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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魔尊,在线救人(解初一)


他的唇白了几分,微微抿起,下意识便按住了胸口的莲纹,灵识探入,毫无所获。
那魔人竟是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只留下道似有似无的气息,代他回应着自己的呼唤,让自己以为他依旧安安分分地呆在这木屋之中!
莲纹之间的联系几乎被封霄阳完全切断,他能察觉到的,只有这魔人依旧活着,旁的再也感觉不到了。
“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程渺按住莲纹的手慢慢握紧,几乎要深攥进皮肉之中,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激荡,划出道道涟漪。
他知道自己不该担心封霄阳,也知道按封霄阳的修为,无论碰见了什么人,都至少有着自保之力,却仍定不下焦躁万分的心神,更压不住满溢的惶恐与紧张。
总觉得,这魔人是要与他再也不见了。
程渺一双墨染般的眸子瞬间黑沉了下去,手指缓缓握紧,抓入莲纹之中,轻轻颤着。
他不许……他不许!
这魔人将自己带入了世间的万丈红尘之中,惹出了他身上千年不见的贪嗔痴、爱恨情,令他魂牵梦萦地想着、刺骨摧心地妒着,如今却又玩够了般留下个空荡荡冷冰冰的屋子,自己逍遥去了?
心口疼的厉害,那道莲纹像是生了细长的刺,细细挑拨着程渺本就不堪重负的一颗心脏,痛的刻骨钻心,连气都喘不上来。
手上触到了丝丝温热,他竟是生生将胸口抓破了。
程渺望着手指上沾染的猩红血色,似是突然回过了神,几步踏入房中,疯魔一般翻找起来。
他不信那魔人真能走的那般干净,真能将这九年来的所有感情一刀两断,真能如他从前所说一般,只当他程渺是个玩物!
木屋中本就乱,被程渺这般不顾后果、仿佛要掘地三尺一般的一翻,更是乱成了一锅糟。
可即便他连床柱都托起来看了几眼,却依旧没有寻见封霄阳可能留下的任何讯息。
那个前日还与他缠绵在榻上、缩在他怀里说了一夜浑话,怎么也不肯安分睡去的魔人,似乎像是从未出现在这界面之中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句临别的话也不愿留。
程渺怔怔望着眼前凌乱不堪的一切,只觉得这屋子如他现今一样,都狼狈的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封霄阳是真的走了。
九年伪装身份的感情,无数或真或假的情话,许多个缱绻的夜……这些程渺以为的情与爱,于封霄阳而言,却是连句轻飘飘的“你我再也不见”也换不来。
就好像是一场诱人沉湎的幻梦,封霄阳醒了,他程渺却出不去。
风刮的凛冽,程渺不经意间在霜落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竟是个目眦尽裂、双目赤红的疯魔模样,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扯出个苦涩不似笑容的笑。
不是早该知道的么。
那魔人一双桃花眼微微弯上些,便是个看谁都深情、看谁都带意的模样,眸底却是冷淡万分的,从不把这世间的花红草绿往心中放。
程渺本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可如今看来,不过也是魔尊心中,这茫茫人海之中的过客而已。
只不过是较之那些几月便换的玩物,他程渺更招封霄阳喜欢,令他在意的时间更多些罢了。
可他又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封霄阳便能将他人的真情弃若敝履,将旁人的情爱当做玩物,玩腻了便抛弃,处烦了便消失,只留下个真心待他的人,站在原地巴巴的等?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合该被抽上几根筋、拔去几条骨,拿锁子扣了,再用链子拴住,打散了那满身的浪荡,折碎了心头的旖旎,圈在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日日承受着、喘息着,眼中只看得见他一个人,也只能对他一个人表现出那些招人喜欢的姿态!
更该被折腾的昏迷又醒来,被调/教的知道疼了知道怕了,被逼出小兽般无助的姿态,被生生灌的明白这世间有人的爱他接不起、有人的情他欠不得!
程渺慢慢笑起,声音嘶哑晦暗,几乎辨不明是在笑还是在咳,披落墨发无风自动,眸色深不见底,唇角漫出一缕血丝,竟是红的近了黑色。
霜落在他手中抖出了残影,发出阵阵剑鸣,试图震醒自己状似疯魔的主人,却是毫无作用,甚至在与程渺身周紊乱灵力的争斗之中败下阵来,灵光晦暗了不少。
程渺对自己的异状浑然未觉——又或者他早已察觉,却毫不在意了——他笑的越发张狂,到了最后,竟似被逼入了死路的野兽嘶吼一般,喑哑又哀伤。
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理智的、是淡漠的,是不大会表达出感情的,甚至于在察觉出自己对封霄阳的感情时,都下意识地以为这只是恨意经过了经年的岁月蹉跎而产生的变体,从不以为这便是那凡人口中伤人摧骨的情与爱。
直到封霄阳在他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句话也没留下,程渺才意识到,自己对那魔人,究竟在意到了何等地步。
或许他现在对封霄阳的情感也不该称得上是爱了,而是比爱更为浓烈的恨与抓心挠肝的占有欲,以及酸苦的悲哀与妒意。
程渺从来都知道,封霄阳心中即便是有过个什么人,也不会是自己,从前还能以“这魔人现今还在他身边”骗骗自己,如今却是骗无可骗了。
他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几乎是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程渺周身暴动的灵气便将整个木屋冲成了碎片,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仿佛还携着封霄阳身上气息的东西片片碎裂,莫名的察觉到了几丝快意,更多的却是悲哀与无力。
他可以毁了这世上所有能让他想起封霄阳的东西,可以将胸口的莲纹剜出,但他能管的住他那颗心、又能舍得下将这九年间不知是真是假的温存全部忘记么?
程渺心乱如麻,灵力不断暴走,几乎将他这些年清修所得来的根基全部摧毁,魔气从莲纹中漫出,伺机而入,却被更为凶狠的绞灭。
他眼前似是蒙了薄薄一片红雾,手中的霜落挣扎的几乎要生生将自己折断,却毫不在意,甚至有种释然般的解脱。
若那个人心中从未有他,堕落成魔又有何不可?!
那人喜欢美人,他便闭了那人的视听;那人能言善辩,他便阻了那人的唇舌;那人风流浪荡,他便让那人再没了浪荡的气力,所念所想只能有他一个!
程渺缓缓闭上了眼,眉宇间黑气凝聚,将将要在他眉心凝出道细长的魔纹——
于此同时,异变突生!
远方青光乍起,宛如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般,矗立在天地之间,瞬间荡开千里浓云!
程渺瞬间睁眼,凝视着青光所出的方向,眸中晦暗不明,最终还是牙关微咬,踏上霜落,御剑朝着青光腾起的方向直飞而去。
那青光起来的方向,是逍遥门。
他不知那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一切与封霄阳有关的东西,都该去看上一看。
若是能寻见封霄阳,那便更好了——
他再也不会离开那魔人半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封霄阳圈入自己目所能及、手所能触的地方,再不许他离开半步。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中,倒映着的只能有他,也只许有他!
作者有话说:
终于黑化咯orz我的追妻火葬场终于可以开始展开了
不过程仙尊虽然说得这么血乎,大概率还是舍不得伤封霄阳半分的……
嘴硬心软就是程渺本渺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与魔共枕
最恶心的,还是明知封霄阳秉性如何,却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爱上了他的自己。
那日各门各派的修士齐聚逍遥门,本是想为那绝代炉鼎之体争上一争,却是踢上了块名为封霄阳的铁板,疼的呲牙咧嘴。
好在这向来杀心重的魔尊此次不知为何,竟未开杀戒,只出言警告了几句。满山修士足有几千之数,唯一被伤的便是那已然昏迷了三日、尚未有着醒转之意的星机阁老。
多数修士们是想不通封霄阳此举为何的,却都从他那日急急离去的身形中看出了些蹊跷,只大多以为是魔界那突然出世的强横魔人惹的祸,而这位闭关近十年、不知为何会在凡间现身的魔尊急着要走,也是为了将那胆大包天的魔人诛杀。
只有少数阅历广的,看出了封霄阳强横外表下的色厉内荏,隐隐猜出那绝代炉鼎的体质似乎影响到了他的修为,却探不出这位魔尊的修为究竟跌成了什么样子,便也只是暗中派人打探消息,不敢与封霄阳正面对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封霄阳即便是跌了修为,也是当世顶尖的化神期修士,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对付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忌惮,在场修士并未将那绝代炉鼎便是魔尊封霄阳一事走漏出去,甚至于连那日在逍遥门上打伤了清虚派掌门的究竟是什么人,也成了个不可为人道的秘密。
封霄阳自那日离去后便没了踪迹,修士们不甘就此收手,索性将山上另外两个生灵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梧九杳这千年里一直藏在灵兽峰,查不出多的,而那李致典,却是个家中被屠了个干净、孤苦伶仃的小儿。
这二位在尘世间的缘分早就断了个干净,想寻仇都没的人替代。
修士们不查还好,一查便更是郁闷了几分,只觉得像是一记重拳打上了棉花,满心的郁气没处生发,憋得胸闷气短。
修士们各怀心思,在逍遥门上又守了几天,眼见着山上灵力散尽,也知道自己这守株待兔的行为并不多明智,慢慢都散了去,只剩了些实在气不过的,对山上那木屋流水竹林兽圈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索性留了下来,将逍遥门中的护佑阵法逐一破解,各色设施也拆了大半,大有将整座山都剃成个秃瓢的趋势。
程渺赶到山上的时候,正好看见院中那张染了些烟熏火燎印记的石桌在灵力轰击下化为齑粉。
他先是微微怔了下,紧接着心中便腾起了股滔天的怒气,几步走到那手中又攒了一团灵力、眼见着就要拍出的灵修身边,手成爪状,生生将那团灵力捏散了,怒声道:“你是哪家的弟子?怎可随意……随意毁坏凡人道观?”
那灵修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被吓的向后猛然一个大跳,看清面前人不过是个面容平庸的剑修后才放下心来,望着程渺那张带了些薄怒的脸,又似明白了什么,抚着胸口道:“我滴个亲娘嘞吓死小子咯……这位道友有所不知啊,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凡人道观!”
程渺心中一个咯噔,面上却不显,只道:“哦?”
“你凑过来些,我同你说……”那灵修生的憨厚老实,心眼也是个不大密实的,见程渺不信,便瞪圆了眼低声道,“前些日这地方青光乍现,像是有异宝出世,我便急急赶来,废了好些力气才解开外围的阵法。”
“我满心以为这其中必有秘宝,可待到最后一道阵法轰开、这门中物事现于众人面前,却是令我吃了大大一惊!”
那灵修面带得意,刻意停住了话头,想诱的程渺主动询问接下来都发生了些什么,却见眼前这剑修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连个回应都吝的给,便泄了气般垮下双肩,有气无力道:“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就是那阵中只有一个年岁尚未弱冠的小娃儿,与一只长相奇怪的小鸟,分明只是两个不大强横的魔修,却是硬生生在清……在我的攻击下撑了许多时候,后来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
当日封霄阳走后,在场修士便定下契约,不得将逍遥门上之事外传,这灵修自然也立了那契约,却是个脑子愚笨的,说一句漏半句,短短几句描绘出的情形与山上这紊乱的气息相结合,已足够程渺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想来是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惹来了修士围攻,李致典与小青鸾狼狈出逃,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
程渺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便觉得有何处不对——封霄阳呢?他竟是没带着那只多嘴的鸟儿一同离去?
“这阵中当真只有个小儿与那只鸟?又是如何抵的住修士围攻的?”
灵修并未察觉出他话中的陷阱,无奈道:“那二位似是不要钱般的吞了无数灵丹妙药,灵石都敢往肚里塞,硬生生在上千修士的合围中将这山上的结界撑了几日……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当时有许多修士合围了这逍遥门,连清虚派都来了?”
话一出口,他便察觉到了不对,一张圆脸涨的通红,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上下打量着程渺,巴望着这位冷冰冰的剑修并未听见他方才多的那句嘴。
可程渺非但听见了,还听了个清清楚楚,当下脸色便黑沉了下来:“清虚派?他们来干什么?”
自知晓星机阁老暗中所做的腌臜事后,他便对清虚派上下没了好感,如今一听,只觉得万分晦气。
“上边人的事,哪里是我这些小修士能知道的?”灵修摊了摊手,“或许也是为了这山上的至宝而来的,听说那小儿修为虽是不高,手中却握了样好东西,能助人修行一日千里……”
程渺眉头越皱越紧——李致典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那天阶术法和逸霄剑虽都是奇物,却并不能助人修行。
除非……是封霄阳给了他什么东西。
他能感觉到这灵修口中所说并无虚言,山上也察觉不到属于封霄阳的一丝气息,看来确实如他所说,逍遥门上只留了李致典与梧九杳两人。
程渺虽隐隐觉出了奇怪,却被满腔的怒气冲昏了头脑,下意识便接受了封霄阳抛下李致典与梧九杳,只身离去的事实。
他并未想到,若是山上当真只留了他们二人,又有着后来脱逃的能力,为何要在山上多守了那些日子,而不是在修士合围之前早早离去呢?
脑中被混乱思绪所占据,程渺面上虽仍是冷静自持的,却早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思考能力,意识到李致典与梧九杳与他一样都被那人抛弃了个彻底,竟是轻轻“呵”了声。
那魔人比他所想的还要冷情些,想断便能断的干净,只留下旁人依旧在这份虚假的温情里走不脱。
可……封霄阳如今又在何处呢?
“封霄阳?什么封霄阳?听起来怪耳熟的……”耳旁响起灵修困惑不已的声音,程渺这才发觉自己竟是一时不查,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神色顿时一肃,便听那灵修思索了许久,忽的瞪圆了眼,震声道:“可是当代魔尊封霄阳?不对,这世间还能有哪个封霄阳……”
灵修顿了顿,眼中露出几缕恨色:“那个该杀千刀的东西,如今自然是在他那魔宫之中纵情声色,看着下属们将修真界的一座座城池屠的干净,或许还要自己上阵喂喂刀!”
魔界之中如今作乱的不是封霄阳,而是个新生的强横魔人,这件事在魔界之中都算的上是秘密,在修真界中自然也是只有少数人才能掌握的信息,更多的人都以为,那位魔尊是玩腻了闷闲了,想再挑起一次仙魔大战玩玩。
仙尊被囚在魔宫之中,是全修真界心知肚明的事,可当年以仙尊一命换仙魔两界之间太平的条约,却并没有那么多人知晓。
是以,修真界中许多修士在察觉到魔界异动后,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恼怒,而是如释重负——终于又开始打了,还以为是那位魔尊转了性要当菩萨呢。
“魔界半年中一路扩张,自西山往东三千里,连同那燕云十四州,全部沦陷,成了魔域!”
“其麾下四将,更是在这半年之中将修真界各大门派砸了个遍,新上位的‘魔狼将’修为莫测,将清虚派、朝天门全部打的抬不起头来,前些日子更是冲上了虚怀宗,逼的那位闭关多年的乘风道人出了关!”
“听说那一仗打的天昏地暗,最后魔狼将虽是全身而退,却折了不少手下进去,而虚怀宗自那日起便关了山门,再不许任何人出入!”
“有小道消息说……是那位修为已臻化神期的乘风道人,要不好了。”
程渺身躯剧震!
怎会如此……难怪据小青鸾所说,这半年中并未得到虞清道的一丝消息,连他也再联络不到小师叔……
战局竟是到了如此惨烈的地步,连虚怀宗都差些失守么?!
程渺如今回想起这半年中在那幻境中与封霄阳相处的时光,只觉得每一张温馨甜蜜的画面都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子,不断凌迟着他的心。
半年前封霄阳从皇城中走的仓促,路上更是一句解释也无,只一味催动术法,直到进入草原之中,才松了口气……
按这灵修所说,那魔人的谋划,怕是从许久以前便开始了,而半年前看似惊险的幻境之旅,不过也只是不愿他知道自己早已起了再攻修真界的心思,是谋划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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