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曦眼皮直跳，一个箭步上前，将杨山的原形从陶叶怀里拖了出来：“陶叶姐姐，这不能吃，这是杨山……呃……这是杨山心爱的宠物，你要是想吃这只羊，杨山会很痛苦的。”
陶叶捂着嘴笑了起来，侧过身看着金曦旁边的杨山，笑道：“我知道，我怎么会想吃这么可爱的小羊呢？”
陶叶嘴上这么说着，却趁着捂嘴的动作偷偷舔了舔嘴唇，因为角度站位问题，被金曦看了个正着。
金曦：……
金曦挪动了几步，将杨山挡在了身后。而杨山却像是不满金曦挡住他和陶叶的深情对望，用他的角戳了戳金曦。杨山的角是他的主力武器，哪怕是收敛了力道，金曦也被戳得往前弹跳了一小步，险些叫出声来。
龙嘉言见状挑了挑眉，上前来将杨山的角握住了，不许杨山再动。龙嘉言姿态闲适，就像是随手一握。
杨山起先不在意，随意挣了挣竟然没挣开，他又用上了几分力气，依旧挣不开。
而龙嘉言还是那副闲适的姿态，手背上的青筋都没暴起来。
杨山不信邪了，他用力往后一退，险些将自己的角从脑袋上拔下来，而龙嘉言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杨山：？
金曦没发现龙嘉言和杨山之间的小动作，只以为龙嘉言是为了拦住杨山，防止杨山再跑去陶叶那边自投罗网，还冲龙嘉言笑了笑，给龙嘉言竖了个大拇指，夸龙嘉言干得好。
杨山：？？？
作者有话说:
陶叶：烤羊腿、烤羊排、烤羊肉串儿，烧羊肉、炖羊肉、焖羊肉、爆炒羊肉、白切羊肉、铁锅羊肉、酸汤羊肉、羊杂锅仔……
第57章 57 她馋我身子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金曦很想找机会避开龙嘉言和陶叶问问杨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在金曦想找借口支开陶叶的时候，就听陶叶先开口：“既然杨山不在家，那我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好了。这只小羊太可爱了，我怕我再待下去，他就不只是可爱了。”她说着又看了一眼杨山，露出了一个有些揶揄的笑。
陶叶走后，金曦不必担心杨山从可爱变成可口，大大松了口气，之后便找借口让龙嘉言去看看杨山烧那种奇怪的植物的阳台，这才抽空小声问杨山：“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接我电话，还变回原形了？”
杨山想说“我也不知道”，开口却成了：“咩咩咩咩咩。”
杨山一双羊眼忽然瞪得极大，里面写满了震惊。
听到杨山单独跟自己在一起还“咩咩”叫，再配合上杨山的表情，金曦诧异地问：“你说不了人话了？”
杨山点了点头。他皱起了眉头，整张羊脸皱成一团，下巴上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的。
金曦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我想查看一下你的情况，可以吗？”
妖怪需要把妖力探入其他妖怪体内，才能查看情况，一般是长辈查看晚辈。陌生妖或是同辈之间查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会被认为是挑衅。
杨山自然不会反对金曦的提议。
金曦将手放在了杨山的额头上，闭上眼专心感受杨山现在的状况。
与此同时，杨山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昨天金曦离开后，杨山又一个妖纺了一会儿毛线，就感觉到浑身乏力，困倦得不行。这对于精力充沛的妖怪来说，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这种情况发生在妖怪身上，若不是真的太久没合眼，就是妖力匮乏或者受了重伤。
但杨山当时没有想太多，因为他一直在进行十分机械性地纺织，只以为是自己独自一妖重复作业精神疲惫，便上床睡觉了。
谁知今天早上，被金曦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吵醒时，杨山发现自己变回了原形，而且没法再变回人形了。金曦后面打过来的电话，他醒了也没法接，他的蹄子压根没法划拉智能手机的屏幕。
杨山清楚地记得，他当时还能说人话的，因为他还吐槽自己应该买个老人机当备用机来着。
之后陶叶就上门了。陶叶对于杨山原形的偏爱显然远大于人形，这让杨山也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欲望。直到现在想要跟金曦说话，才发现自己不光变不了人形，连人话都说不了了。
而金曦查探完杨山的状态后，不可置信地睁眼，他的心猛地往下沉，十分严肃地看着杨山说：“你的妖力在不断地衰退，我感觉到了，你在逐渐变成真的山羊。”
“你在逐渐变成真的动物”这句话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妖怪来说，都无疑是晴天霹雳。
哪怕原形和真正的动物相似，但妖怪和真正的动物完全是两码事，妖怪和普通动物之间存在生殖隔离，像熏老大那样对于自己的根脚动物有着远超常妖的责任心的妖怪，也不可能将猴子与猴子妖一视同仁，更别提杨山这种把山羊当做食物还热衷烹饪羊肉的妖怪了。
但杨山知道金曦不是危言耸听，他不久前还能说人话，现在只能“咩咩”叫了。杨山有预感，要是以现在这个动物化的速度发展下去，他恐怕到了明天就会丧失一部分妖怪的思维了。如果失去了全部思维变成了一只普通动物，就算他还活着，也不是他了。
金曦心里很着急也很难过，他料定是因为昨天那些奇怪的植物导致杨山变成这样。他开始后悔，不应该再次去见涂惜辞，还警惕性这么低，被他混了奇怪的植物，现在连累了杨山。
“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的。”金曦蹲下来，看着杨山的眼睛承诺道，“我现在就去找涂惜辞算账。”
杨山却摇了摇头，一口咬住了金曦的衣摆，将金曦拖到了书房的电脑桌跟前，用键盘打字跟金曦交流。
杨山：明天真羊。
金曦有些着急：“明天就会变成真正的山羊吗？那这样时间真的不多了，我现在就去找涂惜辞！”
金曦刚转身欲走，又被杨山咬住了衣服，金曦不想耽误时间，想把衣服扯出来，就见杨山他一双乌黑的羊眼里露出了祈求的神色，他焦急地看着金曦，想让金曦看他把话打完。
在金曦的印象中，杨山一直都是骄傲的，哪怕追求陶叶的过程并不顺利，也一直保持着满满的信心，他哪里见过杨山这样的眼神？哪怕再想去找涂惜辞，金曦也不得不按捺住性子看杨山打字。
杨山：毛织，送叶，收留礼，我回家。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把毛衣织好了送给陶叶，作为她收留你当厨师的谢礼，并且跟她说你回老家了吗？”金曦问。
杨山点了点头，又打：她馋，让吃。
金曦看着这几个字，半天才反应过来杨山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说，陶叶馋他的山羊原形，等他完全变成动物后，让陶叶吃了他！
金曦不可置信：“你疯了？你在说什么啊？！”
杨山：真羊死。
杨山很平静。在杨山看来，变成真正的山羊和死了没有区别。既然他都死了，那让陶叶开心，是他最后能为陶叶做的事情了。
金曦抓着杨山的角将他从键盘边上拖开，不许他再打字，有些崩溃地吼道：“你瞎说什么丧气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好吗？！就算你明天就变成真的羊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找到办法把你变回来了！只是妖力流罢了，肯定有办法找回来的！我可以给你一部分妖力先稳住情况，然后我再找找其他妖——章叔叔，章叔叔肯定也会愿意帮忙的……”
杨山还想打字告诫金曦，只有陶叶一个人可以吃他，其他人莫来沾边。却被金曦死命拽着羊角没法动弹。
作者有话说:
别担心！
第58章 58 先生超厉害
杨山有些无奈地和金曦对视。其实他相信，他变成真的山羊后，金曦不会放弃他，会一直想办法让他重新变回来。
实际上，从普通动物变成妖怪，在远古或许不是件难事。那个时候天地间各种能量都十分充裕，万物蓬勃发展，天生地养间孕育了不少精怪，不少普通动物机缘巧合开了灵智，凭借努力都能脱胎换骨，修炼成妖。
但是随着时代的更迭，普通动物修炼成妖越来越难，以至于到了现代社会，这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这也是现在普通动物和妖怪之间的鸿沟不可跨越的原因之一，现在新生的妖怪，全都是妖二代——父母本身就是妖怪，一出生就是妖怪。
金曦所说的给妖力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妖力何其珍贵？几乎是一个妖的立身之本了，其他妖凭什么会愿意帮忙呢？在杨山看来，金曦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犬妖，妖力和他自己比差远了，哪怕金曦变回普通的狗，也没办法把他变回来。
杨山的性格算不上好，再加上作为羊妖吃羊肉虽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他喜欢烹饪羊肉，这一点在一些妖怪看来是非常怪异的。而金曦这个对任何事物几乎都没有偏见的傻狗，是杨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杨山不想成为金曦的负担，让金曦日后一直活在替他找变回妖怪的办法的压力下。
但这些话，杨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金曦说出口的。
金曦看杨山固执的样子，气得不想理他，转身就准备出门去找涂惜辞，想办法把杨山流失的妖力找回来。
正这时，金曦在书房门口遇到了来找他的龙嘉言。
“先生，”金曦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出去找找杨山……他家里的这只羊，先生一定要看牢了。”
龙嘉言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金曦，安慰他道：“别担心，把这个给杨山吃，他会好的。”
金曦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龙嘉言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东西。这东西金曦从未见过，有些像小青虫，但比小青虫的表面光滑不少，头顶有两个小小的肉瘤和两根细长的肉须，肉须偶尔还会动弹两下。
金曦将东西接过来捧在手心，问龙嘉言：“这是什么？”
“我检查了留下的灰烬，刚弄出来对症下药的。”龙嘉言说着，拨了拨金曦额前的碎发，交代道：“我要出去一趟，找谢智有事，会晚点回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知龙嘉言要离开，去一个他不熟悉甚至不知道的地方，金曦忽然感到没有安全感，担心龙嘉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出什么事情，就像杨山一样状态忽然就变得很糟糕，他拉住了龙嘉言：“先生……”
“没事的，别担心。”龙嘉言抱住金曦，在他皱着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金曦“嗯”了一声，用力回抱住龙嘉言，片刻后松开，对龙嘉言笑了笑：“那先生注意安全。”
看着金曦强颜欢笑，龙嘉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在金曦刻意用力勾起的唇角边亲了亲。
杨山之前已经跟着金曦出来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眼神复杂地看着金曦手里的这团不知名玩意儿。
对于来历不明又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杨山很想拒绝，他觉得指望这种东西还不如指望涂惜辞真的是幕后黑手，并且金曦能在一天内把幕后黑手搞定。
但是在之前和龙嘉言角力的过程中，杨山发现龙嘉言不是什么普通人，普通人类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龙嘉言拿出来的东西说不定真的有用。
金曦对龙嘉言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虽然理智上知道，龙嘉言解决妖怪的事情效果可能不会太好，但是情感上，金曦已经被龙嘉言的话安抚了下来，他情绪比之前稳定了不少，蹲下来将东西放在杨山嘴边：“快吃，先生说你吃了就会好的，他超厉害。”
看见杨山半信半疑的眼神，金曦又补充道：“先生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肯定会尽力帮你的。而且万一没好，我再去找涂惜辞。反正你都写好遗言了，就死羊当活羊医吧。”
杨山觉得是这么个理，确实也不会更糟糕了，就张嘴一口把这东西给吞了。
金曦则是忐忑而期待地看着杨山。
这东西虽然长得奇怪，但却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它就没有味道。口感相当丝滑，称得上入口即化，并且带着一股沁凉的感觉，很像是没有味道的冰淇淋。但是真的下了肚，却觉得肚子里暖融融的，杨山清晰地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丹田处涌出，那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真的有用！”杨山口吐人言，十分惊讶，紧接着他就变成了人形。
杨山的毛被金曦剔得干干净净，皮毛变的衣服看上去破破烂烂，但好歹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
金曦没料到龙嘉言给的东西效果这么好，但一想到给这东西的是龙嘉言，倒也正常。金曦忍不住得意：“我说吧，先生真的超厉害！”
杨山：……
杨山这次决定咽了这口狗粮，甚至还给金曦鼓起了掌：“厉害厉害，不愧是你老攻。”
金曦闻言笑了起来，给龙嘉言打电话。电话一接通，金曦就迫不及待地说：“先生，我找到杨山啦，他吃了你给的东西果然好了。先生好厉害！”
电话那头龙嘉言的声音有些飘忽，背景是嘈杂的破空声：“有用就好。我现在不方便……”
从背景音就听得出来，还不待龙嘉言说完，金曦就懂事地应承道：“先生你先忙，待会儿见。”
龙嘉言“嗯”了一声后，金曦就主动挂断了电话。他又提醒杨山：“你要不要给陶叶姐姐打个电话？她出去找你了。”
杨山扬了扬手机：“已经跟她通过消息了。”
说着，杨山将他的疑问问了出来：“你知道龙嘉言不是普通人吗？”
且不说龙嘉言刚刚拿出来的对于妖怪而言的大补之物是什么，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来的。就说龙嘉言能够单手握住他的角让他动弹不得这点，杨山合理怀疑龙嘉言根本不是普通人类。
作者有话说:
在大佬眼里，这些都是小麻烦 (*^▽^*)
第59章 59 我是弟中弟
金曦听到杨山的问话，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先生当然不是普通人了。”
这点金曦早在他们去沙漠植树造林之前就发现了。偶尔有人登门拜访龙嘉言，龙嘉言一概不见。一开始金曦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一次，他从可视通讯中看到了一张在电视上见过的脸，才恍然意识到，来拜访龙嘉言的人大概有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龙嘉言就是有底气，连门都不让对方进。
之后去沙漠植树造林，碰到的工作人员小张对龙嘉言的彩虹屁都要吹上天了，他看见龙嘉言亲自种树时的那副表情，简直就像是看到神仙下凡帮他通厕所。
更何况龙嘉言能随随便便拿出“文鳐鱼鳞”这种东西，显然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而龙嘉言的两个朋友，一个是将私厨开在市中心四合院古宅的陶叶，人脉之广、面子之大可见一斑，另一个是顶尖的公益律师谢智——这个是金曦有一次心血来潮从网上搜到的。
金曦曾想过谢智只打公益官司，到底靠什么养活自己，但是看看龙嘉言成天宅在家里还花钱如流水，就忽然悟了，这不过是大人物的爱好罢了。
各方各面都说明了，龙嘉言不是普通人，是实实在在的大人物。
杨山有点惊讶：“你知道？”
“当然了，”金曦有些奇怪地看着杨山，“我和先生是合法夫夫，你都知道的事情，我当然也知道。”
杨山一想也是，虽然金曦从没跟他说过龙嘉言的身份，但他们日夜相处，他能发现的东西，金曦肯定也能发现，便不再多言。但杨山不知道的是，他说的“普通人类”和金曦口中的“普通人类”完全不是一回事。
一些在杨山看来显而易见的指向龙嘉言并非肉体凡胎的事，在金曦那双被爱情蒙蔽了的双眼来看，就是“虽然人类这样子是有些离谱，但如果这个人类是龙嘉言，倒也正常”。
现在杨山身体恢复了，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完全咽下这口气，当即想要去找涂惜辞对峙。
且不说杨山，金曦也愤愤不平。涂惜辞一开始的目标压根就不是杨山，他单独约金曦去上课，目标是金曦的男性爱人龙嘉言，杨山完全是被他波及才飞来横祸。
之前以为涂惜辞没法再做什么，金曦才没放在心上了，但现在这种情况，金曦怕涂惜辞还有针对龙嘉言的后招。
杨山和金曦两个妖出了门，直奔涂惜辞家而去。
然而到了涂惜辞家，他们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杨山打算在门口蹲守涂惜辞的邻居，向邻居打听涂惜辞的去向。
“羊哥，这样有用吗？”金曦看着蹲坐在涂惜辞家门口的杨山，不敢苟同。
杨山不服气道：“他将本大爷害成那样，肯定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人一得意就会露出马脚，肯定会给邻居泄露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