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雀不想飞(碎夜墨染)

张家自然也有接待，据说是杨、程两家。
原本这件事发生在张家门内，只要他们不说也不会这么快传开，可偏偏张家有了客人，这件事就变得藏不住了。
可惜了，要是这好消息早一点传到洛云怀的耳朵里，他或许也不用答应今天的游湖了。
原剧情里张家可没这一遭，洛云怀想到今早找不到的玉球，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虞方迟所做，那他家仙君的处事方式，是真的和他记忆里的大不相同了。
“这确实是好事，但你在外也要收着点，不然其他人会以为这事是我洛家干的。”洛云怀将手中的鱼饵捻碎撒入池中，叮嘱着洛酥。
张能阳是如何受伤的尚未可知，但总不可能是他走夜路自己摔了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收到了袭击，洛家人或许武功不行，但也有财力雇刺客。
不过昨天洛云怀才与范、霍两家少主交好，在大多数人看来他没有必要再做这样的事。张家自然也有仇家，武林大会期间浑水摸鱼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知道的主子，我刚在外头怕自己笑的太明显，都是蒙着脸回来的。”洛酥一本正经的说着。
洛云怀点头：“去准备一下，下午陪我去游湖吧。”
早上洛酥在外，就不知道拜帖的事，听闻是要和昨天的范霄和霍培元一起，他脸上的高兴就散了一半。可洛酥也知道和其他家族友好接触也是必须的，闷闷应下之后就去吃饭了。
手中的鱼饵散尽，洛云怀擦干净了手，起身前往卧室。
午间小憩之后他换了一身绣着墨竹的衣衫，头上的发簪也换成了用上好紫檀木雕刻出祥云纹的那一支。
在宅邸门口等着的马车已经重新修整过，恢复到了完美精致的模样。
洛云怀是计算着路途的时间踩点出门，要是迟到就说是街上拥挤误了时辰。
这些时日湖边的热闹算是常态，洛云怀的马车根本无法进去，有一段路就需要步行前往。
他下车的时候就迎上了不少的目光，让他意外的是范霄和霍培元没有去湖边等他，而是在这马车无法通行过去的地方等待。
许多人都拥在范霄和霍培元的身侧，像是在客套的聊着天。却又在洛云怀走出现的时候，视线统一的转过来看向了他。
瞧着这些人的神情，和范霄霍培元聊天是假，等着他来才是真。
范霄和霍培元的心情也算不上好，原本他们都是想单独请洛云怀游湖的，可他们又怕对方捷足先登，便试探着问了。最后他们达成共识，既然是一块和洛云怀结识，那就再一块聚聚。
他们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对这刚认识的洛家少主这么上心，或许自那望匣楼惊为天人的一眼、主动上前搭讪开始，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忘记这个人了。
回去之后他们便同家中的长辈提起洛云怀，拼命的为他说好话。道洛家财力雄厚，若是交好也能有好处。
他们两人并非是断袖，但若对象是这洛少主的话，就又觉得并无不可，同时还有些明白了张家的想法。
当然他们可不会像张家这般落井下石，毕竟这洛少主柔弱，是需要小心对待着的。
可对这洛少主念念不忘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昨日在望匣楼见到洛少主的人太多了，只是没有像他们这样有身份，有勇气上前去和对方说话。
与他们有几分交情、同住郭家的人得知他们要来和洛云怀一同游湖，皆厚脸皮的跟了上来。到这之后又三三两两的碰上了几个，有一部分只是听闻了这洛少主只一眼就能让人念念不忘，便在此等着见上一见。
瞧着一身温雅气息的洛云怀出现在跟前，他们的眼睛都舍不得眨，只觉真真是好一个少年郎。
其实不少人是见过洛非的，但却极少人见过这洛少主。
武林大会十年一次，住的远的武林家族之间的联系并不密切，上一次武林大会召开的时候这这洛少主不过八岁，地点也不在这之水城，洛非就并未带着幼子前往。
如今一瞧，是难怪洛非不带独子往外跑，否则这洛少主怕是早就被人抢了去。
看着洛云怀靠近，众人都忍不住思考起自己今天的形象如何，也有几个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搭话的。
作为和洛云怀有约的范霄和霍培元当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快速来到洛云怀的身侧，同他一块直直往湖边定好的小舟走去。
看得出来两位少主是下了血本，租的船很大，也足够舒适。
上船的时候两人都伸手想要扶他一把，洛云怀笑着拒绝，说自己生在这不至于上船还要人帮忙，自己提了衣摆走了上去。
船内的装饰精致，里头备足了茶水瓜果。四周的木雕屏风窗户同样可以开的很大，让坐在船里的人能够完全的欣赏水上的风景。
等他们坐稳，掌船的人将船送离岸边，向着湖中心滑去。
所谓船中的人看风景，实则自己也是一道风景。岸边的人看着倚在窗边的洛云怀，哪怕小舟走远，也有不少人驻足在这湖边，想要等他们回来再看上一眼。
这次范霄和霍培元也带上了贴身的小厮一块过来，他们井井有条的泡了茶水，接着退到了一边站着。
两人先是夸了一番这之水城的湖，再是说到了这之水城盛产宝贝。
“听说洛家有收集不少的玉珊瑚，不知道范某有没有幸能去一见？”船已行至湖中央，范霄举杯突然询问道。
“玉珊瑚是家父生前喜欢的东西，大多都随家父入了土，恐怕没有多少能让范少主欣赏了。”洛云怀微微垂下眸子，做出几分伤感来。
范霄内心咯噔一声，连忙作揖：“是范某唐突了。”
“哈哈，我倒是听说洛家存有好酒，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与洛少主同饮月下。”
霍培元接过了话，他们这一个个的言下之意都是想往洛云怀家里跑，甚至是直接借住到洛家和他相处。
其实比起这档子风花雪月的理由，他们原本更想用“他们住过去更能让张家掂量几分”的说辞。可谁知道张能阳昨晚就突然受伤，哪怕没有他们，洛家也短暂的躲过了这次的危机。
可洛家原本也是个能供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侠士借住的地方，只是之前碍于大家不想参与之水城这两家的内斗而刻意避开罢了。
“待武林大会展开，我一定带上几壶上郭家。”
这两人陷在都还住在郭家，就已经这样暗示着，倒是不怕让郭家不舒服。
听到洛云怀提到郭家，两人对这个话题才就此作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张能阳受伤的缘故，这洛少主瞧着像是完全不为洛家之后的发展担心的样子。
其实昨天他们在望匣楼搭话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毕竟这洛少主昨天是真的单纯上那望匣楼喝茶赏景的。
“那不知洛家，可已经为武林大会做好了准备？”
武林大会顾名思义是要比武的，如果洛非还在定然是他代表洛家上场。可洛非去世，洛家恐怕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了。
武林大会的请柬早一年发送，洛家作为其中之一，这次是一定要赴约的。
“我洛家武学不济，到时候怕是只能让大家看笑话了。”洛云怀捧茶，对着两人微微颔首后饮下。
伴随着空杯落到桌面上，洛云怀低头看着洛酥为他续上杯中茶水，继续道：“但也许到时候，我洛家也能得贵人帮忙。”

第5章 少主×散侠（五）
家族荣誉相关的事，就不能随意帮助。就好比范霄和霍培元不可能代表洛家出战，在这武学比试上就帮不到洛云怀什么忙。
但没有家族背景的散侠却是可以的，在双方协调好的前提下，他们可以加入任何的家族为他们出战。
只是这样的事并不常见，因为散侠最是随意，对家族没有忠心，是随时都会跑路的。
“洛少主是想？”
“之水城如今已经聚集不少侠士，我想发榜看看能不能找到为我洛家出战的人。”
范霄和霍培元皆是一愣：“可这散侠最是不好控制，洛少主可要当心别被心思不轨之人骗了。”
“多谢两位少主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这也是原剧情的发展，洛少主寻求世家帮助无果，这才不得已贴了榜召集天下之士。有一身绝世武学却穷的叮当响的男主看到洛家发出的待遇，二话不说就找上了门。
起初洛家对男主也并不完全信任，可男主大大咧咧的性格让他将这些忽略，他是一条路走到底的人，后来有其他家族的人想要拉拢他，甚至说将绝色的女儿许配给他，他也没有弃洛家而去。
洛云怀做的决定范霄和霍培元可没立场多说什么，他们很快扯开话题，渐渐的船也重新停靠在了岸边。
岸边的人数和他们刚刚离开时没差多少，洛云怀没有多停留，在范霄和霍培元送他上马车后就直奔洛宅而去。
管家洛空在大门处徘徊，像是等待许久。见洛云怀下了马车，就上前递过许多拜帖。说是刚刚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家族的小厮，将这些拜帖都送了过来。
历经了前段时间的萧瑟，洛空对这突然到来的这么多拜帖有些惶恐也是正常的。洛云怀并未接过这些拜帖，只道：“这些就都劳烦空叔代我拒绝了，就说之后几天洛家都不方便待客。”
“此外，还劳烦空叔找人在门前围一个擂台的空间出来。”
洛空不明所以但立刻应下去办，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洛酥吩咐了负责书房的家仆准备。洛云怀先回了屋子换了身衣服，这才前往了书房。
书房已经备好笔墨铺好纸，洛云怀拿起毛笔，回忆了一遍2326给他附属的招侠帖内容。
他思考的时候就喜欢在手里抓些什么，可惜玉球是只有一个了无法转着把玩，他便抚起腰间的玉佩，磨着上面的纹路。
等完全思索好后，他才正式开始动笔。
想要吸引更多的人看，就得先将待遇突出，洛云怀加粗了那银两的数值，除此之外，在侠士面前还加了正义两字。
待得纸张干透，他命人将之贴到城中的告示上去。
这后头加的两字就完全是在针对虞方迟了，刺客和侠士还是有些区别的，特别是在武林大会上，若是有刺客出身的人上擂台，人们都会下意识觉得他会耍见不得人的手段。
况且刺客藏于黑暗，也没有必要靠这擂台展现自己。渐渐的哪怕没有“刺客不可上台”的规矩，也变得不再有这样的人上武林大会的擂台。
这告示贴出必然会引起哗然，这理由是正好给那些被拒绝的人一个正当的理由。武林大会在即，他洛家也不能每天都只做些游湖品茶的事。
洛家直接在门前围出空地做擂台，让前来报名的人比武，采取的也是只收胜者的方式。
其实比武招人的模式已经劝退了一批人，很多散侠为了能在武林大会上打出名气，就会忌讳在这之前与人冲突以免受伤。
不过洛家给出了丰厚的报酬，只要上台者就可领到银子做为感谢。
男主还得要两天之后才能到，前两日洛云怀就并不打算亲自去看着擂台。
他贴出告示带来的结果远比预期的要好，第二天门口就聚集了不少的人，看样子是都想要试试。
可这人聚得多却没有一个上擂台的，很快有人嚷着这洛少主怎么不出来，样子一瞧其目的就不是来比武。
在外主持的洛空还是能够控制局面的，他淡淡扫过嚷着的那几个：“我家少主身子骨弱，刀剑无眼，便由我全权负责。只要诸位能在这擂台上赢到最后，自然能见到我家少主。”
“我洛家招人明码标价，此次比武也望各位点到为止。”
洛少主身子骨弱可是人尽皆知，众人咕哝了几句便不再提。总有人会打响开头，很快一壮汉就进了擂台的区域，请求赐教。
而在书房当中听着洛酥汇报着外头的情况，视线却看着手中余下的那个玉球。洛酥见此便问了一句：“主子可要再去买一对玉球回来？”
“再买一对怕是也没办法留住两个完整的，等过些时日再说吧。”
今日起来这书房里是没再少什么东西了，可他昨天系在腰间的那枚玉佩却不见了。
外头打了一天，可都是些小打小闹，真正有实力的都并未上场，上场的几个则是连洛河都打不过。
洛河显然也觉得这事不靠谱，但看洛云怀神定气闲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直到两日后的擂台来了个奇怪的人，就像是刚刚逃荒回来一般，身上的衣服虽然得体但沾满了回程，一整个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先是上场打败了一人，随后问洛河能否先将说好的银两给他，让他吃顿饱饭再继续。
洛空让家仆去里面和洛云怀汇报，一会之后他便对那人道：“少主愿意请少侠吃这顿饭，请跟我来。”
外头看着这一幕的人皆是一幅“还能这样”“学到了”的表情，却不知道因为这是男主，洛云怀才请他进来。
男主来到之水城的时候已经没钱买今天的食物，看到这洛家的告示就直接过来了。
洛云怀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狂炫米饭的身影。他在看到洛云怀的时候动作稍缓，放下饭碗双手在身侧擦了擦，抱拳道：“多谢洛少主的这顿饭！”
男主虽然此时的形象算不上好，脸上也沾着灰。但看向洛云怀的目光称得上是干净，不愧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不知少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楼，名子赴。”楼子赴报上自己的名字。
“少侠不必拘束，继续吃便是。”洛云怀抬手，示意了一下跟前的饭菜。
楼子赴身形瞧着也不状，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肉眼可见的在少下去，最终被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楼子赴拍拍自己的肚子，和洛云怀闲聊起来。
说自己以前住的地方比较偏，还是第一次到这热闹的地方来，没想到一个路费就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如今是吃不上饭，怕是要和乞丐挤破屋了。
“那不知少侠可愿在我洛家住下，为我所雇？”
“可少主的规矩不是只收从比武中胜出的人吗？”楼子赴发出疑问。他现在只打了一场，觉得自己还不算是最终的胜者。
“可我对少侠一见如故，觉得你应该就是我洛家的贵人。当然少侠若是怕外面的人不服气，也可以继续比试，但我相信最终赢的应该就是你。”
他这番话说的楼子赴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我愿意受少主的雇佣，也想再去打几场。”
楼子赴师承隐世老者，自然对以什么身份参加武林大会没什么感觉。此次来武林大会也纯粹就是凑热闹，可他的起点也会从这武林大会开始。
楼子赴说着起身拍拍手掌，饱餐一顿的他像是全身都充满了力气。对这位充满了江湖豪气的少侠，洛家几人对他都很有好感，洛空主动提出带楼子赴去换身衣服洗把脸。
原本不在乎这些细节的楼子赴看了看精致的洛云怀，最终点了点头。
洗去了一身的尘土，楼子赴就将原本英俊的面貌展露了出来，整个人焕然一新，全然不像刚刚那邋遢的样子。
他再出去的时候外头的人也吃了一惊，后来就是楼子赴打了一天没一个能在他手里接下几招的。
洛空当即就告知洛家决定雇佣楼子赴，让人将这擂台撤了。
楼子赴成了洛家的贵客，晚上洛云怀和他一块吃了晚饭，并领着他去往备好的屋子。
天色已经很暗了，只有前头一盏灯最为明亮。走在路上的楼子赴突然转身看向一旁，脚步也停下不动了。
洛云怀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楼子赴嘀嘀咕咕，继续迈动步伐。
洛云怀送对方到屋门口就没再继续往里走，转身直接去了澡房。家仆已经放好了热水备好了换洗的衣服，洛云怀可以直接下水。
他开始解身上的衣服，随意搭在屏风上，澡房当中一片氤氲之感，其实连洛云怀都看不清自己的肌肤。
这两天他是没有再少什么东西了，大概也是因为他将那些喜欢拿在手里把玩的物件都直接放在枕头底下。
刚刚楼子赴的动作应该是发现了有人藏在附近，怕是某人现在都在某个角落窥视着他。
洛云怀正想着，就听到屏风后头传来轻微的“咔哒”一声。抬眼望去就能瞧见一道黑影在后头伫立，洛云怀换了动作，靠在池边看向那头。
“阁下在我宅邸藏了这么多日，是终于打算现身了吗？”
先前洛云怀就说他哪怕再买一对新的玉球也没办法保住一对，当时这话就是对着在暗中的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