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婶子过来了?怎么还提了这么多鸡蛋?”
因为宋淮书的不同寻常,陆政安同宋家的两位长辈商议,暂时不跟外人说宋淮书怀孕的事,便是陆长根夫妇也暂且不提。
此时,宋兰氏看着提着东西上门的陆杨氏不禁有些疑惑,心里不由在想陆政安是不是说漏嘴了。
“我这几日家里事忙,也没顾得上往这边来。听说淮书那孩子身体不舒服,我实在是惦记得慌就过来看看。老姐姐,淮书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两人说话间,陆政安和宋淮书听到门口的动静,走出来查看。在看到门口与宋兰氏说话的陆杨氏,两人下意识的转头对视了一眼。
听陆杨氏话里的意思,她并不知道宋淮书怀孕的事,不由得松了口气。于是笑着对陆杨氏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前几日染了风寒,将养几日已经大好了。你家里这般忙,还劳烦亲家婶子跑来看看。”
闻言,陆杨氏不由得放下心来。见陆政安和宋淮书从屋里出来,忍不住嗔怪道:“淮书不舒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葛婆子跑过来问我,我才知道这事儿,可把我担心死了。”
说罢,陆杨氏见宋淮书穿的单薄,转头看向陆政安嘱咐道:“淮书风寒才刚好,你怎么不让他穿厚一些。穿这么单薄,万一再吹了冷风反复了可怎么好?赶紧进屋,别站在门口说话了。”
宋兰氏一直对陆政安这个远房婶子感官极好,招呼着陆杨氏进屋,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政安和淮书这俩孩子都孝顺懂事儿,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想着我们。如今孩子生病,我这做长辈的哪能不过来看看?如今知道淮书没事,我也就不挂念了。”
陆杨氏站在院子里同几人说了几句话,正准备转回家去。忽听得门外陆迎春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喊道:“娘,娘啊,你快回家看看吧。咱家的那头大母羊要生了,都已经站不起来了。”
陆迎春话音落下,小小的身影也已经跑进了院子。看到站在她娘对面的宋兰氏,陆迎春乖乖的问了声好,随即冲到宋淮书和陆政安面前,拉着他们两人的手就准备往外跑。
“政安哥,小宋哥,走跟我一起去我家看母羊生宝宝去。”
陆迎春莽撞的举动惊得陆政安冷汗都出来了,忙一把拉住陆迎春的的手,把她的手从宋淮书的手臂上扯开。
这还是陆迎春第一次被陆政安这般对待,表情惊讶的看着陆政安,忍不住问道:“政安哥,你怎么了?”
陆政安在扯开陆迎春的手臂之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了。只是现在宋淮书肚子里的宝宝还没到三个月,不适宜剧烈活动。
而且陆迎春这小丫头这般生拉硬拽,陆政安自然是极不放心的。
听到陆迎春的话,陆政安不由得尴尬一笑。“你小宋哥身体才刚刚痊愈,大夫交代过不好活动过大了。”
陆迎春一听陆政安这般说,这才察觉到自己太过莽撞了,忙跟宋淮书道歉。“小宋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现在不能跑。”
宋淮书听着陆政安的借口,本就觉得臊得慌,如今听到陆迎春的道歉,忙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不打紧的,你又不知道,以后咱们小心点儿就行了。”
陆杨氏对陆迎春这个女儿已经无奈至极,想到家里正在生产的母羊,也顾不得教训她。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后,便扯着不愿回家的陆迎春下山去了。
待将陆杨氏和陆迎春送走,陆政安不由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葛婆子竟然还这般关注着咱们家,不敢过来问竟然跑去长根婶那里去打听。”
说完,陆政安扫了一眼宋淮书微红的脸颊,继续道:“我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行的话,长根婶儿那里就跟她实话实说算了,也好让她约束一下迎春那丫头。小丫头自来跟你亲近,就是性子跳脱的很,我心里总担心着她。”
“可,可我毕竟是男子,哪有男子怀孕生孩子的,你说出去怕长根婶儿也不信。”宋淮书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陆政安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事儿能瞒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倒不如提早说开了的好。
“即便是你现在不说,等到你明年开春儿你肚子大了,怕也是瞒不住的,到时候他们一样觉得惊讶。”
闻言,一旁的宋兰氏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政安说的有理,不如现在就对她说得好。”
“这话怎么跟人家说呢,男人生孩子,传出去别人怕是牙都要笑掉了。”
听宋淮书竟然这般说,陆政安当即瞪圆了一双眼。“笑什么?我家淮书能生宝宝,那是得天独爱,他们羡慕还羡慕不来呢!你管他们说些什么,只要不传入咱们耳中,其他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宋兰氏倒是第一天知道陆政安竟然这般护犊子,正要帮着劝两句宋淮书,却见两人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进了屋。
一瞬间,宋兰氏只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不过,见宋淮书和陆政安的感情这般好,宋兰氏心中也是极欣慰的。只是,这两人腻腻歪歪,宋兰氏觉得待在陆家属实有些别扭,于是吃过午饭后,便直接回了化龙镇。
宋淮书刚把出有孕的第一个月,能吃能睡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然而,就在第一场冬雪落下后,宋淮书便开始有了反应。闻不得太重的油烟味儿,虽说不至于吃什么吐什么。可陆政安给他做的大多数荤食能吃进嘴巴的极少。倒是对陆政安夏日里腌制的酸黄瓜情有独钟,就着米粥一餐能吃一小碟。
只是这腌制的东西对胎儿的发育并不是太好,陆政安并不敢让他多吃。
宋淮书是个听劝的人,听陆政安说吃太多咸菜可能会影响孩子,嘴巴馋的厉害也不敢再多吃。每餐只是吃几筷,随即便用筷子尖沾着酸黄瓜的汁水解馋。
看宋淮书如此,陆政安心里极是心疼。嘱咐宋淮书老老老实实的在家,自己则踩着到脚踝深的积雪来到了镇上。在干果铺子里买了三斤酸梅干,又称了几斤其他的点心,这才转回家去。
因为下雪路上不好走,原本大半时辰的路程,陆政安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这才到家。
提着手提包裹,陆政安抬头看着尽在眼前的小院儿,呵了口热气暖了暖手这才继续往上走。
此时,屋内就等陆政安未归的宋淮书不禁有些担心,频频的站在堂屋门口向外张望。就在宋淮书忍不住想出门接一接的时候,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淮书,陆政安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赶紧进屋。自己则在大门口将脚上沾着的泥巴清理干净,这才提着东西走进了院子。
宋淮书看着看着陆政安手里的大包小裹,以及陆政安冻得通红的脸,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这死冷寒天的,你还去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快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陆政安侧身躲开宋淮书伸过来的手,在门口把鞋子换掉,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放桌子上。
目光在扫过屋内烧的已经不旺的碳炉上,陆政安忙把上面吊着的铜壶提下来,又用夹子往里面夹了几块儿碳。
“这炉子里的碳都快熄了,你怎么也不加几块儿?你瞧这屋里的冷的,都快跟外面差不多了。”
陆政安嘴上说着,但是手上的动作未停,拨楞了几下炉子里的碳,看着燃起来这才提着铜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待两只手捂着杯子暖了片刻后,陆政安将手贴在自己手臂上试了一下,感觉已经不凉了这才伸手去拉宋淮书的手臂,让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取暖。
“我走这么一会儿,你在家可听话?”
自从宋淮书有了身孕以后,陆政安简直就把宋淮书当成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一般了。事事都不放心,恨不得时时都要将人捆在腰带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听话,听话,看了一会儿书,有些困了还去睡了一会儿。没想到醒来的时候,你竟然还没回来。”
说到这里,宋淮书感觉有些委屈,看着陆政安的眼神不自知的带着些许不满。
见状,陆政安轻笑着揉了揉他的额头。“前日的雪有些大,路上不太好走。到了镇上觉得不太放心岳父岳母,就拐过去看了下他们,跟他们说了会儿话才回来的。”
一听陆政安竟然去了宋家,宋淮书心下一阵感动,轻轻握着陆政安的两根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父亲母亲可都还好?母亲最是怕冷了,她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没有,我去的时候母亲正坐在屋里做针线。我在家里待了一刻钟,母亲一声都没咳嗽。”
听陆政安这么说,宋淮书便彻底放下心来。
见宋淮书一脸乖顺的坐在一边,陆政安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的包裹,这才想起来自己买回来的东西都还没有打开。
于是,忙扶着宋淮书的身体让他坐正,自己起身来到桌子前,先将干果店里买来的酸梅干递给了宋淮书。
“尝尝看,店家说怀孕的人最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你快尝尝看。还有这驴打滚儿,糖火烧,都是刚出锅儿的,应该还热着,你等下都尝尝味道。”
宋淮书应了一声,捧着酸梅干尝了一口,对着一脸期待的陆政安点了点头,说道:“好吃。”
听宋淮书这么说,陆政安不由得松了口气。
眼下宋淮书能吃进肚子的东西太少了,不过短短月余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若非问了宋兰氏,知道这些都是正常情况,陆政安都要忍不住再去药铺问问了。
等着宋淮书将酸梅干咽下去,陆政安把纸包里的糖火烧,用火钳夹住在碳炉的上方烤了烤,伸手摸了下有些烫手了,这才递给宋淮书。
“镇口老刘家的,岳父说你以前最爱吃他家的糖火烧。”
“刘老爷子都已经很久不出摊儿了,你竟然能买到。”宋淮书这般说,自然也明白陆政安为了让他多吃口饭,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低头抠着火烧上的芝麻粒儿,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宋淮书如此,陆政安放下手里的火钳,走过去将他的头贴到了腰间。“你怀着孩子受那么大罪,我给你买点儿吃的又怎么了?还不及你万一呢。”
陆政安说完,见宋淮书还要说话,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咱们是契兄弟,是这世上关系最亲近的人,为彼此付出和考虑都是理所应当的。这糖火烧你趁热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闻言,宋淮书点了点头,捧着温热的糖火烧小口小口的啃了起来。
等到炉子里的碳火彻底旺盛起来,陆政安陪着宋淮书又说了会儿话,看了眼门外的天空便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该做晚饭了,你想吃点儿什么?”
宋淮书见外面的天色确实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听陆政安这般问,思考了一下后,回道:“咱家的酸菜是不是能吃了?想吃你上次做的酸菜炖粉条。”
秋天事忙,陆政安家后面的小菜园疏于管理,白菜长得都不怎么样,倒是萝卜还行。
后来能收了之后,陆政安和宋淮书看着两架车的不成气候的白菜,思考了一下索性把家里的大缸腾出来一个,挑了一些好的放进了菜窖,其余的全部清洗干净码放在大缸里积成了酸菜。
没想到一个月后等酸菜积成了,宋淮书吃了一次倒是喜欢上了。
陆政安见他爱吃,索性将以前听说过的酸菜做法都给宋淮书挨个儿做了一遍。不过宋淮书最喜欢的,还是酸菜炖粉条。
一听宋淮书又点了酸菜炖粉条,陆政安也忍不住笑了,指了指宋淮书笑道:“你也不知道换点儿其他花样儿,行,等着吧,马上给你做去。”
说着,陆政安开门往灶屋走去,宋淮书透过门缝看着陆政安高大的背影,轻抚着小腹眼神里尽是幸福和满足。
因为宋淮书胃口不好,每日晚饭之后,陆政安担心宋淮书吃完饭会睡不踏实,便都会挽着他在院子里走两圈儿。
不过,这两日下雪,陆政安唯恐天冷路滑,并不敢让宋淮书出门。
好在今天吃完晚饭的时候,天还有些亮光,而且风也不大,陆政安看着宋淮书一直眼巴巴的盯着窗外,心里也有些于心不忍。从里屋拿了一件厚棉衣裹在宋淮书的身上,牵着他的手便出了门。
经过前天一夜的大雪,化龙山以及化龙山周边的几个小山包已经全部都白了。
陆政安牵着宋淮书的手并肩站立在自家门口,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身边的人晃了晃。
陆政安侧头看着宋淮书,只看他一脸笑意,说道:“先前上山捡柴火的时候,我说化龙山的秋天很漂亮,你跟我说冬天才美的跟副画一样,我当时听了并不相信。如今眼见为实,这雪景不光像在画里,都感觉美得都有些不太真实了。”
看到宋淮书身上披着的厚棉衣往下滑了一些,陆政安伸手帮他整了一下。
“那可能是你在房间里待久了,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漂亮得很。不过,你也别怪我这般管束你,你现在是双身子,若是被有什么不舒服还不能吃药,你自己想想得有多受罪。”
“我知道,我听话了。”
听着宋淮书无奈且不服气的回答,陆政安不由笑了笑。又陪他在外面走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这才牵着宋淮书的手回家。
两人洗漱好后,陆政安看着宋淮书躺好之后,这才将屋内的火烛吹熄。
因为白日里睡得多了,宋淮书靠在陆政安胸口并没有什么睡意。
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对方有没有睡着陆政安焉能不知晓。还当是宋淮书是因为憋在家里不能出去而苦闷,拍了拍他的脊背,提议道:“你若实在觉得无聊的话,不然我们就搬到镇上岳父岳母家住一段时间吧。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再回来。”
陆政安话音落下,只觉得胸口的小脑袋摇了摇。
随即,宋淮书许是想起天黑了,摇头陆政安也看不见,便就开口说道:“不去了,家里这么多的鸡鸭鹅,还有仓房里的粮食,哪一样都离不了人。”
“住在镇上家里有岳父岳母,你也能多几个人说说话,而且想吃什么买着也方便。”
“想吃什么,家里也都有。政安,我不想去镇上住,我就想和你一起住在我们自己的家。”
宋淮书的话听得陆政安心下一软,低头在他额头上啄了一口,回道:“你既然不想去,那我们便不去,就住在我们自己家。”
见陆政安答应了下来,宋淮书松了口气。揽着陆政安的腰身,微凉的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
自打宋淮书有了身孕以后,陆政安记挂着大夫的嘱咐,从未敢做过越轨之举。只是开了荤的狼,心里到底还是惦记吃肉的。
怀抱着小暖炉一样的宋淮书,陆政安便有些忍不住心猿意马了。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且又贴的极近,陆政安有什么变化宋淮书哪能察觉不到。本想从陆政安怀里起开,然而宋淮书刚动了一下,陆政安宽大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老老实实睡觉,不要乱动。”
宋淮书被陆政安吓得惊呼了一声,但是感觉到陆政安努力压抑的气息,到底还是听话的安静了下来。
就在宋淮书以为可以睡了的时候,只听黑暗中陆政安低沉的声音说道:“把手伸过来帮我一把。”
第六十七章
两人忙活了大半夜, 等到陆政安食足魇饱的时候,宋淮书只觉得两只手都快断了,不过片刻便翻身睡了过去。
搂着怀里的‘小火炉’身体, 身体和精神双重满足的陆政安,听着外面风打窗棂也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的时候, 外面的太阳都已经照到窗棂了。
此时,怀里的宋淮书还在沉睡着。陆政安想着今日也没事可做, 便也没有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