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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定婚龄(苏二两)


刚刚说话的混混大马金刀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用手中的棍子杵了杵秦见:“就你啊?让我兄弟吃那么大亏?怎么的?你不给我兄弟磕头认错,还要摆龙门阵分辨分辨?”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秦见:“就你自己来的?没叫点‘舔刀口’的人给你冲冲门面?”
混混看着一脸冷色全无畏惧的男孩儿心中有些不爽,继续说道:“听说你没爹没妈没人管教?那今天冯爷操点心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不劳驾您了。”一个沉稳的男声从枯败的树丛后面传过来,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扶开枯枝走了过来,而他身后跟着吊儿郎当的楚阎王。
看见来人,秦见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低下头想要隐于众人之后,只是男人没让他做缩头的乌龟,走过来便站在了他的身边。
来的人正是宋城南,今早刚刚为邻居清过门前积雪的社区主任。
他的声音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目光从刚刚说话的混混滑过落到王大力身上:“今天是我约的局子,这是我...”他将手放在秦见的后颈上轻轻掐了一下,“这是我今天请来替我‘舔刀口’的人。”
秦见猛地抬头,眼中皆是疑惑和震惊。男人笑了一下,看着他问道:“怎么,你见爷能替别人‘舔刀口’不能替我?定金你可都收了,反悔也来不及了。”
宋城南手上微微有力,将男孩儿推到了自己身前:“听说你挺有两下子的,自称有多少力气用多少力气不藏私?在道儿上评价颇高?那今天就看你的表现了。”
“可别砸了自己的招牌,也别让我失望啊,见爷。”
宋城南的话轻飘飘的,砸在秦见心上却重若万钧。他想起那晚飘着油香的蛋炒饭,想起如今戴在晓晓手上的手套,以及今天早上沾着残雪的扫帚。
他想起这么多,却不敢想男人那晚离开时留下的话。他像被人扇了一个嘴巴似的,有些恼火又不敢发作。
“你哪位啊?这又是什么意思?”坐在长椅上的混混看向站在远处的楚阎王,扬声问道,“楚阎王,你攒这局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说要给我三弟脑袋上这伤一个说法吗?”
楚阎王从兜里抓了一把瓜子出来,边磕边说:“交代,这不就是交代来了吗?那小崽子都给你们带来了,你们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只要你们能打得过。”
话音刚落王大力就跳了出来:“楚阎王你是不把我们北街七雄放在眼里?还是真当这小崽子是哪吒三太子?打不过?放屁!若不是那天我拼了全力为你卖命,怎么能一不小心着了这小崽子的黑手?”
面对怒目相向的七个人,楚阎王吐了一口瓜子皮,笑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今天就是看热闹的,不过你们要是缺说和人,我倒是也可以赶鸭子上架。”随后又小声嗤道,“为我卖命就是狠揍一个五年级的小胖子?”
“不用说和人!”一直坐着的混混站了起来,看着宋城南轻蔑的说道,“我也不管你是哪个,今天这小崽子我教训定了!你要是护着他,就别怪我们拳头不长眼了!”
宋城南依旧笑得温和,他再次将秦见推到几人面前:“今天是我约的架不假,但我不会动手,这是我请的见爷,‘舔刀口’的一把好手,今天我就全仰仗他了,哦,对了,咱们这的规矩是伤了残了与雇主无关是吧?”
他看向秦见,眼里的笑慢慢收了起来:“见爷,要不我们也签个生死状按个手印?”
秦见狠狠地咬着牙,双拳在袖子里攥得紧紧的,他知道宋城南生气了,也失望了,此般这是教训他呢。
可是...凭什么!就凭他那日轻飘飘的几句话?还是平日里一点小恩惠?就想站在道德高处品评对错?就可以置身事外深表失望痛惜?就想以长辈的身份惩戒自己?
宋城南你牛逼大发了吧!
可当男人投来全无温度的目光时,秦见心中澎湃的怒意又一下子被慌乱代替,一个极弱极小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响起。
要不...认个错、服个软,这样...男人会不会消气?
这个念头让秦见心头一颤,原来面对秦铁峰几近疯狂的打骂时,他也从没想过服软认错,为何现在竟起了这样软弱的念头?!
转瞬,男孩儿脸上恢复冷硬,他慢慢抬起头对上面前的几个壮汉,用公鸭嗓子挑衅:“要动手就快点,佬子不陪你们在这挨冻。”
这是一个荒弃的公园,十年前秦见记得自己还牵着女人的手来这里玩过。那时微风徐徐、草木葳蕤,随风而动的连衣裙贴在他的脸上,柔软的如同天上的云朵。那时他混在笑闹的孩子中,觉得日头好长,公园好大,未来应该也很美。
如今,这十分钟便能逛一圈的公园早已草木凋敝、残雪成堆,秦见在又挨了一脚后,一个趔趄趴在了长椅旁边肮脏的雪堆上。
对方毕竟是六七个成年男子,不至于全员上阵收拾一个孩子。最初只是王大力自己与秦见过招,为的也是拾回面子。本觉得三五下便能制服男孩儿,没想到快十分钟了,不但拳脚常常扑空,反倒下盘被秦见用三节棍狠狠敲了几棍。
宋城南坐在长椅上抽着烟,目光一直在胶着的两人身上。
“嘿,你这大侄子行啊,身子够灵活,手也够黑,我看王大力这回也讨不到什么好,啧啧,这面子都要掉到马家沟去了。”楚阎王嗑着瓜子,完全将化身路人甲,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还吆喝叫好。
坐着的混混面色越发不好,他给一个蹲在身边的长发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点了一下头,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垮着嗓子说道:“三哥,你伤还没好,不能多动,这小崽子交给我吧,我帮你收拾。”
对面的宋城南弹了弹烟灰,掠过长发男子的目光越发冰寒了。
长发男人明显是个练家子,秦见在他手里讨不到半分好处,加之男孩儿激战已久,体力也有些透支。
在腹部又一次挨了一脚,脚下不稳一下扑倒在雪堆上之时,秦见听见坐在长椅上的男人轻轻地说了一句“废物”。
男孩儿一怔,随即像又一次上满了发条的机械,发狠一般跳起来就往长发男人身上扑,可长发男人颇有技巧,不但巧妙了泄了男孩的力,还将他又一次推到在雪堆上。
拳头又一次落下,破风而来。秦见恨得牙痒,那声“废物”在他耳边久久不消,可奈何他此时落了下风,已然躲不过拳头,便只能故技重施,将脸颊送上去。
可就在拳头离男孩儿仅剩不到一公分的地方,一只大手蓦地伸出,牢牢地握住了施暴的腕子!
“行了,一报还一报,打得差不多了。”
宋城南吐了一口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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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不好看吗?我怎么这么喜欢这情节呢?养成系,还养个小老公,好萌啊哈哈!没人看我也接着写下去。对了以后周末不更。

第23章 吃面
秦见隔着腾腾的热气看着对面正在大口吃面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钱还你。”
宋城南从碗里抬起脸,将嘴里的面嚼了几下咽下才说:“老规矩,记账。小本本我都带来了,一笔一笔给你记的清楚着呢。”
男人此时有些无赖的嘴脸与半个小时前截然不同。擒拿格斗利落狠辣,一招一式刚劲有力,张弛之间长发男人便束手就擒,不曾有半分拖泥带水。
混混们也曾想群起攻之,可男人寒眉冷目,肃然而立,凛冽得让人望之却步。
楚阎王惯会抓时机,在混混头子犹豫之时,吊儿郎当的说道:“冯裤子,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发社区新上任的社区主任,也是我哥的战友,在连队拿了三年“兵王”的称号,以狙击和擒拿格斗见长,以一敌十,不成问题。”
这话混混们一凛,也让秦见心中一震。
他蓦地抬头,惊诧看着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那身影似乎比平常更伟岸了一些,正劈开迎面的寒风,留了一处温良在身后。
恰恰,正是秦见栖身所在。
男孩儿收回思绪,看着对面快要见底的面碗,低声问道:“既然你能打过那些人,为什么还要赔偿王大力医药费?”
宋城南放下筷子点了根烟,放到口中刚要深吸,又摘了按灭在烟灰缸中:“做事不能留隐患,若不让王大力找回点场子,心理平衡一些,早晚还得出事。我是能打过那些人,但你呢?再说做事不能靠拳脚,万事都得讲个理儿,王大力受伤住院有一部分原因确实在你,咱们赔点医药费也是应当。”
秦见垂下眸子,不情愿的嘟囔:“那一千也太多了,你记本上我也不还。”
宋城南嗤了一声,再次拿起筷子用力墩齐:“我说过了你以后不还就找你媳妇儿要,你总不能一直不找媳妇儿不成家吧?”
瞬间,男孩儿涨红了脸,龇牙咧嘴的回怼:“你们部队怎么教育的你,张口媳妇儿闭口媳妇儿的,还有没有...那个...组织纪律性了?”
男人嘿嘿直乐,秦见这般小儿姿态很少见到,弄得人忍不住逗他:“欸,你平日里想不想媳妇儿?我听说现在的小学生就有不少搞对象的了,你搞了没?有喜欢的人吗?”
“屁嘞!”男孩儿不知话题怎么演变至此,恼羞成怒的用筷子在面汤里插了两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宋城南往椅背上一靠笑的不行:“也是,你这崽子这么凶,怎么会有人和你搞对象。你听叔儿的,平常得多笑笑,这样才招女孩子喜欢,来,给叔儿笑一个。”
“笑你妈!”秦见重重地放下筷子,起身就走。男人边笑边在后面嚷道,“见爷,我的钱都给你平事了,开工资还要半个月,以后晚上做饭多给我带一碗饭啊。”
男孩儿的脚步好似停了一下,又好似没停,只是那声从公鸭子中挤出的“傻逼”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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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一小段

宋城南身上确实没钱了。
他转业的补贴不少,但七七八八都填了家里的窟窿,今天将卡中最后的一万块钱取了出来,在路边买了一斤槽子糕,便上了回村的公交车。
宋城南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偏远村庄,从县里到村里都挂着贫困的帽子。二十多年前,宋城南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宋家日子过得虽穷,但除了多花些力气在土地上,少吃些东西到肚子里,倒也没有什么其他难事。
这样的平静打破在宋城南十四岁那年。
平日里身体一直强健的宋父倒在了自家田埂上,村医查不出个所以然,送到县医院一查,脑袋里长了瘤子。
所幸,当时还是良性的。
宋父从昏迷中清醒,第一时间便张罗回家,不顾家人和医生的阻拦,闷声不响地搭了个驴车匆匆而去,单薄的背影中透着令人心酸的倔强。
此后,宋父逐渐视物模糊、听力下降,更是常常晕倒、呕吐,最后只能由宋城南扶着才能到地头坐一会儿,看看自家已不茂盛的庄稼。
彼时的宋城南正在读初中,他瞒着家人退了学,每日背着书包到乡里的工程队去做苦力,打算攒下微薄的收入给宋父做手术。
吱呀~长长的刹车声伴随着离心力的惯性,宋城南的鼻子撞在了前面的座椅背上。公交车晃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一条乡路旁。
收回遥远的思绪,宋城南揉揉鼻梁,从压抑的情绪中抽了出来。
他大概是最后一个下车的,脚刚刚落地就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幼崽一把抱住了大腿。
“舅舅,你回来了!”幼崽大约五六岁的样子,脏兮兮的笑脸上尽是亲昵。
宋城南一把将幼崽拎起举了几个高高才抱在臂弯里问道:“等舅舅多久了?不是告诉过你在家等就行了吗?”
幼崽盯着宋城南手里提着的槽子糕答非所问:“姐姐在那边。”
宋城南往乡道和村路的丁字路口一看,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正看着这边抿着嘴笑。
男人将槽子糕塞到幼崽手中,边走边说:“别独吞了,记得分给铃铛姐姐一点啊。”
女孩叫铃铛,长得清清秀秀,她低低的叫了一声舅舅,腼腆的神色中布满喜悦。宋城南在她粉红色的帽子上揉了一把,埋怨道:“大冷的天,你和柱子还来,下回听舅舅的话,在家等着。”
女孩儿没吭声,笑着转身先一步走在前面,马尾辫在空中晃啊晃的,划出漂亮的弧度。蓦地,宋城南忽然想到,十几年前,也有这样一条黑亮的辫子,曾经带着笑声无忧无虑地晃动在田埂间、溪水旁,也晃动在自己的眼里。
走了十几分钟便进了村,村子叫“小李村”,村民多数姓李。
小李村因离城市距离较近,这些年因地制宜发展了乡村旅游经济,因而家家的日子过得都不错。
走过“住宿、餐饮、采摘”等大字招牌,又走过瓦舍整齐的一排排院落,在村子的尽头,村路已经消失的地方,宋城南走进了寥寥几间破败的青瓦房子中的一间。
拉开门,挑开厚重的棉门帘子,宋城南将幼崽放在地上。农家往往没有独立的厨房,进门便是土灶,连着里屋的火炕,
生火做饭的热量可以用来取暖。
屋里的温度不高,稍有热气便显得烟雾缭绕。灶间一个女人正在忙碌,听见动静看了过了:“小南来了?路上冷吧,快去屋里暖暖。”
女人三十左右岁,身量纤细,面有菜色,因为疏于保养眼角已有淡淡的纹路。她笑得温柔,唇角上扬的时候还能窥见少女时清丽的影子,只是这抹清丽总是转瞬即逝,被她眼中的茫然和疲惫遮掩得牢不可破。
“姐,”宋城南走到女人身边,“别忙了,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就吃什么。”
女人点点头,声音被鼓风机的噪音压了下去:“还有一道你爱吃的酱炒蛋就好了,你先进屋吧。”
四菜一汤,对于这个家庭来说算得上丰盛。宋城南给铃铛和柱子碗里夹得满满的,自己则慢慢酌了一口老白干。
一口热酒还没下肚,房门就被人踢开了。
四个人裹挟着冷风从门外走进来,铃铛身子抖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将已经大哭的柱子揽到了怀里。
女人也有些无措,下意识地就往宋城南身后躲。
宋城南放下酒杯,拍了拍女孩儿的背,温声说道:“铃铛,带柱子去隔壁李姥姥家待会,一会儿在回来吃饭。”
铃铛乖巧的点点头,将柱子紧紧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绕过四个闯进来的男人,出了门。
宋城南拿来一个新杯,满上酒,不失客气地说道:“二哥,急匆匆地赶来道上冷了吧?来喝杯热酒暖暖。”
被称作二哥男人姓赵,是女人的...债主。
赵二在宋城南手下吃过亏。一次讨债之前喝了酒,愤怒之下拉扯了女人,并扬言再不还钱就将她弄到声色场所赚钱还债。宋城南是第二天找来的,将他与几个酒肉朋友堵在了家中,以一挑五,胜得轻轻松松。他与朋友有苦难言,报警都分辨不清,因为几人一未见血,二不见伤,剧痛从骨缝中蔓延出来,却与皮肉无关。
此时,赵二心里有气,又不敢由着性子发飙,只得嗤了一声没好气道:“知道我讨债讨得辛苦,就痛快把债平了,利息我不要了,只要把本金给我,哥几个儿立马消失。”
他用力跺了跺脚,将鞋上沾着的污雪跺掉:“草,知道你了进村我就马不停蹄的从乡里赶过来,就为了堵这头一遭,谁知道会不会被人抢了先。”
赵二豆子一样的鼠眼将宋城南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我是第一份吧?这回能还多少?”
宋城南点点头,他声音平缓,像是与赵二从未发生过龃龉:“二哥狭义心肠,见我姐姐孤儿寡母不容易,连利息都不要了,这份仗义小弟领情。”
赵二被恭维的一哽,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半晌才又大声喝道:“给钱给钱,快点,你们债主这么多,若是再来几个,这钱就不一定会进谁的兜了。”
宋城南从衣服的内兜掏出一个信封,在赵二亮着眼睛扑过来时又收了回来:“二哥,这里是一万块钱,你现在拿着,下一笔钱要等到明年三月份给你,这期间你不能再来我姐姐这里闹事,如果做不到...”
男人翻起眼皮,第一次露出犀利的眼神:“我可以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让你和那些债主永远也找不到我们。”
赵二一怔,随即怒道:“姓宋的,你是当兵的,也要做老赖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破大天我也有理。”
宋城南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二哥说的没错,欠债就应还钱,自古便是这个理儿。虽然这债是我姐夫李朝阳生前欠的,但我姐姐并没有置身事外,他欠多少我们就赔多少。不过...二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姐姐卖了房子,将积蓄和房款都还了债,尚有些未还清的,我们一时也筹措不齐,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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