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其实更想说:宿主你要是在现代多谈几场恋爱估计也不会懵成这样,大反派这表现怎么看怎么都像无理取闹在卖娇的对象。
不拘男女,反正卖完之后让另一半哄哄自己就算目的达到。
但系统又不想直接告诉宿主:你快去哄哄大反派吧!
这一点都不科学,毕竟它是拯救男主系统!现在跟宿主狼狈为奸已经很违背主脑意识了,怎么还能为反派谋福利!?
所以系统明智地不说话,放容棠一个人思索良久,试探着道:“他挺有钱的。”
宿怀璟脸上笑意僵了一瞬,眼睛微微张大,脑袋小幅度地动了一下,显是很迷惑:“?”
容棠声音更小,几乎是贴着宿怀璟道:“武康伯家大业大,秦鹏煊手里资产虽然比不上我,但也有很多。等折花会结束之后,他上门赔礼道歉,咱们讹他一笔。”
宿怀璟这次真的是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唇角一丝丝扬起几乎压不下去的笑意,眸子弯了又弯,惦记着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做些出格的举动,只能也小声地、头颅抵着头颅地、说着悄悄话:“不好吧?小产的是李盼烟又不是我。”
容棠理所当然、毫不愧疚:“可你之前说你去风月楼前,只吃过李盼烟送来的糕点。”
宿怀璟点头:“是的,所以?“
“所以她给你下药,她不是好人啊!”容棠说,“且不说我们讹秦鹏煊东西跟她没关系,严格算起来李盼烟还应该感谢我替她出头。”
宿怀璟笑意愈深,问:“这是怎么说呢?”
容棠煞有其事地道:“你想啊,她刚小产,秦鹏煊就能一个人出来参加折花会,摆明了就不重视她。而且三殿下办的这场宴会说起来是才子斗文的盛宴,但你没发现么,也有很多贵女入住淞园了。”
容棠说这些八卦的时候表情很是生动,又要防止自己声音太大被旁人听去,又怕音量太小宿怀璟听不见,所以只能凑得特别近,近到宿怀璟能闻见他衣服上熏过的檀香味。
本来该是凝神静心的味道,宿怀璟却莫名觉得有一根小羽毛在心上有一搭没一搭、戏弄似的轻轻挠着。
他又应了一声,容棠接着说下去:“所以这折花会其实也是一场相亲会,武康伯至今没给嫡子娶正妻,妾室又刚流产。秦鹏煊万一在这几天与哪家小姐看对眼了,下聘娶回家做主母,李盼烟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宿怀璟笑着接道:“所以棠棠哥哥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找他麻烦,大家便都知道李盼烟虽是妾室,却与宁宣王府沾亲带故,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因为你的缘故对她敬重些许?”
容棠点点头,一脸可爱的骄矜:“嗯!”
宿怀璟止不住笑意,手有些发痒,克制地轻捻了捻,问:“可是棠棠,你真的想要庇护她?”
容棠闻言眉梢轻轻蹙起,考虑了一小会儿,道:“看情况吧。”
宿怀璟:“嗯?”
容棠:“如果李长甫跪到你面前跟你道歉再求你,我或许会想办法将她从武康伯府带出来,给些银钱送她回家。”
说着容棠停顿了一下,眉峰聚起,语气不悦:“但如果她自己执迷不悟,非觉得秦鹏煊是良人的话,我就不管她了。”
宿怀璟先是被容棠可爱了一下,接着又有些好奇,他发现自己竟然没太理解容棠这次的想法,问:“棠棠不是说她不是个好人吗?”
“确实算不上。”容棠毫不吝啬地评价道。
宿怀璟:“那为什么还要救她出火坑?”
容棠抬了抬眸,眼睫轻微颤动,他说得很云淡风轻,仿佛本就该如此一般:“因为你啊。”
宿怀璟微怔:“怎么又是因为我?”
容棠忽略他话里那个‘又’字,道:“因为大家都知道宁宣王世子妃是兵部侍郎李长甫的外甥,而李盼烟是李长甫的嫡女。”
系统跟他相处时间最长,有时候会骂容棠圣父、怜悯心过剩,容棠就会回嘴不是圣父谁替你家主脑救这个世界?
但其实容棠真的算不上圣父,他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他只是一个稍微有点道德感跟责任感的俗人罢了。因为知道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结局,所以天然带上几分悲悯,遇见看不下去的苦难会伸手帮一把而已。
但李盼烟完全不属于“看不下去的苦难”这一范畴,相反,容棠很乐意见到她遭报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才是世界因果循环运转的规律,容棠并不想改变它。
但很遗憾,宿怀璟在这份因果的一环里。
容棠说:“我救李盼烟一命,就当报了李长甫对你的养育之恩。”
其实没有恩情,再大的恩情也在九年间的磋磨苛待中尽数消弭了。但唯一不可否认的是,当初若不是李长甫将宿怀璟带离京城,他或许真的会死在那场暗无天日的动荡下。
李长甫日后被大反派如何报复都是罪有应得,可容棠私心不愿让宿怀璟对他们有任何所谓亏欠。
李长甫也算是救过宿怀璟一命,那容棠救李盼烟一命,便算是相抵,此后生死与他或与七皇子殿下全无任何干系。
容棠坦然道:“我说过我是个小气的人,我很会算账的。”
宿怀璟懵了很长一段时间,盛承鸣在主位落座,时不时将视线投到他身上,企图能有一个对视,宿怀璟却怔怔地坐在原位,低着头看向容棠眉眼,脑海中有一瞬空白。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从来没想过‘报答’李长甫。该怎么报答呢?报答他苛待自己?报答他利用自己?报答他企图用自己为饵换取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在宿怀璟的谋划里,他对李长甫最高的礼遇,便只是给他一个全尸,其他的他想都不用想。
可容棠说‘便当报了养育之恩’,宿怀璟突然想起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将这个姨父当做亲人的。
他将举世无匹的东珠送给姨父,费尽心力讨好姨母,做表兄弟们的小厮,日复一日受着李盼烟愚蠢又拙劣的作弄。
他是大虞最尊贵的七皇子,却在家破人亡之后流落他乡,小心翼翼地扮演一个无知的稚童,心底藏着一丝或许可以被他们当成家人的隐秘奢望。
宿怀璟会鄙视那时候的自己。
哪怕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堪。
可宿怀璟也知道,自己从来擅长伪装,这是他的优势。
唯独在容棠面前,他做的最大伪装就是克制着不抱住他。
宿怀璟喉结轻动,声线变得有些沙哑,他问:“然后呢?”
容棠已经离远了一些,大口大口地喝着汤,闻言没做好准备被呛了一下,偏过头咳了好半晌,宿怀璟顺势将他带出了揽月阁。
阁外空气清新,仍有行人不时走过,四处可闻隐约放啸而歌的声音,容棠感受着水面吹来微凉的风,终于止了咳意,抬眸稍显埋怨地睨了宿怀璟一眼,似是怪他刚刚不打招呼就喊自己。
睨完却又回答起他的问题:“然后就没关系了啊。我不喜欢李长甫,我甚至不喜欢他一家,不去佛祖面前祈求他们立马暴毙已经是我最大的功德,你难道指望我养他们全家?”
他说的很不着调,但偏偏鬼使神差的,宿怀璟却莫名觉得他好像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打算,并且纵容着自己那些恶劣的想法。
四月初一,朔月不见。
容棠顺着岛上小路散步,一路慢悠悠地走过花丛,仰头望向夜幕,月被遮掩,星繁华密切,比他在现代看过的每一场夜景都要更加好看。
容棠漫不经心地说:“这世上该有报应的,否则为恶者高朋满座、为善者马革裹尸;正义者锒铛入狱、奸佞者稳坐明台……怀璟,你说哪有这个道理?”
宁宣王世子最喜欢干的事是盛一碟零嘴,拿一本话本,躺在美人榻上晒着春日午后暖融融的光,看一下午故事中的故事。
宁宣王世子第二喜欢干的事是为他刚入门的郎君添置衣服、鞋袜、书本、笔墨、砚台、环佩、香囊……最好将整个大虞能买到的东西都送给宿怀璟,明目张胆给予偏爱。
宁宣王世子第三常干的事便是在书房一坐一下午,安安静静地抄一本散着檀香的经书。
他是无欲无求的小菩萨,唯一盼着的大抵就是吃上一顿合胃口的菜肴、天气不好的时候可以撒着娇多赖一会床、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出去逛逛街。
他对生死看得极淡,又似乎格外重视。他可以毫不避讳地将‘死’挂在嘴边,也会在别人伤了自己之后还替他请大夫医治伤势。
宿怀璟知道他聪明,清楚这幅病体下束缚的是怎么一个闪闪发光、耀眼灼目的灵魂,可他从来没想到会从容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甚至来不及想,反应过来前已经伸手将那副瘦削得仿佛随时会消失的身体拥进了怀中。
宿怀璟将头埋在了容棠颈窝,喉结轻滚,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让我抱一会。”
湖水声悠悠,虫鸟微鸣,容棠只稍微怔了一下,便停在原地,任他抱着自己,告诉自己颈边传来的温热只是宿怀璟呼吸,而不是什么眼泪。
过了很久,又好像就一会儿,宿怀璟依旧抱着他,头颅很温顺地埋在他颈窝,没有任何动静。容棠拍了拍他胳膊,轻声唤:“怀璟。”
“嗯。”宿怀璟闷声应。
容棠说:“答应柯鸿雪吧,我想你拿第一。”
“好不好?”他将声调放软,学着宿怀璟的模样撒娇。
四月初二,折花会正式开场。
容棠前一晚宴席上只喝了半碗汤,回到小院之后宿怀璟借厨房为他煮了一碗面,两人坐在阁楼上一个吃夜宵一个下残棋,吹了半晚上的微风,等到柯鸿雪跟沐景序回来。
组队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只不过多加了一个宿怀璟。
容棠当时吃过夜宵正在消食,趴在栏杆上远望淞园夜空下的湖水和繁花,听见宿怀璟跟他们提了一个要求,神思稍稍一顿,旋即忍不住笑开。
宿怀璟说不准他们强求容棠必须时刻在场,容棠霎时间联想到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期末蹭分小组。
只不过以前都是室友蹭他的分,难得自己能蹭一蹭别人的分,配置还是大反派、男主、男主智囊团,容棠乐得清闲,非常开心。
春末转暖,他身子也难得暖和了些许,看到四个人聚在一起,就有些动歪心思,想要打四人扑克。
但容棠眼珠子刚一转,宿怀璟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以更深露重夜风寒凉为由把人赶回了房间睡觉。
双福双寿已经歇下了,容棠原也想直接睡觉,宿怀璟却很神奇地给他提了一桶热水进来,倒进泡脚桶里,非让他仔仔细细地泡过脚疏散开筋络,将全身都弄得暖融融的才准上床。
从永安巷到棠华院,再到淞园,容棠养成了习惯,很听宿怀璟的话。特别今晚大反派明显情绪不太对的样子,所以容棠纵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泡了脚。宿怀璟不准他再出去吹风,自己将木桶和盆拿了出去,临走前还替他掖了掖被子,目光垂落,一言一句很是认真:“棠棠,我答应让你跟他们做朋友,但你不可以不开心。”
容棠眨了眨眼,愣了一秒钟,倏然反应过来,有些浅淡的情绪涌上心头,倏然笑开:“谢谢。”
原只是猜测,现在得到了答案,宿怀璟的确因为容棠那一瞬间本能的反应而拒绝了柯鸿雪的邀请。
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都不符合常理。
就像容棠原以为自己对盛承厉的态度应该只是单纯的厌恶和漠视了,但听到他就在淞园,或许会跟自己组队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感知仍然是上辈子利剑捅入胸膛时的被背叛的冷意和剧烈疼痛。
血液从身体流出,肉-体一点点失温,是比被毒药毒死或者一下子摔死超百倍的痛感。
有时候躯体反应很难被控制,容棠也觉得烦躁。
可宿怀璟注意到了,并因为他改了决定,容棠感到欣喜。
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又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我很开心。”
宿怀璟又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似是在探究他话里的真实性,过了片刻才道:“晚安。”
容棠笑着回:“晚安。”
宿怀璟这才离去。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清晨便有鸟雀停在淞园随处可见的繁花之上,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他们选的这间院子离中心地带远,人声并不嘈杂,容棠睁开眼,听了一会院子里的走动声和雀鸟声,缓了会神,才慢悠悠地起了床。
刚重生的那段时间,身体素质太差劲,喘口气走两步路都累得不像话,所以双福便没日没夜地守在他房里等着伺候主子穿衣吃饭,但容棠身子稍好了些之后便取消了仆人们守夜的规矩,宿怀璟进府后,更是把双福早上伺候容棠洗漱的活也一并抢了去,弄得双福有一段时间非常害怕自己会被辞退。
容棠想起这个有些好笑,一边慢悠悠地穿着衣服一边跟系统聊天,照例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直到房门被人敲了敲,宿怀璟抬步走了进来,看见他已经下了床稍稍一怔,旋即笑开:“棠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可能因为天气好。”容棠笑道,系好最后一段腰带,便想要去院子里洗漱。
宿怀璟眸光停在他那截被腰带一系,显得更加瘦削、几乎能被折断的腰上,默默转身从衣柜里取出来一件藏青色的披风,不着声色地走到容棠身后替他系了上去:“太早了,小心吹了风。”
容棠便仰起头,任他在自己脖子前打了个结,漆黑的眼睫闪了闪,映着清晨的朝阳,那股子丛林间野生小兽的灵动劲儿又溜了出来,宿怀璟一时出神,没有动作。
容棠又等了等,眨了下眼睛,轻声提醒:“怀璟?”
宿怀璟这才回过神来,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笑道:“主院备了早餐,但我想着你可能不爱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吃饭,就让双寿去拿了些膳食回来热着,你想去哪儿吃?”
容棠想也没想:“阁楼上吧。”
“好。”宿怀璟点头,“那我先上去等你。”
“嗯。”容棠应声后便向水房走去。
他这一觉睡得特别好,精气神都比往日好了许多,等到洗漱完顺着阁楼木阶一阶阶往上行,只觉得空气都更清新。
清晨的淞园和黄昏或者夜里都不一样,晨光熹微,处处蒙着一层柔和的滤镜,露水压在花叶上,再‘噗’地一声掉下去,盛开的花卉便一下又得意洋洋地挺起了腰肢,迎风招展开来。
特别美好的一副画面,容棠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痒痒。
他又想替宿怀璟买东西了。
王妃不准容棠将自己的庄子送给宿怀璟,那他替崽崽买一座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像淞园这种规格的不太可能,但要在风景优美的地方寻一处小些的庄园打理完善,日后也可以做消暑旅游的去处。
容棠忍不住弯起唇角,宿怀璟看见他这幅模样,问:“在想什么?”
容棠顺手夹了一只水晶包,笑道:“秘密。”
宿怀璟:“?”
他愣了一瞬,倒也没追究,无声地笑了笑,习惯性地替容棠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旁边,防止他被噎到。
正用着早膳,院门口来了一行人,容棠坐在阁楼上向下望,一眼就瞧见又换了一套大红色蜀锦春装的柯鸿雪,连扇子都换成了鸡血红的玉扇,正慢悠悠地摇着,整个人像朵大鸡冠花。
容棠看的眼皮子直跳,跟系统吐槽:“柯家迟早被他败光了。”
系统不以为然地反问:【宿主,你真的这么以为吗?】
容棠瞬间就没吭声,愤愤地又咬了一口水晶包。
他不是,他没有。
他就是看不惯。
柯家世代出大儒学者,家境清平、风骨清高。
但是柯鸿雪父亲却是个十足十的另类,士农工商,世人普遍观念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里,柯鸿雪他爹满脑子全是:搞钱搞钱搞钱!
年纪轻轻就敢翘学跟运货的商队,从京中淘一堆香囊胭脂卖去北疆,再从北疆带一车珠宝回来送进拍卖行叫卖。
遇上那卖不出去的,他一点也不矫情,要么自己写诗,要么借着家父的名头去学堂吆喝一圈,求同窗或先生替他写首词。再传到京城大街小巷,非把自己带回来的那些珠宝吹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珍宝,一卖一个好价钱,赚的是盆满钵满。
柯文瑞一代大儒,常常给他气得要清理门户。
还是又一次先帝年节前来拜望老师,瞧见一出鸡飞狗跳的闹剧之后,笑得开怀,便劝柯文瑞说:“太傅何必如此生气?学博志不在书,又善经营,不若让他去闯一闯,万一闯出些名堂朕也能安心,否则宫中赏赐来一回您退一回,学生实在不忍心见老师如此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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