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冬月初九(二两香油)


如此,不过是到了课间操时,同桌便已经和陆青混成了朋友,话里话外,连绰号都起上了。
上过上午两节课,二中兴许是怕学生骨质疏松,给安排了二十分钟的跑操时间。
陆青腿不好,提前申请了不用跑,学生们往外走,同桌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见他不动,便问了一句。
他也不避讳,直说了是腿有问题。
同桌微微睁大了眼睛,略有愧疚。啊?这样啊,对不起……
陆青一笑,没事,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后排的几个男生也离了座位,勾肩搭背,松松垮垮地路过了陆青,其中一位是个自来熟,见他坐得稳当,就笑说。
哥们儿,走啊,跑操去。啧,不过咱班集合的地方还挺不好找的,这样吧,你跟我们几个走吧。
陆青支着下巴,毕竟是刚回学校,周身还洋溢着拂不去的懒怠,他笑着瞥去,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几个男生一愣,显然也没料到这帅得要了命的插班生腿上还有问题——帅哥还有腿疾,白璧微瑕,这不更帅了吗。
几人正不知该如何解围,陆青瞄着那自来熟手里的空水瓶,冲他一勾手指头,笑道。
回来就排不上队接水了吧?水瓶拿来吧,哥们无偿帮你了。
陆青跟男生女生说话,各人有各法,语气内容全不同。也不知是不是点了这门天赋,无论到了哪儿,他那人缘都是出奇的好。
经此一句,气氛和缓,几个男生立时就松了口气。
打水事小,可这好看的插班生今早才粉墨登场,现在就要帮他们搭把手了,男生们觉得挺自豪,便嬉笑着留了两个水杯给他,而后嘁嘁喳喳地出门了。
上午九点多的阳光懒洋洋地晒了下来,陆青长溜溜地趴在桌上,在太阳浴中闭了眼睛,长睫毛遮成浓阴。
在一片暖红的黑暗里,他想小狗,想子衿,也想安知山——尤其是安知山。
想到安知山,他仿佛是在人群攘攘中怀揣了个缤纷的秘密,不由得就要吃吃发笑。
笑了一会儿,他听见动静,睁眼就见是有个班里男生生病请了假,没去跑操,现在拎了把扫帚,正要在班主任的编排下扫地。
陆青站起了身,自自然然地走向了人家。
他平时深藏不露,其实这地方就数他最自来熟,当初上学时老师把他调哪儿都不行,调哪儿都能跟周围人打成一片。
左右逢源,挡都挡不住。
陆青对着那男生一伸手,看你脸这么红,还发着烧吧。反正我也是闲着,扫帚给我,我扫吧。


陆青下晚自习时,那背包里已经鼓鼓囊囊有了十足的份量。
重归重,不过他不嫌重。原来背习惯了,即使不习惯,他近来吃好喝好睡好,又正值十八九岁,最是身壮力不亏的时候,这么点重量也就实在不算个重量。
背个书包,他含着块橘子糖,没跟同学慢悠悠地往外晃,而是匆匆道了别,转而自己往校外走,一路走得很急,急到左腿有些拖沓,几乎要害疼。
橘子糖是同学塞的,高中生不能带零食,糖果饮料倒是还能吃一吃。走得急则是因为他归心似箭——想安知山,想一天了,想到在晚自习对着道数学题走了半节课的神,快要魂不守舍。
其实也想子衿,甚至也想小狗,可子衿毕竟是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却不至于跟黏糖块似的离不开,加之上幼儿园时本来也是一走一天,他早就习惯了。
对安知山却不同,安知山和他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陆青这天在学校,能闲的时候很少,可他想安知山想得忙里偷闲,一颗心总是不由自主就往他身上飘。仿佛安知山是他临走时藏在深远山坳的一块好宝贝,虽然藏得够远,埋得够深,可还是惴惴不安,离开了就心空。
他相信安知山不是个任人觊觎的性子,也断不可能出去采花撩闲,可就是不安,就是心空,想到最后,他发觉自己兴许只是在害相思病。
相思病得治,不治的话,烧得他从心到肺都缩水,缩得小了一号,装不下那么多心绪。
紧赶慢赶,他终于走到了校门口,正要迈步回家,猝不及防瞧见了宝贝的珠光宝气。
安知山来校门口接他了。
学校离家近,不过两条街,故而安知山就没开车来。
可即使没车,他那身量那相貌,加之那骚包打扮,往那儿一站,排场依然是很大。
好在他还带了子衿和小狗,于是他手里牵着遛狗绳,指头上又勾了四五个小吃摊的包装袋。脚边是看人多兴奋得直转悠的人来疯小狗,旁边是在啃个比她脸还大的铁板鱿鱼的子衿。
他瞬间就落入凡尘,变得亲民了不少。
子衿眼尖,第一个瞅见他,抬高了手臂挥舞,话被满嘴鱿鱼塞得含含混混:“哥!这里!”
话一出,安知山便也望过来了。
陆青见了子衿,又见了安知山,他埋下脑袋,傻兮兮地一笑,又带着这点儿羞涩傻笑穿过人群,走到了他们身边。
走得紧张,是毫无缘由的紧张,紧张得他成了下课的小学生,一手一边地把紧了书包带子。他也真像回到了小学,很雀跃地等待午睡,等候夕阳,等着家长来接——那时的家长是爸爸妈妈,现在父母走了,可他有子衿和知山,这样也很好。
安知山没接过高中生放学,也从从来来就没想过,他还有接高中生放学的一天。可眼观六路,他见周围家长都接下了学生的书包,他便也有样学样,将小鹿的书包拿下来,垮到了单边肩膀上。
小鹿紧张,安知山,相对应的,也有些紧张。
昨夜刚春风一度,虽说并未吹彻底,但好歹吹得旖旎而猛烈。春风到尾声时,他借着窗外月色去看陆青的腿根,的确是在白嫩上敷了层艳红。艳红隐隐的在抖在颤,仿佛挂雪红梅,是被欺负狠了,他不敢再看,怕看了忍不住,又要再欺负一次。
昨天被小鹿勾得当了一宿畜生,今天畜生劲过了,他洗心革面,又当了人,并用人脑子仔细想,也不知道小鹿今天走路疼不疼,现在能不能好。
安知山比陆青能装得多,野狐狸都能扮成好人相,他这时微微一笑,不提昨夜,提子衿。
“小丫头片子,太能祸害人了,来这儿等你十分钟,她差点儿吃胖三斤。”
言罢,他扬了扬手里的好几个小吃袋子,证明此言非虚。
子衿吃得满脸酱料椒盐,满不在乎:“那你不还是给我买了嘛。知山哥哥,你不试试,都不知道这个鱿鱼有多好吃!”
安知山笑嗤道:“好好好,那过会儿给你买的这些一个别剩,全吃了。”
子衿不甘示弱:“吃就……嗝”
一个大饱嗝好像把她的胃都打满了,三人一狗往家走,子衿攥着签子,屡屡想张嘴继续吃,却壮志难酬,无论如何都吃不下了。
于是那剩下的半个鱿鱼就神不知鬼不觉到了陆青手里。陆青上完晚自习就容易饿,在学校费脑子比在花店费体力更累人。他三两口就将鱿鱼解决了,并本着替妹上任的重责,好心好意地又伸向了安知山手里的其他小吃。
等到上楼回家,陆青吃下最后一块烤冷面,吃得口咸。抽了张纸擦干净了嘴巴,他又冲到厨房,连倒三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安知山边换鞋边听那声酣畅淋漓的“哈——”,心想,哇,小牛。
陆青勉强饱足,脱了校服外套,他隔着卫衣摸肚皮:“圆了。”
子衿显然也被咸着了,正在厨房喝水,安知山便掩人耳目地掀开了陆青的衣摆,手贴肉地在白皙肚皮上也摸了一把。
的确是圆了,但圆得太有限,腰身还是细溜的一小把,光腹部微微鼓了一点儿。
陆青是天生的瘦骨架,这段时间一天五顿,堪称是胡吃海塞了,可依然不见贴膘长肉,远远看去,仍然是单薄的一个漂亮瓷人。
安知山一笑:“吃饱了吗?”
陆青犹豫了下:“……没有。”
他最近特别能吃,但也没白吃,他前两天找来卷尺一量,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长了个子!
十八岁还能蹿上一蹿,这肯定是件好事,他想起当年初中,个头长得最厉害时,一顿风卷残云能吃他们三个人的量。
现在虽说没那么夸张,但也有了那个势头,陆青索性就敞了怀吃,能吃是福,吃饱长个。
安知山要去给他做点宵夜,陆青却说不用,跟进了厨遖鳯獨傢房,他发现许久没做饭,厨房不知不觉被安知山打理成了旁的模样。零碎精致,又根本不知道用途的小玩意儿变多了许多。
他自行加热了个安知山下午刚做的欧包,又掰开塞了些鸭蛋黄,中西合璧地边吃边说:“不用了,我有点儿别的……你这个面包怎么做得这么好吃……别的事要拜托你。”
安知山随意扯过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单手支颐着看小鹿吃自己做的面包,笑道:“嗯?什么事?要我帮你写作业?”
安知山怎么看都是个不学无术的材料,陆青看他,更像看个貌美花瓶。于是大大地咬一口面包,陆青鼓着腮帮子说:“那倒没有。是我们班主任说我头发太长,要剪。”
陆青那头发确实太长了,几乎及肩,因为扎起来有些流里流气的艺术气息,所以很适合在花店侍花弄草,却不适合在满是小平头的二中当学生。
他说要剪,可现在都十点了,理发店估计早就关了门。
安知山不敢置信地一哂,又一笑:“鹿啊,你该不会是想要我给你剪吧?”
小鹿点头,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他低下脑袋,往安知山掌心里送:“哥哥,在下这脑袋今天就拜托你了。”
托着颗溜光水滑的小脑袋,安知山发愁了。
可发愁也得剪,否则陆青明天就得去挨训,安知山先让小鹿去洗头发,自己则是紧急搜索起了剪发技巧。
跟着网上学了二十分钟,陆青洗干涤净出了来,在椅子上坐下,并且非常乖觉地在自己脖子上套了个剪了洞的垃圾袋,用来兜头发。
子衿手捧牛奶,路过一看,被她哥这新造型唬得险些一口喷出来。
“哥,咳咳咳……你这个,这个好像……”
子衿在脖子处比划:“那个小猫小狗脖子上戴的那个圈圈……”
陆青:“那是宠物绝育用的,你哥又……”
你哥又没绝育。
他卡住,把后半句咽了,在子衿脑瓜上揉了一把,就转向了安知山。
陆青是又奇怪又眼巴巴地等着了,安知山赶鸭子上架,只好被迫出师了。
他撩了撩小鹿的湿发,挑起一撮,在指腹捻散,另一手装模作样地咔嚓了两下家里拆快递的剪刀。
“哟,头发还挺好。今天想剪个什么发型?”
陆青一乐,在眼睛上比划了下:“刘海剪到这儿。”
又在耳朵底下一摸:“后面剪到这儿。”
长发剪短发,还是个改变发型的剪法,安知山就方才二十分钟的理发所学来看,很难,非常难。
他啧嘴,在陆青脑袋顶呼噜一把:“要不然给你推平了得了,推成平头,跟个猕猴桃一样。”
陆青抗议:“丑,不要。”
他扭头,皱着乌浓眉眼:“我要好看的。”
安知山:“你当猕猴桃也好看。”
陆青:“但我不爱吃猕猴桃。”
安知山:“那你爱吃什么?”
陆青:“芒果。”
安知山:“好,那我给你剪个芒果头。”
陆青:“……”
他气笑了,扭回身子,同时将手举高,去拍了拍安知山的脸:“安托尼,快剪,不然过会儿辞了你。”
安知山挑挑眉毛,荒腔走调地叹气:“唉,强人所难。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小鹿小鹿,穷兵黩武。”
哼着《霸王别姬》的词,他剪下一绺碎发:“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
他撒癔症似的,嘴里瞎七杂八哼着曲子,给陆青剪完了头发。
陆青没任由他盲剪一气,用明天带铁板鱿鱼为代价,要子衿帮他在身前举了把小镜子,方便随时观察,不至于真被剪成个“狗啃的”。
剪完一看,居然还挺不错,清爽利落,有模有样。
陆青往上一捋头发,照镜子笑道:“嗬,安师傅手艺不错啊。下次都找你的话,能不能打个折?”
安知山把兜着发茬的垃圾袋扔掉,又拿来了扫帚扫地,俯到陆青耳畔,他轻而缓地呼出句:“能。不光能理发,还能陪睡。”
陆青耳朵一红,被热气吹的,不是臊的。他现在已经历练得差不多,能跟千年老狐狸一来一去地调情了。
学着前清逛窑子的,他摸着安知山的脸蛋,狎昵一笑:“哦?看你这模样,一宿挺贵吧?”
安知山垂着眸子,只露出了长睫毛和高鼻梁,棱唇一开一合,真扮出副任挑任选的样子:“贵。不过您来的话,就便宜。”
陆青还没等接话,正洗澡的子衿忽然喊道:“哥!浴室没洗发水了!”
陆青下意识喊回去:“等一下!我给你放门口!”
一来一去,窑子脂粉气散了个干净,两个人噗嗤一笑,就也没把这话剧演下去。
然而到了晚上,这位“窑哥”却是真上了鹿贵客的床。
陆青等他上床,关了床头灯,室内登时陷入漆黑,待到眼睛适应了,渐渐的却又亮起来。
陆青今天忙得很累,但没什么睡意,精神奕奕地睁着大眼睛,跟安知山聊天。
聊着聊着,他想起什么,试探着问:“对了,有人约我周末,也就是周日,约我出去玩。行吗?”
安知山想也没想:“行啊。为什么不行?”
陆青张一张嘴,却是没能答上。
为什么要问,一是因为他现在用的一毫一厘,到底都是从安知山那儿借的,纵使安知山全然不在意,他也肯定是不能大肆挥霍。二来是因为……
陆青小声道:“我以为你会更想让我陪你。”
安知山愣了一下,旋即笑说:“我是更想让你陪我,不过只因为这个就不让你跟朋友出去玩,那我成什么了。”
陆青转过身,面向了他:“那我不去了,我陪你。”
安知山:“为什么不去?刚来第一天就有朋友约,挺难得的吧。”
陆青不假思索:“因为你更重要。”
安知山不劝他去,也不劝他不去,幽幽地望着陆青。
良久良久,像只庞大而阴冷的蛇蟒一样,缠着傅着,攫猎似的,他拥抱了小鹿,喟叹出话:“小鹿陪我,小鹿真好。”
陆青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陪你陪你。哎……”
听见陆青叹气,安知山问:“怎么了?”
陆青:“腿有点儿疼。”
安知山蹙眉:“哪儿疼?小腿吗?”
陆青一顿:“不是。是大腿,就是昨天……那里疼。”
安知山:“……”
陆青当他不信,低头看了眼被窝:“还是有点儿红,要不然我给你看看?”
安知山:“别别别,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了。”
他没有当畜生的瘾,可一看到小鹿,他跃跃欲试地就当不了人。
所以看不得了,万万看不得了。


安知山晚上喝水喝得多,睡到一半起夜,迷糊着去厕所,又迷糊着出来。
途径客厅,他步子一顿,眼睛还是没完全睁开,可下意识蹙眉往光源看,慢慢睁眼,他看见厨房亮了灯,如豆的一小撮灯火下,站着个细长的小鹿。
他把脸埋进了掌心里,揉搓着精神了下,拖拖沓沓地走到厨房:“小鹿,又饿了?”
陆青面向窗口,神情俨然,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中的英语书:“背单词呢。”
安知山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似的从后抱着他:“半夜背单词?”
陆青被整个的搂进怀里,颇好笑地瞥去,就见安知山困得都散了筋骨,平日瞧着已经够懒,这时候简直懒没了肉身,只剩一缕魂儿在飘。
“都早上了,哪还是半夜啊。”
“早上?”安知山将下巴枕在小鹿肩头,嘟哝:“那我闹钟怎么没响?”
陆青敛眸,翻了一页书,口中作答:“你的闹钟是六点半的,现在五点半。”
为表诧异,安知山强行将眼睛睁开条缝:“你起这么早?”
五点半,这对安知山来说可着实是晚上,他以前没遇到陆青时,五点半常常是刚准备上床睡觉。
陆青不以为意地叹了口气:“起来背单词嘛。”
安知山,这么多年实在没尝过早起背单词的苦。学业对他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他退而不必靠学历过活,进而有了学历,在安家的倾压下也不过就是一张废纸。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