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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截胡了哥哥的男朋友(酬川)


“又要下雨啊……好不容易才停的。”他叹气,转身回屋。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半个月的时间,汾枝郊区这一带都是大雨常下,小雨连绵,水漫浅滩就是不肯罢休。
谢如溪他们跟学的非遗传承人,所住的地方恰好坐落在荒僻的山区里,而且还是山顶,非常隐于世俗。
泥路崎岖,本就难走,雨后更是深深浅浅,稍有不慎,一脚陷入泥潭。
咔哒——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如溪!”王飞宏扯开嗓子,“该走了,雨又要下,我估计等下是大暴雨,路难走了啊!”
谢如溪眯起眼睛,往窗外扫了几眼。
他手里还拿着半成品,雕刻的白虎初具雏形。
潮湿的水气迎面而来,额前的碎发拂过眼睛,轻微的刺意传来。
谢如溪长期保持一个动作,脖子有点僵,缓了几秒,点头应声。
“嗯,是该走了。”

第75章
“这天气怎么和变脸娃娃一样,又出太阳又阴的。好险方伯不是住在山顶,不然我们上下够呛的。”王飞宏唉声叹气,背着鼓囊囊的背包,每一步走得深深浅浅。
细密的雨丝逐渐变小,砸到伞面的声响减弱。
风凉飕飕的,刮在被雨淋透的薄薄衣料,哪怕只是肩膀的一角,也让人不自主打冷颤。
“哎,你家那位今天在干嘛?没和你一起过来。”王飞宏问。
谢如溪走得慢,防止自己摔倒,抽空答道:“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每天陪我来。”
王飞宏啧啧直道:“但还是每天来接你。”
“也不是吧,主要因为这段时间总下雨,路难走,他才来得频繁。”谢如溪瞥了一眼,“不还搭上你了吗?”
原本王飞宏买了辆二手车用作往返工具,但前几天,车子出了故障,送去维修。
为此,王飞宏哀哀自怜,叹息:便宜没好货,该省的钱果然一分都不能省。
谢如溪大多时候是顾勉开车来郊区接他,偶尔搭王飞宏的车。现在对方的车开不了,顾勉也顺便载上了他。
王飞宏嘿嘿一笑,“辛苦咱们顾学弟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又感慨:“有一说一,顾学弟真不错,话是少了点,但人帅体贴,愿意陪伴,情绪稳得和定海神针一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完美男友不是——那满屋子的‘湿虫’硬被他弄干净,这耐心妥妥的高。动手能力也好,拉电线不在话下,还能修漏水的屋顶、歪芯的水龙头……”
他们跟学的非遗传承人,是一位老阿伯。性格比较古怪,不爱和人打交道,第一天去的时候,两人还吃了半小时的闭门羹,住的地方也是较为陈旧破烂,对方提供的一间工作室,和废弃的野外没什么区别。
顶破水漏、飞虫野草都是小事,最要命的是屋内搭的电线严重接触不良,灯忽闪忽闪,风扇叽呀转动,吹出来的风比挠痒痒还微弱,在愈发燥热的夏季,实在难熬。
谢如溪和王飞宏见到这一幕时,面面相觑,皆是苦笑。来之前便有耳闻,这里环境不大好,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不好到这种程度。
跟在一旁顾勉反而冷静,帮忙改造了一番,那间小屋堪称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停停停,你到底想说什么?”谢如溪无奈地打断,“他人不在这儿,夸了也听不见。”
王飞宏摇头,诚恳地说:“没有,我就单纯地感慨一下。以前我其实不太懂、当然,不是歧视哈,就不明白两个男人怎么来电,什么研究说世界上每个人同性恋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其中五十是隐性未被发掘的……”
他摇头晃脑,“现在,我算明白了,原来网上说的‘消防员测试’是真的。”
谢如溪疑惑,“消防员测试?”
“如何get到男性魅力的实验……”王飞宏摸了摸鼻子,“就某个外国博主体验了一次消防演习的被困演员,正当处于危险无法动弹时,消防员‘唰’一声朝他奔来,单膝跪下,双臂抱起,认真地说——”
他模仿语气,“抱歉,我来晚了,现在我救你出去,请不要担心好吗?”
“那个男博主尖叫的声音,现在还残留我脑子里,啧啧。”
谢如溪:“……”
他无语,“你真的很无聊。”
王飞宏大笑,“就聊天嘛,这几天光钻木头,闷死我了。”
谢如溪嘴角抽了抽,懒得理会。
这把王飞宏乐坏了,连忙发誓:“我直的啊,纯纯的直,以上发言纯粹站在男性友人视角,不含一丝觊觎。如有说谎,天打雷劈……”
“轰隆轰隆——”
王飞宏呆住,一个激灵,“靠靠靠,我铁直啊!”
他又竖起三根手指,小心地说:“如溪,我再发次誓?”
救命,他就是闲不住,还碎嘴子,和谢如溪乱侃一通,找找乐趣罢了。
谢如溪哭笑不得,摆手说:“好了,我知道,快走吧。这天气估计又要变,等会儿雨下大,泥路得成水路。”
王飞宏呼出一口气:“对对,咱们快点走。”
山脚有乡镇,比之山里热闹不少,人烟不再稀疏。
谢如溪和王飞宏在石墩子道站了几分钟,熟悉的黑色越野车从远处驶来,混浊的水花自轮胎面的摩擦溅起。
“哎,顾学弟,麻烦你了。”王飞宏率先打招呼,莫名心虚。
他说完,果断利落溜上后座。
顾勉朝王飞宏颌首,见对方像被鬼追的模样,没有探究的想法,很快移开视线。
他揽住谢如溪肩膀,轻声说:“上车吧,如溪哥。”
谢如溪点头,“好。”他就着顾勉的伞,坐上副驾驶。
车内的空调开得足,风口冒着呼呼的热气。
谢如溪僵直的手指一点点舒展,暖意像绵绵的细针,穿过冰凉的皮肤,渗进血液里。
“阿嚏!阿嚏!阿嚏!”他捂着鼻子,连打三个喷嚏。
顾勉递过一条毛巾,捋开他微湿的刘海,低声问:“感冒了?”
“没有吧。”谢如溪瓮声瓮气,“可能内外温差大,鼻子不舒服。”
“嗯。”顾勉将自己衣服脱下,披到对方肩膀。
“谢谢……”谢如溪抿唇一笑,自己拢了拢外套,后背笼罩着若有似无的暖意,仿佛能熨贴到心脏。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后座,并问顾勉:“小勉,还有毛巾吗?”
顾勉答道:“有,在前面的拉柜里。”
“飞宏,你也擦擦。”谢如溪拿出毛巾,往后面递去。
王飞宏泪眼汪汪,“好好好,如溪,谢谢啊……”
——感动!同门情还在!
连着几天,雨势似乎慢慢变小,天气逐渐放晴。
但汾枝上游的城市开始特大暴雨,当地闸坝的蓄水量急剧上升,堪堪抵达危险线,准备紧急泄洪。
与此同时,汾枝受强台风影响,连下一天暴雨。
谢如溪和王飞宏措手不及,本以为暴雨会停,没想到下得更厉害。
虽然提前下山,但走得有点艰辛。
嗡嗡嗡——谢如溪口袋的手机震动。
他抹了把脸,湿漉漉的,眯着眼睛看屏幕。
消息栏接连几条信息——
【预警消息:汾枝市三防指挥部重要提醒,全市累计降雨量大,已突破有气象记录以来的同期历史极值。根据……】
【汾枝市三防办:启动防汛Ⅰ级应急响应,“龙舟水”以来,全市累计平均降雨量……】
【道路安全提醒:近期,汾枝部分地区发生……】
“我的天,那边是不是被淹了?”王飞宏眺望,惊呼道。
谢如溪抬头,“应该是,那边地势偏低,屋子也矮。”
远处望去,泛黄的成片屋子已被洪水淹了过半,不少荧光色的游艇在周围停留,陆续有人增加。
两人加快步程,等到山脚,都舒了一口气。
所幸,这片区域还没完全被淹,水位不高,但不少人已经提着大袋的东西,离开家里,准备去地势高的地方躲洪。
“你租的地方需要避洪吗?”谢如溪问。
王飞宏摇头,“不用,淹不到,你呢?”
“也不是洪水区域。”
“那就好。”王飞宏回头,看着山腰,“不知道陈老伯食物够不够?我们是不是带少了。”
“汾枝洪水多发,陈老伯不是第一次遇见,山高淹不到,他自己也说,食物有储存。”谢如溪顿了顿,“加上我们带的,估计不是问题。”
王飞宏抓了抓头发,“关心则乱,是我的问题。”
“哎,顾勉过来了。”
谢如溪刚抬头,手被顾勉紧紧握住。
“还好吗?如溪哥。”顾勉蹙眉问道。
“没事,陈老伯经验足,我们路上没遇什么事,都挺好的。”谢如溪回握,温声说。
三个人一起过来,主要是想到陈老伯和妻子居住,年岁大有不方便,特意驱车来看一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顺便送点新鲜的食物。
因为需要一个人关注山底的水线高度,因此顾勉在下面守着车辆,谢如溪和王飞宏上山。
“好,那走吧。这边的水位越来越高,估计没几小时,能淹到脖子。”
王飞宏吃惊,“真的假的?这雨是停不了啊。”
顾勉:“泄洪加暴雨,市内的内涝系统有限,郊区地势偏低,靠近水库,最容易被淹。”
“哦哦。”王飞宏面色凝重,还要说什么,一道闪电劈开昏暗的天空,雷声不断。
他摸了摸胳膊,“嘶”了一声,“那赶紧走,总觉得不太妙。”
顾勉赞同,牵着谢如溪的手往越野车走去。
突然,一声尖锐的哭声传来。
“救命!救命!!!!!”
几人脚步一顿,循着声音望去,面色猝然一变。
——有小孩掉落塘了。
池塘离得很近,他们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圆圆和康康掉下去了……”男孩一边哭一边说,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池塘的边缘被洪水没去,中央有两个扑腾的身影,渐渐的,水花越来越小。
谢如溪拧眉,快速说:“你们谁会游泳?和我一起下去。”
“我。”顾勉说。
“我旱鸭子,但我会急救!我学过……”王飞宏焦急地说。
“行,飞宏,你等下在旁边搭把手。”谢如溪说完就跑。
“急救车。”顾勉扔下一句,也跑过去。
噗通——两个人同时下去。
池水脏污,气味难闻,顾勉和谢如溪游到扑腾的地方,各自抱起一个小孩。
顾勉先把挣扎得最厉害的那个小孩抱起,对方一碰到他,本能地用手脚缠上。
他用蛮力制止对方勒脖子的行为,并提醒谢如溪:“如溪哥,注意他的手脚。”
“好,我知道。”谢如溪怀里的小孩力气不大,人是清醒的,也没挣扎得这么厉害。
几分钟后,在王飞宏的接应下,两人合力将小孩推到岸上。
一个小孩醒着,满脸后怕,另一个则晕了过去。
王飞宏脱了外套披到醒着的小孩身上,马不停蹄地给晕倒的小孩急救。
终于,没过多久,救护车来了。
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呼——”谢如溪心神松懈下来后,立刻抓住顾勉的手,担忧地问,“痛吗?刚刚我上来没站稳,你扶我是不是撞到石头了?”
顾勉:“没事,问题不大。”
谢如溪不放心,四处检查,眼睛倏然瞪大,“你后背流血了!是我——”
顾勉不太在意,“不碍事,就石头刮了一下。”
他小心地擦去谢如溪脸上的泥,低声说:“在池塘你是不是呛了几口水?我们跟着救护车……”
谢如溪气笑了,这血都留了一滩,还不碍事?
“跟!现在去!”
他不假思索地拉顾勉起身,跟上救护车的医务人员。
王飞宏也在后面追:“哎,带带我。”
上车前,医生问:“你们是小孩的监护人还是?”
谢如溪摇头,“不是。我们只不过恰好看见,把人救上来。”
他拉过顾勉,“他后背被刮伤,一直流血,可以——”
“喀喇”,谢如溪面色剧变,缓缓倾倒的树木像慢镜头回放,即将砸下来。
他不假思索地推开顾勉,抱住对方的脑袋,直接跪在地上,后背承受住树干的一小截,堪堪擦过脑袋。
“如溪!”顾勉失声大喊,接住谢如溪倒下的身体,心脏刹那停止,脑子瞬间空白。他嘴唇发颤,手一直抖,想说什么却出不了声。
谢如溪后背剧痛,眼皮沉沉,勉强地说话,“我、我没事……救护车在呢……”
说完,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晕了过去。
“谢如溪!!!”

第76章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很幸运没有伤到要害处,不出意外,很快就能醒过来。”医生说完,顿了顿,“你后背的绷带开了,一直在滴血,记得去二楼重新包扎。”
顾勉面容青白,唇面干得起皮,听到医生的话,他没有动作,低头说:“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颌首,离开走廊。
顾勉沉默地站在病房门前,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落在白色的床铺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如溪。
他没有走进病房,离得远远的。因为自己身上的脏污不合适看病人,担心对里面的人不好。
顾勉脊背很直,头始终保持一个位置,但他看起来很狼狈,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后背的伤口血迹点点。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蔓延,白花花的墙壁映着刺目的光线。
处于白色中央的谢如溪闭着眼,脸颊苍白,静静地沉睡,对外界的感知一无所觉,连呼吸也是微弱的。
“谢如溪……”顾勉轻声唤这个名字,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上辈子的某个时刻。
空荡荡的白色房间,嘀嗒的仪器声响动,身边亲近的人躺在病房里,一点点抽去生机,从繁茂到枯萎,好似刹那的光景。
顾勉脑海里久违地闪过上辈子的种种,芽芽姐伶仃细瘦却努力抓住他的手腕,哥哥消瘦微笑的面容,还有如溪哥……
“小勉,要好好生活。我想无论是思绪,还是芽芽,他们一定希望你活得开心。”熟悉又温柔的嗓音响起。
虚幻的镜子堆砌场景,所有物体的边缘模糊,蒙上一层不真切的光。
‘谢如溪’握着他的手,笑容淡淡,“当然,我也一样。所以不要难过我的离开——”
对方停顿了一下,“好吧,我知道,你不会承认。”
“虽然小勉始终不满意思绪没能获得一份、唔,安稳健康,没有流言蜚语的爱情,可以这么理解吧。”虚弱的人莞尔一笑,颜色极淡的唇涌出一丝血色,“你好像也不太喜欢我,每次看见我……”
他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得愈盛,“和小时候一样,警惕又打量的目光,思绪是个‘弟控’,你也有点‘哥控’的潜质。但思绪离开后,你还是照顾着我,选择把寄托放我身上……”
‘谢如溪’叹气,“早知道我这命不经造,走得这么早,当初就应该——”
‘顾勉’打断他的话,“现在科技发达,人造器官不是问题,你能活下去的。”
‘谢如溪’目光如水,眼眸泛着柔软的情绪,声音很轻,“小勉,有时候吧,人的每一个器官都像有自己的生命和思维,或许它知道我活得很累,每天都太难受了,才悄悄地想带我脱离苦境。”
“小勉,你懂我意思吗?”
‘顾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淡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心求死,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至于其他——”顾勉垂眸,“没什么好说的,哪怕我确实不希望你离开。”
‘谢如溪’失笑,语气有几分戏谑,“因为没完成思绪的嘱托,好好照顾我?”
‘顾勉’沉默了,久久不语。
半晌,他移开视线,“可能真如你所说的……”
“我有点难过吧。”
咣——画面一点点碎裂。
顾勉阖目,嘴唇翕动,重复曾经说过的话:“我有点难过吧……”
他扯了扯嘴角,心想,当时的自己确实是难过。
但那种感觉和现在相比,又有极大的不同。
比起单纯的难过,还混杂着诸多浓烈的情绪,悲伤、惶恐、痛楚、后怕、揪心……个中的滋味难以准确描述,远比轻飘飘的一句 “有点难过”,来得剧烈、深刻,深入骨髓。
顾勉用力按了按眉心,指骨微颤。
他心脏有点发闷,细密的疼痛蔓延,意识慢慢分离体魄,像坠入逼仄晦暗的深海,每一次用尽全力攫取稀薄的氧气,却仍渐渐失去赖以生存的气力。
“顾勉!”王飞宏喘着气跑过来,额角布满汗意,“如溪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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