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染着牛奶味。
沈云卿还没察觉到不对，手里拿着那电子烟，嘴里念着：“这什么怪味儿啊？”
晋青泠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沈云卿的腰，沈云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他的手能清晰地感知到沈云卿腰间的肌肉线条，晋青泠在这一瞬好像听见了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高高低低，手腕上的通讯器果不其然震动了一下，偏沈云卿还在笑着，觉得他碰到自己腰部的手染着痒意，大白鹅一样的笑声并没能成功压制住晋青泠的不对劲。
沈云卿后脖颈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只要张嘴就能咬下去，一咬下去就能解渴。
沈云卿乱动的身体从背对着自己逐渐转为侧对着，他伸手捉住晋青泠的手，像个孩子在撒娇一样。
晋青泠用舌头舔了一下犬齿，心里发痒，像是猎人看着自己怀里不知道规则的猎物，他能轻易地用强制的手段拿下这个猎物。
他眼眸半垂，看着沈云卿的脖颈。
“沈云卿，把烟还给我。”声音格外地冷。
沈云卿似被他这种突然而来的冷漠的语气吓到了，直起身子来，呆愣地将烟还给了他，晋青泠表情有些不善，他似乎吐了口气，而后才慢慢说：“你该走了。”
沈云卿走了一步，又听还站在阳台的晋青泠说：“把你那些零食拿走。”
沈云卿有些摸不清楚晋青泠怎么态度一下子变了，摸摸鼻子：“不用，你拿着吃，我带走我拆开的这一包就行了。”
等沈云卿溜回宿舍，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起来还拉住唐之层问：“alpha是不是有那个类似于女孩儿大姨妈的时期？”
唐之层好笑地回：“你是说暴躁期？”
“啊啊对，就是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变脸了。”
唐之层打趣道：“泽垣这么对你？”
沈云卿“额”了一下，没说话。
唐之层：“有可能吧，但一般暴躁期有诱因，可能是心里压力太大，也可能是受到oemga信息素的影响。林部长就因为心理压力大，时不时就爆发。”
原来是压力太大啊。
沈云卿琢磨着。
唐之层走之前还交代沈云卿：“注意和泽垣的距离，一旦被林部长他们知道了，影响不好。”
月考核来临。
这次考核没有按照林舰所说的分成三个性别分化来，而是统一考试科目，新兵考验格斗和射击，从中挑选人才进入小班。
沈云卿去参加考核之前给晋青泠发了条消息，问他会不会过来看，但晋青泠没回。
这一次的格斗不再是和机器人打，而是抽签两两对打，他们的教官和其他军官根据表现选择，不以是否输赢而论，主要看他们对战中的反应力。
沈云卿抽中了风隽。
前些日子天天爬墙，两人也算是熟人了，抽到后还互相笑了笑。
这次考核依旧以直播的形式进行，就用的初次考核的地方，大家都很熟悉。
林舰他们都没去现场观看，只见林舰坐在监察室翘着二郎腿，吸了一口烟，默默坐了好久才大手一挥：“来，放直播，我看看。”他似乎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愿意再度看见沈云卿和相关的评论。
密密麻麻或支持或嘲讽的评论上是沈云卿笑着的脸。
一旁风隽还在调侃：“你轻点啊，别像对泽垣一样，我承受不住。”
沈云卿大笑起来。
能看得出风隽一直以防守为主，面对沈云卿挥舞而来的拳头往往避让开来，躲开之后也没有回击，这让这场格斗显得有些无趣，沈云卿收回手，站在原地。
“你这做什么？”
风隽眼睛四处乱转，瞟见那个直播器，小声说：“我怕打伤你了某人生气。”
唐之层：“……”
唐之层能忍，林舰可忍不了，一个拍桌站了起来：“这煞笔不知道直播器里有收音器吗？！”拍完后力道太猛，手都红了。
为了完全排除作弊，除了人为监督，直播也是一种监督手段，因此特别加了收音器，防止任何作弊可能，没料到风隽这傻子什么都说了，林舰一想到这么多观众，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在沈云卿说话之前，林舰通知：“把3号区域的直播关了，对外就说器材出了问题。”
关闭直播前，还是让沈云卿多说了半句话。
“你要伤着了我，我自己去找泽——”就此黑屏。
林舰二郎腿维持不住了，他站起来，看向这会儿才姗姗来迟的晋青泠，告状道：“他还敢去找泽垣！他不知道泽垣天天想着标记他？？？”
整个监察室都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沉寂中，唐之层假意咳嗽了两声，说：“我觉得他可能真的……不知道。”
林舰瞪向他，而后说：“这次月考完就把泽垣调去其他兵种，别呆在这里基地了，”说完忍不住抱怨，“青泠，我觉得沈云卿已经发挥他的作用了，够了，他再在军部待着，被逼疯的是我。”
晋青泠问：“你看过沈云卿射击吗？”
林舰：“没有。”
唐之层对林舰说：“第一次摸枪就很稳，这又训练了半个多月，我觉得他如果发挥稳定和你水平差不了多少。”
林舰并不信：“瞎扯吧。”
唐之层：“一会儿射击你看看，我觉得你看了燙淉可能就不想赶他走了。”
等所谓的直播器修理好已经是半小时后，再打开时，3号区域的沈云卿已经制服了风隽，评论里全是抱怨，抱怨这玩意儿关键时刻出错，什么都没看到就结束了。
第二项目是射击，这里不会有交流和对话。
轮到沈云卿时，他已经收敛了在格斗时的轻松，看起来有几分紧张，他腮帮子咬得有些紧，低头间可见克制微收的下颌，举枪间手臂上青筋四起。
军部惯常教的是双手持枪，对于新兵来说更容易上手，沈云卿最开始也是照着云瑶教的做，可后来常常溜进军官的射击室，受晋青泠影响，沈云卿开始单手持枪。
沈云卿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沉着，没有一丝表情，连嘴角都微微往下撇去。
为了方便考核，也为了符合月考的难度，月考时虽然枪靶很小，但不用区分和细数，只要射中即可。
沈云卿第一枪由于过于紧张，堪堪擦过枪靶而去。
林舰很配合地在检查室嘘了一声，一脸兴致缺缺，并开始想沈云卿不知道给自己的副手和表弟灌了什么迷魂汤，说：“我当年可没有一枪脱靶过。”
唐之层好笑道：“我也说了他发挥稳定的话才和你差不多。”
林舰又翘起二郎腿来：“那如果不稳定岂不是枪枪脱靶。”
与监察室一样，此刻正对着沈云卿的直播里，评论和林舰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就这？
：就这？
：就这？
沈云卿休息了一下，闭了闭眼，绷紧的双肩松了下来，他想自己太过于在乎这一次射击成绩了。
记得某一次沈云卿溜进军官的射击室练习时，状态不好连连脱靶，后面进来的晋青泠并不吭声，兀自看了一会儿，等沈云卿射击完毕，走上前抬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往上颠了颠他的上手臂，评价：“不稳。”
沈云卿抿唇，竭力稳住自己的手臂，听见身侧的晋青泠继续说道：“练得太少，平时应给追加对手臂的负重训练，偶尔打一枪还算稳，如果让你连续射击，必然脱靶。”
晋青泠此刻说这些对于当下的沈云卿没有实质性帮助，他往后退开半步，道：“来，放下手臂。”
晋青泠让他先垂下手，自己略微弯腰，低头一一纠正他的站姿，和他隔得很近却并不与他有一丝身体接触，晋青泠道：“心稳，枪才稳，排除所有的杂念，抬手，学会根据上一枪的结果微调自己姿势，举到我刚才纠正的位子。”
沈云卿当时想的什么呢？他想林舰果然是射击好手，自己应该拿他作为目标，一步一步地超越，超越他。还在想对方身上的酒味应该比自己的牛奶味好闻多了。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体验，晋青泠冷静又极具针对性的教育，加上那股涩涩的酒味蕴着独特的属于晋青泠的气息环绕在四周，很缓慢又有效地安抚了沈云卿有些不平的心绪，原来信息素还有这种作用？还是说这个人给了他一种若有似无的依靠感。
沈云卿尤记得那抹味道和当初被纠正的姿势，他深呼吸一下，再睁眼时，仍旧保持单手持枪。
林舰不赞同：“谁教他的，云瑶？这不是害人吗，走路都没学会就开始跑，不跌倒都难。”
林舰说这话时，晋青泠就坐在不远处，他半垂着眸，一手撑在桌上，食指微收，支颌，扫过画面中的沈云卿，沈云卿今天还是穿着军部统一的纯白T恤，脖颈有汗顺势而流下，没入衣领。
画面中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嘴角仍旧微微抿着，不过看起来比上一枪轻松了些，扣动扳机的瞬间，晋青泠看见了沈云卿微张的嘴往上，划出好看的弧度。
晋青泠的眼神变得很晦暗。
这是他教出来的人，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就好像这人以及这人取得的成就都属于自己。
从第二枪来时，沈云卿似乎找着了感觉，他脸上看起来没那么紧张，安静地抬起、放下间，沉稳镇定，直到发射完10枪，才见他神态微疲，吐了口气。
直播器对准沈云卿的枪靶，除去第一枪脱靶完，剩余九枪皆正中靶心。
沈云卿放下枪后，对着直播器咧嘴笑了，他的笑在一群alpha和beta的军部里倍显绚烂和迷人。一个皮肤白皙的看起来应该被戴上“娇弱”一词的omega此刻正站在射击室，穿着军部训练服，本就好看的面容因为此情此景勾得众人生出一分莫名的欢欣鼓舞的情绪。
观看直播的omega们感觉自己选出来的人攀登到了自己从来攀不上的位置。
与有荣焉。
直播评论一轮又一轮，关闭后，一群人跑去沈云卿的ww刷，风国人都知道了omega也能在军部被训练得很优秀。
唐之层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其他区域的直播，转头看一眼沉着一张脸的林舰，身旁是脸色看不出好坏的晋青泠，唐之层打趣道：“林部长，你不是担心磁枪兵后继无人吗？我觉得沈云卿再练一练是个好苗子。”
林舰木着一张脸：“我怕我见到他就想揍他。”
唐之层笑了起来，其余特级军官中有磁枪兵，主动说自己可以去带这一批磁枪班，林舰巴不得呢，挥挥手，说着“你去你去”。
监察室的人继续观看着，直到所有考核完毕。
晋青泠通讯器响起，收到了沈云卿的消息，说他考核过了，正好休假，请晋青泠吃饭。
而与此同时，林舰站起来说：“今天也辛苦大家了，一会儿一起吃个饭？青泠，去不去？”
晋青泠关了通讯器，回林舰：“去。”
考核完毕接了两天休息日。
沈云卿回沈家陪着沈夫人和沈老爷待了一天，夕阳西下，坐在家里小花园的长椅子上抬起手腕，看着通讯器。
沈云卿昨天问晋青泠要不要一起吃饭，晋青泠说有事。
沈云卿躺在椅子上，看着火红的太阳发呆，一层一层白云缓慢地浮动往前，每飘过一朵就掩住一部分夕阳，宛如一幅流动的沙画，沈云卿盯着盯着就走了神，脑子里还浮现着自己考核时的场景，想起考核完毕后，云瑶说他没有教过这样的方式，谁教的，目前单手射击最稳的是林舰。
云瑶问谁教的。
谁教的……
沈云卿想起晋青泠，那股酒味跨越时空漫了过来，他再度打开通讯器，像是和谁较劲上了，又发了一条消息，问：今天有空吗。
再说这边，沈云卿他们休息，晋青泠也休息。林舰约着几个相熟的同僚去风国国属酒楼打球，晋青泠每次都会来，但如果不开小会的话，每次都会晚到。
所以林舰也琢磨不透他到底是想来还是不想来，不过自己一直琢磨不透自己的这个表弟，晋青泠好像很难和谁真正的亲近，但是林舰同他搭话的话他一定会回，又似乎不是特别难接触。
瞧，休息日也会穿得很休闲，一副轻松的模样来赴会。
几个alpha在顶楼聚在一起喝酒、抽烟，打打台球，不再提及有关于风国的事情，晋青泠溜出来抽烟时正好撞见乘坐电梯上来东张西望的林倩。
林倩一瞧晋青泠，忙跳了过来：“哥！”
晋青泠收了电子烟，对着林倩“嗯”一声，问：“怎么上来了？”
林倩一脸苦恼，忽而想起什么，眼中放光道：“哥，你不是也常去军部吗，那你知道沈云卿吗？”
晋青泠眼神闪了闪，没正面回答：“问他做什么？”
林倩嘿嘿笑了两声：“我觉得他好厉害啊，听说他失忆了，人都不一样了，就邀请了他来我的茶话会。这会儿还早，我想上来向哥打听打听，好想和他做朋友。他在军部真的这么厉害吗？”
晋青泠隔了会儿才回：“挺厉害。”
林倩催促：“那哥快讲一讲。”
正聊着，林舰大大咧咧地出来找人，一瞧自己亲妹妹，不由笑着过来：“哎哟，小倩！别来这里，一群臭死了的alpha。”
晋青泠指了指林舰：“你问你哥。”
林舰一听林倩来意，脸上笑容就散了，反着说：“有什么厉害啊，一进军部就带着beta和alpha打架，打完还扯出一系列的事来，小倩，这种omega你可别学，绝对嫁不出去。”
林倩一听反而惊喜地看向林舰：“他还敢和alpha打架！”
岂止打架，直接把人给打出发情期了。
林舰一想到就头大，突然想到这会儿沈云卿和泽垣都在休假，不由低骂一声：“这俩不会趁着休假期又搞在一起了吧？”
林倩听得迷糊：“哥你说谁俩呀？”见林舰没有回自己，自顾自地说，“对了，我今天邀请了沈云卿来！我看了视频觉得他上次骂晋青墨表哥也没错，都结婚了本来就不该再在外面乱来，如果他来我一定不让其他omega对他指手画脚。”
林舰根本没注意林倩说话的具体内容，听见沈云卿要来就松了口气：“那就好，没和泽垣在一起就好，要是后天返回军部让我看见沈云卿被标记了，我非亲自揍沈云卿一顿，再把他赶出军部。”
两个人不愧是亲兄妹，一直在鸡同鸭讲话。
晋青泠由着这兄妹说着，想起了什么，抬起手腕的通讯器，打开看见前天沈云卿的留言：休假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请！
晋青泠当时刚看完所有考核直播，只回了两个字：有事。回了之后就跟着几个军官一起去吃饭。
林倩和林舰又聊了些什么，晋青泠都没太认真听，他深呼一口气，转头看向走廊窗外，窗外一只鸽子偏着头四处看，小脚一跳一蹦，悠然而行，而后猛地振翅一飞，自由极了。
等林倩下楼，晋青泠和几个alpha玩了会儿，没轮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看着，轮到他了他上去懒懒地打一球，不像林舰一样那么在意输赢，也不像其他几个alpha一样把这当作消遣。
晋青泠像是拿捏着一个合乎存在的尺度，在进行一场任务，这是人生中的一个刻度，需要去走完的行程。
晋青泠通讯器又响了，有谁发来了消息。
晋青泠已经拿起一旁的球杆，手一顿，收回了。本来该轮到他打球，没料到最为遵守规则的他摆摆手，林舰还带头笑他什么时候开始耍赖了。
晋青泠打开通讯器，刚才的消息是麦未来给他的工作安排，说最近没什么事，让他不用太操劳，这几天可以放松一下。
晋青泠没有回。
没一会儿，晚些时候，林舰宣布：“那啥，晚上就不一起了啊，我要去接我妹妹一起回家吃饭。”
林舰想起之前晋青泠一般晚上都要回去处理公务，就没喊上晋青泠，不过晋青泠却是刚好和他一起乘坐了靠里的贵宾电梯，一会儿到达一楼正巧路过林倩办茶话会的地方。
林舰一手巴在晋青泠肩膀上：“你啊就是太拼了，林倩说她们茶话会的那些贵族omega还老提起你，都说要能和你匹配上就好了，我是对这个没啥兴趣，我就觉得你该找个omega，找个软一点的，这不互补吗？”
晋青泠似笑非笑斜睨林舰一眼。
两人说话间经过茶话会的门口，晋青泠往后靠了靠，似乎是不想让里面人看见，又听林倩小脚哒哒跑了过来，一张好看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哥，沈云卿没来！”
林舰虽然很不想看见沈云卿，可此时还是先一惊：“他去做啥了！如果是和泽垣一起我一定要揍死他。”
此时，晋青泠的通讯器又是一响，他反而没有了太多的想法，想着可能是麦未来又给他发来了同工作有关的消息，等打开来，看见了沈云卿的第二次邀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