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着骚包的步子走进房间,瞟了眼沙发上的人,悠悠道:“哟,傅声也在啊。”
郑城身上的酒气很重,走近沙发,傅声眉头皱了皱。
“有事吗?”傅声语气冷淡,丝毫不掩自己对郑城冰冷的态度。
郑城哪看不出来傅声不欢迎他,毕竟上次星音的事情在那放着,傅声讨厌他不是没有理由。但他对傅声也就那样,不是看在家里人的份上,郑城早就对着那张冷淡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他几个亿的脸砸下去了。
“我能有什么事,我来接宝宝回家,”郑城把手递给angel,语气悠悠,话里夹枪带棒:“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不守男德,勾搭我小表哥。”
空气里静止几秒,傅声抬起头像是没听懂对方说什么。
郑城啧了一声,提了提肩上的礼服,牵起angel的手。
“算了,不过你再勾搭也只是勾搭,我小表哥压根就想睡你跟你玩玩,你也没机会当我的小表嫂。”郑城语气得意轻蔑,他低头看了眼angel,说:“走吧宝宝,明天小叔叔带你去巴黎玩。”
angel听出来郑城语气不好,他摇了摇郑城的手,说:
“小叔叔,你别这样跟声哥说话。”
郑城轻啧,“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
angel撇撇嘴,“那你小表哥是谁?”
蓝昼不经常和郑家来往,除了早年的郑城,angel根本没有见过蓝昼,自然也不知道郑城说的是谁。
“我小表哥是个冰冷的大美人,蓝头发,蓝眼睛,有机会带你见见。”郑城给angel递了一个听我的准没错的眼神。但angel早了解自己这个小叔叔说话不靠谱的特点,她撇嘴。
“我刚刚也见到了一个蓝头发、蓝眼睛的美人,可漂亮了,是我嫂嫂。”
angel仰头看着郑城,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坚信不疑自己说的才是大美人。
郑城嘴角抽搐:“啥玩意儿?”
“什么你嫂嫂?”郑城低头和angel对视,大有angel你在胡言乱语的意思。
“就声哥老婆呀,今晚声哥跟他视频,我还看到了呢,可漂亮了。”angel如实道。
话直接把郑城干懵了,他愣了几秒,用不可思议的眼神重新看向沙发上伸着两条大长腿的人,愣愣地说道:“你他妈上位了???”
上位不上位傅声不知道,送走了郑城和angel,傅声扶额揉了揉鬓角,最近实在太累了。
他下楼倒了杯水,正巧碰上同在楼下给谢雪宁看病的心理医生。
傅沉当然也在。
傅声端着水走了过去。
谢雪宁的心理疾病是被傅沉逼出来的,早些年这两位没少闹,傅沉做了些对不起谢雪宁的事情,直到最近两个人才重修于好。谢雪宁回答着心理医生的问题,傅声站在傅沉旁边。
“这么晚还没睡?”傅沉的衣服还没换,一看就是刚刚忙完就赶了过来。
谢雪宁今天身体不舒服,宴会只参加半场就离席了,这会儿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理医生是中国人,看得出是和傅沉随行来的柏林。
医生问谢雪宁最近的心情,有没有失眠,包括有没有按时吃药。谢雪宁一一回答,直到医生问,有没有幻觉和幻听。
傅声握着杯子的手瞬间收紧。
“幻觉.....”
“我怎么能忽略这个.....”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仿佛得到了解释,自虐的伤疤、压抑的性发泄、变化起伏的情绪,以及那晚的自言自语。
蓝昼根本不是心情不好和压抑,而是蓝昼有精神疾病!
能看见幻觉的精神疾病。
是精神分裂,还是精神病。
傅声垂眸盯着自己的水杯,像是在发怔。
傅沉听到他在一旁自言自语,转过头看了傅声一眼。
“你怎么了?”
傅声回过神,黑色的眼眸像是掀过一阵风浪,再抬头只剩下余韵。
“想到了一些事情。”傅声抬起头,淡淡道:“没事。”
傅沉见他不肯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哥,我先上楼了。”说完傅声转身要走,但傅沉出声拦住了他。
“傅声,那个小孩你是认真的吗?”
傅声脚步一顿。
傅沉侧过身正对傅声,他和傅声很像,五官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他属于浓颜系,气质上也更为沉稳,带着不自知的压迫感。
傅声对上他,也只有尊敬喊哥的份。
“傅声,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所认真的也一样。”傅沉看着傅声,像是提示。
傅声眉头微蹙,声音沉了下来。
“哥,你什么意思?”
兄弟两人对视,同样是漆黑的眼眸,傅沉的淡然,傅声的则更为深沉。
几秒后,傅沉淡淡一笑。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好好对他。”
空气里紧张的气氛无形化开,傅声松开微锁的眉头,承诺
“我知道,哥。”
“快休息吧,妈妈明天指不定怎么盘问你呢。”傅沉取笑这位没谈过恋爱的弟弟。
“嗯。”
说完傅声转身上楼。
但他没看到的是,傅沉垂眸轻叹的模样。
“你不准备告诉他,蓝家那孩子在四处筹钱出国的消息吗?”
谢雪宁送完医生,走到傅沉面前,两个人站在无人的客厅,头顶夜晚的暖灯洒落,把傅沉身上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都消融了。
傅沉微微摇头。
“留不住的都不是自己的,他以为的认真也不过是过客。真的有缘,就算分别也还会再相遇。现在告诉他,依他的性子一定会问个清楚,何必耽误了两个孩子最后相处的快乐时间。”
傅沉牵起谢雪宁的手,望着谢雪宁笑了笑。
“走吧,年轻人的事情随他们吧,我们又管不了。”
谢雪宁挑眉,“你倒是置身事外。”
傅沉微笑不作答。
蓝昼什么时候睡着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觉醒来雨雪霏霏,蓝昼从床上滚起来,穿上拖鞋洗漱换衣服。
早上八点,蓝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怪不得傅声能一眼看出他没休息好,黑眼圈都重成这样了。
蓝色的头发也开始褪色,泛着浅浅的绿,蓝昼关掉水流,出了卫生间。
傅声的信息打着时差发过来,蓝昼回复早就睡了。
赶着年前最后的时间,
蓝昼换上大衣,拿上案件资料开车去了法院。
上午十点开庭,下午三点结束。蓝昼中间只喝了一次水,胜诉的时候蓝昼整个人松了口气。
晚上的庆功宴蓝昼不想去,负责人说会直接把款项打到他的账户。蓝昼点点头直接开车回家。
距离年三十只剩下不到两天,蓝昼也终于结束了没日没夜熬死人的工作,在家睡的昏天黑地,起来的时候天色昏暗,蓝昼甚至丧失了时间观。
各色的幻觉出现在眼前,蓝昼扣了扣头,缓了好一会儿才下床。
打开手机,已经大年二十九了。
温竹发来一条信息“回家”。
蓝昼嗤笑,他哪里还有什么家。
蓝昼拉黑了温竹,洗澡换上衣服,出了家门。
最热闹的CBD恍如空城,融合了西洋古典风格和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群伫立在江边,细雪霏霏飘飘忽忽,冷风从江上吹来,吹起蓝昼白色的毛领子。
夜幕初上,华灯辽远。即使是空城的城市依旧风姿绰约,环球金融中心毗邻金茂大厦,摩天大楼直入云霄,古典建筑风情万种,江面映着华灯璀璨里透着孤独的城市。
蓝昼推开书店的门,迎面而来的暖风吹散了蓝昼身上的寒气。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书店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笔尖书写在纸张的沙沙声和指尖翻动书页的声响。
书店是复古的风格,分为上下两层,从门向内,犹如一个椭圆形。木色的书架上陈列着各种书籍,文创用品陈列在书架中央,挑高的天花板垂落做成纸张的艺术品,旋转楼梯蜿蜒而上,蓝昼走到自然科学的区域,伸手拿了本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蓝昼要了杯咖啡,在靠街边的玻璃窗前坐下,他对面坐了位穿着灰色毛衣的青年,正看着自己的MAC。
蓝昼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三十七分,这个时间点,书店还坐满了人,不乏有白领、学生、高管还有本地的以及没有回家的异乡人。
大家不约而同在同一时间聚集在书店,像是进了另一个温暖的世界,把窗外凌冽呼啸的寒风隔绝与外,只剩下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萍水相逢。
蓝昼想这就是孤独和流浪吧。在偌大的城市,在高耸冰冷的建筑群里,抬头仰望,个体是如此的渺茫,孤身一人像是隔于世界外的孤岛。
什么都不剩下。
蓝昼翻开书,垂下眼帘。
暖气呼呼,键盘轻打,浓醇的咖啡香飘散在空中,忽然,旁边的玻璃被人敲了一下。
蓝昼抬起头。
“蒋行?”
蓝昼放下书。
十分钟后,咖啡店。
蒋行要了杯佛手柑柚气泡冷萃,蓝昼要了份青柠云蛋糕,两个人在咖啡店的一角坐下,蓝昼还端了杯在书店买的咖啡。
蓝昼把买的书放在一旁,蒋行拉开木制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什么情况,小帅哥怎么没回家?”
蒋行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他手边放着一个灰色的航空箱,里面是一只大缅因。
总裁看见蓝昼就隔着透明的箱子用爪子挠,蓝昼隔着箱子点了点它的爪子,回答道:“不想回去就没回去。”
蓝昼说的风淡云轻,抬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蒋行解开大衣扣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接猫呗,阿姨大年29就回去过年了,总裁没人照顾,我每年都这个点来接它。”
蓝昼收回了手,拿起银色的勺子舀了勺蛋糕。
酸甜清爽的青柠味在舌尖炸开,铺满味蕾,蓝昼觉得有些酸了。
“过年不回家,和家里闹别扭了?”蒋行说。
蓝昼也没隐瞒,轻嗯了声。
“那你这闹的够大啊,团圆的日子一个人在外面,我记得你不是C市本地的吧?”
“不是,我是京市的。”
可能是今晚没什么人,也可能是断绝关系后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蓝昼也回答了蒋行的问题。
“哎,大过年的,”蒋行叹了口气,忽然道:“要不然你去我家过年?我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在,热闹得很。”
蓝昼舀蛋糕的手一顿,用一种困惑不解的目光看着蒋行。
“过年我一个外人去你家,蒋行,你觉得合适吗?”
“操。”蒋行啧了声,“也是啊。”
“那声儿知道你没回家么。”
蒋行两条胳膊放在桌子上,桌子上的冷翠往外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碰上暖风化为水珠,往下滴落。
蓝昼放下勺子,端起咖啡抿了口,然后把纸杯放到桌子上,淡淡道:“他不知道。”
“我跟他说我上周四就回去了。”
咖啡厅放着法语歌曲Larmes de caramel,慵懒的调调像是要把人带去异国的街头。
你是我的巧克力还是口香糖
而我啊从不曾饥饿过
若你要悄悄离开我
焦糖般的眼泪静静流淌
蓝昼垂着眼睛,穿着浅咖色的毛衣,白皙的皮肤隐在蓝发里,看不清神情,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倦怠感,犹如歌词里唱的那样,像是流淌的焦糖眼泪。
蒋行在心里骂了声,摸出手机发信息,字打的飞速,劈里啪啦响。
等他发完信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他轻咳了声,放轻声音:“那不然你把总裁带回去?让它给你做个伴?”
蓝昼没有立即回答,他眼帘微垂,手指划着白色的纸杯,看上去有些忧郁,再配合大年夜无家可归,和咖啡厅里带着忧伤的焦糖眼泪,蒋行在心里一拍,保准就是想傅声了!
蒋行看着蓝昼,试探道:“那个蓝昼啊,傅声一般过完年十五就回来了,你等他回来,你们找个地方出去玩呗,或者你飞柏林也行,声儿家就在柏林,玩完正好一起飞回来。”
“不去。”蓝昼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直接道,“没钱。”
他这句话直接把蒋行噎住了。
蒋行咳了几声,拿起咖啡掩饰自己的丢人。
都不回家里过年了,肯定生活费都没了,还出国呢?
言尽于此,蓝昼显然不想再谈论,眉宇之间透露着躁意。
他不该喝咖啡的,他本就失眠,还在吃药,咖/啡/因只会加重他的失眠,让他更加烦躁。最重要的是,他依旧不太习惯和别人讨论自己的隐私,也讨厌别人同情可怜他的模样。
蓝昼抿了抿唇。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过年吧。”
说完蓝昼站起身,拿起旁边的书,穿上了羽绒服。
从谈话到忽然结束,短短不到一分钟,蒋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站起身,连咖啡都顾不上拿,踮起航空箱就追。
浓墨的夜色里,蓝昼背影渐行渐远,他身后长风吹尽,像是把皓月剪成了飞雪。天地间荡着悠悠雪花,蒋行刚出咖啡厅,还没来得及追,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喂----”蒋行被拉开门迎面吹来的冷风糊了一脸雪,紧急闭上了双眼。
“他怎么会没回家?”夜色里传来一道清冷焦急的声音。
第59章
“他跟家里闹了, 怎么回去?!”蒋行抬手抹了一把脸,再望去,街上苍茫飘雪, 已经没有了蓝昼的影子。
蒋行站在咖啡厅门口松下肩。
电话里有几秒没说话,再开口, 傅声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 带了些凉, 问道:“你接到总裁了?”
“接到了。”蒋行重新返回咖啡厅,把咖啡拿上,然后推门朝街上走。
“声儿,你最近有那么忙?听我妈说,你准备接手家里的公司了?”
蒋行在不远处找到自己的车,拉开副驾驶把猫放进去,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进车里,蒋行就打了个寒颤,怎么出去一会儿, 车里比外面温度还低呢。蒋行忙搓了搓手,把车打着,打开暖气。
“最近确实忙。”电话里傅声的那边流淌着音乐, 蒋行啧了声,“忙?我看你是忙交际, 心都丢柏林的温柔乡了吧?”
蒋行发动车,连上蓝牙, 车里响起傅声的声音。
“别讲废话。”傅声声音淡淡的。
航空箱里总裁听到傅声的声音在箱子里走动, 用爪子抓着箱子, 喵喵喵叫着。
“行吧,那你就在柏林忙吧。蓝昼那边, 你什么打
算,不准备早点回来陪一陪?就这么舍得把男朋友一个人扔下?”
傅声说:“初三我就回去。”
“行,你早点回来。我看蓝昼心情挺不好的,我今天开车经过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身上疲倦感很重,尤其是一双蓝眼睛,感觉有些无神,你懂吗?就像.....嗯.....就像抑郁症病人那样的,没有光彩。”
傅声沉默了几秒,“我知道。”
蒋行叹了口气,“那行吧,你回来我们再聚,我现在带着总裁回家,我妈老想他了,给他准备了一堆罐头,在家眼巴巴等它呢。”
“嗯,注意安全。”傅声有些漫不经心,“别给它吃太多,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主子不让吃饭,总裁耳朵卷了卷,立在航空箱里眨了眨眼。
“知道了,大少爷。”蒋行拉长了声音,“挂了啊。”
说完蒋行挂断了电话,他扭头看了看航空箱里银色的大帅哥,伸手拍了拍航空箱。
“少听那你不靠谱的主子的话,奶奶在家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咱回家过年去喽。”
白色的奥迪驶在空旷的车道,车尾气是寒冬里唯一的热源,细飞的白雪在苍茫的夜色里无声坠落。
蓝昼拉开家门,打开灯。房间安静,一眼望去,竟有几分落寞和冰冷。
蓝昼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换上拖鞋。他走到卧室,脱掉羽绒服,打开了暖气。
浴缸放水有些时间,蓝昼给自己热了杯奶,回来后脱掉了衣服,把整个人泡进水里。
热水从四面八方而来,把他缓缓浸润。他伏在浴缸边缘,双手搭在浴缸壁上,蓝发湿润,贴在脸两侧。
懒懒的像是从水里浮上岸的美人鱼。
浴室里点了安神的熏香,绵软的泡泡浮在白皙的身体上,“哗”——水流浮动漫出,从浴缸漫到地板。
蓝昼头枕着胳膊,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浅蓝色的眼睛半瞌着,在他快要睡着时,蓝昼手臂一捞,从旁边摸过一本书,顺着水流换了个背靠的姿势。
白净的手指带着水翻开书,是他今天在书店买的相对论。
宇宙是最广袤的存在,神秘又奥妙。
星星和星星的引力又如此让人着迷,瑰丽的星团和壮阔的银河,无一不是时间深处,宇宙孕育出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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