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解渴(白金老樱)

曲挽蔷赶在小年前回家，这一年她收获颇丰，经常和家里通电话，人也肉眼可见地比以往更加自信。
“哥，你现在真是大明星了，妈说你这个年底忙得要命，今天都小年了还抽不出空？”曲挽蔷在电话里催促道。
“我下午就回去。”
“你要带回家的东西多不多？我下午打车去你公司接你吧。”
正躺沙发上的曲成柯闻言瞬间震悚，一个鱼跃坐起来，“我没两样东西，你在家歇着吧，我下午会早点回去的，就这样，我有点事。”
曲成柯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睨向沙发另一侧端坐着的男人，“听见没？我现在就要回家。”
谈易轻推了推护目镜，不疾不徐道：“你说下午。”
这时，趴在曲成柯拖鞋旁的狗子能懂人语似的警惕地竖起耳朵抬头，好像也在提防着曲成柯要离开。
曲成柯额上青筋直跳：“你没有自己的事做吗？”
“我正在做。”
Mico已经进入员工假期，更不要说谈易这样的职位，闲的放屁，在线上处理一些他自己公司公务之余，就是拉着曲成柯吃饭或者到地下室家庭影院看电影。曲成柯从以前就发现了，谈易虽然不是社交恐惧的类型，但非常不喜欢社交。
曲成柯不行，他不跟说话不出去浪，会觉得心里猫爪子挠似的，好歹年纪渐大这毛病好些了，否则会被谈易活活憋死。
“那你呢？打算在这跟狗过年？”
话一出口，曲成柯立马自觉到他说了不该说的。
谈易母亲早逝，父亲自不必说了，德行几乎亏空。外人看来顶顶优秀的儿子谈易，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随手摆弄的布偶，任何反抗和逆行统统用暴力压制。
果不其然，谈易放下了平板，护目镜下显得更加不近人情的双眸看向他，竟然带了点幽怨的味道，曲成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品出来的，总之头皮一阵发麻。
“算了，当我没说。”他举白旗。
平板被放到茶几上，谈易似乎是随手搭在沙发背上，虚虚握住了曲成柯裸露着的脚踝，触手冰凉。
他说：“你明天会回来吗……去穿双袜子。”
“估计在家陪我妈和我妹。不要，暖气足，热。”
谈易沉默了，温暖的掌心熨帖着他的脚踝，似乎想将温度传递给他。半晌后，他起身离开了。
曲成柯放下手机，不自觉看向自己的光洁的脚踝。
本来不觉得冷，但接触过暖意之后再暴露在空气中难免有种空虚的寒意。
他拧起眉，心也拧巴到了一起。
几分钟，谈易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双羊绒袜。
他亲自给曲成柯穿上，服服帖贴的。
曲成柯全程愣着神，情不自禁想道：抛开一切的一切不谈，谈易是个挺不错的情人，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最起码有一把真心能捧出来。
……什么真不真心，他现在拿什么跟谈易谈真心，再说了，他真的有真心吗？
心里这么想着，曲成柯默不作声地盯了谈易好一会儿，最后心里挣扎着道：“后天，我会回来。”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宝宝们

第38章 狐狸
厚重的窗帘将落地窗遮盖得密不透风，屋外薄雪融化，初阳探头，室内却昏暗如夜，黯淡无光。
床榻上一团糟，折乱的被褥间露出一个光洁的脊背，优美的弧度伴随着呼吸起伏，被子堪堪遮盖住腰窝，卡在腰峰低谷，最令人遐想的位置。
曲成柯的意识其实已经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着，于是便浑浑噩噩地趴着装死。他一个手指都不想动弹，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大概不足六小时。
昨天是大年初三，傍晚他莫名其妙就回到这个他和谈易目前共同居住的房子。两人吃了饭下楼看电影，他是真不乐意陪着谈易电影马拉松，但出于某种心理，他还是屁股钉钉坐下了。
一坐就到了凌晨一点，他成功睡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被谈易靠在自己身上，半边身体都麻木了。他骂了他几句，然后……然后就莫名其妙搞到了一起。
放纵是一种发泄也是一种折磨。
曲成柯眼皮肿胀，喉管干痛，胸口因为不端的睡姿闷疼，连后背受凉他都抬不动手指去拉被子。
过年累死人了。他爸去世后，老家那边好多亲戚都赶紧和他们一家断了联系，也就是这两年曲成柯混出点样子了，才继续开始走亲戚。不过曲成柯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干脆不去，于是江禾玫和曲挽蔷两人初三便回了老家。
且不谈曲成柯乐不乐意回去，谈易磨人的电话都能给他催死。
曲成柯不接，他就换个号码打。除夕夜因为接电话太频繁，还被江禾玫警惕是不是有对象了，曲成柯耐着性子对妈妈和妹妹解释，面对她们狐疑的眼神，快要竖起手指发誓了。
接起电话，谈易一句新年好给他不耐烦的抱怨全堵回去了。
光裸的背上一暖，柔软亲肤的被子被拉到脖子上，曲成柯哼了一声，嗓子疼得厉害。他再次萌生出，得跟谈易断了，否则他不用等到唱跳不动的年纪再退休了，再来几年嗓子就得喊废了。
曲成柯实在不愿意开口，反手胡乱抓了抓身边的东西。
手里没抓到被套，而是十分滑溜的触感，起伏的肌肉随着生命感轻轻震颤。
谈易那个王八蛋自己的被子不盖，钻进他的被窝里了。曲成柯闭着眼睛，欲将手抽回来，被另一只手握住，随后曲成柯整个人如同一只毛绒玩具一般被温柔地拽过去，手臂环过温热的躯体，二人成了交颈而眠的姿势。
曲成柯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拯救出被自己身体压住的那只手，支撑在两人胸膛之间。咬牙道：“放开，腻歪死了，你他妈的不是洁癖？”
谈易笑了，道：“我对你相关的事物容忍度几乎为零。”
“感谢你的坦诚，但是我现在有洁癖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曲成柯指尖发烫，手指在对方胸膛上蜷缩，好像谈易是什么机器人一样，胸口运作的能源正在散热呢。
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下正按着一颗小痣，他清楚地知道它的位置。因为某些原因才知道，所以心中格外抗拒。
不知这一颗，坦诚相见的次数越多，他对谈易的身体愈发熟悉。相反，谈易也是同样，在榻上，他掌控着曲成柯的敏感点，施压下能把承受方逼出眼泪，下了床，他又变回了人模狗样对曲成柯言听计从的老实“大腿”。
曲成柯日益增加的不爽也就在这里产生。
就像现在一样，自己被对方如同大的毛绒玩偶一样死死搂进怀里，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像缺少安全感的孩子，要将玩具嵌进身体共同抵御外界似的力道。
“我想和你一起过年。很想。”
曲成柯被他勒得差点岔气，正要发火，闻言一顿，泄力般放弃了抵抗。
谈易没打理过的发顶毛茸茸的，蹭在颈间痒痒的。曲成柯忍不住搓了两把，比狗子的毛还好摸。说起来，刚才很像听到狗在外面挠门，得喂粮了。
“我初三就来了，你还想这样？本来我要陪我妈和我妹回去走亲戚的。”曲成柯扯扯嘴角，道。
“是回来。”谈易纠正道。
曲成柯登时无语凝噎，被他逗笑了，“这里又不是我家。”
“为什么不是？”
曲成柯还真被他问住了，迷惑道：“当然不是，你会把宿舍叫做家？”
谈易沉默了。
曲成柯眉心抽了两下，察觉到一丝不妙，道：“行行我知道了，这是生活，这是我家，行了？”
不是出于对“谈总”的敬畏，而是对麻烦的规避。
“不要敷衍我。”谈易说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曲成柯沉默半晌，胸口重重起伏了两下，朝着空气淡道，“那你要我怎么做？满怀热忱地陪你玩感情游戏？别告诉我你现在毛这么顺是喜欢我。你是以什么姿态来包养的我，不会都忘了？要我提醒你，你有多记仇心里多恨我吗？睡我也陪你睡了，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没给我小鞋穿？”
明明正零距离肌肤相贴着，双方这时却都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谈易埋首，持续沉默着。
气氛一时凝结成了金属块。
“我承认，那是我的不甘心在作祟。”谈易叹了口气，道，“到十七岁为止，我都不觉得我的人生是痛苦的，最多算是折磨。但你甩开我之后，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痛苦，无边无际的。每天夜里我睡不着，睁着眼睛，天花板上都是你的脸。”
曲成柯丰润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被抱住的躯干似乎因为血液不通僵直了。
两人就这么亲密无间地互相扎刀子，这场面既残忍又滑稽。
“但是居高临下并没能让我心里平衡，哪怕一点点。我喜欢仰视你，这几年，你的歌你的演唱会，我全都听了。你是完美的，让我待在你身边，可以吗？”
曲成柯梗着脖子，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良久，他才哑着嗓子道：“你还真是个抖M……”
谈易抬头，无声地扬唇一笑：“也许我是。让我作为粉丝跪在你脚边好吗？”
这话炸裂在曲成柯的耳根边，那两块软肉瞬间燃烧，旋即用力转身背对他骂道：“他妈的你把粉丝当什么了！”
谈易低笑两声，顺从地松了手，仍由他一口气滚到床的那头离自己远远的。
“我去给你做早餐。”
曲成柯的脸皮正不可遏制地发着烫，无论如何也不想将头伸出去，闷在被窝里道：“我要喝水。还有，去给狗子加水加粮。”
新年假期一晃眼就没了，还没出元宵，曲成柯就被召集回公司。
BLESS的新专辑在年后发售，到时候会邀请粉丝，在市内办个小型的演唱会，公布新歌新舞台，顺便撒一些粉丝福利。这张专辑预热做得好，宣传一点没落，听着老牙提起谈易越发恭敬谄媚的语气就能知道这其中谈易出了多少财多少力。
他们这个人气一般的小团在去年年底热度竟然快赶上安美的HIHI的车尾气了，由于国内知名的男团稀少，甚至还有人开始将这两个团相提并论了。
BLESS一路走来实在是艰辛不易。
粉丝是这么说的，但是黑粉不这么觉得，尤其是曲成柯的黑粉。
一些有心人士，在曲成柯去年星途顺风顺水到不可思议时就产生了怀疑，多方查探，在网络上带起了节奏。随着《风声鹤唳》播出前的热度越来越高，曲成柯供狐仙养小鬼、被包养的传闻在网上越传越开。
【面相问题吧，没人觉得他长得就像男狐狸精吗】
【别太离谱了……男明星为什么要供狐仙啊】
【你糊咖哥站得起来全靠你棋一条粗大腿】
【棋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多多关注BLESS新专辑冬、雪、春！！！可盐可甜曲成柯！唱跳俱佳曲成柯！魅力十足曲成柯！】
【曲成柯本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唱跳俱佳，粉丝怎么吹得出口的……】
【柯姐还嘴硬，就你们家主子那小破团唱到嗓子破了也红不起来，当初怎么进的风声鹤唳剧组忘了？】
【不是靠实力，难道是靠你一张嘴？】
【两位正主关系很好啦，别吵架了】
【cp粉滚远点】
【真的没人觉得他长得很像男狐狸精吗】
曲成柯的微博粉丝数飙升，舆论就越复杂，随手翻看了下营销号评论区，差点高血压。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审视自己的脸。
皮肤很干净，两只黑眼圈挂在眼睛下方，大但此时无神的眼睛瞪圆了，一圈密而长的睫毛看起来毛刺刺的，怎么看都跟狐狸狭长的眼搭不上边。
他不想自寻烦恼，趁着午休的功夫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上眼想眯一会儿。最近训练强度很高，肌肉负担过重。
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不擅长唱跳，所以格外努力一点，只不过天分不够，后天不足。
谈易微微狭长的眼睛浮现在脑海里，他的眼睛反而有点像狐狸……狐狸狡猾、奸诈。评价BLESS歌一般舞不齐，又说他的歌、演唱会全听了。
曲成柯烦躁地翻了个身，手臂挡住光线，尝试入睡。

Lily辞职了。
在新专辑发出之前，作为主编舞的她，没有任何预兆就递交了辞职信。原本专辑发出之后，她能根据其发售热度拿到相应的奖金，现在只领了当月的工资就离开了。
这是老牙对曲成柯说的，据说她是有什么急事，提前通过电子邮件寄了辞职信，收拾了东西直接离开了公司，曲成柯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不过曲成柯最近忙得很，在公司忙他的solo，别说Lily了，连陆若文都没怎么见过。
老牙说，他最近也忙着呢，不知道在忙什么，专辑的事情忙完了，我也由他去了。
曲成柯随口一问：“周涵呢？他怎么也不见人。”
“哦，他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那天我对他说Lily离职的事情，他表情很古怪。诶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俩的关系有点奇怪，说是旧相识，我估计是前任。”老牙坐在老板椅里，双手枕在脑后，八卦道。
曲成柯转了转眼珠，似乎是的，有一次他还看到两人在卫生间门口谈话，声音不大，但周涵神情激动，Lily神态自若。
“不是前任。”
“你怎么知道？”
“猜的。”
老牙无语了。
曲成柯走出老牙办公室回到训练室，路过窗口，见小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舞房，笑着和人打着电话，很投入，完全没注意到窗口的人影。
“叩叩”两声，曲成柯敲了敲窗子。
小黎抬头，看清是他之后眼神一瞬间有些飘忽，对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就挂掉了。
“怎么了？”
曲成柯撇撇嘴：“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先回去了。”
小黎搓了搓手指，拢紧了羽绒服，道：“啊，好的，今天辛苦了。回去注意安全。”
曲成柯点头，“你也辛苦了。”说罢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有Lily姐的微信吗？推给我，我还没跟她道别呢。”
小黎错愕，然后摆手道：“不必了，她刚刚叫我把你微信推给她了。”
“刚刚？”
小黎沉默了，旋即道：“嗯嗯，刚刚她打电话给我，和我道别，让我顺便把你的微信，还有陆哥的微信推给她。”
小黎，和Llily的关系很好吗？至少在这段时间的相处看来，似乎一般。小黎是个内向的姑娘，在舞房里一般不会主动开口搭话，和Lily更是没有过几次交流，这两人什么时候就加了微信，还在电话中聊得那么开心？
曲成柯微微走神，被小黎叫回神。
他才觉自己想多了，这种事并没有费神的必要，再说别人的交往和他没有关系，过多揣摩也并不好。
他和小黎说了声再见，带上帽子走了。
待他走远了，小黎回到舞房，探头看向公司楼下，那儿停了一辆迈巴赫，熄了火，似乎等了很久了。不一会儿，曲成柯从公司大门出去，坐上了副驾驶。
小黎松了口气，重新拨通了电话。
“喂，郦姐，是我……其实你可以不离职，这份工作很不错……是因为你不喜欢这个城市吗？”小黎趴在窗边，看着窗外远处被夜色笼罩的辉煌寂寥的车水马龙，低声道。
那边的女人笑了笑，道：“不喜欢这座城市是一部分原因，还因为我不想和他呆在同一个地方，会让我很不舒服。而且我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脚跟，我不能离开。”
小黎叹了口气，没再劝说。
“他离开公司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小黎嗯了一声，道：“具体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只说家里有事。”
Lily在那头略带讥诮地笑了一声：“没关系，不论他去哪里，烂摊子永远也收拾不干净。”
一切都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
也许一切又都早有预料，只是没人捕捉到端倪。
年后，娱乐圈最热闹的时候，又出了件大热闹供网友取乐。
气温回升，曲成柯正和戚霖棋先前同剧组的男演员们一起聚餐。他接到老牙电话的前一秒还在笑。
“出大事情了。成柯，你听我说完你别激动，冷静点。”老牙语速很快，全没了往常的老神在在。
曲成柯白皙的手背暴起青筋，一开口语气却冷静得自己都惊讶：“你说。”
“是周涵出事了。唉，我长话短说。他脚踏三条船，一个好像是他老家的青梅竹马，另一个是个女大学生，还有个女总裁，被人家在背后捅穿了，开了小号在微博上曝光了，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全都有，现在公司的公关都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