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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鱼西球球)


院中兴了绿汪汪的小菜园,豇豆爬上竹竿,鸡毛菜正一茬吃,粗布麻衣的青年在院中摘了一篮子新鲜蔬菜,又将视线落到了角落里正低着头捉虫吃的走地鸡上,神情很是犹豫。
容棠注意到他表情,立马就想阻拦,对方却好像已经下定了主意已经要往那边去了。
宿怀璟开口道:“谢过小哥,可惜我夫君身体不好,大夫交代油腻荤腥一律都要少吃,无缘品尝美味了。”
他说的很是惋惜,视线扫了一眼那零星三五只鸡,又转落向青年人脸上。
后者明显一怔,脚步停下,遗憾怜惜的目光就落到了容棠身上,宿怀璟暗地里捏了捏容棠的手,他立马偏过头闷闷地咳了许久,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一片水雾,脸颊都通红,一眼望去就虚弱得不像样。
青年明显大惊,忙不迭地给他倒了茶,这才没打那几只鸡的主意,不过临走前还是不甘心,又去鸡笼里掏了几颗蛋。
容棠望了望他手掌握度,没忍住摇头叹了口气。
宿怀璟将茶水放到他眼前,温声问:“棠棠想吃鸡?”
容棠微愣,摇头:“我是觉得他鸡蛋拿的太多了,一看就攒了许多天,如果拿去集市上换也能换上几文钱,给我们吃好浪费的。”
他们是从京城大富大贵人家来的,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么会馋这几颗鸡蛋。
容棠说着还有几分清浅的不开心,恨不得去厨房拦住对方。
宿怀璟却倏然笑了出来,他就知道自家小菩萨是什么心性。
他捏着容棠的手,将茶杯递到他面前,道:“他看我们衣服也知道我们不缺,但他只是想将家里能招待客人的食材都给我们摆上桌,棠棠不必愧疚。”
盛茶的杯子也是粗瓷大碗,远比不上容棠在宁宣王府甚至永安巷用的那些千金难求的建盏,但宿怀璟将其递到他面前,他就顺势接过,喝前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我就是觉得——”
后面的话他没说,低下头抿了口茶盖住眸中神色,茶水入口的瞬间,他却亮了亮眸。
宿怀璟便笑:“很甜是不是?”
容棠点头:“嗯嗯!”
宿怀璟循循善诱:“那我们走之前朝他们买点带着?”
容棠一怔,转瞬明白他意思,那点微末的愧疚便散了大半。
他不是为了几颗鸡蛋愧疚,他是为了自己明知宿命却不可言说愧疚。
汛期之后,江南大片受灾,徽州万亩茶庄被洪水浸泡,茶农举家迁徙,有那没来得及跑的,直接跟世世代代种植的茶树死在了一起。
容棠在小说里看到的时候虽觉得难过,却没有具体实感——没有人会真的为了一本小说过分共情。
前两世这个时候他在前朝后宫尚且来不及折腾,江南洪水瘟疫于他、于盛承厉、甚至于天道来说,其实都是用来给主角打压政敌的筹码。
容棠看见报信的时候也曾恍惚,也在灯前枯坐一夜,他甚至想进系统空间,让系统将他传送过去看一看虞京大把金银珠宝掩盖下的江南,洪水究竟泛滥成了什么样子。
寥寥只言片语和几个体量庞大的数字,他会难过,但也没有真实感。
可系统告诉他锚点未解锁无法传送、男主正面临危机他不可以离开京城、任务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保证这个小世界稳定运转,不要因为一时妇人之仁而坏了计划。
水淹江南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要做的便是在这个事实上一举将江南巡抚拉下马,然后植入盛承厉的人。
容棠是天道的执棋手,未达到最终的结局前,所有的牺牲都有意义,所有的牺牲都必不可少。
整个世界的消亡与数百万人的受灾相比,是很典型的铁轨问题,哪怕容棠不愿选择,也依旧会被系统和天道推着选择。
容棠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正确与否,可是院子里传来蔬菜和瓜果的清香,厨房里白烟寥寥,菜籽油倒入热锅的哗啦声刺耳又鲜活。外出劳作的汉子归家,看见院中陌生人的瞬间愣了神,却又在听过他们的目的之后大笑着招呼他们坐下,魁梧的肩膀上扛着锄头,满是泥土的手上却握着一把小野花。
他在院中舀了水,清洗过手指和花-茎,便憨厚笑着捧花去了厨房送给自己的夫郎。
这是小说里没写过的真实。
是容棠远在虞京搅弄风云时未看过的真实。
也是他路过徽州时仍不自觉逃避的真实。
宿怀璟将他从榆树下的隐蔽处拽到了这份烟火璀璨的人间。
农家饮食清淡,他们来的仓促,对方竟然还准备了一桌子菜。
被热油烫得金黄的鸡蛋,上一年年底腌制了偶尔才会吃一点的火腿,刚从地里摘出来的小菜与豇豆,再配上一碗热乎乎的瓠子鸡蛋汤。
荤腥不过一点,容棠却吃得很开心,要不是担心会让人觉得自己饭量太大,他甚至还想吃第三碗。
可他放下碗眼神还不自觉往桌上瞟的神情一个也瞒不过,汉子大声笑道:“想吃就再盛一碗,你那点饭量还没我早上吃得多,身体怎么会好?要想养病,先得能吃!”
他劝得质朴而真情实感,容棠有些意动,立马就转过头亮晶晶地瞥向宿怀璟,后者见状止不住地笑,主动拿了他的碗又去厨房为他盛了半碗饭出来:“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容棠又快快乐乐地开始干饭。
用过午餐,汉子洗碗,宿怀璟便向青年提出要买茶叶。
对方有些惊惶,莫名还带着点受宠若惊,拿出一小罐茶叶来就说要送给他们。
宿怀璟接过打开闻了闻,又递回去笑着道:“多谢美意,只是我家中人口实在太多,不好吃独食,您家这茶这么清甜,带回去之后若是不给各个院子里分上一些——”
他顿了顿,表情带着点苦恼,道:“大家族里的闲言碎语,有时候可能比一整个村子上都多,我是外人,若做的不得体,实在太容易被诟病。”
容棠都快对他这张口就来的瞎话和演技免疫了,在一边消着食散步,意料当中地看见青年皱了皱脸,又从屋里抱出两大罐茶叶给宿怀璟。
他似乎还想再压下价,可那汉子洗了碗过来,听见缘由,很是豪爽:“就按正常价卖,我家茶本来就是十里八香炒得最好的,你要卖便宜了别人该没饭吃了。”
青年皱皱眉,踱过去小声道:“可他们人很好。”
“人很好也没关系。”汉子接过茶叶,递给宿怀璟,“正是因为人好,才不会愿意你吃亏,放心吧。”
宿怀璟接了那两只罐子,笑着点了点头安对方的心,掏出银子给他们。
走之前宿怀璟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大哥有没有想过搬去城里?”
汉子一怔,疑惑道:“为何要搬去城里?我们在村子里,有茶田有亲人,过的很自在。”
宿怀璟笑了笑,抬手指向远处农田和山林,又回身摇摇指向一个方向,问:“那边河水连着江,徽州发过大水对吗?”
汉子脸色一僵,宿怀璟说:“庆正二年,天降大雨,徽州就被淹过,我略懂一点天象,从去岁开始星辰潮汐就动荡,大哥若是不急于这一季收成,不若带着夫郎去地势高的地方过一个夏天。”
对方将信将疑,脸色不定,宿怀璟道:“如果是我看错了,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若是我真的有那参透星象的本事,能救一个是一个。退一步来说,就算我说的是假话,大哥只不过休息一段时间,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他说完带着容棠离开,容棠从听见他跟对方聊天说的话开始就怔愣在原地半晌没吭声,这时候喉结轻滚了滚,仍旧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却问:“他们哪有钱去城里定居呢?”
宿怀璟浅笑道:“方才那郎君给我递小罐茶叶的时候,我趁势往里面塞了两张银票。”
容棠一惊,没料到他竟然还有这本事。
车队仍旧等在来时那棵榆树边,午后的阳光略有些刺眼,宿怀璟路过一座野池塘,顺手从里面折了一柄叶片宽大的荷叶递给容棠挡太阳。
容棠心下震颤,久久未说话,结果到最后反而是宿怀璟忍不住,快要沿着小道上坡的时候拉停他,腰腹一弯钻到了容棠头顶的荷叶下,坦诚道:“棠棠想说什么?”
容棠:“……”
想说你好像崩人设了。
他抿了抿唇,却问:“今年真的会有洪水吗?”
宿怀璟弯眸笑开,反问:“棠棠也知道不是吗,不然何必中途改道,又为什么望着那处茶庄发呆?”
容棠感觉自己心思全被他看透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又指了指天:“大雨和洪水。”
容棠知道,是因为他看过原著,又确实在这方世界里待过两辈子,反复见证过这四年间的每一段历史。
可宿怀璟为什么会知道?
他又不是天道男主,谁会给他偏爱,让他知道这些东西呢?
宿怀璟闻言顿了顿,晶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容棠,片刻之后才又钻出荷叶外,牵着容棠往来路走。
“棠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宿怀璟道,“你说你从来没傻过,我说我没上过学也不多么真实。”
他说:“姨父家有私塾先生,家里表兄弟们上学的时候,我虽不能跟他们一起坐在书桌前听课,但我那位表妹。”宿怀璟顿了顿,轻笑了一声,“李盼烟,棠棠哥哥在松荆巷见过的。”
容棠皱了眉,他想起来当时去李府找宿怀璟时,这人正跪坐在李盼烟身边替她研墨的场景。
他怕宿怀璟觉得耻辱。
宿怀璟却笑:“我不觉得难堪,相反我还很感谢她,让我失去父母之后仍然可以念完四书五经,仍然可以饱读群书。”
李长甫西席请的一般,家里儿女大半也都没什么长进,可他却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藏书阁里收藏的书放出去不知羡煞多少平民学子。
宿怀璟在蜀地待了九年,李府藏书阁内的书他几乎倒背如流。
他笑道:“多看几本水经注和大事年表,就会发现旱灾、洪灾,甚至虫灾、瘟疫,乃至战争——”
“全都是有规律的。”宿怀璟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天地间。
容棠愣了半晌,蓦然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心疼,转眸看向他。
可宿怀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看不出一点破绽,甚至多余的情绪。
他只是缓慢又耐心地给容棠讲解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今年会发大水,又是从何得出的结论。
容棠却不自觉在想,他是为什么要去看这些书籍。
但好像宿怀璟自己就给了他答案:乃至战争。
他当时年纪太小了,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自己的天就塌了。
所有的亲人全部死掉,李长甫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没有任何人能给他准确的解答,所以他只能自己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寻去探究,去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接受事实的理由。
然后他发现这些事其实本身就有规律。
他比自己的父皇聪明太多倍了。
容棠嘴唇有些干涩,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然后反手牵住宿怀璟的手。
宿怀璟微讶,眸中透露出喜色,将刚刚的话题扔到了天边,自然而然地又贴近容棠一点。
容棠问他:“为何要提醒他们?”
马车就在眼前,双福遥遥望见他们,连忙起身招呼随行的车队整装,车夫拍了拍骏马,被驯化的兽正低着头吃草。
宿怀璟笑着,理所当然又心安理得,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小雀跃:“因为我跟你说过,棠棠又忘了,不过没关系,我不怪你。”
他说:“我记得就好。”

吴侬软语,莲子飘香。
虞京水棱街上是金玉和脂粉堆叠出来的滔天富贵奢华,江南姑苏城内却是池水和烟雾缭绕出来的婉约柔情。
王秀玉早早就向苏州这边管理庄子的人去了信,容棠不想住到庄子里去,对方便在城内替他买了一间院子,按他要求,与苏州知府的住宅就隔了一条街。
容棠入住的第二天,苏州知府江善兴清晨便来拜访,结果吃了闭门羹。
容棠到新环境,兴奋地一整夜没睡着觉,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拉着宿怀璟出去满苏州城地逛。
他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动不动点开系统空间里地图,忙里偷闲跟系统一点一点划拉,看还有哪里没点亮,哪里可以再去一次,哪里应该完全不带着公务单纯去玩。
容棠一直觉得这任务很简单,等他完成了之后,天道给他一副新身体,自己就一个人潇洒地去游历大江南北。
但每一次都中道崩殂,别说出去玩了,不管盛承厉几天,天道都可能让他吐几口血提升一下危机意识,容棠压根没那个闲工夫到处逛街。
可他出门出得开心,坐上苏州城内最大的酒楼吃饭的时候,隔着窗望向远方湖面画舫上窈窕的舞姿和歌声,再看看楼下顶着草帽卖莲蓬的小贩,维持了一上午的好心情瞬间就散干净了。
楼里有特酿的青梅酒,宿怀璟嗅了嗅味道,破天荒地给容棠倒了一杯。
清甜的酒香味唤回容棠意识,他眨眨眼,有些懵懂地看向宿怀璟,手却没碰那只细窄的酒杯。
宿怀璟道:“不会醉人,你可以喝一点。”
说是一点就绝对不会多,容棠除了三月十八成亲那天喝了点酒,这些日子以来一口也不敢沾,生怕又惹得大反派发疯冷冷诘问。
可宿怀璟亲手给他倒了酒,不喝好像很亏。
容棠犹疑着拿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眼睛还不住地打量宿怀璟,防止他突然变了脸色。
宿怀璟被他看得没办法,失笑问道:“棠棠眼里我是什么人啊?”
容棠想了想:“好凶的人。”
宿怀璟一边眉梢轻挑了挑,眸中勾着玩味:“我何时凶过棠棠?”
容棠默默在心里数:
我去见沈飞翼、我成亲喝酒、容峥去我院子送礼物、我在淞园昏倒……甚至你前段时间还刚关过我啊!
说我记性差,你记性才差得离谱!
容棠越想越冤枉,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地转过头喝了超大一口酒。
宿怀璟看得震惊,眸光闪了闪,开始有些不自信地纳闷。
他难道真的对棠棠很凶?
还没等他回忆完,容棠放下酒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又轻声道:“算了,我开玩笑的。”
宿怀璟:“?”
容棠说:“你是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小朋友。”
夏日炎炎,艳阳退散云层,河堤杨柳垂落,湖面水波反射出粼粼的光,楼下方言叫卖,楼内吴侬软语清歌弹唱。
宿怀璟看了容棠两瞬,低低地笑了开来:“谢谢夫君夸我哦。”
容棠耳根渐渐就红了,他告诉自己是酒精的缘故,毫无原则地将锅甩给可能还没五度的青梅酒。
江南偏甜口,容棠吃进口中觉得无功无过,但因记着宿怀璟喜好,他专门让店小二推荐了几款甜口的菜肴,午饭用毕还上了两盘糕点。
一盘炸的酥脆的荷花酥,一盘金丝虾球。
容棠一口一个球球,满意地看着宿怀璟捧起一只荷花酥,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着。
他发现宿怀璟吃饭真的很优雅,至少比他斯文多了,既不狼吞虎咽,也不会矫揉做作,他就是坐在那里平平常常地吃一份常见的糕点,就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容棠注意到他吃荷花酥的时候,连酥皮都比别人掉的少。
他跟系统感叹不愧是自幼接受过皇家礼仪培训的,系统对他翻了个白眼,愈发不想理自家宿主。
宿怀璟并不说话,吃完了一块荷花酥,瞧见容棠又将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笑意便浮现在脸上,没有再进食,而是问:“棠棠下午还想逛街吗?”
他们逛了一上午,买了些江南时兴的布料和首饰脂粉,打算回去带给王妃做礼物,剩下的便全都是话本跟小零食。
容棠坐在椅子里,见宿怀璟没有继续吃东西的意思,稍显遗憾地垂了垂眼,咽掉口中的金丝虾球,然后摇头:“不想,想回去睡觉。”
宿怀璟相当纵着他,闻言递过去一张帕子,让他擦擦嘴上痕迹,点头道:“那我送你回去。”
容棠揉着肚子,正要应下来,敏锐地察觉这句话好像还有别的含义,蹙了蹙眉,问:“你下午要出门吗?”
宿怀璟笑着点了点头,容棠问:“去哪?”
“江南鱼米之乡,姑苏城中更是有许多家世代经营的粮行,如今正是物产丰饶的季节,秋粮快要收割,稻谷正便宜,我想带着双寿出去收点回来。”宿怀璟坦诚道。
容棠怔了半天。
楼外依旧菱歌荡漾,楼内仍旧迎来送往,绫罗绸缎络绎不绝,菱湖水位上涨,城内的人浑然不觉,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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