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上我,不会就只是想黄了我和程渺之间这段情缘的吧?”
他只是半感慨半打趣的这么一说,自己都觉得这猜测实在太过离谱,并没有太过上心,系统却像是被突然戳到了痛处,几乎是在下一瞬间便跳了脚,将倒计时铺了一层灼眼的红,在封霄阳眼前放的巨大,机械音里也少见的带了股极为明显的寒意:【宿主,我说过了,望宿主引以为戒,切忌不要再犯,下一次,宿主可能失去的,便不只是五感了。】
察觉到体内的异状,封霄阳脸上的懒散神色也慢慢消了下去,冷声道:“你是在威胁我。”
【没错。】系统竟是承认了。
“你也知道我这人对自己的命挺轻贱。”封霄阳冷冷笑了声,语气里满是没心没肺的嚣张,“我若是下一刻就死了,你还能换到谁的身上去?”
相伴十年,他也早看出了这系统色厉内荏、只能欺压他封霄阳的本性——这系统总把“如果下次再犯就换个人继续寄宿”这句话吊在嘴边,却一点也没有从他体内搬出来的意思。
封霄阳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来源于金手指的特殊照顾,只下意识地觉得其中必然有鬼。
系统的声音依旧冷漠:【宿主在寿数耗尽之前,是不会死的。】
封霄阳冷笑一声:“是么?你倒是口气大的很。”
“你也知道,化神期修士的自爆只在一瞬间,以你如今的实力,怕是来不及阻止。”他微微垂了眸,望着火炉中冒出的点点火星,“若是我在寿数尚未耗尽之时,在这全修真界人面前自爆,你猜猜你是将那些人全从地府里捞出来来的快些,还是将炸成了碎块的我恢复完好快些?”
他顿了顿,声音猛然间冷了下来:“又或者,你也会随着我一同炸成碎块、魂飞魄散,从此在这世间再也寻不见任何存在的痕迹,有任何的野心任何的愿景,都无法实现了呢?”
脑中是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许久,系统才低低出了声,机械音中透出一股难以察觉的紧张来:【你不会这样做。】
封霄阳听见这句,便知道他在与系统的争论中占了上风,冷声道:“你又为何如此肯定?原主本就是喜怒无常的人,若是真疯到了一定境界,当真可能做出自爆的事来,我也没有不去做的道理。”
他明白自己的样子瞧起来实在有些疯,可实在是不愿再忍下去了。
五感尽失、魔息散尽,体质又是炉鼎之体,几乎是拿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日后的生活该会过的多惨。
他不想自己过成那副毫无尊严的样子。
封霄阳是在赌,赌系统对他还有所求,赌系统对他的依赖性比所表现出的更强,赌系统不能容忍他这么快的就没了命。
他赌赢了——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却是隐约透出了些慌张意味:【你不会想死的,你不会想知道你死后,程渺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封霄阳不耐:“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程渺呢?我死也要拖着程渺的,你看,他如今就在我身边呆着,如果我下一秒就自爆,估计还能连带上他一块儿魂飞魄散去,也算是死也同棺了。”
系统被他噎的一滞。
过了好一会,它才重新出了声:【系统明白了。】
【系统会重新评估宿主的行为威胁度,并对已经施加在宿主身上的惩罚予以修正,请宿主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积极进行接下来的剧情。】
封霄阳在心中轻“啧”了声。
还“积极进行接下来的剧情”……就系统这样的做法,好好的活人都能给直接折腾疯了,更何况是原主这个心理不大正常的变态。
认怂就认怂,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他将疯发的极有理智,垂着眸子思量了会,反握住身旁人的手,微微弯起了眼,传音道:“仙尊啊,你知不知道这草原尽头,那极北的寒原之上,有种生的极为好看的冰花?”
作者有话说:
系统的身份其实也挺离谱的(咳)
是目前已经出现的人物,宝儿们可以尽情猜一猜~
这样好看的人,日后再见,便是要兵戈相见了。
“仙尊啊,你知不知道这草原尽头,那极北的寒原之上,有种生的极为好看的冰花?”
炉中的火快要烧尽了,程渺正低着头将灰烬收到一处去,借着最后的热度将炉上剩下的肉灼熟,准备收拾起来当作李致典日后的干粮,被封霄阳这么没头没脑的一抓,险些将手上的肉串掉进火里去。
他皱着眉将肉串上被火燎焦的地方削了,有些莫名的低声问:“什么冰花?”
程渺从前总是在山上闭关清修,极少来凡间历练,对如今二人所处的这个位面更是毫无了解,一听这“冰花”二字,瞬间便有些茫然,下意识联系到了凌轩身上,眉头瞬间便又皱紧了些。
封霄阳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瞥了眼一旁睡的踏实的小青鸾与李致典,轻声道:“我那日在皇家书库中查阅典籍,发现这界面中有种极为好看的花种,与寻常花卉不同,只在冬日最严寒之时绽放,说是叶片花叶晶莹剔透,放在日光下一照便能映出无数奇特的颜色来,好看的紧。”
“如今正巧是初冬,想来也该到了那冰花含苞待放的时候,我便想寻些来看看。”
暖炉里的火苗已燃尽了,只留下些微微的暖意,煨的封霄阳懒懒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我本身是想自己去找的,可实在是懒得动弹,又是一时兴起,不好带着小青鸾和那傻徒儿一同兴师动众的去……不知能不能请动仙尊,帮我去采些冰花来?”
他说的懒散,理由也找的随意,巴望着程渺能看在请求的人是他的份上,问也不问的便把这事接了去,可程渺却不大买他的账:“你若是真想看那花,驾着车辇趁夜里去、早晨回来便是,为何要突然麻烦我?”
“这不是觉得仙尊近些日子事太少,想给仙尊寻些事情干嘛。”封霄阳困的眼皮直打架,索性歪在了程渺身上,一句话里足有三成是模糊的,还刻意拖了长长的尾音,“这样的小事你都不愿替我做吗?这世上的男人果真都是一个样儿,要往一张床上躺的时候嘴里说的甜甜蜜蜜,一下床便又唰的变了脸……”
程渺听的满头黑线,眼见着这魔人又要说出些他人难以启齿的浑话,一旁的李致典的也有了些即将醒转的面相,赶忙抬手捂了他的嘴,无奈道:“我应下你就是了。”
封霄阳这才满意,轻轻“哼”了声,闭了眼将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程渺身上,安安静静地听着耳旁的火花爆响声。
他明白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那是相当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当的上一句“神经病”的称呼,脑中却是极为冷静的,甚至于连再与程渺相见时说些什么话都提前想好了。
毕竟对着一把结霜的剑、一个想要了他命的人,要想再如现在一般说些混蛋过分的话,还是有些难度的。
小青鸾碍于程渺在旁陪伴,没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全部说出口,却借着两人之间的命契,将目前所知的所有信息全部细细禀报给了封霄阳。
魔界内乱闹的很厉害,说是有个突然出世、修为不知深浅的强横魔人带兵谋反,半年的世界已然将魔界的十分之一占了去,余下的十分之九也被搅的满城风雨,魔人中分为两派,一派是早厌烦了他的统治,不断与那强横魔人私下接触,明面上的抵御也变成了表面功夫。
另一派则是他封霄阳那些可怜的拥趸——如今正一边艰难维持着朝中的事务,一边竭力调动兵力以抵御那强横魔人的侵袭,对外都是一致口径,说当代魔尊如今正在闭关之中,待他出关,必然要将那强横魔人碎尸万段、收复失地。
可这其中的许多人自己也在长达半年多的等待中,动摇了原本那颗坚定不移跟着封霄阳走的心。
封霄阳进入秘境半年,期间是一张来自魔界的传音符都没法接,朝中魔人连发了几百张召回书,却都是石沉大海,在他宣称闭关的洞府外叫的口干舌燥,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不免也怀疑起来,当代魔尊如今究竟是处于闭关之中,还是干脆就不在魔界,或是在闭关中出了什么岔子没了命,再或者是实力大跌,无法再坐稳这魔尊之位了。
原主本就是杀出的魔尊之位,又是个本就不擅管理下属的,索性放任自己的下属想怎么闹怎么闹去,只要不去招惹修真界、触碰到他的某些底线之事就行,偶尔心情不好便挑几个看不顺眼的杀了,竟也是勉强维持了几百年的太平。
可这样的治理,终究管不了长久——如今魔尊失联,他这本就不靠谱的治理方法便彻底没了作用,不说全部,至少魔界中一半以上的魔人都起了反意,区别只在于表现与否。
封霄阳听完这一切,在感慨原主实在不是个好君主,管了几百年魔界还是这个乱样子,还没人家一个陈沛岚一个月处理的好的同时,也不得不提起了些警惕。
他是能够将魔界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没什么意义。
反正无论他治理的有多么好,这魔界最后还是要乱、还是要在洗牌后被斩去锋芒,被李致典收入手中的,他封霄阳管得再好也只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还不如随便管管算了。
如今的警惕之心,不是来源于对即将失去魔尊之位的恐惧,而来源于那莫名出现的强横魔人。
按照小青鸾的描述,那位突然出现的强横魔人,大概率便是那身具半身古龙之血的苍景曜。
他对这位镇压完极渊便陷入了沉睡之中的前代魔尊实在是了解太少,只知道在原书之中,这位前代魔尊先是带兵挑了他的魔宫,逼得他暴露出了自己的炉鼎之体,却放出了个程渺,又与李致典联手,一同要了闻鹤才的命,剩下的便一概不知了。
据说前代魔尊与原主在某些地方极为相像,都是个行事极为随意的,封霄阳脑中的记忆不全,也不知道这传说是真是假,只下意识地提防了起来。
毕竟可是个半步成神的主,就算跟原主真有过什么关系,看他在原书中的那些铁血行径,也知道必然不是个善茬。
主角李致典虽心狠手辣,却终究在经历上少些,起初被闻鹤才玩的团团转,是在与苍景曜联手、学习了不少明里暗里的手段后才布下了那完备的局,将那老变态一步一步引进了套子里。
苍景曜坐回魔尊之位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斩草除根,将魔宫中所有曾经的老人都送进了轮回里,连带着那时尚未离开魔宫的滕夭,却偏偏放了个程渺出来,逃出的程渺还偏偏遇上了李致典,怎么想怎么有鬼。
封霄阳从前便有过带着系统一同赴死的想法,却总没有下定决心,如今五感已失三感,又彻底与系统撕破了脸面,抓住了系统的把柄,便也彻底没了顾忌,将这原本搁置在心头的想法提上了日程。
系统无法捕捉到他心中的所有想法,只能在封霄阳情感剧烈时感受到部分,对他而言,便是有了空子可钻。
只要能时刻保持冷静,哪怕他下一秒就直接自爆了,系统也没法及时做出任何的反应。
封霄阳在过去那苦苦忍耐的十年中早磨出了性子,维持心绪无波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相较,实在是太简单了些。
“你不去歇歇吗?”程渺被他靠了大半夜,眼见着封霄阳困的上下眼皮往一处粘,却怎么也不愿离开,不免有些无奈。
封霄阳却好似被他这一句惊回了些神智,将嘴角的口水抹了,混混沌沌的撑起些身子,将自己在程渺身上靠的更舒服些,含糊道:“无事……就是想多靠一会儿。”
程渺无奈,只得由着他去。
封霄阳重新找了个舒服姿势窝好,却是忽然一丝儿睡意都没有了。
他与系统都明白,自己的弱点便是程渺。
系统会料定他不敢轻易去死的原因,便是程渺的存在。
封霄阳不舍得死——就像他方才所说的,他还想多靠一会儿,还想多与程渺呆上一会,至少要将那些寿数都消遣完再分开。
可程渺呆在他身边,终究是不够安全的。
原书中主角师父羽化的日子将近,封霄阳很快便要恢复自己的魔尊身份,而一恢复自己的魔尊身份,麻烦便会接踵而来,甚至于那位捉摸不透的前代魔尊,都可能会找上他。
他与程渺之间,始终有着道名为立场的天壑,现在尚能用“仙魔两界并无战事”这件事情遮掩,也能靠着他与小青鸾的配合遮掩,可若是自己脱下了马甲,这些事便都再掩藏不住了。
到了那时,程渺必然会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封霄阳想及此处,不免又是一叹——若早知现在,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主动招惹程渺的好,如今两个人之间有了情意,做起某些事来难免会有些拖泥带水。
他二人要还是从前那在魔宫之中的关系,那封霄阳定然不会考虑这么多。
都是感情害人呐……
封霄阳悄悄瞥了眼身旁人清冷俊逸的脸,看着程渺眼中映出的微弱火光,不免还是有些感慨。
这样好看的人,日后再见,便是要兵戈相见了。
他也不出声,只悄无声息的看了一整晚。
第二日清晨,封霄阳望着程渺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将莲纹之间的联系掐断了。
作者有话说:
晚了五秒,小红花没有了呜呜呜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屋漏偏雨
几乎是与此同时,封霄阳察觉到了一股从丹田中涌出的、完全无法抵御的热度。
李致典昨日刚从秘境中出来,本就累的要命,又遇见了个出现的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闻鹤才,遭受了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折磨,还想着找皓轩主事探讨一番秘境所得,却是一沾软铺便睡了过去,醒来时已在那架极为熟悉的车辇之上,身旁窝了个懒懒散散的封霄阳。
他有些回不过神来,慢慢直起了身子,望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浮云傻了眼,看看身旁捧着一册话本翘了腿、正饶有兴趣看着的自家师父,又看看今天格外安静的小青鸾,疑惑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主事人呢?”
封霄阳正看的入神,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脸上顿时便有些不耐烦,“啪”地合了书撑起身子:“他替我办事去了,很快便会回来。至于我们要去哪儿嘛……”
他微微眯起了眼,将李致典上下打量了遍,待到将李致典看的浑身发毛,才收回了目光,又靠回了车厢壁上,懒散道:“你可是在那秘境中收获甚多,却不得章法,不知该如何将那些收获与感悟应用到实际之中?”
李致典有些莫名,下意识觉得自家师父与主事之间必然是出了什么事,点了点头:“是。因而徒儿才想与主事探讨一番,以求通透……”
“问我也是一样的。”封霄阳抬手打断他的话,“此番下山,你的历练已然足够,接下来需要的事,便是回门去将这些感悟都消化一番,以求尽快突破,成功结婴。”
李致典眼前一亮:“师父的意思,是我已然有了结婴的能力?”
封霄阳瞥了眼激动的涨红了脸的蠢徒儿,轻啧一声,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下:“高兴成这样?我可没说你一定能够凝结成婴,只说是到了时机、有了可能,至于究竟能不能成功突破元婴境界,还需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敲的没留手,李致典疼的哎哟一声,却是笑的合不拢嘴,眉宇间尽是喜悦之色。
自己一个双灵根的孤儿,竟也有触到这元婴境界的一天!
李致典是个没见识的,这些年里虽听了无数有关于化神期修士的传说,也亲眼见识过修真之人的强大,对自己的要求却从来都算不上太高,极易满足,如今得知自己可能突破元婴境界,已是又惊又喜,觉得此生无憾、人生圆满,日后即便是真成了柳家的倒插门女婿,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
他被喜悦冲昏了头,喜不滋滋的坐到一旁打坐去了,自然也没注意到自家师父脸上那明显有别于寻常的严肃神色,以及今日格外逼仄的正红车辇。
李致典没见过好东西,小青鸾却是知道这车辇之中的奥秘的——这车辇实际上是封霄阳自己的一件法器所化,可大可小,身形越小速度越快,速度最快之时,便是一朵足下红云的样儿。
此刻两人乘坐的车辇极为逼仄,封霄阳站起身来便能碰到车顶,仅有八尺宽窄,连张小几都放不下,封霄阳是干脆将脚翘在了一旁的厢壁上的。
这样的大小,已然能够日行万里了,若只是回趟逍遥门,让李致典消化了近来的感悟,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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