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少年录(青灯入梦)

“谢谢，”胡志一过去，叶啸紧随其后，单手朝自己大哥挥了挥。
见两个大帅哥过去坐下，其他人也没了看小甜妹的兴趣，毕竟他们怎么着也比不上那一桌风格各异的三个英俊灵类。
坐下之后，并没有马上说起治疗的事情，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叶啸才低声道，“可以说。”
叶吟和金泡泡离开转化中心都换过衣服，叶啸和胡志一最近没见过宋明，也注意了行装，几人身上自然没有窃听器。
加上咖啡馆是临时决定的，所以除了有附近灵类监视，其他监视手段几乎不可能。
何况还有叶家兄弟在，如果异常他们凭借本能就能发现。
叶吟简单说明了研究成果和治疗方案，当然并没有细说，“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根据所有治疗方案分析，目前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久病成半个医生的金泡泡也赞同，“我和爸爸已经跟叶大哥仔细聊过了，风险在我们能承担的范围内。”
胡志一皱眉沉吟，刚才叶吟说的风险，包含一项他无法忽视，并且很可能见过的。
“异化可逆转吗？”
叶吟就知道他会注意这个，毕竟送来的样本就是异常的，“我们只能尽量控制异化的速度和程度，不可逆转。但……以此来谋求生命时间的话，还是划得来的。”
所谓的异化，金泡泡并没有具体概念，她之前根本没有注意这一点，“这个异化很严重吗？风险不是只有百分之八吗？”
不知道这个数据具体是怎么出来的，可胡志一还是决定去找一趟金猎。
“没事，你本来就是特别的，说不定能进化出超能力呢？”
胡志一的回答让金泡泡明显轻松了些，不过比起这个，金家父女更担心的应该是治疗失败。
“我们出去逛逛吧，你是不是好久没出来了？”
金泡泡一听胡志一这么说，当即疯狂点头。
叶啸说还有事情要跟大哥商量，留了下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叶吟从叶啸进来后就觉得他神情有些不安，这时候留下，估计事情不小。

第141章 未宣于口的友谊
“大哥，你给爷爷打个电话，”叶啸没说为什么，催促叶吟联系叶祺商。
先是手机，然后是座机，同样的顺序，同样的结果，找不到人。
叶啸看了眼时间，接近九点了。
“怎么回事？爷爷不会出什么事吧？”叶吟见叶啸点头，当即就要跟家里联系。
拇指停在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上，良久，还是没能按下去，苦笑道，“他肯定不会接我的电话，还是你联系吧。”
叶啸没有马上联系，目光染上几分厉色，“大哥，爷爷前不久去过我们学校的钟塔，没能进去，但他很可能认识塔灵。今天学校的钟塔突然消失了，爷爷他早上出门之后，也失去了联系。”
这两件事在非知情人看来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可叶啸这么说了，就不寻常。
叶吟，“你怀疑他跟钟塔的失踪有关系？”
叶啸点头，“但样本也是塔灵给的。”
那么几件事情就不能分开看了，对于能不能告诉家族，也是个问题。
叶吟思考了一阵，最后还是没有表态，“叶啸，我这边的研究进展你也知道了。这些事件你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那么下一步要怎么做，要不要告诉家里，你应该自己做出决定。”
果然，叶啸心里生出几分无奈，他就知道大哥会这么说，“好，我知道你的意见了。”
叶祺商和叶吟都不算家里的狼。
但跟大哥不同的是，爷爷是退位的狼王，他的安危对家族来说至关重要。
而叶吟，已经没有资格再管家里的事情。
送胡志一回家的路上，叶啸说了自己的决定，“我会先让家里寻找爷爷的踪迹，如果确定他失踪，再酌情告诉我爸详情。爷爷情况确定后，我会发信息给你。但在找到之前我应该都无法来见你，要是有事及时联系我。”
胡志一自然没有意见，他对七匹狼家族的传统算是有基本的了解，也正因为这样，有些事情他不能也不适合插手。
不过，胡志一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做。
当夜他联系了宋明，想从他那里了解一些钟塔的事情，结果事情并没有送到调查员那边。
宋明在追捕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我最近不在主城，很多事情帮不上你们。不过，你们暂时安全了，我们已经锁定了凶手。”
这意思就是胡志一和叶啸可以自由活动，不再需要时时刻刻小心谨慎。
胡志一没问具体是谁，宋明让他联系约书亚。
这一夜，他睡得十分不安稳，总觉得自己随时会被带离现实世界。
除了第二天下午确认叶祺商失踪的信息，接下来几天，叶啸果然没再联系。
加上钟塔的事情没有进展，胡志一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已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而地点就在风城。
可时间不会停下来让他探究，木樨节大集会还是在热闹起来的风城主城开始了。
这一次并没有邀请太多人类商户过来，多数还是像白梓那样的旅客。
胡志一跟随报社的记者上街头采访时，也被热烈的气氛感染，暂时放下了担忧。
采访了好几个商户后，他们这一组暂时休息。
趁着这个间隙，他在集会上买了小面人、老式的套圈圈游戏机、熟睡的史莱姆抱枕等小玩意，又拍了许多照片。
这些都是要给金泡泡的，她自从治疗开始后，就彻底不能离开转化中心，每天的活动范围便只有病房和隔离出来的一段走廊。
在没有研究透彻的治疗方案中，尽可能杜绝不可控因素，是保证患者安全的最好办法。
有些类似于重症无菌治疗，可又不完全一样，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因素对金泡泡最为有利。
新闻部的小伙伴轮流去看她，带些她能吃的，或是小玩意儿过去。
即便去看望时，只能隔着玻璃聊天，也做别的……
前天胡志一督促她跟着自己打了一遍‘八段锦’；火凤凰跟她约定一起织围巾，等出来时交换着戴；莫莱为她拍了很多照片，发到她的社交账号，为粉丝们更新她得近况；至于丫丫，两人在一起话都说不完，根本不会冷场。
但他们一天只有两个小时探病，其余的时间，也就靠这些小玩意儿陪她了。
虽然大家没说出口，可关心都在行动中。
火凤凰不能陪金泡泡之后，也加入了新闻部的工作，守在学校里帮忙整理每天采访的稿子和照片，排版之后发到学校网站上。
今天正好轮到她和胡志一去看金泡泡，她一早就赶来汇合了。
胡志一、丫丫和莫莱，三人帮报社做的也是网页新闻，毕竟传统报纸上的版面十分有限，不会给他们一帮学生。
到了下午，新媒体部的任务完成，莫莱和丫丫各自回家，胡志一和火凤凰就坐车去转化中心。
人流量太大，两人一路花费了些时间。
下车后，火凤凰终于有机会单独问胡志一，“我昨天在学校遇到莫山他们，听说叶啸好几天没出现了？是不是出事了？”
“他爷爷……失踪了，”胡志一也不能确定具体进展，那天信息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系，“他们家里可能很忙吧？”
“失踪？怎么没听你说起？”火凤凰有点失落，这个假期开始，似乎她跟胡志一就有了距离，“你没问啊？”
胡志一想了想，其实自己是可以联系叶啸的，可，“我怕打扰他，而且，你看我最近也很忙，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几乎都是深夜了。”
火凤凰觉得这两灵类根本不像是在交往，“要不是烙印，我真希望你们就这么别联系了。”
“好吧，”胡志一不想惹她生气，“还有三天就开学了，我们一会儿问问泡泡到时候能不能去参加开学典礼。”
金泡泡是个喜欢热闹的姑娘，要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也不会天天跟电脑为伴。
这一点从每次她能去户外活动都很高兴，就能看出来。
“开学也要做一周的木樨节活动呢，”火凤凰想着，“她应该能出来玩一天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到时候给她直播。”
说着，两人走进转化中心，前台的灵类已经跟他们熟悉，登记之后就拿到了上楼的临时通行证。
签名的时候，前台的灵类看着两人，有些腼腆地问：“你们跟叶研究员熟吗？”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胡志一还是微笑回答，“算熟悉，有什么事吗？”
那灵类似乎松了口气，说：“他请了两天病假，我们都有点担心他。”
另一个前台跟着说：“看不到叶研究员，大家都提不起劲来，太无聊了。”
好吧，是两个花痴！
胡志一，“病假？我晚点联系一下他，再跟姐姐们说情况吧。”
上楼后，胡志一把东西给火凤凰，自己先去打电话联系叶吟。
叶吟的手机没人接听，这让胡志一有不好的预感。
又怕对方只是在休息，便决定晚点再联系一下。
但，他刚到金泡泡的病房外，迎面走来两个穿白大褂的高大雄性灵类。
“请问是胡志一同学吗？”
胡志一回答之前，先看了两人胸前的工作证，又确定这条走廊是受到监控的，才点头称是。
“你好，我们是市政监察部常驻这边的人员，有些关于副教授叶吟的事情想问问你，现在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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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疑之前，胡志一先有些意外，叶吟是什么时候升副教授的？
叶啸说叶吟比他大七岁，算起来今年也没满二十七，就是副教授了？
不过这些现在不重要，胡志一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病房里面，火凤凰给金泡泡展示小礼物，后者看起来很高兴。
“我还要看望朋友，请问需要很久吗？”
“不用，我们就到旁边空出来病房聊几句吧。”
转化中心并不是一般的医院，来这里的灵类，除了做转化的，就是十分特别的病人。
空出来的病房不少，胡志一跟了过去。
面前两个灵类的身份，让他有些不安。
监察部，他听宋明说过，比起一般的市民，这个部门更多是监测城市群的官员和重要岗位上的灵类。
叶吟属于后者，他难道做了什么？
两个灵类只问了他跟叶吟是怎么认识的，平时有过哪些接触。
这些并不是不能说的，就连自己身体的高过敏性，转化中心也有记录。
胡志一直说了工作上的接触，先是自己，然后因为金泡泡。
谈话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结束的时候，胡志一问道，“请问，叶……教授是出事了吗？我不想知道具体的，可他是我同学的主治教授，会有影响吗？”
两个灵类中的一个回答，“这件事对你们没必要保密，叶吟在给金泡泡同学治疗过程中违规使用未批准的技术和药物，所以暂时被隔离检查。
“你同学的治疗会继续，并且一切责任依然将由叶吟承担，这是他自己的要求，治疗也停不下来。”
胡志一这才明白，叶吟说已经进入临床阶段，恐怕是在冒进，根本没有得到审批。
“那……”胡志一想问是不是最终进化的研究并没有足够的进展，可不能问，因为他不确定叶吟有没有把样本的事情说出来，或是分享了多少，“我同学多久能好？”
这个问题很无知，却十分合理，毕竟家属又不是研究员。
“无法确定，不过我们已经跟金先生联系过，会竭尽全力帮助金泡泡同学。”
离开转化中心已经是晚上八点，火凤凰跟胡志一一起回家，半路听他说了叶吟的事。
“一哥，我虽然不喜欢叶啸，但……要不你还是联系一下他吧。”
公交车上一共就五个人，除了他们和司机，还有一个坐在最前面的青年，戴了套头耳机，可能是在听什么上头的音乐，一直晃动脑袋。
另一个是中年妇人坐在最后排，穿着某个服装品牌销售的制服，从上车后就闭着眼睛打瞌睡。
胡志一和火凤凰坐在中间，低声交谈中，并没引起别的灵类注意。
本想下车再电话，可火凤凰叹了口气，直接把他手机递过去，“先发信息，真的是醉了，你们谈恋爱居然可以一周不联系，这跟没谈恋有什么区别？”
胡志一也是今天才惊觉他们已经这么久没联系，当即发了信息过去，想了想，又发了个问候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胡志一盯着屏幕，对方似乎没有半点回复的意思。
“不会是有事情在忙吧？”火凤凰有一丢丢不安，万一叶啸那狼崽子一直不回复，岂不是让胡志一伤心了。
或许，不该鼓励他们积极联系？
火凤凰想多了，胡志一根本不伤心，他是担心。
如果叶啸一直都是在忙着找叶祺商的话，那失踪事件怕是不简单。
正在他想跟火凤凰说晚点再打电话的时候，公交车突然急刹车，两人一起磕到前排座椅。
“哪了的狗崽子，不要命？老子今天……你们坐下，一会儿摔伤了不怪我！”
司机咒骂外面突然别过来的车，却从后视镜看到车里两个乘客突然站了起来。
戴耳机的青年不顾车子晃动，大步往前，摸出把菜刀架在司机脖子上，“停车！不然你全家都别想活！”
青年眼神疯狂，司机暗骂一声自己是碰到反社会的精神病了，可脖子刺痛，他不得不放慢了车速，“小兄弟，有事好好说，是不是生活遇到困难了？咱们活着啊……”
车厢中部，胡志一伸开双臂，将火凤凰护在身后，看着面前双眼血红的中年灵类，以及她手里黑洞洞的枪口，“阿姨，您，您想做什么？”
怕死，是生物的本能，胡志一也不例外，护住火凤凰和问这一句，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勇气。
“跟他费什么话！”中年妇人似乎十分不满青年的拖沓，手臂移动，甚至都没看，照着前方就开了一枪，然后迅速调转枪口，“老实点，不然你和你同学都得死在这！”
胡志一连忙点头，“阿姨，钱包就在我背包里，您不要伤害我们，我们只是普通学生……”
“哼，普通学生？”中年妇人冷一声，血红的眼睛越睁越大，然后发生了恐怖的一幕。
“啊！”
火凤凰捂住了脸，不敢去看中年妇人掉落出来后，被血管挂在脸上的眼球。
胡志一也怕，可他不敢动，黢黑的手枪在中年妇人手里颤动。
更恐怖的是，妇人不仅眼球掉落出来，头发正疯狂生长，脸上剩下的五官也像急于逃跑的囚犯，拉扯移动。
就连握枪的手指，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然后扭曲变形折断，露出血肉，关节和白骨。
身体在变形，痛苦的嘶吼变成喉咙深处的咕噜，妇人想说话，张口吐出的却是自己得舌头。
鲜血和体液像是打开的可乐，从那些内部力量拉扯开的口子里喷涌、挤压而出。
这时候，前面的青年也发现了妇人的异常，声音越发激动，嘶吼着要司机马上停车：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马上停车，我叫你停车！
“我要活着，我不想死，停车！”
司机早被那胡乱的一枪吓着，颤抖的手移动，还是将公交车开到路边才停下。
那辆几乎跟公交车相撞的黑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几个长相、穿着都十分普通的灵类从车上下来，直接上了公交车。
有灵类过来将正在自我zhi解的妇人拉开，这么一拉扯，惨嚎的妇人当即碎落一地。
胡志一和火凤凰被浓烈的血腥、恐怖的画面吓得脸色苍白，直到前者被一只大手拉走。火凤凰下意识去追，脑袋突然一痛，晕了过去。
“凤凰！”胡志一这几个月见过许多血腥场面，这时候勉强能忍住，可他被人反手押着，根本无法救火凤凰，“你们是什么人，不要伤害我同学！”
“我们当然不会伤害无辜的灵类，不过你最好配合点！”
阴沉却尖利的男音从前方传来，几乎让胡志一头皮炸裂，这个声音，他听过！
“抓到你了！”

双臂反剪，后脖颈被死死捏住，胡志一无法变身。
勉强抬头，果然看到了那个曾经想抓叶啸的人类仇灵者。
他记得，那些人叫他‘教授’，还都听他的。
上次帮助火凤凰的父亲找周家村那边的实验基地，要抓的主犯也是这个‘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