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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鱼西球球)


“嗯。”容棠勾着笑,站在旁边等他回答。
他不动也不说话,跟尊拦路神似的,容峥心下烦他,但王府从上到下,无论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全都讲仁义守孝悌。
容峥今日若是敢在园子里不敬容棠,明天就能被他那个伪君子三弟捅到父王面前去。
他想了想,勉强扯出了笑意:“听说坊市新进了一批上好的沉泉烟墨,我想去买点送给夫子,迟了恐怕买不到了。”
容棠凝眸打量了他一会儿,笑道:“既然这样,还劳烦二弟帮我也带两方回来。”
容峥脸色微变:“兄长要这作甚?”
容棠体力不济,王妃心疼他提笔写字,连家学都不曾让他上过,纵使现在好了,沉泉烟墨非得要遒劲有力的字体才能将美感发挥到最大,容棠明显没那个精力。
容棠却笑:“送你未来嫂子。”
容峥:“……”
他觉得自家这大哥自从好了之后就有点邪性,每次跟他说上一两句话就能把自己憋出内伤。
容峥再不敢过问,端端正正一行礼,让容棠从他身边过去了才又急匆匆地往外面赶。
系统却突然出声:【宿主,他应该是去见二皇子。】
“还没下朝,来得及。”容棠看了看天色说道。
书房被他隔成了两半,一半容棠用,一半给宿怀璟用,他正愁自己用的墨力轻不适合宿怀璟呢,容峥就递来了枕头,让他被容明玉关禁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系统见它家宿主这样小计谋得逞的笑意,也有些开心,问:【需不需要我帮你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不用。”容棠说,“宿怀璟可比盛承厉让人省心多了。”
辅佐盛承厉的时候,容棠就算算好了全部计划,也得担心大反派会不会跟他对立从中破坏,免不得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系统功能确认;但放在宿怀璟这,且不说他家崽本就聪明,男主刚出冷宫,压根没有能力跟宿怀璟作对,他想做什么哪有做不成的事?
何须系统帮忙探寻。
想到这里,容棠上扬的唇角不自觉又往下落了落。
系统问他:【宿主,你怎么了?】
容棠稍显哀怨:“想崽崽了。”
大反派在二皇子这个前期小反派跟前第一次出场的画面,他看不到就算了,竟然还一点都不能参与。
惆怅死了。
【……】
城西赏阳客栈。
客栈接连歇了好几天业,柜台里的钱却比过去一个月赚的都要多。
有几位贵人将他这个小客栈包了下来。
掌柜的笑出大金牙,在柜台后数钱,便见一青袍公子自门口进来,身后跟着个小厮,小厮手上拎着两包沉甸甸的油纸包,包封上用黑笔写着卢氏书局的招牌。
容峥面色不虞,没正眼看掌柜的,顺着后门踏进小院,后首已经聚了好些人了,二皇子在最中间,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见他踏进,面色稍凝了凝,道:“敬之今日来的略迟了些。”
容峥心下微沉,快几步走上去,躬身一行礼:“出门前兄长吩咐我帮他买两方烟墨,绕了些道,这才耽搁了,殿下恕罪。”
二皇子听见容棠名字,脸色好了点,不欲再计较,秦鹏煊却突然“哼”了一声:“你那个病秧子大哥,学都没上过几天,买墨做什么?”
容峥微微皱眉。
他确实很不喜欢自家那个傻子哥哥,但秦鹏煊此人更是粗鄙,虽是武康伯世子,行事做派却与小人无异,二皇子原也不倚重他,这次却不知怎地,竟让他走运发现了反贼陈飞的踪迹,这才在殿下面前露了脸。
这些日子以来,仗着这点功劳,秦鹏煊没少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容峥冷声便道:“兄长是为我长嫂添置的文房四宝。”
秦鹏煊声色一卡,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闪而过的竟是浓烈恨意。
二皇子却突然有了兴趣,挑眉道:“容棠当真要娶男妻?”
容峥:“当真。”
“奇事。”二皇子喃喃道。
有人在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就他那身子,娶男妻回去也不知道被压的是谁。”
这话粗俗,原不该在皇子跟前说,但众人都是日夜跟二皇子厮混过来的,风月楼都不知道去了几趟,闻言竟哄然大笑起来。
容峥站在众人身前,神色不明,没有参与众人的调笑,而是问二皇子:“不知殿下此行诸事可都妥当了?”
方才大笑的那群人便立时噤了声,二皇子摆摆手:“都这么紧张做什么,本殿下有公子相助,自是水到渠成。”
容峥皱眉,他不是第一次听见二皇子说“公子”了,但他一次都没见过对方。
第一次听说是在秦鹏煊刚发现陈飞的时候,二皇子当即大喜,便想禀告皇上,派人点兵前去捉拿。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还亲自来赏阳客栈观察了一番,谁知再回去便改了主意,说有别的法子能更得圣心。
于是众人便从二月底一路忙到今天,只等再过几日皇上皇后出宫祭祖。
这些日子以来,二皇子连风月楼都去的少,常常出神喟叹,望月长思:“公子高洁,便如这皎皎月光,我每每与之对谈,不免自惭形秽。”
容峥很想知道这被二皇子挂在嘴边念叨的“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若非二皇子不好男风,容峥甚至怀疑他其实是害了相思病。
好在提起这事,二皇子总算认真了起来,收了神色将接下来几日要做的事都吩咐下去。
而此时,永安巷棠璟宅,二皇子心心念念的‘公子’正站在门口,看着下人将新做好的牌匾挂上了门头。
这间宅子容棠给了他绝对的自主权,便连命名都让他自己来,宿怀璟一开始没定,不能直接叫‘宿府’,毕竟他甚至都不姓宿。
可又不能一直空着,后来某一日午后,容棠躺在美人榻上看书,宿怀璟坐在书桌前练字,抬眸望了容棠一眼,再回神便在宣纸上写下了容棠的姓名。
写出来之后他发现小世子不仅行事作风对他胃口,就连名字看着也让他欢喜。
宿怀璟喜甜,而这个名字念起来就甜,想了想,他便干脆拿出一张空纸题了字让行风带出去找人定做了牌匾,如今正好晒干了漆能挂上去。
宿怀璟心情因这新上的牌匾好了些许,在门口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辰,便干脆不回去了。
他吩咐道:“行风,去书房将茶泡上,再备两碟干果橘子,书架左手边的话本拿一摞出来放在榻前,第三格别拿了,那都是看过的。”
容棠不喜欢吃糕点,但看话本的时候很喜欢吃点坚果,上次的烤橘子他也吃了不少。宿怀璟想,他在庙里吃了五天的斋,想来已经快憋坏了,略一沉思,考虑要不要再给容棠再准备点辛辣口的小零食,上次厨房做的火锅他好像很喜欢吃。
行风闻言面色都有些扭曲,却还是应了下来,一样一样按主子的吩咐做好。
可宿怀璟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等来那辆描金的马车,只有双寿赶着小牛车自巷口出现,看见他站在门前愣了一愣,赶忙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来,喘着气道:“宿公子怎地在这候着?我们少爷今天不来啦!”
宿怀璟:“?”
不……来了?
他眯了眯眸,神色霎时间阴沉。
作者有话说:
有奖竞猜,见不到老婆的大反派会做什么?

容棠午膳是在王妃院里用的。
原本他对容明玉的安排很是不满,但是等到踏进王秀玉院子,看见丫鬟小厮们捧着礼单来给王妃过目,容棠立时就打起了精神。
他跟宿怀璟这场婚礼,明面上是冲喜,私下里是各取所需,再私心一点,便是容棠养纸片人崽崽。
他现在不缺钱,宁宣王府也不缺给他造的钱,容棠自然是想氪多少金就氪多少金,要是这里有个什么氪金排行榜的,他绝对要把宿怀璟氪到第一。
那豪爽程度不仅下人们看着心惊,就连王秀玉宠他宠得没边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够了够了,聘礼已经够多了。”
容棠却还是不满意,撒娇道:“娘,姨母前年赏我的那对玉如意也放进去吧。”
王秀玉被他缠得没办法,轻轻拍了下他手,笑骂道:“知道的说你要娶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娶了个菩萨回家供着呢,什么好的都想送过去。”
“本来就是要供着嘛。”容棠小声嘟囔。
王秀玉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容棠笑了笑,视线又在几张礼单上转悠。
足足四张红纸,每张都从桌面拖到了地上,容棠想着又说:“娘,陇西那几座庄子——”
“打住。”王秀玉瞪了他一眼,“陇西那边庄子年年收益是直接进你私库的,你想从私库里拿多少银子给他我都不管,别想直接把庄子送出去。”
容棠被一眼看穿,缩了缩脖子,悻悻地住嘴。
王秀玉便又哄他:“婚服已经做好了,明天送过来,你是想先一起看看还是直接送去宿家?”
容棠微顿,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大虞虽然允许同性嫁娶,但高门大户间真正会办酒席入族谱大宴宾客的同性婚礼到底还是少见,至少前两辈子,容棠是一次都没看过。
他不知道婚服到底是什么样!
宿怀璟穿凤冠霞帔的画面他光是想一想脸色就煞白,王秀玉注意到他神色,慌了一慌,握住了容棠的手,轻声询问:“棠儿,怎么了?”
容棠定了神,问:“娘,我忘了问你,宿怀璟婚服是什么样的?”
他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王秀玉不解:“绣娘没给你看式样吗?仙鹤朝云服啊。”
容棠听见这名字,在脑袋里勾勒了一下,眨眨眼:“不是凤冠霞帔?”
“想什么呢!”王秀玉嗔他,“哪有男孩子嫁人穿凤冠霞帔的。”
容棠:“也不是裙子?”
王秀玉这次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你要是想要裙子,娘也可以让绣娘改——”
“不要不要!”容棠特别有求生欲地拦住她,“不改!”
王秀玉笑了,拍拍他手:“放心吧,给他选的都是好料子好式样,委屈不了你的小情郎。”
容棠被她噎得有点脸红,拉着调子唤:“娘——”
王秀玉却突然有了主意:“那就不给你看了,直接送到他家去,要是大小不合适便让绣娘当场改,婚礼那天给你个惊喜。”
既然不是裙子,容棠便放了心,被原身娘亲打趣也不觉得尴尬了,笑嘻嘻地陪王秀玉又整理了好一会儿,才被她赶回去午睡。
容棠迎着春日暖阳慢腾腾地往棠华院走,路过一方池塘,拢着一把鱼食喂了喂锦鲤,才回小院。
双寿刚回来没一会,见到他忙迎了上来:“少爷。”
容棠问:“口信传到了?”
“传到了,宿公子没说什么。”双寿道。
容棠脚步一顿,回过头瞥向双寿,语气很危险:“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双寿懵懵懂懂,被双福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容棠暗暗“哼”了一声,平安符还在身侧荷包里,他泄愤似的捏了捏。
没良心的,亏自己还为他争取了一上午利益,甚至想把庄子都划到他名下。
他倒好,听说自己被关府里里,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容棠心里稍稍有点不平衡,压下念头,问双寿另一件事:“今日上街可曾听说什么新鲜事?”
双寿便将人迎进了屋,替他倒了一杯茶。
容棠抿了一口,眉霎时轻蹙了蹙。
他不是多喜欢吃甜的人,但是在现代也没有喝茶的习惯,念书的时候喜欢喝碳酸饮料跟果汁,穿书之后除了茶就只剩白开水。
不好喝其实,但大户人家不能不喝茶。
难得宿怀璟那的茶叶对他胃口,容棠嘴都被养刁了,结果一夜回到解放前,又只能喝王府里的苦茶。
容棠有点生气,觉得这小兔崽子故意的。
要么就干脆别给他那一小罐茶叶,给就算了,居然还算好了量正正好就六天。而且明知道自己喜欢喝,今天双寿去他那里,宿怀璟竟也没想着再让他带一罐回来。
容棠气恼,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手重了些,茶水溢出一点到杯外。
他看着双寿:“你说。”
双福心都有些惊,双寿却跟没看见似的,规规矩矩地给容棠复述了这些天京中发生的事。
一是金吾卫犯了事。
容棠那点情绪被正事压了下去,问:“怎么回事?”
双寿便道,说是京中负责城中安保巡防的一共二十四支金吾卫队伍,其中三队小队长是左骁卫将军丁威山的独生儿子丁来宝。
丁来宝为人纨绔,不事生产,凭着父亲的功劳生来便锦衣玉食,在巡防队中领了个队长的闲职,却日日为非作歹,欺负商贩。
京中商人对他早就敢怒不敢言,他却半分不知收敛,双寿今天说的事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直到这几天才被人捅出来发了酵。
说是去岁冬天寒凉,有农户没捱过冬天饿死,农户女儿上街卖身葬父,被一出府求学的商贾家小少爷看见,起了怜悯之心,正想将其买回去给母亲做个婢女,谁知丁来宝恰好路过,瞧见少女姿色,心生歹念,二话不说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放别人身上,天子脚下干这事不死也要脱层皮,可丁来宝不仅没出事,还真给他抢成功了。
他将姑娘抢回府,老父尸身却扔在街上不管不问,姑娘被他在府中糟蹋了三天,再放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回到当日卖身葬父的地方一看,哪儿还有老父尸首,只剩下几根没被野狗啃噬干净的骨头。
姑娘心中大恸,回去一头撞死在了骁卫将军府门前。
直到三月初一,学堂休沐,小少爷听闻此事,内心悲愤,一举告到了京兆尹府,如今丁来宝正被羁押调查。
第二件事则是捕风捉影无根无据的。
说是城外来了一群侠士,侠士们师承世外高人,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己任,自南方而来,所行之处贪官豪绅无不胆战心惊。有那为非作歹欺良压善的官员,在属地便被侠士们砍下了脑袋,家中不义之财也全被疏散到了民众手上,因此他们颇受百姓爱戴,南方有些小县城,群众甚至自发为他们立起了功德庙。
正好赶上丁来宝抢占民女致人死亡的事,一时间京中竟有不少盼着侠士们收了丁来宝的声音。
容棠听完这两件事,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后知后觉心下涌起一阵难言的震颤感。
系统在一边听完全部,安静了好久,默默出声:【宿主,我知道你前两辈子怎么输的了。】
【他真的好懂你。】
容棠抿了一口茶,压下心中那股激动,缓了缓思绪。
这第一件事在前两辈子都没被捅出来,左骁卫将军丁威山直到今年年末都好好地坐在他将军椅上,直到明年秋天,丁威山因为一些事挡了二皇子的路,才被宿怀璟使计拉下了马。
却没想到这一世为了将沈飞翼推到皇帝面前,宿怀璟不仅给他编造了这样一个背景先在群众中取得名声,更是提前着手解决丁威山。
如果容棠没猜错的话,宿怀璟的想法是让沈飞翼顶上丁威山的位置。
他原以为自己的想法已经够大胆了,谁知道宿怀璟更是豹子胆。
怎么敢的啊……帝心难测,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而且宿怀璟这一世跟二皇子没了秦鹏煊那层关系,他到底是怎么说动对方听自己计划行事的?
容棠有些怅然,入了口的茶水竟也不知不觉地咽了下去,他下意识凝眉思索,想着是他的话,能做到哪一步。
第二个舆论战必然会发生,但第一件……
丁来宝为非作歹那么多年,单就是报官的人能安安稳稳地站到京兆尹府将这事捅上公堂就很令人震惊,更别说还真的把丁来宝收押监牢了。
容棠稍显懵然:“大反派他没有成长过程的吗?”
他才十七岁啊,容棠怎么感觉宿怀璟现在就跟他上辈子见到快二十岁的宿怀璟没什么两样了?
他懵的要死,脑袋昏昏沉沉地去午睡,不出意外地做了噩梦。
一会梦见宿怀璟变成一只腿长脖子长的仙鹤,追在他身后用又长又尖的喙戳他;一会梦见登了基的大反派拿一根金链子把他拴在了龙椅下,容棠跪在地上,宿怀璟在他梦里笑得很凉薄,眼睛都冷得要杀死人一般:“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大言不惭要娶我回家?嗯?”
容棠被吓出了一身汗,觉得这梦真是毫无依据。
宿怀璟现在不说二十四孝吧,至少也算是个真善美人物。自从上次容棠从城外回来看见他,被掐着脖子有那么点要黑化的迹象又被哄好了之后,至今为止宿怀璟都纯良乖善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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