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解渴(白金老樱)

曲成柯翻了个白眼，说：“鬼才进娱乐圈。我都没兴趣。”
先前说话的那个人调笑道：“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你只对谈易感兴趣。”
其他人都笑起来。
曲成柯撇撇嘴，懒得理他们。
原本不愿大张旗鼓的暗恋最后还是搞得人尽皆知。
曲成柯的追人工程还没进行到一半就因为另一位男主角的罢演紧急停工。
“你们觉得谈易以后会做什么？”曲成柯心里挺郁闷，就随口一问。
关俊举手：“感觉他以后会像电视上那种戴眼镜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专家。”
曲成柯一下子笑了。
又有个人说：“他应该会跟成柯老爸一样干炒股之类的东西吧，他不是理科很好嘛。”
曲成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理科成绩和这个不怎么搭边。”
詹子同这时候开口了：“他会不会去学艺术啊？上次我们学校办艺术展，我看到了他的画，画的挺不错的。”
曲成柯立马来了精神，将空了的易拉罐投进垃圾桶，翻身下床：“什么时候？他画的什么？”
关俊见他来了精神也莫名兴奋，说：“就上个学期末，为了给贫困地区的学校募集捐款，特地办了公益艺术展。”
曲成柯想起来了，但他当时没去，那时他也压根不认识谈易。
“你没去。”关俊说，“那天我和子同去了，有许多很有意思的东西。”
詹子同点点头：“没错。谈易那幅画似乎没有卖出去，那天新鲜的东西太多了，有做成火龙的台灯，还有黏土捏的动漫人物，他的画不太显眼。”
曲成柯手撑着下巴，嘀咕了一句：“没眼光。”
关俊眼珠一转，立马献策：“你要想要可以去买，没卖出去的展品现在还放在科技馆。不过筹款已经结束了，卖出的费用估计会给到原作者。”
曲成柯的眼睛骤然一亮。
科技馆有个储物室，里面装满了学生们艺术展上展出的作品。当天卖出去了很多，没卖出去的其中小部分被学生带回家，剩下的就堆在了储物室中。
曲成柯那天找到管理科技馆的老师，好说歹说让他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到了那个储物室的钥匙。最后在储物室的角落找到了那幅用塑料纸包裹的油画。
画中主角是一架老式的略显破旧的三角钢琴，它没有陈放在大厅里，也不在海边或者室内类似温馨浪漫的地方，反而在幽深的森林里。
层叠的绿色晕染成黑，延伸进无边无际的深处。
曲成柯花了一笔对于高中生来说不算小的钱买下了这幅画，并将其挂在了自己的卧室。
彼时才上小学的曲挽蔷知道后，小大人似的不屑道：“哥，你怎么也学别人开始搞艺术了？而且你的眼光好差。”
曲成柯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去去去，你懂什么。”
曲挽蔷不服气地噘嘴，捂着脑门走了。
曲成柯打量着床头的画，谈易这幅画笔触略显粗糙，意境还说得过去，技术着实不敢恭维。即使是曲成柯这个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谈易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画技也好意境也罢，曲成柯只是对谈易会用画作表达情感感觉惊奇。
谈易太特别了，对曲成柯来说，他就像个盲盒，自从认识他以来，不知道下次打开会发现什么的刺激感和期待常伴。
他对谈易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8章 染黑
自打那夜图书馆奇遇之后，关俊说什么也不跟曲成柯一起夜间行动了。曲成柯也懒到不再乱跑了，学校里值得探究的东西也玩尽了，期中考试临近，为了家长会之后他能死得体面点，课也不能翘了。
他的生活陷入了无边的无聊里。
其主要原因还是谈易自打正式拒绝他送的任何东西之后就不再搭理他了，按照常理来说，曲成柯算是失恋了，约等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不收？”曲成柯歪头问道。
科技馆的老师点点头：“那位同学说他的作品是为了募捐，这笔钱充进下次捐款就行了。”
曲成柯买了谈易的画后，再遇见时，谈易破天荒叫住了他：“那幅画不值那么多。”
曲成柯心中窃喜，笑道：“怎么不值？你画的很好。再说反正不是你收，下次捐出去呗。”
谈易一顿，点了下头，抬脚要走。曲成柯顺杆儿爬，立马插着兜跟上，随口问：“谈易，你会弹钢琴吗？”
一句无心的问话，却引得谈易脸色一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曲成柯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憋了回去。
谈易冷冷抛下一句“关你什么事”，就快步离开了。
曲成柯托着下巴，看着谈易有些仓促的背影，面色不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全靠曲成柯制造偶遇。钢琴事件后，那点偶遇的几率也没了。
一周后，曲成柯再见谈易，在他没想到的地点。
期中考试将近，最近上课频频走神的曲成柯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曲成柯虽说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个没用富二代的人设，但其实他在班级前十没掉下来过。
教师们的集体办公室，教导主任也包括在内。谈易就站在教导主任的桌前，刘主任似乎出去了，谈易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
曲成柯见到他先是一惊，然后在被班主任训话的同时一直忍不住瞄向他。
班主任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啧了一声：“曲成柯，你看哪儿呢？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曲成柯连忙点头，嘴上敷衍着，心里想着刘主任怎么还不回来，他好像知道谈易被叫来办公室干什么。
像谈易这种成绩好还不用给老师干活的人，一年到头都未必会来这里几次。不比曲成柯，被叫来是家常便饭了。
终于，在曲成柯和班主任谈话的结尾，刘主任回来了。
刘主任是出了名的大嗓门，整个高二年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在和谈易说话的时候却压低了声音。
“……你爸爸打电话给我了，他很担心你……”
曲成柯竖起耳朵听。
谈易很轻地“嗯”了一声。
刘主任继续说：“我想问问你原因……你一个品行优良的学生，我不相信你是去违规违纪了，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什么原因？违规违纪？谈易干什么了？
曲成柯都要抓耳挠腮了，班主任这时却说：“好了，你回去吧，好好复习。”
曲成柯胡乱点头，出门的脚步跟胶水糊了似的慢慢挪腾。
经过谈易身后时他正好开口，语气淡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不想回家。”
刘主任关切又循循善诱的话语说了一箩筐，曲成柯一句没听进去，只听到谈易说的不想回家。
谈易夜不归宿，被家长找到学校来了。
曲成柯本来觉得荒谬，忽然想起初次见面谈易被困在图书馆天台，又觉得没那么奇怪了。
谈易这个人看似循规蹈矩实则不同寻常。
谈易经历完刘主任唾沫星子的洗礼后，一脸冷漠地走出办公室。一抬眼，曲成柯背靠走廊墙壁，手肘撑着扶栏，一打照面就对他笑起来。
眉飞色舞的样子让谈易联想起他光顾过两次的宠物店里被他摸过头却没被带走，下次见面依旧热情的小狗。
谈易不知怎么的，就神色一松。
“我买了你的画，你不收钱，那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曲成柯说着，跟上谈易和他并肩往前走。他只是随口一提，上回钢琴的事情貌似惹恼了谈易，以前都不会答应，不要说现下。曲成柯根本没报什么希望。
“可以。”
曲成柯猛地转头看去，只见谈易目视前方，表情乍一看没有丝毫改变，可他的唇角却抿得紧紧的。
那是个阴天，曲成柯讨厌阴冷潮湿的下雨天，但在那天，放学时倾盆而下的大雨却叫他没那么讨厌了。
曲成柯是被冻醒的，他最近夜里睡不好白天就嗜睡，不仅在谈易家门口睡过去，躺人家地板上又睡着了。炎炎夏日，他本不应该被冻醒，不知道什么时候空调被打开了。
他打了个寒噤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灰色的家居拖鞋，两只脚一上一下交叠放着。曲成柯还没睡醒，下意识视线上移，于是正对上谈易没有温度的眸子。
曲成柯腹诽蛇和蜥蜴才适合当谈易宠物不是恶意揣测，谈易的眼珠子有时候给人感觉就很像蛇一类的冷血动物。
仿佛下一秒冰冷的信子就要压迫到眼前来了。
丝丝清苦的茶香弥漫在室内，窗外天色已晚，曲成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不知道谈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谈易端着茶杯翘个二郎腿坐着看他流浪汉一样躺地板上的睡相多久了。
狗子叼着玩具一路摇着风车一样的尾巴从房间里跑出来，好歹打破了尴尬。
真是条通人性的狗子，曲成柯心想。
他又摸了狗子一把，站起身：“呃……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无人回应。
曲成柯抓起外套穿上，前两天为了MV新染的一头金毛乱糟糟的直打结，他只能用手梳了两下，带上鸭舌帽。
他做这些动作时，谈易就半抬着眼看着。眼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好比小学课间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却什么也不说就是直勾勾地看着，叫你苦思冥想自己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还是没做什么该做的。
此时此刻，曲成柯就像被叫去办公室的小学生一样惴惴不安，好似等着什么审判降临。
不知道过了多久，曲成柯才见谈易敷衍似的点了点头。
他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一步踩着静音鞋套往门口冲。
狗子念念不舍地跟着他，曲成柯离开前蹲下来摸了摸它。
曲成柯从空调屋回到蒸炉一样的室外，直冒虚汗。
谈易真是他克星，不论以前还是现在。
不过这被包养的工作倒真简单，照顾狗而已，他也喜欢狗，并不算辱人尊严的事，何况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曲成柯告诉自己。
见曲成柯当晚就回了公司，训练室里高睿一和他打照面就立马阴阳怪气道：“诶唷，曲少怎么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得明早才能看到你呢。”
曲成柯没理他，和陆若文聊了几句。
高睿不愿放过这难得能让曲成柯吃瘪的机会，凑上来捂嘴笑道：“队长，你也别怄气，老男人不行是很正常的，哪能跟小年轻比啊。跟我们讲讲呗，他是干什么的，哪家公司的啊？”
曲成柯满脸厌倦地吐吐了口气，转而扯起嘴角道：“二十来岁就是老男人了？那请问你是？”
高睿脸色瞬间一变，膨胀的苹果肌好似颤了颤，而后讪笑道：“二十来岁？队长你骗谁呢。”
曲成柯耸耸肩，进换衣间去了。
谈易比曲成柯大了半岁。
如此说来二十五岁有如此成就确实叫人难以置信，估计人生发展速度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人了。
从谈易书房里的展品、书架上摆放的奖杯，曲成柯心里已经知道了大概。回公司前他还问了老牙，老牙说具体的他不清楚，但这位谈先生目前的主业是珠宝设计师。而且小有名气，和国外不少知名的品牌秀场合作过，目前在国内市场也很吃香。
珠宝设计师。
估计谈易以前的同学朋友没一个能想到，他一个理科男，竟然当了珠宝设计师。
要是关俊和詹子同这俩知道了估计会惊掉下巴，不过曲成柯当场只是有些诧异。他以前也算得是这世界上挺了解谈易的人，毕竟谈过恋爱。不过现在是不是另有其人，他不知道。
周四夜里，曲成柯结束训练累得半死，心里挺畅快。
这段时间他天天泡在训练室，反正没别的事做，偶尔回家只能看到曲挽蔷在努力进修英语，而江禾玫出门打工不在家，他干脆也不怎么回家打扰他们。
MV发出之后意外地反向还挺热烈，原因是前段时间BLESS解散风波被粉丝捕捉到了风声，超话里哭成一片，不少老粉丝做了视频发到各个平台，实名制卖了波惨，还借此上了一波小热搜，这糊团千年难遇地展现在了公众视野里。
一天之内，曲成柯微博涨了五十万粉丝。
曲成柯将到账的工资转进江禾玫账户里，转头脱了上衣进浴室洗澡。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老牙的信息刚好发来。
老牙：成柯啊，谈先生意思是希望你新歌活动结束之后就把头发染回黑色。
曲成柯一眼扫完这几行字，眉心慢慢拧了起来。打字回复：我必须得听？
老牙：唉，别人就算了，你们还指望着他继续投资，你们下半年的演唱会才有着落，染个头发而已，不干扰你们新歌活动，谈先生还挺通情达理的。
曲成柯盯着这几行字，几秒后关了手机丢到床上，发泄般猛擦了几把头发。
漂染过的头发很难护理，洗完头会打结成一撮一撮的。中二时期渴望的五颜六色的头发在他当了爱豆之后反而深恶痛绝。
可爱豆毕竟是靠外表吃饭，发色服装搭配要跟随新歌风格不停转换，这就导致有人年纪轻轻就要面对秃顶的风险。
据说安美娱乐的偶像们请的都是顶尖的发型师来护理，这才能在上镜的时候柔顺如用了飘柔。BLESS哪来的条件？曲成柯的头发平时总是毛毛躁躁，只有抛头露面的时候公司才会给好好拾掇拾掇。
染黑头发，曲成柯无所谓。
只是这个指令背后命令的意味让曲成柯十分不爽。
他低下头，发丝上的水珠滴滴坠落。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阖动着，思绪不知飘哪去了。
作者有话说:
回忆杀秒了所有......不过十七岁也快结束了

第9章 私事
期中考试曲成柯考得不错，家长会的时候他老爸西装革履亲自来了，昂首挺胸的气势比曲成柯看他开董事会时还有面儿有威风。
十月下旬，华实二中一年一度的学生运动会如期举办。
曲成柯用他爸给的一笔不少的零花钱买了双一直心心念念的运动鞋，为此他还一时脑热报名了男子一千米赛跑，当然他是不可能穿着新鞋去跑的。
大课间，又是个雨天，没有课间操。高二A班的学生大部分在补觉，小部分在和难题死磕，只有极小部分在走廊上聊天放松。
谈易本该是属于和难题死磕那一类学生的，但是曲成柯探头进去轻车熟路地找到他的课桌，却没看到他的人。
“你是不是在找谈易啊？”有个女学生好奇地看了他一会儿，笑道。
曲成柯转过身点头，“他是不是去卫生间了？”
“有事？”不等女生回答，谈易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刚从卫生间出来，双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
一般学生总会甩着湿漉漉的手走出卫生间，谈易则会擦到没有一点水渍为止再出来。
气温渐冷，二中的学生们统一换上了冬季校服，红白相间的夹棉外套是无数毕业生的黑历史，为了给学生保暖，衣服夹层中的棉很厚实，稍有不慎就会穿成一只桶的形状。
但这间外套在谈易身上就失去了负面效果，他高瘦，脖颈修长，不显累赘。
曲成柯一见他就笑：“我知道你这个点肯定跑洗手间去了，不过你也洗太久了吧。”
谈易口袋中的手搓了搓指腹，没有正面回答，看着他的脸反问道：“有什么事？”
曲成柯混不在意，略显兴奋道：“下周我跑一千米，你来给我送水。”
谈易轻微地抬了下眉毛：“每个班都会派发功能饮料。”
曲成柯的脸垮了，瘪嘴道：“就送瓶水的功夫。”
谈易神色松动了几分，垂眸思忖了片刻。
走廊上的学生们嘴上聊着天，眼神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他们的方向瞟。曲成柯追谈易的时候那叫一个大张旗鼓，高二A班没人不知道的。现在曲成柯经常来，看样子是成了，可这俩又坦荡得跟兄弟似的，他们的八卦心怎么能不燃烧。
那一顿饭之后，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曲成柯能说会道，也有眼力见。既然谈易不喜欢那种方式，那就改变策略，先从朋友开始做起总可以吧？
几番下来，谈易好歹是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了。曲成柯认为这是大胜利，就得寸进尺起来。
谈易最终还是勉强点头了。
曲成柯咧开嘴笑了笑，转身要走。
“等等。”谈易忽然叫住他。
曲成柯还以为他要反悔，拔腿就要跑，不想手臂一紧，整个人只得顺着力道被扯了回去。
“干嘛，答应了你还想反悔啊？”曲成柯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