天那叔没来接你？”
“没呢，这不是要跟你们打球么，”陈千歌说，“走吧，好久都没坐过地铁了。”
他们下了地铁电梯，排了好久的队才过安检，下班高峰期人流量多的吓人，地铁来了车上都没有座位。
任驰和王连旭被挤到了另一边的门口，陈千歌先开始还没有注意到，等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紧紧挨着时，他才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靳子桀近在咫尺的侧脸直逼他的眼帘。
这么一看，靳子桀的脸部线条更加凌厉，睫毛挺长的，能透过高挺的鼻梁看见另一侧的眼睫毛，就是搞不明白他把头发剃这么短干什么，如果不是颜值加成，那真的像是才从牢狱里出来的。
“我脸上有东西？”靳子桀轻微偏了下头，两人将近一样的身高，他可以直直闯入陈千歌浅棕色的瞳孔里。
“没有。”陈千歌压着嗓子问：“我在想，你一个靳家的少爷，天天都在挤地铁么？”
靳子桀看着他，“嗯啊，天天挤。”
“为什么？”陈千歌微微往后仰头，拉开了和靳子桀面对面的距离。
“我爸规定的。”靳子桀说。
照这么说的话靳家的教育方式还挺奇怪，这完全就没把靳子桀当少爷养啊。
靳子桀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垂睫看了一眼，是谁给他投了一张隔空传送的表情包，配字是‘起来，给我坐一会儿’。
好巧不巧，陈千歌的手机刚好亮着，界面就是这张表情包，靳子桀看自己的手机同时，顺便还把陈千歌的手机给瞄到了。
靳子桀笑出声来，陈千歌看犯病一样地看他，他缓缓把手机界面对向陈千歌。
“不好意思，”靳子桀说，“我站着。”
“我操！”陈千歌猛地瞪大眼，“怎么你接收了呀？！”
这就有点尴尬了，靳子桀看着陈千歌，陈千歌看着他的手机。
在地铁隧道飞奔的声音中，两人都没有说话，比较沉默。
这张表情包还是比较搞笑的背景配图，是一只哈士奇指人的图片配上文字，而这只哈士奇靳子桀感觉有些眼熟。
陈千歌的手机叮了声，他才从靳子桀的手机界面里移到自己的手机上，隔空传送只有五个人接收了，有两个人给了他回应，回应的表情包比他那张哈士奇还要诙谐，并且有点小贱。
陈千歌熄灭手机屏，听到靳子桀还在笑。
“你没事儿吧？”陈千歌问，“一个表情包至于么？”
“至于。”靳子桀点头，恢复往常的面部表情，很直白地说：“加个微信呗。”
“我没有微信。”陈千歌眨眼说。
“我不信。”靳子桀说。
“你不信算了。”陈千歌说。
手机又响了声，陈千歌低头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
“群昵称这个陈千歌是不是你？”靳子桀问。
陈千歌：“.....”这人怎么这样呢？
靳子桀头像是一个NBA球星，昵称也是那个球星的名字，陈千歌手指微动，点了拒绝。
“操，你这么不给面子的么？”靳子桀看着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操作。
“抱歉啊，微信人满了。”陈千歌表情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
“删一个。”靳子桀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不是你谁啊？”陈千歌没见过这么听不懂话的，他的拒绝意思很明显了好吗。
“我买你一个好友位可不可以？”靳子桀说。
“万恶的资本家。”陈千歌骂了一句。
“你不也是吗，”靳子桀说，“同意我一下，我给你分享个瓜。”
陈千歌半信半疑地瞄了他一眼，“你可以说。”
靳子桀顷身向前，又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不行，这个瓜不能口说。”
万事都不能错过吃瓜，陈千歌叹了口气，把二维码展现给靳子桀。
同意过后靳子桀就没动静了，陈千歌问：“瓜呢？”
“啊，被吞了应该，”靳子桀飞速拿手机在陈千歌眼前扫了一眼，“你看我发给你了。”
陈千歌还没开清楚对方就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微信还能吞呢？”
“能。”靳子桀点点头。
“狗屁！你就是想骗我的好友位！”陈千歌骂。
东湖站到了，在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多，座位还空了几个，任驰和王连旭都在这一站下地铁，离别时对他俩挥手打了声招呼，陈千歌还想怼靳子桀的话被打断的一干二净，想都想不起来。
他站的腿有点疼，看到空座位想坐上去，但是只有一个位置了，而且这个座位还是在靳子桀的面前。
“你坐啊。”靳子桀下颌点了点那个座位说。
“你不坐吗？”陈千歌问。
“你们两个小伙子不坐我坐。”一个中年大叔看见他俩这么扭捏就要去抢那个座位，结果被靳子桀高挑的身躯挡地死死的，根本挤不进去。
陈千歌的胳膊突然被人拉住了，靳子桀修长的手握住他的胳膊，手心接触到他的皮肤很凉，带了一点力气，把他拉到面前的座位坐下，没有让那位大叔。
大叔咂摸着嘴抱怨，悻悻地继续握着手杆。
既然这个座位靳子桀让他坐了他也不计较好友位被人骗到手的事儿，对靳子桀说了声谢，还问了句：“你在哪站下车？”
“四坪。”靳子桀垂眼看他说。
“哦，那我比你先下车。”陈千歌头抵在车窗上，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到文友叫我一下，谢谢了。”
靳子桀瞅着少年那浓长的睫毛，嗯了声。
学校坐地铁3号线到家最起码要半个多小时，陈千歌正眯地迷糊，靳子桀轻轻地扯他的眼睫毛把他给弄醒了。
“下一站就到了。”靳子桀收回作恶的手，指了指车上的行程图。
陈千歌又打了个哈欠，脑子懵懵的，长睫上挂着生理性地泪珠，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把眼角搓的通红。
他起身，指着座位说：“你坐吧，我要下车了。”
由于是面对面，陈千歌侧身让座时，两人之间穿着校服的布料相互摩擦，靳子桀看到陈千歌颈侧的线条一直延伸到校服领口的锁骨，一股洗衣液的清香窜入他的鼻。
到站后陈千歌单肩背包，脸上笑容肆意地对他扬了扬下巴，说：“走了，明天见。”
靳子桀应了声，视线一直跟到陈千歌上了电梯，在人潮涌动当中，少年穿着宽松校服的身影格外显眼。
“陈千阕，到文友地铁口来接我。”陈千歌站在地铁口给他妹打了个电话。
“啊？就这几步路也要我来接你吗？”陈千阕传出来的声音非常震惊，“你今天坐地铁回来的？”
“不然呢，我这会儿才到家吗？”陈千歌叹了口气。
“你要不走回来吧哥，锻炼锻炼身体。”陈千阕说。
“我真的不想走了，”陈千歌冲他妹撒娇，“打球打累了，腿疼嘛。”
“你怎么这么娇气呢？”陈千阕嚼着薯片，“我这会儿不太有空哎。”
谁没空还会顾着吃薯片？
“我最近买了一套乐高，寻思着送给你呢，”陈千歌说，“哎，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文友地铁口是吧，五分钟，我保证出现在你面前。”陈千阕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陈千歌勾着唇角看挂断的界面，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五分钟以后，陈千阕真一时不差地出现在了陈千歌的面前，骑着老爸给她买的那辆上学用的粉色小电驴，把另个头盔抛给了她哥。
“上车吧。”
陈千歌一脸嫌弃地看着这辆粉色电驴，“它撑得起我俩吗？”
“十个我俩它都撑得起。”陈千阕说。
“咱家里那么多车你怎么偏偏就骑它出来了？”陈千歌叹气摇头。
“哥，我未成年，你认为我开得了老爸车库里的哪一辆车？”陈千阕看着他，“我来接你就不错了，别挑。”
“小白眼狼，还不是有等价交换。”陈千歌戴上他妹那个卡哇伊头盔，长腿委屈地屈伸踩在小电驴的脚蹬上。
“哎呀，没有白眼狼哈，我都记着呢哥。”陈千阕笑着说。
陈千歌嘁了声，曲起手指在陈千阕的头盔上轻敲了一下，夏日傍晚的风还是热的，坐小电驴和坐汽车吹风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他开着邻居家的Toyota追着日落。”陈千歌张开手臂把风抱了个满怀。
“还Toyota呢。”陈千阕听她哥在后面唱出这一句，笑了笑，“这是小电驴！”
“我知道，你看我俩像不像是在追日落。”陈千歌大声问。
他们前面就是日落大道，拉长他俩的影子。
“像。”陈千阕也大声回。
回到家大宝没有像往常那样迎接陈千歌，他唤了几声大宝的名字都没见狗头露出来。
“大宝今天状态有些不对，一直趴着睡觉呢，”陈千阕在他身后说，“不知道是不是热着了。”
“在家都热着了？”陈千歌说，“这家伙不会是生什么病了吧。”
进了屋老妈和李婶儿还在厨房忙活，老爸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到两兄妹说话的声音转头，怼他儿子说：“现在都要你妹妹来接你了。”
“妹妹接哥哥咋啦？”陈千歌换鞋问，“你以为你女儿是白接的吗？”
“哎，一家人别说两家话。”陈千阕笑着说。
“不有老张接送你上学吗，今天怎么不让他来接你？”老爸问。
“我打球呢，干脆就挤地铁回来算了。”陈千歌说。
“你看你选择转学的学校，离家远吧，坐地铁都要坐这么久，”老爸说，“要不还是回四中算了。”
“别介，哪能这样啊，不道德老陈，”陈千歌坐在老爸旁边，拿起个苹果啃着，“学校又不是家，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你小子，”老爸乐呵呵地揉陈千歌的脑袋，“向城给我说了，这次开学考年级第一啊你，都把你们那个班的平均分带到第一了。”
陈千歌哼哼地笑，“你儿子是谁。”
“这逼给你装得。”老爸笑着说。
“小歌回来了？”老妈出了厨房问，“那洗手吃饭吧，小阕，你去楼上把小听喊下来，做作业一直做到现在呢。”
陈千阕应了声上楼。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老妈抽了张纸巾擦手，问陈千歌，“我刚听小阕接你回来的？”
“是啊，今天挤地铁。”陈千歌撑了个懒腰。
“感觉如何？”老妈笑着问。
“人多死了，下次不挤了。”陈千歌说。
“你还算好的了，有专车你都不坐，”老妈说，“你妹天天骑电驴。”
“她骑电驴还不是为了想跟谢听同路，”陈千歌瞥了眼从楼上下来的两个小少年，“又不是没有司机，给俩孩子配一个吧，陈千阕骑车你们也放心啊？”
“比你放心，”老妈毫不犹豫地拆台，“她没你娇气。”
“我也这样觉得。”老爸附和老妈。
陈千歌：“.....”
第13章
吃完饭陈千歌上楼看了眼大宝，大宝整只狗怏怏地趴在狗窝里，听到他的脚步费力地起身，耷拉着尾巴靠近陈千歌，用头蹭他的腿，嘴里不停地哼唧。
“哎哟我的小狗，怎么了今天？”陈千歌心疼地摸大宝的狗头。
刚说完，大宝突然张开嘴吐了一地，陈千歌连忙扯了几张纸给大宝擦嘴，然后抱起六十多斤的狗就急匆匆地下楼。
“大宝咋了？”老爸看见陈千歌急促地下楼问。
“不知道啊，刚刚直接吐了都，”陈千歌皱眉，“老爸，你快开车送我去宠物医院，我带大宝去看看。”
“行。”老爸按电梯到车库取车。
“难怪今天没见大宝怎么吃饭呢，”老妈勾了勾大宝的下巴，“看样子是生病了。”
“大宝今年身体老脆弱了，”陈千阕说，“都陪伴我们十多年了吧，老狗狗了，生病正常。”
大宝把脑袋拱进陈千歌的臂弯里，不停地蹭来蹭去。大宝是陈千歌五岁那年领回家的，没见到陈千歌幼儿时的成长但陪着他逐渐步入少年时期，家里人都宠它，可它唯独对陈千歌更亲近些。
陈千歌低头看它难受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爸在院里按了声喇叭，他抱着大宝跑了出去。
“大宝应该没多大的事儿，你别太担心。”老爸透过后视镜看着陈千歌沉敛的眉眼说。
“但愿吧。”陈千歌轻捋大宝的毛。
宠物医院在市中心，老爸加重油门超了好几辆车，如果不是有交通规则限制的话陈千歌估计老爸都会闯红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