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沈园旧事(沈瑄禾)


凌樾还是用那样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他,“被我软禁,不见天日的时候不恨吗?看我娶妻,骂你娼妓的时候不恨吗?逼你献媚,沦落青楼时候不恨吗?被断尾指,杖责五十的时候不恨吗?”
沈颜想说“不恨”,他犹豫了下,还没说出口,便见凌樾背脊剧烈颤抖,仰头深深吸了口气,承受不住地凄声道:“剧毒穿心,烈火焚身之时,不恨吗?阿颜,你当真不恨吗?”
沈颜张了张口,半天没出声,然后说:“恨。”
怎么可能不恨呢?一次又一次,捧出来血淋淋的真心,被漠视,被冷落,被刀削,被火烧,被挫骨扬灰……
不恨怎么会化为厉鬼呢?在他身上是无穷无尽、万丈深渊般的怨恨怒海啊……
凌樾像似终于等到他的答案一般,满意地笑了起来,好似哭,好似肝肠寸断,他还是平静的问:“阿颜,想过怎么惩罚我吗?”
沈颜知道自己应该说,没有,希望你好好活着,希望你放下一切,以前的事他都忘了,他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洒脱自在。
但他一开口,竟说出了。
“吞针。”
凌樾却很诧异,“为什么?”
这像是一个没头没尾的想法。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沈颜求自己冷静,但若爱恨能冷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痴男怨女了。
沈颜抬眸看他,眼底流不出泪来,却比大哭大闹还要痛苦一万倍,他说:“凌樾,你知道在东宫时,为了克制住和你说话的念头,我每日都会往舌头上放一只针吗?”
一张口就会疼,才能长记性,才能克制住那些疯长的思念。
沈颜回想起那日,凉风亭下,凌樾握着容云瑾的手说:“孤心里只有你一人,提那些个下贱娼妓做什么。”
怎么能不伤心,他又不是石头做的。他捧着秋衣慢慢往回走,屋子里头五颜六色的线都被他丢了,殿下不会再需要他的秋衣了,也不会再需要他这个人,他应该识时务的噤声让步。
手里的针就放进了嘴里,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
疼痛会使人清醒。
凌樾受不住了,双手捂脸,跪在了坟前,额角因悲痛欲绝的青筋没入飞扬而起的白发之间,风在猎猎的响。
“很痛吗?”
沈颜眼睛也红了,声音颤抖。
“凌樾,我曾恨你,恨到希望你吞下一万根针。”
凌樾久久不能平息,沈颜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看他,没有畅快,也没有愉悦,折磨凌樾是一件,比折磨自己更痛苦的事情。
两败俱伤。
等凌樾重新站了起来,衣摆翻动,沈颜看到了他的腿,上面有道道血痕。
凌樾从来没好过,一天比一天严重。
沈颜不明白——
为何我和他会走到今天?
明明相爱,却各自下雪。
还会好吗?
沈颜也不确定起来。
他看了看漫天如血的桃花,不知道怎么又闹成了这样,他侧身直视凌樾痛不欲生的眼睛,决定坦诚,过往的恨也坦诚,现在的释怀也坦诚。
“凌樾,反复咀嚼过去的痛苦没什么意思。”
沈颜的目光很柔和,像棉花般的一团软云,能包容遍体鳞伤的凌樾,“我已经不恨你了,或许还有一点芥蒂,但你会好起来的。如果注定我一生命薄福浅,那我只有一个心愿,希望你替我平安喜乐的活下去,寻一个真心人,看一看塞外的风,漠北的云,等到耄耋之年,再也走不动路的时候,一起躺在摇椅上含饴弄孙,看看晚霞。”
“凌樾,那曾是我想过的一切美好,你替我都试一试吧,”沈颜笑着看他问,“好吗?”
凌樾泪流满面,挺立的背脊像被泰山压着再也直不起起来,他慢慢摘下自己头上的破碎浮云簪,颤抖着戴在了沈颜发鬓,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说:
“如你所愿。”
凌樾答应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沈颜安心离去。
我与他相识在十三岁那年,终于在二十七岁这年,彻底告别。
他害我含恨而死,我害他白发苍苍,谁是谁非,都已不再重要。
--------------------
日本恐怖童话:辜负真心的人应该吞一万根针。
我很喜欢这句话。
下周完结哦!爱你们!
感谢“像一颗海草海草”、“柠檬加醋不加冰”投喂的鱼粮啵啵啵(?????????)

喂,我们说好的是真心人诶!
你这么快就有目标了吗?还是就等着我宽恕你,好心无愧疚的娶下一个啊!
呸,虚情假意的恶心男人!
害得自己昨夜为死去的爱情痛哭流涕,一个鬼躲在紫竹林闷声干嚎了一晚上,半颗泪流不出来,眼睛红得比兔子还厉害。
没想到都喂了个负心汉!
那阿竹也是个小没良心的!
自己成日个偷甜点投喂他,生病了第一个给他请大夫,他倒好,替凌樾布置新房起劲的很,还用红纸剪了好多个“囍”字,恨不能把每朵桃花都贴满了。
沈颜磨牙。
感觉自己那里是厉鬼,简直就是个冤大头。
干脆把自己的坟也铲了算了!
好嘛,真的铲了……
凌樾和阿竹两个人,一人一个小锄头,把里头的美玉,金锭子都刨了出来,挖的干干净净,尘土飞扬,然后一把火烧了他的画像。
凌樾你还真够绝情的!
沈颜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简直就扭曲狰狞!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买一万根针的心情。
但又能如何呢?
是他劝凌樾找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现在又开始不平衡了吗?他一个鬼不能又当又立。
眼不见为净,他决定远离苦海,去了群芳阁看他曾经的好姐妹映翠艳冠群芳,每个男人都被映翠玩弄股掌之间,沈颜你看看!学学!一个青楼小倌满身技艺,琴棋书画,舞冠天下,不去欺骗玩弄男人,反而学别人抛洒真心,你不死谁死!
这就是活该啊!
“咦,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酒喝的格外的快?”雅座嫖客道。
“是啊,好像才端上来就没了。”
“罢了罢了,映翠花魁跳的如此好,再来三壶又如何,小二,上酒!”
沈颜一间一间好酒喝过去,醉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之间不知推开了哪个姑娘的门,睡得香甜。
然后听见挥之不去的嗑瓜子声音,好吵,这人怎么和仓鼠似的磕个没完,他挠挠耳朵,那边开始交谈起来。
“鸨母,你看看,映翠一个人把客人都抢完了。”姑娘娇嗔道。
鸨母着嗑瓜子,嘴似弹弓发射,“当年太子发话,让我们养好那西凉花魁的膝寒顽疾,我问谁愿去,个个推三阻四,嫌伺候个娼妓丢人,被人映翠抢了个先机!”
瓜子壳喷了满地。
“你只见她今日风光,骨头好似浸在了媚水里,却不知人当年为那花魁鞍前马后,抻腿按摩,任劳任怨,才感动得那人倾囊相授,学得一身好本事!”
“现在眼红,早干嘛去了!”
鸨母把她赶了出去,伸手再抓一把瓜子,捞了个空。
“咦,我瓜子呢!”
沈颜心烦意乱,瓜子吐了一路,还好人多,也没人注意到这诡异现象。
但是冤家路窄,祸不单行。
他一抬头,就看见凌樾带着阿竹走进制衣铺,阿竹方进去便选了件绣满麒麟的小红衣,穿上后很是可爱,显得他肤白脸红,像个小桃子,店家还送了他个红球球戴在发冠上,活生生变成了个吉祥物。
凌樾虽然没笑,但看得出心情欢愉,还幼稚地捏了捏阿竹头上的红球。
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沈颜脸绿了。
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本来就死了,烦躁。
这两人不是关系差得很?要娶新妇还能有益家庭和睦了?
再看多一秒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沈颜飞快溜走。
“谁丢的瓜子!竟敢偷袭老子!”商贩叫骂。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突如其来的妖风。
但无论沈颜跑得多快,该来的总是会来。凌樾娶亲真是天大的排场,从大清早便奏乐迎亲,几百个人抬着十里红妆,一路吹吹打打,架势大得好比迎娶皇后。
“谁家的儿郎这般富贵啊?”路人感慨。
“听闻是沈园樾道长娶亲。”
“道士也能娶亲吗?”
“可以结道侣吧,就不是不知哪位娘子这般有福气了。”
“这桌子怎么裂了?”
“甭管了,开始撒钱了,走!一起沾点喜气!”
笑不出来。
凌樾满头白发扎成高耸帅气的马尾,骑着烈马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头,头上带着蚕纱织得帷帽,如云似雾,隐隐透露出他宛如寒月凌厉般的俊俏面容,但他胸前又别了个红花,张扬的像一团火,柔和了他一贯不近人情的锋刃气势。
沈颜心道,好看是真好看,比他穿劳什子龙袍好看多了。
整个人似浴火重生了一般。
半点也瞧不见前些日子的绝望颓唐。
不正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情吗?这样想着,沈颜心态渐平衡了,早一点才是好事啊。
大红轿子后面还跟着骑马不太稳的阿竹,小胳膊小腿驾着小马,人和马一样头上都戴着个红球球,晃来晃去,真担心他会一头栽下来。
阿竹的牙齿真白,笑起来都快晃疼他眼睛了。
一阵风过,凌樾的帷帽被吹起,露出了令人惊叹的半张脸。
空气中有不少倒吸凉气的声音。
但那新娘子的花轿,怎么吹都是纹丝不动。
沈颜翻了个白眼。
护这么严实,怕人抢了么?
众人一路追着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远去,沈颜不会自讨没趣,自找苦吃,默默地从楼台跳下来,踩了踩地上的残花,然后索然无味的走向了城门口。
落日余晖照在他身上,连个影子也留不下来。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了禁锢他九年之久的京城。
如果不迷路,他应该能走到西凉,一个人怀揣着爱与恨,看一看梦开始的地方。
那里不够繁华,风沙很大,最好的茶叶在京城也上不得台面,却住着那时年少,真心相许的青涩旧事。
沈颜没有回首,向着日光消失的地方远行。
不过一眨眼。
他的视线黑了。
耳边时喧闹的鼓乐声,阿竹奶糯的声音大声喊道;“一拜天地!”
然后他的不受控制的弯了下去。
“二拜高堂!”
什么情况,他用力抵抗,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转了方向,弯了下去。
视线看不到对面,但足以让他看清眼前是一块红布,红布底下是一串金色的珠子坠着,而自己身上居然是喜服!
这是什么邪魔歪道!
没天理了!怎么会有人绑架鬼啊!
在第三声响起前,一只修长的手伸入了他的红盖头,腕上还有些浅浅的旧刀疤,贴着他脸颊安抚性的轻抚了下,说:“别怕。”
阿颜兴奋至极的声音炸响耳畔。
“夫妻对拜!”
他竟与凌樾在拜堂吗?
还是他终于执念过深夺了新娘的舍!凌樾会恨死他吧!好不容易找了个真心人还被他搅黄了……
真要命啊!
但是……但是……这是在和凌樾拜堂诶……
这样梦寐以求的事情冲昏了他的头脑,反正带着红盖头,拜了也没人知道。
在强制被按下之前,他已心甘情愿地与凌樾深深对拜。
耳畔欢笑声,庆祝声,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若是他还能哭的话,现在早已成了个泪人儿……他这样的卑贱的身份,做过最大的梦也不过就是凌樾的一房贵妾……
而现在,凌樾再和他拜天地。
当红盖头被挑开时沈颜都没回过神来。
整个人木木的,什么也不知晓。
直到凌樾的柔软的嘴唇落在他眉心上,他才满脸震惊的瞪大了眼。
“阿颜,你好美。”
凌樾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多太多太多年了。”

事情还要从沈颜告别的那晚说起。
凌樾万念俱灰地躺在桃花坟下,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幻觉离他远去,阿颜要他好好生活,要他娶妻生子,过上喜乐美满的日子。
可是没了沈颜,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拥有幸福?
早在沈颜死去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只是一副空壳了。
但那是沈颜所向往,却没有机会再做到的事情。
他粉身碎骨也会做到!
只是要接受这样的“做到”,实在是太痛了,他像似被千万只白蚁蛀空的大树,强撑着不堪一击的外壳,只消风一吹,就彻底碎了。
他下意识去头顶寻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唯一还能保留的念想。
一摸,空了。
怎么会?!
他忙起身寻找,怎么会不见了?幻觉怎么可能带走他的浮云簪?这是绝对不可能事情啊!
丢哪里去了?丢哪里去了?他把沈园翻了个遍,近乎要崩溃,他疯了似的四处寻找,最后连阿竹的房间也没放过,一脚踹开闯了进去。
看到木桌,他愣住了……
哪里来的药?
他上前把被子里汗湿的阿竹捞了出来,手上的有针灸过的痕迹,阿竹被他弄醒,含糊不清的说:“父皇,不要丢掉阿竹,大夫说阿竹明日就会好的……”
他颤声道:“谁……给你请的大夫?”
阿竹迷惑,眼睛都睁不开,半梦半醒道:“不是父皇给阿竹请的吗?”
凌樾瞳孔一缩,某种荒唐的奢想在脑海中浮现,只露出一个角,便像藤蔓一样席卷了他整个脑海,让他一刻也不能等……
当夜凌樾便把京城大夫连夜寻了个遍,直到一个大夫拿出一张“飞白体”书的纸条。
——沈园幼子,急病待医,速去。
“道师你没事吧?”大夫急道,这脸色,人可不能在他这死了啊!
凌樾摆手,给他留下一箱金子,恍恍惚惚地走出了医馆。
——沈颜没轮回……
这个念头像惊雷一样劈在他脑子里。
他先是剧烈悲痛,然后魔怔地翻着道经,寻求解脱的办法,突然他顿住了,手上的书卷扭曲地不成样子,他难以克制地狂喜起来……
沈颜要他寻一个真心人,他便寻一个真心人。
沈颜要他策马江湖,他便带那人策马江湖。
至于含饴弄孙,凌樾看向阿竹的眼神逐渐和善了起来。
一切都完美无瑕。
翌日,阿竹一醒来,凌樾便用血丝满布的双眼直直地瞪着他,逼问他一直以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先是摇头。
突然想起什么,把一直给他投喂桂花糕的神仙哥哥供了出来,对,就是画里那个。
凌樾闻言笑了,笑得双肩颤抖,笑得眼底都是泪光,似悲苦,似感激,复杂他有些害怕……
惶恐之际,凌樾蓦地开口,问出一句天方夜谭。
“想不想神仙哥哥给你做娘亲。”
他惊了很久,不知道凌樾在想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
却还是遵从本心,点了点头。
凌樾头一回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
简直难以置信!
凌樾还带着他去最名贵的酒楼吃饭,问他觉得那几道好吃,带他采买漂亮的红衣服、红纸、红灯笼,手把手教他剪“囍”字,布置婚房,他受宠若惊。
直到凌樾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凌樾竟然把神仙哥哥的墓挖了!
毫不犹豫地把辛辛苦苦画了一个月的人像,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做了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凌樾拿出一大块白布,拆了被子里的棉花将它塞满,做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凌樾拿出画笔颜料,专注认真地在人偶脸上作画,不过一日就将神仙哥哥栩栩如生的画了出来。
阿竹开始担心凌樾疯了。
但只要是能让父皇高兴的事情,他都愿意去配合。
凌樾把挑选了很久的新娘服给人偶穿上,用红纸写下两个人的生成八字,一张贴在新娘身上,随即一刀砍下自己的尾指,将另一张贴上,最后封上龙凤帖,落笔吉时,一同埋进了桃花坟里。
阿竹的笑容已经很牵强了,但凌樾一直这样痛苦也不是办法,倘若能和神仙哥哥结冥婚,想来凌樾死了,也是开心的。
那他便也开心。
心里难过,面上还一脸喜色地将牌位,放在了正坐在花轿里的人偶沈颜的怀中。
太恐怖了,凌樾做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非但不藏着掖着,反而还要告示天下,扬花洒金,锣鼓喧天,将京城九条街游了个遍,比高中的状元郎还要春风得意。
但里头明明是个牌位啊?
阿竹一路浑浑噩噩,直到暮色降临,原本万里无云,繁星璀璨的夜晚,突然被乌云席卷,整个天空看不见半点儿光,静得让人不寒而栗,凌樾仍是面不改色地走到花轿前,掀开红帘说:“请娘子出轿。”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