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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九(二两香油)


他嫌弃地搡开了安知山,转回吧台,继续喝乌龙茶:“你看你这点儿出息。我跟你说,你现在浑身是伤,回家别总想着……别乱动弹,好好养着。”
安知山收回目光,望着窗外夜幕下的车水马龙,明知故问:“动弹什么?”
安晓霖:“……还装?你收收你那贼心吧,色字头上一把刀,都这样了还胡闹,当心腰给你浪折了!”
安知山闷声只是笑,陆青这时过了来,见状问:“怎么了?笑什么?”
安知山:“我哥不让我动。”
陆青以为是指要他养伤,多躺少动,便很赞同:“那你是不该多动嘛。”
安知山故意逗他:“那怎么办?”
陆青顺利掉进陷阱:“什么怎么办?那平时我多动动,不累你了呗。”
安知山圈住了陆青的腰,埋着脑袋忍笑。安晓霖则是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去,污言秽语,听不下去了。
陆青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安知山搂搂抱抱,忸怩着把环腰改成牵手,他低头说:“我拜托朋友今天帮我顶会儿班,我们现在就回家,我做啤酒鸭给你吃好不好?”
安知山自然点头,而陆青又转头去问安晓霖:“堂哥晚饭打算怎么吃啊?要不要回我家去,我多做几个菜?”
安晓霖挺欣慰,认为安知山这个小男朋友找得挺好,白白净净有礼貌,可惜他这个堂弟实在是完犊子——安晓霖正要回答,就见安知山搂着陆青的腰,使着眼色冲他拼命摇头。
安晓霖:“……”
陆青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客气,就带上了安知山帮腔。
安知山嘴上说得好听,对啊,哥,来吧,小鹿做饭很好吃的。
实则,他刚说完这句就改做了口型,每个字都字正腔圆,生怕安晓霖看不出来。
『别。来。』
最末,安知山双手合十抵到了额前,心虔意诚,暗暗地对安晓霖拜了一拜。
安晓霖:“……”
安晓霖不笑强笑,在底下掩人耳目地踹了安知山一脚,“我跟女朋友约了去吃饭,下次吧。”


回到家里,屋内通黑。
子衿不在家,陆青没空去接的时候,会把子衿拜托给张奶奶。张奶奶的孙女和子衿在同个幼儿园,两个小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本来就如胶似漆了,所以一起接回来也不麻烦。
张奶奶刚打过电话,说儿媳带着两个孩子去吃汉堡了,晚上吃过玩过就给送回来。
陆青满口道谢,谢完挂断电话,他回身,在一片清寂里跟站在身后的安知山对视。
安知山听了全程,知道子衿晚上不在家,有空留给他们来卿卿我我。这时他就佯作乖觉,凝望着陆青,不说话,只是笑。
陆青没明说,但心下也挺开心。子衿在家时,他跟安知山说句话都得处处注意着,拥抱接吻,那更是想也别想。虽然不知道子衿那个小脑袋里明不明白他俩的关系,但不论明不明白,他总归是臊得慌。
说来也怪,子衿之前去幼儿园,家里也常常只有他们二人,可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不知怎的,现在的独处和以往的独处很不一样,兴许是在花店的几滴眼泪几句话把两个人的心坎都捂化了,关系更进一步。
心坎既已捂化成春水,人就不由自主地活泛起来,之前不敢的,现在跃跃欲试的也敢想一想了。
陆青心底怦然,又看安知山摆了副任君处置的模样,他一张嘴,一句话捉不住地从嘴里溜出来。
“要不你先去洗澡吧?”
这话出来,两个人全愣了。
这话在脑里听还挺正常,安知山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收拾干净了也像灰头土脸,是该去痛加洗涤一番。陆青真没想到这话发芽落地,听在耳朵里会这么糟糕。
更糟糕的是,他慌里慌张立刻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让你……要不然我先去洗也行……我……”
陆青讷讷住嘴,这话更有毛病,他听出来了。
本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不管真心假意都成真的了。
安知山心眼太坏,陆青满头满脸都红成掐叶番茄了,他还要煽风点火,忍笑说:“哦,行啊。那我先去洗吧。洗完……奴家在房里等您?”
陆青羞愤交加,小声反驳:“等等等,你都受伤了,还有什么好等的……”
话到一半,他又勒住了,羞愤变成了悲愤,几乎想要封缄其口,当哑巴得了!他简直想得到安知山要从哪儿挑理调侃他——哦?受伤了不行,那伤好了是不是就行了?
然而,安知山这次却是发了善心,笑嘻嘻地将陆青看了又看,眼瞧着小鹿都要羞恼得尥蹶子了,他便收了神通,没多话了。
拿了浴巾睡衣进去洗澡前,安知山想起了件事儿。
他找出自己带回来的礼品盒,本来想直接扔给陆青,又怕棱角砸着他,便对着陆青扬扬眉毛,笑说:“小鹿,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陆青应声过来,安知山要他伸手,他也照做,而后指头上就被挂上了个小礼盒袋子。
安知山:“我手机坏了,买新手机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同款。”
陆青手机内存不足,机子卡顿,平时只能玩玩消消乐,的确是该换了。他本想年末攒攒钱,用奖金去买个八九成新的二手机,没想到安知山这就给他送了款十成新的来。
陆青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微微蹙着眉头掏出手机盒,去看型号——果不其然,这个败家子又买了个最贵的。
安知山知道陆青憋了满肚子长篇大论要发,陆青也知道安知山预备了许多歪理来反驳。
两厢对峙半晌,陆青败下阵来,嘟哝:“好啦好啦……谢谢你,下次不许买这么贵的东西……虽然感觉说了你也不会听。”
安知山最会把人的话当耳旁风,陆青三番几次说了不要贵重礼物,可他不听,左买一件右买一件,买得陆青在这段关系里人情债高筑,将来都不知道要怎么还。
陆青忿忿咬了牙,像小鹿要嚼人似的瞪了他一眼,很想说两句狠话,可当了太多年温和好人,他连威胁都不知从何胁起。
最末,他屈起手指叩了叩安知山的脑门:“你……你真的是……”
安知山刻意要恶心他,低眉顺眼婉转一笑:“老爷说,奴家听着呢。”
陆青登时被激出了浑身鸡皮疙瘩,退避三舍地逃去厨房择菜做饭了。
陆青自去忙活了,而安知山使坏得逞,心满意足进了浴室。
陆青家里浴室和厕所是分开的,厕所里摆了马桶和洗衣机,四面贴了蓝白瓷砖,平时潮漉漉,简直能长蘑菇。而浴室很小,正对门就是洗手台和镜子,用来日常洗漱,侧边则是拉着浴帘的小小淋浴地。
浴室太逼仄,安知山长手长腿,这时实在算是窝缩在里头了,又因为前两天头顶浴霸坏了,现在照明就全靠一盏昏黄小灯泡。
他在这样昏聩灯光下脱了上衣,不免就要和镜中的自己对视,就见镜子里的人难能含着一点点挥之不去的笑意,真像要发春了。
顺着这思路往下想,他想起方才陆青闹的笑话。刚才是当笑话来听,这时候一想,安知山也挺希望这不止是个笑话。
他喜欢陆青,虽然说不好这点感情是滴水还是汪洋,但总归是喜欢。他们相处两个月,要说对那种事一点儿想法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可有归有,他总也没想着开口。
当然不是害羞,而是一来怕吓着陆青,二来是担心陆青稀里糊涂被哄着春风一度,梦醒后会怨自己蛊惑了他。
安知山做事并不讲究方式方法,高兴了就艳词浪语,不高兴了就毫不搭理,从来不怕蛊惑了谁,也不怕冷落了谁。但对陆青……唯独对陆青,他不由自主地就小心翼翼了。
他知道自己怀揣着天大的家族秘辛,两个人不会一直好下去,但他真想把这时间再往后延一延,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拖一时是一时。
于是,当花洒打开,温热水流兜头淋下来,安知山将浸湿的头发捋到脑后,同时下定决心——这件事,陆青要是有心,那就水到渠成;陆青要是无心,那他就等。
至于具体是等到陆青回心转意还是等到他自己腻了烦了扬长而去……安知山没经历过这样茫茫的等待,他也不知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说好了要做啤酒鸭,陆青说一不二,先把鸭肉洗净,加了姜片料酒下锅焯水。
等待的间隙,他蹲着拆晚上回家时去超市买的东西,拆着拆着,安知山在淋浴底下就听见陆青一声惊叫。
家里又小又破,隔音不好,安知山听陆青叫唤,连花洒都没停,就把个湿淋淋,还带着洗发水泡沫的脑袋探了出来:“怎么了?摔着了?”
陆青有点儿尴尬:“不是……没什么事。”
安知山扒着门框打量了他,见的确没事,这才放下心来缩回浴室:“没事你叫什么?”
陆青更尴尬了:“……因为今天晚上买的鸭蛋。”
安知山在浴室水声里说话,沉沉发闷:“鸭蛋怎么了?”
陆青说得艰涩:“这个鸭蛋……特别好。用筷子尖戳一下就冒红油,刚才流了我一手。”
安知山乐了:“就因为这个?”
陆青拿了两颗鸭蛋去对半切,腻滋滋的红油流满了小碟,他念念叨叨:“……不要看不起鸭蛋,这个鸭蛋配着白粥吃是一绝。”
安知山依旧是笑,心说昨天这个时候自己还为郦港而烦心,今天就只用操心鸭蛋配不配白粥就行了。
不过去郦港倒也并非空手而归,这不还带了一身伤么?他刚才对着镜子又照了照,觉着虽然不至于说是遍体鳞伤,但也差不多了。
他抗揍,但抗揍不代表就是铜皮铁骨不会痛,之前一直绷着精神,疼痛压抑着不发作,这时洗着热水澡解了乏,伤处的钝疼和麻痒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了,挥之不去。
同样冒出来的还有困意,他几乎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但五感闭塞,也不累。现在回到家里,守在陆青身边,他忽然就困得不得了,恨不得在浴室里摆了枕头,边洗边睡。
为了不在浴室里睡着,安知山扬着嗓子跟陆青聊天。
鸭子还在焯水,陆青把啤酒拿了出来,又没事可做,就喝着啤酒陪安知山聊天。
陆青:“对了,你回来得这么急,吃饭了没有?”
安知山:“你是说今天吗?”
陆青:“嗯。吃了吗?”
安知山:“喝了两杯美式。”
陆青:“饭呢?”
安知山:“没吃。”
陆青哽住,又问:“那昨天呢?”
安知山:“也喝了美式。”
陆青:“不会也没吃饭吧?”
安知山:“昨天早上跟你们一起吃的,忘啦?”
陆青:“哦……”
陆青点点头,发觉不对劲:“合着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喝了三杯咖啡?”
安知山想了一想,说:“也不是。早上在机场便利店买了份沙拉。”
陆青彻底无语:“……吸风饮露,您老要成仙了吧?”
安知山:“白天吃沙拉,晚上吃鸭的全家。这不挺好的?”
陆青:“……”
有一搭没一搭唠了会儿,安知山催着陆青把新手机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鸭子焯好了水,陆青其实该去做饭了,但拗不过安知山,就先依言给新手机拆了封。
价格与牌子都摆在那儿,手机自然是好手机,和安知山的一并放在桌上,两个手机都还没来得及安手机壳,故而倒真是一模一样。
天也聊了,手机也拆了,陆青继续起锅烧油做啤酒鸭,而安知山洗澡,向来不到半个小时轻易不能洗好。
锅里焖着鸭肉,陆青又是倒酒又是撒佐料,手上正忙,就听桌上手机响了铃。
他忙得头晕眼花,快步过去接了起来,他还没等说话,对面那道肃然女声先急匆匆开了口。
一开口,陆青就意识到手里的手机是安知山的,同时,他看到自己的新手机正洁白无辜地待在茶几上,手机卡都没装,又哪儿会接到电话?
陆青暗笑自己发傻,想说不是本人,机主正忙,过会儿再打来吧,可对方并不给他机会,连珠炮般一径讲下去。
“……安知山同学,你提交的申请我们已经看过了,基本符合要求。这次电话是想再次确定一下你的意愿,毕竟大二就选择出国的学生在我们专业还是……”
陆青怔了,钉在原地。
良久良久,直到那通电话挂断,他将忙音听了个透,才好容易回过神。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人家,但不重要了。陆青直愣愣地盯着家里老旧的浴室门,里头的水声淅淅沥沥,是安知山在洗澡——他头一次发觉淋水声可以这么吵,吵得震耳欲聋。
“安知山?”
陆青想叫他,声音道出来,却是枯哑得不能被听到。
他真是疑惑了,这三个字他本来以为很熟悉了,毕竟名字的主人就在自己家里。他们五分钟前还在聊天,十分钟后就该出来一起吃饭了,几个小时后要睡在同一屋檐下,他们拥抱牵手又接吻,怎样不熟呢?
然而,此时此刻骤然从自己嘴里听见这三个字,陆青两耳发懵,一时之间竟觉得这三个字陌生极了,仿佛天外来客,平生素未谋面,从未听过。

第26章 心软
安知山洗完澡,新出锅似的热气腾腾走了出来,毛巾一半担在脖子上,一半被拿着在湿漉漉的发顶胡乱擦了几下。
他那头头发生得好,浓密乌亮,可能就是太好了,洗完了要是不及时吹,干了之后能四通八达地全支棱起来。
平常他洗澡得忙活好半天,洗完又是忙活好半天,不过这次他出来后没急着去找吹风机,而是对着陆青伸开了双臂,在满屋饭菜香气中,柔声讨要陆青许他的另一个诺。
“小鹿,过来亲一下?”
陆青本来是站在餐桌前,闻言抬头,直直地,近乎有些傻相地望着他,瞳眸亮晶晶地流转,不是眼波,而是水光。
安知山见他不动,以为是害羞,干脆不要小鹿来,他自己走过去把人搂在了怀里。他浑身都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清爽与香气并济,很好闻,可陆青却像被这味道刺激到了,在他怀里小小地一挣。
陆青挣扎,安知山也不勉强,松开了手臂,他笑模笑样地歪头去看小鹿害羞,嘴边刚存了两句揶揄,就看清了陆青眼里薄薄的一层水雾。
安知山所有的甜言蜜语都烟消云散,他怔愣着:“……小鹿?”
好在眼里的水雾轻薄,下不成眼泪,陆青一低头,咬牙间就把情绪全收敛了——一天哭两次,丢人丢大发了!
他推着安知山的胸膛把人搡远,想说话,可口干舌燥,仿佛忽然连嘴都张不开了。
陆青瞥见桌上剩下的半听啤酒,他也不管,一气全喝完后,他豪气干云,捏扁了易拉罐拍到桌上,长吁出口气,而后看也不看安知山,径自往走廊去:“你……”
声音沙哑,他清清嗓子,强装着无恙,重新说:“你先把饭都盛出来吧,我出去帮你买点药回来……”
陆青弯腰穿鞋,头也不回,单只把手向后伸成巴掌,隔空冲着安知山抹了抹:“……回来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整点跌打损伤云南白药什么的。”
他把话说了个乱七八糟,但陆青顾不上了,也不管安知山追着说要一起去,他逃也似的刮出家门,把茫然的安知山重重关在了门扉之后。
陆青心里很乱,并且是堆斩不断,也舍不得斩的乱麻。他需要地方来将所有错杂都理顺,现在就要,立刻就要,而那地方不能是在家里,至少不能是在安知山旁边。
北方冬夜,向来是能冷得要命,然而往药店去,一路冷风非但没将陆青吹醒,反倒把酒劲全挥发出来了。
药店店员问他要买什么药,连说了两遍他才回神,把安知山的情况大致跟人家描述了。
店员转身找药,随口问。哦,是摔的吗?还是跟人打架了?
陆青心头一颤,苦笑了,回道。应该是跟人打架了吧,麻烦药酒和止痛贴都给我拿最好的。
安知山说自己那浑身伤是摔的,扯淡扯得离谱,连子衿都哄不过去,更何况是陆青。
买完了药,陆青无处可去,又不想立刻回家,就放慢了步子,磨磨蹭蹭地走。
暗下来的浓夜里,他弥山亘野地乱想,不愿去想安知山,可偏偏满心满眼都是安知山。
他想为安知山开脱,说他兴许是有苦衷,不得已,再说了,安知山现在不还好端端在家里待着吗,也没说要走啊。
想到一半,陆青脑里的声音也沉默了,因为发觉自己为他开脱开得太傻,傻到有些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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