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我朋友都说……好看男的都不喜欢女的……”
她拎起包,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跑出了门,陈斯愚诶了声,没叫住她,顿时头疼得不行。
“大晚上的,她这么跑出去不安全吧?”
方衍无奈道:“那只能跟出去看看了。”
陈斯愚深以为然,两人跟着那道摇摇晃晃的背影走到大街上,看着Rebbeca拦了辆车离开,方衍拍下车牌号发给身边的人,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晚点问问她到家没吧。”
“我怕她又误会我喜欢她,”陈斯愚苦笑摇头,“我从小到大就没碰到过这种事。”
“有些人本来就容易多想,”方衍安慰他,“不是你的问题。”
陈斯愚叹了口气,笑着看向他:“你前两天刚说完我这人桃花旺,今天就出了这事,看来当年那个算命先生不收你当徒弟,是他的损失。”
方衍也笑,眼睛微微弯着,在夜色中显得莫名柔和。
“我都说了会看面相。”
他顿了顿,又说:“就是害得你被她误会了取向,抱歉。”
陈斯愚跟他并排走在空旷无人的街上,莫名有了点奇怪的冲动。
方衍看起来并不如外表一般古板。
“没有误会,”他说,“我的确不喜欢女生。”
方衍愣了愣,转头看向他时心跳莫名其妙地快了很多,一时间没想到能说什么——
我也是?
好像奇奇怪怪的。
那说没关系,现在社会开放了,这种事不稀奇?
听起来像是有点嫌弃。
他斟酌了会,没来得及说什么,而陈斯愚看着他,心里微不可查地一空。
“不是什么大事,”他语气随意,微微带着笑,“但我只会告诉朋友。”
心跳顿时落低,方衍轻轻嗯了声,略显郑重地看向陈斯愚。
“我会帮你保密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喉咙有点噎。
像是有什么想说的话没说出口似的。
第21章 “你们很配,祝福”
第二天来开店的时候,方衍又瞧见了Rebbeca,漂亮姑娘蹲在陈斯愚的店门口,正在拿一根项链逗陈皮玩,或许是感受到了不远处的目光,她抬眼朝方衍看过来,而后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方衍也对她微笑,说:“陈斯愚不会那么早过来,你可以先去别的地方逛逛。”
他绝口不提昨晚的事,倒是Rebbeca实在好奇,站起身朝街对面走去,陈皮也眯着眼看过来,而后翻起胖硕的身躯,跟在了她的脚边。
“那个,”她有些犹豫地说,“你是卖旗袍的吗?”
“是的,”方衍打开门,“感兴趣的话可以进来看看。”
Rebbeca轻手轻脚地跨进店里,方衍则眼疾手快地捞起陈皮往旁边一放,指了指它的鼻子。
“你有前科,不能进。”
失去雄性尊严的陈皮好说话了许多,懒洋洋地喵了声就往门边一趟,乖乖止步了,Rebbeca在店里细细欣赏着每一件旗袍,不禁发出声感叹:
“好漂亮。”
“有喜欢的也可以试试。”
方衍边说边从抽屉里翻出线香点燃,还没来得及插好,就听见Rebbeca兴奋地说:“这件!我觉得它最好看!”
他回过头,愣了愣。
Rebbeca指的是那件水青色莲花纹的旗袍,它被修改完成后就一直挂在店内,度过了无人问津的半个月,他取下那件旗袍递给漂亮姑娘,指了指后头。
“对你来说尺寸应该是刚刚好的,更衣室在那边。”
没过多久Rebbeca就换好出来了,她长相偏甜美,方衍原本还担心她与这件旗袍风格不和,谁知一穿上身,她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哇……”Rebbeca用手拢起头发,对着镜子感叹,“真的很漂亮。”
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胸口攀爬的莲花纹,语气轻得像是喃喃自语:“我一直想找一件没有夸张收腰和开叉的旗袍,这件太棒了,多少钱?”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清晰,方衍短暂地犹豫了下,还是告诉她:“五千三。”
上一位看上它的客人嫌太贵,他想降价,可又觉得它如今已经配得上这个价格了,而Rebbeca在听到这个价格时眼都不眨一下,甚至当场从包里翻出了卡。
“我买了!这料子和做工实在太划算了。”
被阴雨天带着闷闷了好几天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方衍垂着眼帮她打包,笑意淡淡地挂在唇边。
“进货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这块料子,量很少,统共也就够做两件旗袍,可惜它在店里挂了很久,一直没有等到喜欢自己的人。”
“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人喜欢?我的朋友们肯定也会喜欢你店里的衣服的。”
Rebbeca依然沉浸在买到合心意的衣服的喜悦中,但方衍没有忽视掉她频繁朝街对面看的目光,他犹豫了下,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冲着这五千三和陈斯愚这段时间的照顾,还是劝劝吧。
“漂亮也不会合所有人的意,”方衍的语气略含深意,“每个人的审美和喜好都不同,重要的是能找到那个欣赏的人。”
Rebbeca愣了愣,不太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方衍给她倒了杯茶,在袅袅的香气里替她拉开椅子。
“陈斯愚还没来,要不在我这坐着喝会茶?”
Rebbeca没有拒绝,坐下后捧着茶杯遗憾摇头:“太可惜了,你怎么也不喜欢女生啊?我都想转而追求你了。”
她俏皮地对方衍眨眨眼,说:“你的每个前任肯定都会对你念念不忘。”
“那也太可怕了吧,”方衍失笑,“好聚好散就行了。”
Rebbeca很新奇地看着他:“为什么?”
方衍喝了口茶,语气慢悠悠的:“很多人都把分手后前任念念不忘当做对自己的嘉奖,但我觉得,这更像负担。”
“我注定无法回应这份念念不忘,它对我来说就会是一种负担,耽搁了对方,我会一辈子有愧,所以分手时我宁愿绝情点,也好过往后再继续纠缠不清。”
说得通透明了,事实上根本没谈过恋爱,但方衍不可否认自己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想起了远在天边的李程霖。
天知道他发的什么癫,到现在还锲而不舍地发小作文过来!
Rebbeca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有道理诶……而且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还硬赖着,不就是犯贱嘛。”
方衍没应答,只是笑着喝了口茶,Rebbeca倒是真诚地看向他,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话,我今天过来的确是有点不甘心,但并没有缠着斯愚哥不放的想法。”
“你们很相配,我真诚地祝福你们。”
“咳咳咳咳咳!”
方衍放下茶盏,冲她连连摆手:“不你误会了,我和陈斯愚只是朋友,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Rebbeca笑着揶揄他:“可是你脸都红了诶,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方衍面无表情,“这是呛的,你不要看见好看男的就觉得是男同。”
“我可没有,”Rebbeca神神秘秘地凑近他,“我跟你说,我在巴黎读书那会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者男的女的都喜欢。”
那你这看得也不准啊,方衍腹诽,之前怎么就没看出陈斯愚不喜欢女的。
但他只是好奇地问:“你在巴黎读的大学?”
“高中大学研究生,”Rebbeca轻描淡写地说,“然后认识了陈斯愚,知道他这两年回国了,这才跑回来的。”
“大学同学?”
“不是,”Rebbeca说,“有天和姐妹去逛街,看到他在店里调香,顿时惊为天人,心脏像是被圣母院的钟摆重重敲了一下。”
陈斯愚的确有张让人一见钟情的好样貌,方衍没出声,默默给她添了点茶。
“然后就加上了好友,发现他这人说话好听,人也礼貌,没有沾上那种三句话就想往床上带的坏毛病——在巴黎我经常会遇到这种男人,所以在那种情况下,我喜欢上他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方衍皱了皱眉,对她话里形容的那种男性表达了自己的不认同,Rebbeca释然一笑,道:“早知道他喜欢男的,我就和他当姐妹了。”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陈斯愚就抱着陈皮推门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条阔腿裤,长发整整齐齐地束着搭在肩上,Rebbeca一见他,顿时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了?”
他看起来是一副茫然的样,但方衍没错过他微微松懈的一口气,于是也跟着露出明显的笑意,说:“不关你的事,和客人聊天呢。”
接着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漂亮姑娘,说:“喏,人来了,快去吧。”
“去什么呀,我懒得走,”Rebbeca撇嘴,“陈斯愚,我昨天剩你那的半瓶酒收起来没?我要拿回家喝。”
“行,”陈斯愚挼了挼怀里的胖狸花,“我去给你拿过来。”
再回来时不仅带了剩下的半瓶酒,还有个小巧的礼盒,花体的店名印在上头,丝带间插了一小枝尤加利。
“之前的订单,”他说,“你回去试试,不满意的话我再改。”
Rebbeca提好袋子站起身,对他们摆摆手。
“我走了,”她笑得促狭,“过两天再来玩,你们的秘密我会好好保守的。”
方衍无语,都说了不是那种关系了。
他没有把这话说出口,目送着Rebbeca出了门后才问陈斯愚:“来找我有什么事?”
“看见陈皮蹲在你门口,顺便进来问个好。”
陈斯愚说着,话题倏然一转:“你和Rebbeca有什么秘密?”
方衍故意神秘一笑,说:“你都知道是秘密了,再问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陈斯愚看着他,也笑了。
“有道理,那不问了,你的手怎么样了?今天有空吗?”
方衍看了眼桌上刚画到一半的设计稿,说:“能自由活动了,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
“小豆丁学校下午有个文艺演出,需要家长出席,她妈妈今天没空,所以拜托我去当小豆丁的哥哥,小方哥哥有兴趣一起去吗?”
最后那个称呼被咬得慢悠悠,方衍耳根莫名一烫,淡淡地说:“行啊,几点钟?”
“下午两点,”陈斯愚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去买点东西。”
去学校参加活动还需要买什么?
方衍不解地看向他,陈斯愚对他微微一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吗?”
反正也没事情要做,走呗。
“我得回去拿点东西。”
方衍熄灭了桌上的香,和陈斯愚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路过那家陈记包子铺的时候路上驶过一辆小货车,溅起几滩积水后停在了巷子口,方衍拉着身边的人让开,很轻地皱了皱眉。
这么急,赶着上坟去呢?
车门打开,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走了下来,话语隐隐飘过来:“搬个家你化什么妆,磨磨蹭蹭的,又没人看你……”
方衍眯了眯眼,转头跟陈斯愚对视了几秒。
“这人有些眼熟啊。”
陈斯愚点点头:“我也觉得,听说巷子口的那家人把房子卖了出去,没想到这么巧,竟然是我们认识的人。”
正说着,一道略显丰满的女人身影从车上下来,她穿着条白裙子,默不作声地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巷子。
可不正是王云洲和许娉婷么。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就好。”
方衍小心翼翼地越过地上的积水,从货车和老墙的狭小空隙中挤进了巷子里,不远处的一户院门大敞着,不满的抱怨声隐隐约约地传出来:
“这种老破小有什么好住的,让你买新区的江景楼盘你非不听,一定要到这里租个房住,又不是没有钱……”
“这墙都掉漆了,全都湿漉漉恶心巴拉……许娉婷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听劝?”
“可是我觉得很好啊,”许娉婷的声音显得有些弱势,“很有年代感和柳城的特色,一看就能让人想到江南,多好啊,打扫一下肯定好看。”
“打扫?谁来打扫?”王云洲冷笑,“我反正不来做。”
“我自己打扫就好了嘛,再种点花花草草,夏天就好看了,反正接下来几年我们都是住在这里的……”
后面的话渐渐模糊不清,方衍目不斜视地路过他们回到家里,再出来时手上裹着的纱布藏进了衣服里,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布袋,浅米色的底上绣着大朵的向日葵,陈斯愚好奇地低头看了眼,隐约能从缝隙里看见点反光的剔透物件。
像是玻璃罐。
“走吧。”
方衍说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货车将巷子口遮挡得严严实实,陈斯愚也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问:“你跟他们碰到了?”
“没有,”方衍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对了,你之前说,那家是把这里卖掉了?”
“他们出国定居了,”陈斯愚说,“好像是去的新加坡吧,以后都不会再回来,卖的时候还托我们在朋友圈里发了条广告来着。”
但刚才王云洲却说这院子是许娉婷租的,方衍心想,看来许娉婷也没有傻得很彻底。
“我给小豆丁和她的同学带了点自己做的水果糖,”他转移了话题,“你要尝尝吗?”
陈斯愚似乎是有些讶异,眉尾轻轻一挑,笑着说:“这么巧?”
方衍就懂了,陈斯愚这趟也是去给小豆丁带糖的,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糖吃多了容易蛀牙,”他笑着说,“去买点别的吧。”
薯片海苔巧克力牛肉干,总有小朋友会喜欢的。
他从袋子里拿出那个小小的玻璃罐,五颜六色的糖果裹着亮晶晶的砂糖,剔透得像是还有许久才能到来的夏天。
“试试?”方衍看向他,“有柠檬、草莓、橙子和葡萄。”
“好,谢谢。”
陈斯愚小心翼翼地拈了一颗淡黄色的柠檬糖,入口的强烈酸涩感令他瞬间皱起鼻子,一言难尽地看向方衍,连牙根都在错觉般的发软。
“这——”他的沉默仿佛说了很多话,“挺真材实料的。”
“噗。”
方衍笑得眼睛弯弯,拧好糖盖放回袋子里,说:“你再含一会儿。”
话音未落,甜津津的滋味就返了上来,刚刚好中和了满腔的酸涩,让陈斯愚想起了各种文学作品中描绘的暗恋。
啊,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柠檬。
原来这才是柠檬。
正如同香水中最经典的西普调,柑橘和橡木苔的组合总是酸涩而忧悒,后来的新西普用广藿代替橡木苔进一步强调了苦涩感,陈斯愚想,或许这能笼统地被称作暗恋,又暧昧的味道。
若加进果香,正是这一颗柠檬糖,酸涩又不失甜蜜。
嘎嘣一声,糖果在牙齿间碎裂,陈斯愚看向身边人的眼神真诚又略显热烈。
“很好吃,是怎么做的?”
“柠檬挤出汁水,然后把冰糖和水放进锅里煮开,再加入柠檬汁,搅拌加热到一定温度后倒进模具冷却就可以了,你要的话,我回去后把配比给你。”
方衍说到这,顿了顿:“就是做起来有点麻烦。”
“那还是算了吧,”陈斯愚语气轻松,“我做点简单的东西还可以,像糖啊甜点啊这些,是真的做不来,之前有次试着在家里做蛋糕,结果根本不能吃。”
他的笑声很轻快:“扁扁的根本蓬不起来,底下还焦了。”
听起来像是个厨房杀手,方衍也跟着笑,说:“但你的鸭翅膀很好吃。”
“天赋点不同吧,”陈斯愚无奈耸肩,“我在法国待了四年,根本没学会做任何的法国菜,中餐倒是做得足够在那边开个店了。”
“卖草莓麻婆豆腐?”
“不,”陈斯愚乐不可支,“卖咖啡草莓烧排骨。”
听起来是非常顶级的黑暗料理,方衍嫌弃地皱着眉,对他表达了自己的不认同,陈斯愚笑了会,突然说:
“或许我可以用鸭翅膀跟你换一些水果糖。”
“可以是可以,”方衍始终翘着嘴角,“但听起来我占了很大的便宜。”
“现在的手工水果糖也卖得挺贵的,”陈斯愚语气自然,“差不多吧,千金难买我喜欢。”
于是方衍同意了这种交换——并决定在每次的交换中搭上一点现烤的小蛋糕或者蛋挞。
他们一起去商场买了零食,在小豆丁的学校旁边找了个小面馆慢吞吞地吃了个午饭,小笼包剔透的皮里滚动着晶莹的汁水,红汤素面上的葱花漂亮得惹眼,一碗下肚后方衍又跟陈斯愚分享了一颗柠檬糖,红艳艳的草莓糖则落入了他自己的嘴里,却还没有他的嘴唇惹眼,令陈斯愚莫名地失神了瞬。
方衍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么了?”
纸巾掩住了嘴唇,陈斯愚收回视线,在酸涩的回甘中咬碎糖块,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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