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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仇恨(水戈骨土亘)


他无法否认这种舒适,就像他无法否认谢藤这个人的复杂程度。
从看到“蘑菇塔”开始,他就在琢磨谢藤的“内心世界”。但蘑菇塔的外形太过抽象,内部构造太过离奇,加上过于柔软的内装、适宜的温度以及昨晚被南美的炎热和空调的“故障”所影响的睡眠,让躲藏在闻哲身体里的懒惫悄无声息地浮出。
他忽然不想动了。紧随其后的困倦让他更不想动了。
真厉害。闻哲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刹那,不得不在心下对谢藤的观察与学习能力大加赞赏。
人的本能很容易沦陷于舒适所带来的惬意。既然继续抵抗只会徒增疲惫,闻哲干脆放任自己闭上眼睛,放空大部分的思维,留下游丝般的清醒。
“我很喜欢你皮肤上的温度。比其他人暖一些。让我觉得很舒服。”
安静这个词果然永远无法与谢藤契合,他很快又打破了沉默。但他故意放轻了声音,宛如只发气音。
可谢藤的胸腔把震动传递到了闻哲那边,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他刚开始放纵享受的舒适。
“陪我聊会儿天好不好?”谢藤问。
又是那种讨好的语气。闻哲想。
“多久?”他闭着眼睛问。
“半小时。”谢藤说。
“5分钟。”
“10分钟。”谢藤难得没有胡搅蛮缠,“然后我就闭嘴睡觉。保证不吵你。”
闻哲无可奈何地叹息,离开这个因为说话而不断震动“人形抱枕”,侧躺在谢藤旁边,问:“你想聊什么?”
“还是刚才的问题,”谢藤也翻过身,用手撑着双颊,像小女孩一样趴在闻哲身边。
“情人游戏?”闻哲问。
谢藤点头:“你那么有创意,我也很有趣。肯定会很好玩的。就像刚才在楼梯上那样,奇怪的舞蹈。或者像空战那样,完全不按理出牌。还有你在床上的时候,就算被情欲支配,依旧能重新夺走主导地位,我则在途中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他不甘心地表示:“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的人。根本猜不出你是怎么做到的。所以就更好奇你为什么不愿意陪我玩了。”
“原则。”闻哲终于愿意回答。
“原则?”谢藤问。
“违背我的原则。”闻哲说。
“你有情欲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跟我上床,却不愿意玩无伤大雅的情人游戏?”谢藤完全无法理解闻哲的原则,“我又没说扮情人就必须跟我上床,也不是长久的,只是上岛前这几天,陪我玩一下——难道说,情人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
“你那么多一夜情对象,居然还问这种小学生都知道答案的问题?”闻哲反问。
“不是不知道,是我觉得都是一样的。”谢藤说。
“什么一样?”闻哲疑惑。
“情人和上床。”谢藤说,“跟男人、跟女人。一夜、几夜。情人,不是情人。除了喜欢的前戏方式不一样,其他都是一样的。结果也是一样的,都只是上床而已。不过女人更喜欢亲吻,嘴唇、脖子或任何地方。只要吻她们,她们就会感到愉悦,主动敞开怀抱。男人喜欢蛮横的方式,如同蹂躏的抚摸,或者强横的温柔。他们比女人喜欢疼痛,更容易被本能支配。可他们也比女人容易抽身,很少纠缠不休。”
他停顿在这里,不等闻哲找到适合的话来接腔,又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觉得一般人都是这样的。恋爱,劈腿,结婚,婚外情,脚踏几条船……跟这个人或那个人,反正只要是外表不错的,就没有区别。”
“生理冲动方面,我同意你的看法。它无可避免,但是可控,也可以享受。是一种容易解决的东西。其他对我来说却不是,也没有那么复杂。”闻哲耐心地等到谢藤不再说话,才开口说,“情人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对等的、互相交换的特殊情感关系。不是能拿来玩的东西。”
“为什么?”谢藤不解,“结果不都是上床吗?你又不是那些虚伪的卫道士。”
“反了。”闻哲说,“与结果无关。”
“那跟什么有关?”谢藤问。
闻哲花了几秒来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无法理解自己所说的话。然后发现对方就好像是对“情人”这个概念一无所知的小孩,却已经在谈论幼儿园里出现了暗恋自己的人。是一种可以拿出来炫耀的“烦恼”。
“对等和交换这两个概念你能理解吗?”他问。
“当然。”谢藤不满,“我又不是笨蛋。”
“这是一种特定条件下的非物质交换。在你还不能给予对等回馈的前提下,就不应该索要。”闻哲说,“不对等的关系永远与我的原则相冲突。就算是游戏也不行。”
“……”
“10分钟到了。”

天蒙蒙亮时,忽然下起了雪。
未融化的白色在巨大的天窗下方留下了一条漂亮的银链,与雪后放晴的阳光一起洒落在闻哲脸上。
闻哲蓦地睁开眼,立刻意识到自己昨夜进入了深度睡眠。他急忙撑起上半身,随即与彻夜未眠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谢藤四目相接。后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等待夸奖。他却假装没有察觉,忙于活动了自己的四肢与脖颈。
“醒了?”谢藤不确定地问。根据前几晚的情况来看,闻哲醒来后都会有一段时间很奇怪,就像电脑死机后重启需要比平时更长的时间。
闻哲没有回答。参考前几晚的情况来看,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不妥,谢藤的确完美地履行了人形抱枕的职责,就好像他知道如何帮别人调整出既不会碰到后背,也能让全身放松的睡眠姿势。可参考医生与谢藤的对话,他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更何况,闻哲从来不会在有陌生的人或环境中进入深度睡眠,以防任何针对自己的攻击出现时能及时反击。
甚至可以说,但凡有意识的动作企图碰触他,都足以惊醒他——就像在“鱼缸”时那样。
除非是完全无意识的,也就是纯粹出于本能的行为。可唯一能做到这种无意识行为的只有人在跌倒时反射性的自我保护行为……
“你真的睡醒了吗?还是根本没睡好?”谢藤的问题打断了闻哲的思考,问完后他就没有再出声,出奇安静且耐心的观察着闻哲,等确定他没有出现“起床气”,才继续问:“我昨晚的服务如何?敬业吗?舒服吗?安静吗?满意吗?”
闻哲盯着喋喋不休的谢藤,有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无论对方说什么都选择充耳不闻。
对方似乎在思考什么,但谢藤无法从对方脸上的表情琢磨出什么,跟他说话又会被无视。徒劳无功许久后,他只好重新沉默下来。
算了,闻哲想,谢藤的情感生活太过贫乏,内心却异常复杂,不能放任他身上的谜团继续增加下去,否则危险的就是自己。
“空战是平局。”
就在谢藤以为对方会就这样沉默下去,闻哲却突然出声。
“5分钟。”他说。
“什么?”谢藤一脸莫名。
“给你奖励。”闻哲说,“扮情人。”
“……”
谢藤觉得自己可能因为缺乏睡眠而出现了不该有的幻觉。
“你的原则呢?!”谢藤震惊地弹坐起来。
闻哲充耳不闻:“开始。”
“等等!我还没有准备……”
谢藤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就对上了闻哲的眼睛,继而忘记了语言。
刹那间,发展就超出了谢藤所有的预料。
没有吻,没有语言,甚至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对方只是看着他。
虽然闻哲之前也看过他,在近处,在远处,或者其他距离,但只要对上视线,瞬间就能分辨出这之间的区别。
之前他看他的时候都有明确的目的。
是观察,是通过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愿,是左右思维、掌控本能的一种捷径。
而此时此刻,闻哲却只是单纯地看着谢藤。
这种安静且纯粹方式,甚至在他黑檀色的眼睛里都找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专注。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闻哲依旧维持如此,可仅仅是如此却能让谢藤移不开视线,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
如同梦中的晨雾,如同白驹过隙的转瞬,一切柔且软的东西,缓慢地叩击着心扉。
然后,猝不及防出现了一个精巧而普通的小故事。
是关于兰花的。
它的外形像纯白丝缎染上一滴湖绿,更深一些的细腻纹路像涓流一样从花蕊中间翩然扩散到瓣尖,在隐藏了所有攻击性的同时带着一种绝妙的克制,又兼备了无限的诱惑力。让看见它的人不禁想靠近,去细嗅它的味道。
这种姿态优美的兰花,以稀少著称。
但它之所以稀少,不是因为它生于高寒悬崖,而是因为它完全出自于温室中,在日复一日的细心呵护中,由长时间的人工精心培植后,才通过巧合诞生于世。
——素冠荷鼎。
一种雅致到极具诱惑力的花。
在专注的注视和兰花的故事彻底抽空谢藤用来思考的理智后,闻哲赠出了一串漫长而特殊的吻。
只是吻。
没有唇舌交缠,没有贴在唇边的低喃,没有问他能不能吻他,更没有千篇一律的爱语,甚至没有激起情欲。
一种克制而含蓄的深情。无需言语。
当谢藤的注意力被闻哲的嘴唇吸引,他就会用指尖和鼻尖细碎的小动作夺走这些注意,而等他被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所左右,就连对方轻微变化的呼吸都成为系在他指尖、穿过他身躯,仿佛无所不在的细线。
这时候,闻哲轻轻抓住了谢藤的右手,微弯手指,轻轻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留下一种舒适的微痒,如同羽毛划过皮肤,牵动着所有感官。
谢藤此时已经忘记了思考,闻哲终于再度凑向他。
“时间到了。”闻哲说,声音已经恢复寻常。
前后两种完全没有关联的行为,切割出天马行空般的幻觉,直到醒来,才知道是幻象。
谢藤怔忪,呆滞,回神,立刻闭上眼,抬起双臂,遮挡住自己脸,重重地仰躺下去。
他像被闻哲抓着滚落在荒漠上一样,头脑一片空白,只能大口呼吸,藉此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
许久,他才找回声音,放下胳膊,侧头看向闻哲,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指让你心动?”闻哲问。
谢藤不甘地点头,头发在柔软的地上摩擦出沙沙的响声。
“我已经说过了,”闻哲伸出手,揉了揉谢藤的头发,“如果你想要感官以外的东西,就必须投入同样的东西。”
“东西?”谢藤问,“不是情感?”
“看你怎么定义情感了。”闻哲摇了摇头,“在我看来,实体即主体。”
“什么?”谢藤一愣,“哲学理论?”
“不。是现实。”闻哲说,“你是一个把一切都当作游戏的人,你能获得的也是同样的东西。因为你的认知就是游戏,你因此被局限在了游戏里。就算你强行改变自己的认知,你也不可能改变现实。”
这些含糊又自相矛盾的话,让谢藤懵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过神来。
“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他不自觉道,“他说,‘钱能改变一切,除了你的内在。如果你不能正视自己,钱也不能帮你’。”
闻哲终于听到谢藤主动提及“这些”,虽然是一个粗俗却直白的版本,但的确类似。
他顺势追问:“是谁?”
谢藤骤然惊醒,惊讶地看着闻哲,好像迟了数十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说了什么。
“嗯……?”
闻哲不想给谢藤“清醒”的机会,可他的追问却被打断了。
“早上好。两位先生。希望你们没有在玩什么奇怪的限制级游戏。毕竟天已经亮了。”
内线的扩音器传出了生活助理的声音,打破了闻哲好不容易构建出的“幻象”。
“考虑到今天的行程非常紧凑,我已经为你们开启了通道的门扉。”
生活助理用堪称冷漠的英语陈述着谢藤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请二位在1分钟内睁开你们美丽的双眼,3分钟内离开卧室,5分钟内抵达洗手间,10分钟内把你们自己收拾妥当。早餐已经没时间享用了,请你们从昨晚准备好的东西里面挑选几样填饱肚子。希望在20分钟后,我能看到已经准备妥当的你们——友情提醒,从我开始说话到现在,已经过去1分30秒了。”
闻哲:“……”
他严重怀疑这位根本不是生活助理,而是5岁孩子的严苛父母。
“今天的行程是什么?”闻哲看向还没有彻底回神的谢藤。
生活助理没给谢藤回答的机会:“已经过去2分钟了。还剩1分钟。”
闻哲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沿着柔软的地板,朝着那扇奇怪通道门的所在位置挪动。可惜刚走出去没两米,就被谢藤拽回去,死紧地抱住胳膊,缠着他问:“你还没有对服务了一整晚的人形抱枕给予评价?”
“什么?”闻哲敏锐地察觉到谢藤话语里的古怪之处,就像刚才自己制造的“幻象”根本没发生过,在谢藤清醒的瞬间,一切又重回更早的话题上。
现实容不得闻哲细想,助理就发出了最后通牒:“3分钟到了。”
随着助理的尾音从扩音器里消失,闻哲听到了奇怪的“咔嚓”与随之而来的“咻咻”声,接着又感觉到了明显的震颤。
开始他还以为是谢藤抱着自己的胳膊左右摇晃的原因,后来才发现震颤是从脚下柔软的地面传来的。
“地震?”闻哲问。
不等谢藤回答,震颤已经严重道让闻哲无法站稳。他摇晃着跪倒在地上的同时,立刻被无形的力量甩了出去。
他与谢藤不分先后的撞在了墙壁上,幸亏墙壁足够柔软,谢藤也及时把他护进怀里,这才避免他的背部再度承受冲击。
过了将近10秒,闻哲才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情况。
“蘑菇塔”的顶层正在高速旋转,而把他和谢藤甩到墙壁上的力量则是离心力。
相比所谓的“主卧”竟然是一台滚筒洗衣机给闻哲带来地震撼的程度,不如说这东西竟然真的跟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一样可以被人为控制启动更让他惊讶。而且控制权居然不在谢藤本人手里,而在对方的生活助理的手上,并且速度比旋转木马快了数十倍。
它瞬间就夺走了闻哲大小脑的全部支配权,让他只能两眼发懵地被离心力按在墙壁上。
他们最终像摇奖滚筒里印有数字的玻璃珠一样,被迫离开了“伞盖”,脑袋发晕地顺着通道和奇怪的“螺旋滑梯”滚落。
“你这个破卧室又是为了玩什么?”闻哲踉跄着爬起来。勉强制止自己脑袋里的眩晕,掐住谢藤的脖子用力摇晃。
“一点小创意。”谢藤不止厚脸皮地任由闻哲掐,还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向了对方。
“别告诉我这一层也会旋转?”闻哲很快找到关键。
“不会。”谢藤说。
闻哲刚松开手,就听到谢藤说:
“但会上下高速移动。”
“……”
闻哲从透明通道的另一端离开“宠物游戏室”后,就看到了意料外的轮廓。
谢藤半藏在空旷硕长走廊尽头的拐角里,卸去了装模作样的张扬,像嵌在墙壁上的阴影。
短暂地沉默,然后是闻哲的疑惑:“你没事吧?”
“恭喜闻先生荣获本期游戏宠物组的冠军。”几乎就在闻哲出声的同时,谢藤配合着话语制造出了奚落掌声,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这是你的奖品。”他隔着老远冲闻哲摇晃着一个崭新的手环,却没有靠近的打算。
闻哲不明所以地短暂驻足,假装惊讶于奖品,余光则扫过周围突然静止不动的监控,感觉不是摄像头故障。
“你也赢了?”闻哲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颈环边看向周围。询问意味明显。
“没有。”谢藤一语双关,“这是另一场游戏的入场券。”
闻哲了然:手环上没有生物锁,监控也没有坏,只是暂时不动了。至于谢藤那边的“游戏”,估计根本就没开始。
既然监控暂时没有作用,他们也就没必要演奇怪的戏码了。
“这好像跟你之前宣称的‘分开获胜’有所出入?”闻哲朝谢藤走去。
“情况有变。”谢藤说。
“要组队?”闻哲问。
“聪明。”
“玩法是什么?”
“不知道。”
“……”
“关键要看幸运女神是否眷顾我们了。”
“具体是?”
“抽签。”谢藤说,“会限制在主人间轮流进行,每个手环有一次机会,分别用来决定:游戏地点、类型、阵营和额外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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