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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绣生)


“可就连镇宫长老们也说,玄陵从没有什么登天图!”
慕从云顿时恍然,自蚀雾大灾之后的两千余年,西境已经无人飞升。
随着蚀雾海的不断扩大,西境的灵气越来越稀薄,修者境界难以提升,飞升长生已经成了传说。
对于未曾经历蚀雾大灾的修者来说,尚能忍受西境的贫瘠艰难。可对于在蚀雾大灾之中幸存下来的大能,这样的境地,无异于催命。
在这样必死的绝境之下,忽然传出登天图的消息,不论真假,这些人为了飞升长生,必定会全力一搏。
慕从云神色冷肃,道:“先回玄陵。”
金猊拉住他,犹豫道:“可师尊说了……”
慕从云摇头:“回去之后,我会向师尊请罪。”他看向金猊:“你不想回去?”
金猊牙关一咬:“回!”
慕从云走后,赵槐序坐立不安,觉得手里的信就是个烫手山芋。
正焦灼着呢,就见紧闭的大门霍然洞开,沈弃神色冷沉步入:“师兄来寻你做什么?”
赵槐序磨了磨牙:“找我借灯笼。”
沈弃嗤了声,显然不信。他把玩着腕间的小黑蛇,袍袖无风自扬,无形的、巨大的威压如山岳压下来,冷然问:“师兄把什么交给你了?”
赵槐序好歹也是四鬼王之一、无上天境的强者。从前他虽然也打不过沈弃,但却从没有如狼狈、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
他震惊地瞪着沈弃:“半步羽化?”
说完他自己又立即否认了,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不对,是羽化仙境,你怎么做到的?”
不论是西境还是酆都,已经两千余年未有人达到过羽化仙境了。
沈弃不语,将手伸到他面前。
赵槐序不情不愿拿出信封交给他:“他说若是他没回来,便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说完,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皱眉打量着沈弃:“灵气断绝,按理说这方天地绝不可能再支撑一个羽化仙境的强者……”
据说羽化仙境的强者可掌天地法则,与天地同寿。
这样的强者,只有蚀雾大灾之前那个灵气充裕的天地才能滋养孕育。
沈弃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指尖一缕蚀雾缓缓溢出,凝成一道黑影:“谁说只有灵气能用?”
赵槐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能吸纳蚀雾为己用。
“这是烛龙一族的天赋?”
说完见沈弃目光越发嫌弃,转身就走,他连忙追上去,喃喃自语道:“天外天的那些龙就不会,看来并不是烛龙的天赋。”
沈弃闻言神色嘲讽地说了一句:“烛龙?不过是些血统不纯的旁支罢了。”
赵槐序知道他和天外天不对付,也没有将这话往心里去,而是问道:“你这是要去西境?我同你一起去吧。”
他想起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关聆月,十分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回再见,两人能不能说上一句话。
慕从云和金猊匆匆赶回玄陵。
两人未免泄露行踪,靠近后就没有再御剑,慕从云抬头眺望,只见群山之间绵延的道宫被一道透明若水波的琉璃罩子笼罩,远远看去,越发仙气缥缈。
但只有玄陵弟子才知道,这是只有遇见灭宗之祸时才会开启的护山大阵。
此阵一开,上万玄陵弟子同生共死,以命护宗。
临近山脚时,金猊带着他从无妄峰的后峰潜入,通过一个隐蔽的山洞绕过了护山大阵,进了玄陵。
这处狭窄隐蔽的小路只有无妄峰几人知道,金猊画了符阵打开通道,迎面就刺来一柄长剑——
他灵活地避开,大叫道:“是我!”
肖观音的剑尖悬在他面前一寸处:“你不是去找大师兄了,怎么回来了?”
刚说完,就见慕从云从金猊身后走出来,她收了剑,扫过金猊,恨铁不成钢道:“成事不足!”
金猊满心愤懑,可看见她被血染红的衣裳时,又闭了嘴:“那些人又开始攻阵了?”
肖观音活动了一下手腕,阴恻恻道:“你走之后,又攻了两次,被打回去了。”她看向慕从云,转而换上一副乖巧神色:“不是说让大师兄不要回来吗?”
慕从云注意到她腰间的伤,眉头蹙起,沉默地运起灵力为她疗伤,又问:“聆月师妹呢?”
“二师姐正在山下给其他弟子疗伤。”
玄陵已经被围了大半个月,西境大小宗门听说了登天图的消息,蜂拥而上。玄陵虽是道门之首,优秀弟子众多,可更多的还是一些修为不高的弟子。
这次各宗联合攻打,不仅修为高深的大能联手,门中普通弟子也倾巢而出,几乎将护山大阵围得密不透风。
为了分担护山大阵的压力,他们只能一次次出阵迎敌。
修为高深的弟子还好,可以用灵力疗伤。但更多的脱凡壳境弟子,只能靠着丹药痊愈。如今丹药供应不上,便只能靠着修为高的弟子消耗灵力为其他弟子疗伤。
“我下去看看。”
见慕从云要下去,肖观音连忙将后峰入口的蛊换了,匆匆跟上去。
三堂所在的广场上,数不清的弟子或坐或躺,身上蓝白相间的玄陵弟子服残破不堪,血迹斑驳。这些都是修为较低的弟子,肉体凡胎,受了伤恢复缓慢,全靠一腔热血和毅力支撑着。
而修为高些,受伤不重的弟子则忙碌地四处穿行,为伤势严重的弟子疗伤。
慕从云一路走来,冷然神色已经转为肃杀。
悲天剑挂在他腰间,感应到他的情绪,震动着发出低鸣。
有弟子发现他,发出惊呼声:“大师兄!”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弟子纷纷看过来,露出惊喜的神色:“大师兄回来了!”
玄陵三堂九宫,属天机宫战力最高。
但天机宫镇宫长老谢辞风闭关至今未出,首席大弟子慕从云又不知所踪,骤然遭逢祸事,这些弟子们虽然咬牙撑着,却难免心中惶惶。
如今看着慕从云回来,骤然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慕从云身处人群之中,被无数目光注视着,却没有感觉到不自在或者排斥。
他朝众人微微颔首,耳边骤然有钟声长鸣,广场上或坐或躺的弟子们下意识一跃而起,除了实在伤重起来不身的,都握紧了手中的剑严阵以待。
慕从云侧脸看向护山大阵之外,无数别宗弟子持着法器骑着机关兽攻向护山大阵,如同蝗虫一点点啃食已经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
他并指一挥,悲天剑随心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大阵,斩落攻击大阵的青龙。
悲天染血,慕从云飞身而起,握住染血的桃木剑,护在万千玄陵弟子之前,胸中杀意沸腾。
“玄陵弟子,随我杀出去!”

因为慕从云回来,玄陵弟子顿时士气大振。
肖观音、关聆月、金猊以及其他三堂八宫的内门弟子冲杀在前,其余普通弟子则随后跟上,他们的人数比不上天外天以及其他宗门的人数多,但各个士气高涨,以命相搏,竟也凭着一股士气将来敌逼退几分。
这些宗门联合起来攻上玄陵,为的无非就是传言中的登天图。如今登天图还没看见影子,自然没有人愿意拼尽全力,为他人做嫁衣。
这么互相观望着,一退再退,竟然退出了一射之地,独留下打头阵的天外天以及十方学宫的众人。
阴秉衡见状冷笑道:“诸位也都是各大宗门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如今竟怕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桃花坞的长老媚眼横波,并不吃他的激将法:“阴族长这话说的不对,这可不是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子,而是玄陵的首席大弟子,‘星河万抟’谢辞风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就是在座各位,也没有哪个年不过弱冠就是有忘尘缘境圆满的修为吧?”
妙法门的堂主也附和道:“不错,此子一剑斩青龙,怕是已经不止忘尘缘境圆满的实力。”
众人看向慕从云的目光都隐隐有些忌惮。他们这些人年纪比慕从云长,但修为境界却未必比他高多少。若慕从云的实力当真不止忘尘缘境圆满,他们恐怕就要重新估量攻上玄陵之事。
毕竟若是将慕从云逼急了,他到时候拉几个垫背的不是不可能。
而他们这些人聚在玄陵,可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登天图。
这人若是死了,登天图也就没有用处了。
这两人开了口,其他大小宗门来人也纷纷附和。彼此之间目光闪烁,都盼着其他人多出一份力,自己好在后面捡便宜。
阴秉衡冷哼一声,看向掌宫姬炀:“姬掌宫也这么觉得吗?”
姬炀叹息一声,道:“我是奉皇命而来,此行必要得到登天图。”他瞥了其他观望的人一眼,缓慢道:“但登天图只有一份,如何分配也得有个说法。届时自然是看谁出力多,便归谁先看先钻研。”
阴秉衡附和:“正该如此。”
其他人听在耳中,都露出动摇之色。
而就在他们意见不齐时,慕从云正持剑立在青龙尸身上打量对面的阵营。
除了一些名声不显的小宗门外,天外天,十方学宫,妙法门、桃花坞都有长老或者堂主前来。偃都的人没看见,但攻上来的不少普通弟子都操控着机关马机关兽等,想来偃都虽没出面,但暗中也出了一分力。
大觉寺和问剑宗的人并未出现,不知道是还在观望,还是顾念昔日情谊并没有参与。
这些出面的大宗门中,修为最高的也就是无上天境小成,余下大部分都在忘尘缘境大成或者圆满。玄陵的镇宫长老们加上内门弟子,尚且能应付。
难应付的是无上天境的大能以及天外天的烛龙们。
烛龙一族得天独厚,肉身强横,如今阴秉衡尚未出手,慕从云对上他,再加上另一个无上天境的长老,并无全胜把握。
“护山大阵快要撑不住了,不能再让他们车轮战拖下去。得让他们损兵折将,尝到痛处,结盟才会动摇。”慕从云并指抚过悲天,染血剑身发出轻震回应。
“我来对付妙法门的堂主和阴秉衡,你们守住大阵。”
慕从云淡声安排下去,没有任何宣战,他整个人忽而消失在原地,悲天剑以一化万,结成凌厉的剑阵刺向妙法堂的堂主。
那堂主本就怯战,不愿身先士卒,没想到慕从云会从在场这么多人中挑中他,顿时一惊,险险避开。
慕从云身形在剑阵中若影若现,无数剑光犹如雪光,掀起一阵凛冽的暴风雪。
那风雪缥缈又迅疾地将妙法门堂主裹挟了进去,无数雪片化为细小的剑刺向他的灵脉关窍。
妙法门擅丹药,这堂主虽有无上天境的修为,却都是丹药喂上去的,并不擅战斗。面对慕从云凌厉的杀招,他一边勉力躲避,一边暗暗心惊。
他不是没和忘尘缘境圆满的修者交过手,但从未应付得如此吃力过——如今灵气断绝,修行艰难,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越过大境界的压制越级挑战的。
“你不是忘尘缘境?!”妙法门堂主惊骇不已。
慕从云不语,身形飘忽,只四周风雪愈疾。
此时他脑中、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杀了他。
慕从云恍惚陷入了一种十分混沌的状态,以身化剑,以意化剑。
他是剑,是风雪。
剑是他,风雪也是他。
那堂主被风雪裹挟,根本寻不到慕从云的身影,只觉得四周杀意沸腾。
他大惊之下不得不向其他人求援:“快来助我!他绝不止忘尘缘境!”
其他人也看出了慕从云招式的邪门——这并非玄陵弟子所修纯阳剑诀的招式,反而有了几分他师尊谢辞风三垣剑“一剑碎星河,一剑辟日月”的玄妙。
只不过三垣剑引的是星辰之力,而慕从云借的是风雪之威。
难怪谢辞风从前对这个大弟子一直藏着掖着,恐怕假以时日,这会是下一个“谢辞风”。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他们攻上玄陵,已是与玄陵结了死仇,若是再放虎归山,让他成长起来,怕是要后患无穷。
而且玄陵已经出了一个谢辞风,现在又出一个慕从云,恐怕与登天图脱不了干系。
那传说中的登天图就算不能助人羽化飞升,至少也能助人增长修为,突破境界。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但再没有袖手旁观的心思。
阴秉衡第一个攻上去,余下众人倒是有心,却紧接着被玄陵的镇宫长老们拖住。
比起不擅打斗的妙法门堂主,阴秉衡的招式要比他刁钻精妙得多。他入剑阵观察片刻后,将妙法门堂主扔了出去,道:“你在后方配合我。”
他说完便化为原形,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烛龙在半空中盘旋,仰头发出威严沉重的龙吟,随即便猛地冲出了风雪剑阵的范围,又骤然回身张大嘴俯冲而下,竟欲以力破会,将剑阵连同慕从云都吞入腹中。
慕从云被逼后退,漫天风雪也随之消散。
阴秉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色竖瞳满是讥讽:“雕虫小技。”
慕从云沉默得像冰雪,只一双深黑的眼睛抬起,毫无波澜地看向他。
阴秉衡心志坚定经验丰富,风雪剑阵困不住他。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以力破力。
他骤然提剑,周身灵力灌注在双手,握住剑柄,以千钧之力竖劈而下——
阴秉衡眼眸微眯,虽未太过轻敌,但心里到底也存了几分轻蔑。他用前爪挡下这一剑,同时龙尾后甩,以雷霆之势抽向慕从云。
然而慕从云双手持剑,猛地往下一斩,锋锐的剑意竟然劈碎了坚硬的龙鳞,斩下了两只爪钩。
与此同时。龙尾攻至,慕从云侧身回剑竖挡,以剑身硬生生扛住了龙尾全力一击的威力,并借着余力后退,与阴秉衡拉开了距离。
变成了慕从云御风在上,阴秉衡在下的局面。
烛龙受伤的前爪,金红色的鲜血喷洒如雨。慕从云居高临下看着,面上并未有半分情绪。
冷静、淡漠得近乎一具机关傀儡。
阴秉衡未曾想到他剑法如此了得,看着断爪怒火中烧,龙瞳竖立成了一道窄窄细线。他回身看向过于震惊还回不过神的妙法门堂主,冷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来给我治伤?!”
妙法门堂主连忙上前为他治伤,又拿出一颗丹药让他服下去。
慕从云的目光扫过他,眉心为不可察地皱了皱,压下了胸口翻滚的恶心感,将喉头那一口血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就算有再高的剑术造诣,和阴秉衡之间到底还是隔着上百年的时间,更何况同境界的修者中,烛龙往往更强。能一剑伤到阴秉衡已是全力以赴,后来硬抗下一击,实在勉强。
阴秉衡比他想象中更强。
但慕从云不能露怯。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阴秉衡,而是妙法门堂主。
只要死上一个大宗门的长老,这个因为利益临时结成的松散联盟必定会出现裂痕,这就是玄陵的喘息之机。
阴秉衡被激怒,再度攻上来。慕从云转瞬间便与他过了几招,应付得已经有些吃力。
但他生来一副冷淡面孔,硬生生半点不支都没有露出来,且暗地里一直留意着在后方用灵力给阴秉衡护持的妙法门堂主。
他又接了阴秉衡数招,每次故意留下一柄剑分身,十招之后,剑阵已成。恰在此时,阴秉衡再度朝他攻来——
慕从云飞身后退,阴秉衡果然趁势追来,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妙法门堂主也紧跟上来,恰踏入慕从云算计好设下的剑阵。
慕从云眼睫一掀,十指快速结印:“阵成!”
他身形骤然消失,下一瞬陡然出现在剑阵之中,悲天剑灌注了全部灵力,慕从云在妙法门堂主惊愕恐惧的目光之中,借助剑阵之力,一剑自他天灵劈下,彻底斩碎了他的灵府识海。
与此同时,阴秉衡的攻击已至——
但一剑击杀一个无上天境的修者,已经耗费慕从云所有的灵力,他甚至连回身防护的力气都没有,就被阴秉衡的龙尾抽中后背空门,猛地一口血吐出来,跌落下去。
下方缠斗的玄陵弟子见状大惊,肖观音洒下一片蛊虫牵制住对手,意图飞身来接他。
但有所感应的悲天却先一步垫在慕从云身上,将人托了起来。
慕从云低低咳两声,随意擦干了血迹,强撑着站起来,不肯露半分狼狈,冷冽的目光扫过余下几个神色惊骇的长老,声音如冰玉相击。
“犯我玄陵者,妙法门朱堂主,便是下场。诸位可掂量清楚了?”
他身形单薄,面白如纸,风将衣袍吹得飞扬,雪白的衣摆上鲜红血迹点点。若不是方才亲眼看见他一剑斩杀朱堂主,恐怕众人都要被他这么一副羸弱的模样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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