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不想让白京和人正常谈恋爱,也不想让白京的身边有太过亲密的人,”艾伯特给出了自己的推测,“他或许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催眠白京,也就只能选择这种途径了。”
“……但他或许催眠成功了我的大哥。”
“我和专业人员有过交流,凡是被催眠的人,内心都有一处脆弱的地方,被催眠师捕捉了,同时也要对催眠师抱有一定的信任。如果有人屏蔽了陈彤这种高级催眠师的催眠,要么这个人的内心坚不可摧,要么这个人完全不信任、甚至极度厌恶陈彤。”
话说到了这里,陈修明其实已经信得七七八八,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想不出你是怎么中招的,你看起来非常聪明,也并不信任陈彤。”
“陈彤接触我的时候,用的并不是陈彤这个身份。”
“啊?”
“我非常厌恶陈彤,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他化了妆、在酒吧里偶遇了我,我们喝了顿酒,聊了聊天,我很担忧白京和陈彤之间的婚事,正在苦恼如何劝白京解除婚约……”
“然后他就利用你的这种心态,催眠了你。”
“大抵是这样的。”
陈修明一时无话可说,他只能说,陈彤这个人能将一群人玩得团团转,多少也有些“真才实学”。
陈修明带着艾伯特回了自己家的古堡,他还没有开口,安保人员就将他们紧密围住了。
陈修明深吸了一口气,简明扼要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艾伯特也格外配合,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后,艾伯特甚至还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的衣服。
陈修明和艾伯特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天,话题主要围绕着白京过往的趣事和陈修明的婚姻生活,两人的气氛正融洽,就能工作人员低声汇报:“公爵大人回来了。”
“哦。”陈修明放下了手中的红茶,对艾伯特说,“要一起去接他么?”
“按照我对白京的了解,如果我们一起去接他,他会非常生气的。”
“这样啊……”陈修明思索了几秒钟,然后毫不犹豫地说,“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我去接我老公了。”
“你真是直率得近乎可爱。”艾伯特温声称赞。
“倒也不必用上可爱这类的形容词,我去去就回来。”
陈修明人还没走到大门边,就撞见了急行而来的白京,下一瞬,他被白京紧紧抱住了。
陈修明并不惊讶,反手抱住了白京,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我没事,我在呢。”
白京沉默地抱着他,过了一会儿,又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压在了走廊的墙壁上,铺天盖地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嘴唇和脖子上。
陈修明温顺得像一只小兽,他的手安抚似的插.入了白京的发间,在接吻的间歇轻声安抚着对方:“我在的、我没事、我很好的……”
他们在走廊里消磨了大半个小时,白京依旧死死地抱着他,但他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下来。
陈修明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他是如何碰见艾伯特的、艾伯特又给了他什么解释,半响,白京问他:“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那取决于你,”陈修明的头脑很清醒,“无论是继续和艾伯特厮杀下去,还是选择和艾伯特重归于好,我都完全支持你的决定。”
“你讨厌艾伯特么?还是有些喜欢他?”
“我只在今天见了他一面,他对我而言,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所以,白京,不用顾忌我的感受,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决定,而我作为你的伴侣,完全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白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用指腹摸了摸他的脸,说:“好。”
白京和艾伯特的对话陈修明没有参与,但两个小时后,他在晚餐的餐桌上看到了艾伯特,白京和艾伯特之间的气氛不算融洽,但也算不上僵持,应该是双方都在向和好的方向努力了。
吃过了晚饭,艾伯特邀请白京和陈修明一起去隔壁的城堡做客,艾伯特看向白京,白京看向陈修明,陈修明看了一眼艾伯特,又看了一眼白京,问:“要不你俩去,我就不参与了吧?”
白京立刻回答:“改天吧。”
艾伯特看向了陈修明,说:“我更想邀请你。”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场景,陈修明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好说,“就今天去吧,但可能没办法留宿到你那边。”
“为什么不能留宿呢?”艾伯特有些得寸进尺。
“我认床。”陈修明面无表情地回答。
“好吧,好吧。”艾伯特笑了起来,竟然有了几分爽朗的味道。
艾伯特的城堡和陈修明预想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陈修明住过的古堡,虽然外表还维持着古朴的模样,但内里的布置已经偏现代化了,但艾伯特家的城堡虽然修葺维护得很好,但内里的装潢也几乎没什么变化,照明用的是烛火和老式的电灯,连佣人们都穿着数百年前流行的服饰,见到他们的时候还会行旧时代的鞠躬礼。
陈修明有一点不太习惯,白京则是安抚似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踩着猩红色的地毯,进了所谓“游戏室”,室内没有任何现代的游乐设备,取而代之的是国际象棋、画架、书籍、斯诺克、拼图……
陈修明抬起头,看向了挂了满墙的油画,然后抬起手,指了指一副向日葵,问:“那副画,是白京画的么?”
“是他画的,”艾伯特含笑回答,“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以前看过白京小时候的照片,”陈修明和白京对视了一眼,然后说,“他曾经去过一个种满向日葵的庄园,那张照片和这幅油画很像。”
“也有可能,是我们一起去的,然后我画的。”艾伯特温声道。
“你的画风和他的画风不一样,”陈修明低声回答,“你爱用暗色的色调,白京偏好暖色调,对比起来其实还挺明显的。”
艾伯特拍了拍白京的肩膀,忍不住说:“你老公很有艺术的天赋,也很了解你。”
白京“嗯”了一声,回了句:“修明很好,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好。”
聊过了画,陈修明和白京挨着坐在柔软的毛毯上,看着艾伯特用金器调酒。
艾伯特调了一杯鸡尾酒,随手抽出匣子,将一枚宝石用酒精消过毒,扔到了酒杯里,递给了陈修明。
“……”陈修明不太理解,陈修明大为震撼,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把宝石扔到酒里?”
“因为好看,”艾伯特轻笑出声,“送你这杯美酒,也送你这枚钻石。”
“……”坦白说,陈修明不是很想要。
白京代替陈修明接过了这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底的宝石用丝帕擦了擦递了回去:“我的伴侣,不太喜欢这种随意的送礼物的方式。”
艾伯特叹了口气,接过了宝石,随手放在了一边,笃定地说:“你爱上了他了。”
“的确,他对我而言,胜过我的生命。”白京沉声回答。
“要拼图么?”艾伯特突兀地换了个话题。
白京看了一眼陈修明,说:“听修明的。”
“……那就拼吧。”
三个人盘膝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开始拼一个并没有示意图的拼图,等拼了大半,陈修明才反应过来。
“……这似乎是个人,而且长得很像……”
“是你的照片,”艾伯特将一块拼图扣在了脸颊的位置上,“是你在婚礼上的照片。”
“为什么不是合照?”陈修明手上的动作也没听,随口问了句。
“白京那张脸已经看腻了,而你不一样。”
“咳咳。”陈修明寻声看了过去,关切地问,“要喝点热水么?”
“嗯。”白京竟然点了点头。
陈修明于是出门找佣人要了温水,还要了一盘切好的梨,他端着温水和梨回来的时候,发现白京攥着艾伯特的胸口,将他压在了地毯上,虽然理智上告诉他,白京正要揍艾伯特,但不妨碍他开口调侃:“你们还挺……的。”
第159章
白京抬头看了一眼陈修明,拳头用力地打在了对方的小腹处,然后他站了起来,对陈修明说:“这家伙刚刚问我,他可不可以追你。”
“……”
陈修明在很认真地思考,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你在开玩笑么?”
“我的确是在开玩笑,”艾伯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过,在欧洲,一对一的婚姻是很少见的,在英伦王室的历史上,有很多合法的情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情人。”
“我对你没兴趣,我也不需要你做我的情人,你再开这种玩笑,我会像白京一样揍你。”
艾伯特轻笑出声,说:“明,你可打不过我。”
“我可以让白京替我打你,反正你心中有愧,不会反抗他。”
这话陈修明说得理直气壮,说完了才看向白京,白京点了点头,一副“我非常赞同你的决定”的模样。
“你们夫妻真是……”艾伯特摇了摇头,重复了一句,“我只是在开玩笑。”
“如果我觉得不好笑的话,那你就越了界。”
陈修明边说,边把手中的果盘递给了白京,白京接过了果盘,一块一块地吃了起来,看着竟然还有几分乖巧的模样。
“好吧,明,我道歉,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我们之间存在文化的差异,我接受你的道歉,下次请不要再这样了。”
艾伯特像是没忍住似的,又笑出了声,问:“你今年三十了么?”
“对,三十了。”
“你的眼睛很年轻。”
陈修明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低他,想了想,只回了句“谢谢”。
“你喜欢什么东西?”
“啊?”
“我正在思考补送你们一份新婚礼物。”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带着祝福的礼物,我都喜欢。”
“爱钱么?”
“……没有人不爱钱。”
艾伯特点了点头,又随手拉开了之前拿宝石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黑金色的卡片,递向了陈修明。
“密码会改成你的生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陈修明非但没有接,还后退了一步,他苦笑着说:“我虽然喜欢钱,但我不可能接其他人的银行卡的。”
“我们是朋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的妻子。”
“那也不合适。”
“你认为太直白了么?”
“是的。”
“那我换个方式,明,我将要和白京一起做一个项目,这笔钱算是订金,先由你保管,可以么?”
陈修明看向了白京,白京冲他点了点头,他伸手接过了金卡,道了声谢,然后又顺手将金卡插进了白京上衣的口袋里。
“你和白京公对公,不需要我做这个中间人。”
“明,你说你爱钱。”
“但我不缺钱了,在满足小康生活的前提下,更多的金钱对我来说,就只是数字了。”
“你真是有趣极了。”
“虽然这句话你不是第一遍说,也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我依旧对此表示感谢。”
“听说你九月就要回国继续深造了。”
“嗯哼。”
“如果我想去华国见你,你愿意么?”
“你是我老公的朋友,我也很乐意接待你。”
“明,真的不考虑让我做你的情人?”
“不考虑,如果你还抱有类似的念头,我恐怕要吹吹枕头风了。”
“什么是枕头风?”
“就是我会躺在白京的身边,见缝插针地说你的坏话,让你们重新冷战,甚至针锋相对。”
“你的确有这个能力,白京曾经是一头狼,现在在你的面前,很像是犬类生物。”
“我并没有这种能力,那是因为他爱我。”
“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陈修明笑了笑,并没有对这句话多做评价。
夜色渐晚,陈修明和白京起身告辞,艾伯特将他们送到了城堡外,尤不满足,直接上了车,把他们送到了家门口。
就在陈修明想挥手说“再见”的时候,只见艾伯特下了车,很从容地问:“我可以在你们家住一晚么?”
“……”
陈修明和白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白京开口想拒绝,陈修明却握了握他的手,然后说:“也可以,但我们的客房没有提前收拾,或许有些细节算不上完美。”
“没关系,我只是想今晚住在这里,然后明天早上和你们一起吃早饭。”
“……”
不得不说,艾伯特是真的没什么架子,按理说他一个商业大佬、兼职在当地合法的军.火.商应该是很端着的那种人。
但艾伯特并不是,他真的用各种理由在陈修明和白京的古堡里住了整整七天,最后在陈修明夫夫忍无可忍前,以要出国工作为由,终于告辞离开了。
艾伯特刚走的那一天,陈修明甚至还有点不太习惯,等他略微适应二楼,才问白京:“你们这算是和好了?”
“和好如初很难,不针锋相对还是可以做得到的,这件事并不完全是他的错,只能说,我们都低估了陈彤。”
“这一切都是陈彤做的?我总感觉,他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第160章
“无论他有没有这样的能量,一切都因他而起,最后也是他造成了后来的局面,”白京说完了这句话,扯起嘴角,竟然笑了一下,“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死亡而终止,个中细节也就没有了深入探寻的必要。”
“白京,陈彤临死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段话?”
“哪段话?”
“让他最终选择了结自己生命的那段话。”
“你还记得么?陈彤曾经提前了几年参加了高考,但最后考得并不怎么样。”
“我还记得。”
“按照小说的套路,陈彤这样的情况,要么是重生,要么是穿书,要么是梦到前生,要么是平行世界,要么是其他灵异玄幻的情况,当然,最科学的说法,是他有妄想症。”
“陈彤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但陈彤对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执着,这种执着应该不止局限在这一世,所以结合这一点,我才说出了那段话。”
“偏偏还很奏效,你戳中了陈彤的伤口。”
“对,这也就证明,陈彤有一段多出来的记忆,而在这段记忆里,我与他并无瓜葛,我也是和你在一起的。”
“从哪里能得出我们在一起的结论?”陈修明的理性思维在运转,“或许在那段记忆里,我们也并没有什么交集呢。”
“我的推测,明明,只要我们相遇,我就会无法控制、情不自禁地爱上你。”
“……听起来是件蛮可怕的事。”
“爱上你,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事。”
陈修明抱了抱白京,还是没有按下心中的好奇心,不由问:“陈彤死后,你没有调查过他的个人资料么?你就不好奇,他到底怎么回事么?”
“我当然好奇,也调查过他,但很奇怪,无论是他在网上留存的资料,还是他曾经用文字记录下的日记,包括他私人使用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中,都没有查到任何异常的资料。”
“这不太可能。”
“的确不太可能,或许,我们能调查出来的内容,也就只有这些了。”
陈修明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可置信,他追问:“有人在清理陈彤相关的资料么?”
“或许我们都受到了某种限制,”白京整个人的状态有些阴郁,“更多的东西,我们已经无从探寻了。”
“好吧,”陈修明有些失落,但他依旧安抚似的拍了拍白京的后背,“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只要未来的生活不受影响,我们现阶段最大的愿望得以实现,那日子就还能继续过下去。”
“但死亡对于陈彤来说,称得上一个最轻的报复了,当我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并没有预想过,陈彤会那么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或许存在某种特殊的机制,陈彤在那个时间点必须要死,而自杀,只是呈现到世人面前的一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