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不了。”薛锐道,“尽可以试试。”
“……好吧。”张弛有些想无语望天。他不知道薛锐是不是真有这种“藐视一切其他本领人群”的本事,不过这个生意现在就是熊乐晨和薛锐的,所以张弛忍住了,只道:“总之,他这样瞒着,显然是暴露这个东西的存在,比控告他杀了十一个人都严重。既然他已经被打了镇定剂,还被辅助睡眠,睡觉肯定不可避免。既然这东西可能在他睡着的时候出现,那等你们能见到那个东西再说吧。我也会关注这个案子的调查进度的,要是有消息,就偷摸告诉你们。”
“嗯,谢谢。”
“客气什么?协助你赚点小钱罢了,照你的本事,这是应得的。”说到这里,张弛居然又把话题顺回去了,“毕竟你的复查,薛先生的衣食住行,都需要用钱。”
熊乐晨这回不着急反驳了,只是问:“为什么你总想要薛锐快点搬出去?”
张弛心道要不是你现在常识不足,谁要管你这破事。可这话没法当面说,张弛只能婉转表示:“毕竟你们两个大男人,总挤在一个房间也太奇怪了,对吧?一般人不会这样住的。”
熊乐晨确认道:“一般人不这么住吗?”
“反正非亲非故还刚认识不久的两个成年男人,极少这样,打工住宿舍和青旅大通铺的另说。之前说借地方给薛先生住,那都是应急措施,也不能一直这样吧。”
熊乐晨听完,沉思几秒。
随后他把自己手里装钱的信封再次放进薛锐手里:“那我们待会儿去给你看房吧。”
薛锐:“……”
这晚看房的结果是,薛锐没定下要租的地方,熊乐晨反而被忽悠搬家了。
准确来说,是薛锐忽然说可以和熊乐晨合租个两房一厅,当时的中介也说这样均摊下来更便宜,很多年轻人会这么选择。熊乐晨听他们这么说,没考虑多久就同意了。
至于张弛,面对这种状况已经不奇怪了。他早就看出熊乐晨和薛锐投缘,现在又愿意凑在一起,那就随他们去吧。
正好薛锐愿意保护熊乐晨——只要薛锐没考虑别的坏事——张弛觉得这种“投缘”还不错。
不过找房的方向一转,这晚上自然又白跑一趟,薛锐再次回到了熊乐晨家里。回家之前张弛还带他们去又买了几套能换洗的衣服,不然薛锐这么高手风范,整天来来去去就是那两套,多少有点降格调。然而薛锐新买的还是夹克、运动裤、休闲鞋之类的,只能说多亏那张脸能撑起门面了。
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张弛看薛锐试衣服的时候,吐槽了一句:“你这套,照着小熊这身选的吧?你俩要穿情侣装啊?”
薛锐瞥他一眼,没说话,回试衣间去了。而被连带着开玩笑的熊乐晨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眨了一下眼睛。
张弛顿觉自讨没趣,将这玩笑抛之脑后。
购物回家,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市郊公路旁绿化林。
市政环卫工正在进行例行的大件垃圾清理,一手拎着一个大簸箕,另一手拿着一个夹子,一路靠肉眼巡查。较陡的向下坡度外加沾满露水的草地,使得她前进的步伐谨慎了许多。
不久,她就发现山坡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压痕,一路向下。沿着压痕望去,在接近坡底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被小树卡在了那里。或许因为箱子当时的速度还不小,那棵小树还被撞歪了些许。
环卫工有些好奇,但心里也立刻提起了几分警惕。这路边,随手丢的垃圾不少见,这么大的箱子可没见过。要不是特殊原因,谁会把这么大一个完整的箱子扔在这里?退一步来说,就算是不小心掉的,一般也应该捡回去才对吧?
这些猜想,随着环卫工慢慢接近箱子,愈发得到验证。
一股奇怪的、令人作呕的臭味,越来越明显了。环卫工虽然戴了口罩,可那味道就是丝丝渗入了口罩里,挥之不去。
环卫工到了附近,这才看清,箱子的缝隙中渗出了某种液体。看不清颜色,把周围的地面也染出一片深色。看到这些,环卫工怎么都不想去碰它了。不过这是她要负责清扫干净的区域,理论上她得收拾这个箱子。就算……就算真的那箱子里是奇怪的东西,也要大致确定了内容才有理由报警。
没办法,她试着抓住侧边把手拉了一下,确认很沉。她又壮着胆子,去拉住了行李箱的拉链。
拉链忽然卡住了。
环卫工使了点劲儿,一下,两下,拉链猛然被拉开。紧接着,刚打开的拉链之间就滑出来一只手!
“啊啊啊——!!!”
下午,“特美办”办公室。
“哟,这案子我们都当八卦看的,没想到还会转到我们这里来协查。”
卢萍挂了办公室电话,感叹道:“我原本还打算悄悄问一下小熊八卦细节的来着。”
杜芳芳闻言:“什么案子啊,萍姐?”
“别墅失火案。”
“啊?那个案子居然转过来了?”张弛正巧有事也在这办公室待着,追问道,“是发现什么‘非正常因素’了吗?”
“还没完全转过来,只是协查。”卢萍简单解释道,“说是今早在城郊发现一具女尸,核查出来后是一个前几天报过失踪的年轻姑娘。按照这个姑娘的朋友说,她在半年前曾经和石天铭走得挺近……”
“哈?”杜芳芳顿时来了精神,“石天铭不是那个别墅火灾的幸存者吗?他的信息在网上被曝光得不能更曝光了,现在大家都说是他杀人放火的,怎么他还有另一个命案在身?这么嚣张?”
“还不知道的呢。不过那姑娘不仅认识石天铭,好像还认识部分别墅失火案的受害人,或者说其中几个受害人去找过她。所以现在警方觉得这两个案件估计得并案,而且警方那边查不到和这帮人相关的那教会的记录,转来问问我们知不知道这个教会的来历。”卢萍边说边操作电脑,“哎,芳芳,信息我转给你了,你尽快查一下。”
“我现在就干。”杜芳芳有了八卦的动力,立马行动,“不过警方都没合上记录,那就不是登记备案过的政教和邪教。之前就说可能是这帮小年轻自己玩儿出来的聚会由头罢了,很可能国外也没有记录。哎,这还给的是个本地名儿,别是外文乱翻译出来的吧,也没个教义和主神,这要怎么去查国外的教派记录……”
“别贫了,查吧,多试试近似的翻译。我也发了表给警方,让他们再试着收集一下信息。警惕邪教嘛,人人有责。”卢萍说完,又看向张弛,“小熊那边,没新的消息吗?”
“刚问到呢。”张弛挥了挥手机,“他说,石天铭在强制睡着后,中午的时候醒了,然后医生就发现‘第二人格’出来了。不过还没说几句呢,警方就再次去找石天铭调查。所以小熊他们也在等消息,准备等警方走了之后,看能不能再去亲眼看一下石天铭。”
“还真有‘第二人格’……”卢萍道,“对了,刚才电话里那警察说,要查这教会还有个原因。他们调查到的好几个这群人的朋友,都承认自己也是这个教会的,只是不属于核心成员。他们都一口断定石天铭肯定是无辜的,还都不约而同地提出想见石天铭,态度看起来很强烈。警方也是觉得这教会好像把人搞得神经兮兮的,所以决定彻查一下。”
“这些小年轻的教会这么多人?还分层级?”张弛问道,“那石天铭的等级呢?”
“他也是最近半年内一步步晋级到核心成员的。这些信息在发来的协查申请里都有,我发你一份吧。”卢萍道,“你让小熊小心一些。有些邪教成员就是疯子,小熊可别因为太接近石天铭,而被疯子们袭击。”
“知道了,我会说的。”张弛道,“不过薛锐总在他身边,别人想袭击他,只怕自己命不够作的。”
“也是。哎,薛锐在咱们这儿,总有点庙小装不了大佛的感觉。幸亏他和小熊投缘。”卢萍顿了一下,“我忽然想起,我有个朋友有个两室的旧房子好像在招租,状态和装修都还行的,看方不方便租给他们。”
“行,熟人租房没中介费,也方便联系……”
石天铭的“第二人格”出来后,熊乐晨还是没能在当天和它面对面。
石家的态度也变得暧昧起来,不再积极安排熊、薛二人来看石天铭的行程。或许是因为医生已经能断定“第二人格”的存在,熊乐晨的认定就不那么重要了。这不奇怪,这些家长宁愿孩子是精神上“生了病”,而不是被什么怪东西缠了身。
当然,石总用来搪塞熊乐晨的理由还是蛮正常的。他说的是警察走后时间已经晚了,过了探视时间,孩子准备休息,所以不方便安排了。熊乐晨没管这里面的七拐八绕——他也不懂——只是道:“那我在电话里和他说两句?”
石总犹豫了几秒,同意了。但他表示只能讲几分钟电话,孩子精力耗不起,熊乐晨表示没问题;另外电话要功放,他得旁听这个电话,熊乐晨也回应说可以。
于是石总把开着功放的手机拿去给石天铭的时候,熊乐晨也把自己手机摁了功放,放在茶几上。
薛锐拿着两杯水走回来,一杯递给了熊乐晨。然后他自己拿着另一杯,在熊乐晨身边的沙发坐下,喝了一口。
“……喂?”
石天铭的声音在手机音响传出来:“你好?”
这音质听起来就是石天铭的没错,但语气比面对面的时候温和多了,警惕、暴怒等情绪似乎都不复存在。
“你好。”熊乐晨回道,“我是熊乐晨,请问你是?”
“啊?”石天铭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意外,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回道,“我是石天铭。”
熊乐晨道:“你也叫‘石天铭’?你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我当然有自己的名字。”石天铭好似笑了一下,随后道,“我叫,‘苏琳儿’。”
“……”熊乐晨忽地沉默了几秒。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薛锐,依旧是面无表情,并且什么都没说。薛锐却仿佛猜中了他想说的话,低声道:“做你想做的事。”
熊乐晨点头,便问了石天铭、不、苏琳儿这个“第二人格”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和名字偏女性向无关,和别墅火灾案无关,和郊外女尸案也无关。熊乐晨只问了一个看似不痛不痒的问题:“你这个名字,其他人知道吗?”
“当然。”苏琳儿回得自然,“父母、医生、哦、还有今天下午来调查的警察,都知道。我一些朋友也知道,包括……已经死去的那些。”
“哎,你提这个干嘛……”
石总在一旁出声提醒,但他的话还没说完,熊乐晨已经拿起手机、挂了电话。
小屋里骤然安静下来。
熊乐晨再次望向薛锐,这回就径直开口了:“我查过‘人格分裂’的含义,也看过相关视频……
“这个‘苏琳儿’,不是第二人格。”
“不确定?”
“我不知道它有没有伤人的意图,我也不知道它是否和那些案件有关。”熊乐晨回道,“我没问这些。”
“行吧。估计你问了也没用,他既然下午才被警察盘问过,自然不会给你更多信息。”张弛道,“不过既然它已经出来了,到现在也没听说他父母、医生或者警察这些见过它的人受伤,应该……没那么大攻击性?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是想做什么?只是想和我说一声吗?”
熊乐晨道:“我想见到它,面对面。”
“啊?”张弛道,“你不是已经被那个石总邀请……怎么,他不让你见了?”
“应该不会了。”熊乐晨顿了一下,忽然明白这样一问一答地说下去,太浪费时间。毕竟他和张弛的交流中,基本上是张弛叭叭叭说一段、问一句,再到熊乐晨简单回一句。但这轮对话中,显然地,这样下去是达不到熊乐晨所想目标的。
于是他难得没继续顺着张弛的问题回答,而是转而道:“张哥,那个东西有名字。”
“有名字?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嗯?”张弛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不能说?”
“这个名字有……有种能量。”熊乐晨一边考虑措辞,一边缓缓说道,“你只要知道它的名字,它就会……来到你的身上。”
“什么?!”
张弛唰地站起来,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极其刺耳,但张弛没顾上:“你是说,这东西靠名字传播?知道名字就……那石天铭的家人、医生,还有今天下午调查他的警察,甚至看到笔录、知道这个案件的其他警察,不都被‘传染’了?”
“应该是。我没见到他们本人,但我推测是的。”
“那你呢?!”
张弛的火气腾地飞上来,揣上钥匙就往外走,吃了一半的盒饭也不管了:“我故意不问你,你就不说你自己,是吧?你是不是知道它的名字了?你是不是也被那玩意儿传上了?!”
“……”熊乐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再次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薛锐。虽然这个电话没功放,但薛锐仿佛依旧能看出他眼底的求助之意,坐等他开口。
“熊乐晨,你开腔,给我说实话!”张弛那头先忍不住了,他“嗙!”地一声关上门,边走边问,“还有薛锐呢?他知道这个名字了吗?”
“……他也知道了。”十几秒内,熊乐晨已经想清楚,回复也变得坚定,“但他应该没事,那东西去不到他的体内。”
“那就是你有事了,对吧?”张弛皱着眉,“他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吗?”
“还不知道。”熊乐晨回道,“我听到那个名字、并且知道它已经把名字告诉其他人之后,没继续沟通,立刻挂了找你了。万一这个名字在警局里传播……”
“行行行,我马上找他们封闭这个消息。还有石天铭那边,也要……”张弛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现在和熊乐晨说这些不过是浪费时间,于是话锋一转,“你们也别乱跑,你先问问薛锐能不能解决这个事。然后待在家里别出去,等我消息,我可能要把你们都接走,明白吗?”
“明白。”熊乐晨庆幸于张弛不继续问了,果断回答,然后果断挂掉电话。
小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熊乐晨垂头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薛锐则是好整以暇地等着熊乐晨开口。
果然,没等到一分钟,熊乐晨就对上了薛锐的视线:“你,能解决这个‘苏琳儿’吗?”
“你指的是哪里的‘苏琳儿’?石天铭那里的?”薛锐说着,伸出食指点了一下熊乐晨的眉心,“还是你这里的?”
这一点,让熊乐晨怔了一下,也让薛锐收回手后也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
不过熊乐晨没多想,很快回道:“都有。”
“是吗?”薛锐的注意力从手指上转回来,看着熊乐晨的眼睛,“你真的需要我帮你处理它?”
“当然。”熊乐晨缓缓一眨眼,好似在说明,又好像在强调,“我又没有攻击‘异类’的能力。”
“……好。”薛锐仿佛被逗乐了,轻微地勾了勾嘴角。熊乐晨追问:“你能解决?”
薛锐:“不能。”
熊乐晨:“……”
“我的意思是,现在还不确定是否能解决,但我可以一试。”薛锐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神色,显出一如既往的高人模样,“我要先看到其他也被‘缠上’的人,对比过后,才能确定是否能解决。”
“好。”熊乐晨不疑有他,抬手给张弛发信息。
约一小时后,张弛开车来到楼下,接走了两人。
夜晚,张弛、卢萍、熊乐晨和薛锐,都来到了刑警大队。
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不少刑警留在了这里。他们被暂时禁止离开警队,大家秉着反正已经留下的原则,讨论石天铭相关的两起案件讨论得起劲。
等把人都集中到会议室后,熊乐晨和薛锐进去了,张弛和卢萍被留在外头不许旁听。不仅如此,“特美办”其他所有人都不被允许再打听这个事件。众人都得知了消息,有个古怪的东西正在传播,知道它的名字,就会被它缠上。
已经下班在家的“特美办”成员纷纷在班组群里表示:【要了命了,这玩意儿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传播很远?石天铭没把它发到网上吗?】
有人问:【但是,即便成千上万的人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被这个东西传染的后果是什么?】
张弛:【石天铭现在可和十二条人命有关。】
众人:【……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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