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例子,就是一些比较高位的人,不会认同自己低位的人,甚至把自己以下的人和生物视若草芥。这样的人,觉得自己掌控一切,自然觉得自己对别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那个阿吉对你,就是有一种专业人士对门外汉的戏弄,因为他觉得在水下可以掌控你。”
其实更明显的例子是像薛锐这样的修行者,早已超脱尘世,其中很多修行者是“视他人、他物为刍狗”的。而薛锐本人,则是因为对其他人、物都不太在意,所以融入一般人类社会的时候也不会对常规社会秩序进行主观恶意破坏。某种角度来说,他是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的。
说到最后,薛锐又道:“算起来,你至少还提前预告了他到水边会遇到危险,比他都讲仁义。”
“但他并未真的听进去。”
“是啊,这就不怪你了。”
熊乐晨又道:“对了,按照我现在能控制分身的范围,要持续影响他的话,得一直在海岛上。我们只在岛上待几天了,我可能会来不及影响到恐水症的地步。”
“这个事很简单。我给他下个印记,让他每次看到水的时候都会本能地屏住呼吸,但他不会意识到这是他自己做的。”薛锐掌心一翻,掏出一张空白的咒文书写纸,说道,“长此以往,他无法逃脱看到水就窒息,自然就会恐惧。”
熊乐晨道:“我以前没怎么见过你用这种手段。”
在他身为黑雾的印象中,薛锐的手段大部分时候是暴力进攻,用小咒术婉转处理的时候不多。
“以前,我的实力还不太够,在和你相遇的世界也经常要尽全力地生死之战。所以动起手来,更追求快狠准。”薛锐道,“现在自然不一样了,不管我的实力、还是这个世界的情况,都不一样。之前没提这件事,是因为看你想玩儿,就让你自由发挥了。不过现在需要点别的手段来让那个人痛苦地活着,我就来稍微插手。”
他把书写纸放在熊乐晨手里:“既然你的分身还在那边,那就由你来直接带过去吧。”
熊乐晨问:“带过去之后怎么做?”
薛锐道:“带到他身边就可以,其他的不需要你做。”
熊乐晨点头。他的手上升起一股黑雾,将纸张一卷,眨眼间已经闪出了窗外。
等待的时间内,熊乐晨继续看自己的手机。他不仅自己划拉,还给薛锐看,说道:“我们的导游,已经阿吉关我气瓶的事发到网上了,评论还不少。”
薛锐倚过去,凑近看他的手机屏幕:“他怎么把那个公司和助教的页面发出来还要糊掉?派出所的照片倒是挺清楚。”
“但是评论区有人贴了他在群组里的爆料截图,截图里有完全的页面。”熊乐晨回道,“还有,导游说那个群组里有很多当地旅行社、导游和很多潜水俱乐部都在的。不管那个助教被处理的结果如何,他做出这种事来,以后都不可能再在这个岛上的旅游业工作了。发出来之后,至少国内的俱乐部也不可能要他了。”
“丢工作罢了,不算什么大事。”薛锐道,“法律程序不过是你想体验的人类社会经验,我们给他的才是真正的教训。”
熊乐晨点头:“那我们明天继续去玩吗?”
“去,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完全改变我们的计划?”薛锐回道,“我已经让白嘉礼重新做计划并且安排了,明天会改一部分,之后的照旧。”
“好。”熊乐晨应了一声,随后顿了一下,转而道,“我把你的那张纸送到了。”
“哦。”薛锐微微一笑,“看到什么了?”
熊乐晨的分身在那边,等于熊乐晨本人在那儿,自然能“看”到一切。于是熊乐晨开始给薛锐形容薛锐自己的咒法:“那张纸在阿吉背后一米的地方,自己飘了起来,然后自己叠成了一个小人的形状。小人往阿吉的后背一扑,就消失了。”
“因为印记咒术已经完成,变成灰消散罢了。”薛锐漫不经心地回着话,语气淡然。
“之后,他就会逐渐增加对水的恐惧,最终连喝水都难以下咽。”
接下来的几天,薛锐和熊乐晨的旅游就平安顺利许多了。
既然在海岛上,主要的项目自然和大海有关。他们甚至还住了那个价格惊人的水下海景房,白嘉礼之前问的时候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薛锐真的同意住了。后来白嘉礼真切明白了,这两位纯属于体验生活,钱对他们来说是真正的身外之物。花十万住一晚酒店,和花没多少租金住在小小的两室一厅,对这俩来说没什么区别。
不过白嘉礼也发现了一个规律,两位老板对海下的项目兴趣比较大,对陆上、空中项目就没什么想法。搞得白嘉礼一度以为他们恐高。
至于关气瓶的案件,两人已经委托律师全权处理这件事了,律师会阶段性和他们汇报目前案子的进度。熊乐晨的爱好是去了解,而且本身还有别的官司在身,回去也有出庭的机会。因此海岛上这个案子,他所以光是听每步的过程、和律师讨论各种可能性,已经足够了。
而到两人离开海岛时,大众对这件事的关注,已经从“无良潜水助教关游客氧气瓶”,变成了“无良助教疑似患上了对水恐惧症,天降报应”。
是的,阿吉的恐水症状已经比较明显了。
本来单是熊乐晨或薛锐其中一个动手,阿吉的症状进度都不会这么快。坏就坏在两人的行动buff叠加,超出了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而且熊乐晨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小妙招”,开始给阿吉搞“随机挑战”了。随机的过程也很简单,每次阿吉要接近泳池、喷泉、浴缸等聚水之地,熊乐晨就凝出一个骰子随手一抛,抛出一六点就放过阿吉,抛出其他的就把他往水里摁。搞得阿吉不知道下次在水边到底会倒霉还是侥幸逃脱,又因为大部分时候会倒霉到无限接近死亡,他只要有得选择,绝对要离水边远远的。
而薛锐这个事就简单多了。阿吉是看见水就呼吸不过来,洗脸、喝水的时候还好,本来就要屏息。水池、水龙头也还好,反正赶紧跑过去或者忍一下用完走开就行。最要命的是这几天里有一天下了几乎整天的雨,阿吉差点把自己憋死了。他只能躲在一点雨声都听不到的房间里,疯狂玩游戏,还得大声放音效。不然只要他想到外面在下雨,就会有窒息的感觉。
不过他最常玩的游戏里也有用水系力量的角色,阿吉看到了也会有反应。于是他只能转而去玩绝对见不到水系角色和水系场景的游戏,整天下来游戏乐趣没获得多少,只觉得心力憔悴。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阿吉也只以为遇水窒息是莫名其妙掉进水里的后遗症。直到以后被闷进水里的情况消失了,窒息症状却越来越明显,阿吉才意识到自己的倒霉并未结束。
他的这种状况,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人将其发到了群组里,又有人截图群组记录发到了网上。看到前因后果的网友们纷纷表示,这就是天降报应。就连阿吉的部分朋友及曾经的同事,也觉得他是活该倒霉,没多少人站在他这边。
哦对了,阿吉已经被俱乐部光速切割了。不仅被辞退,公司还要向他索赔,可以说是彻底翻脸了。没办法,同事和公司都被他牵连得生意大受影响,恨死他了,不太可能再对他笑脸相向。
只有一个人,敏锐察觉了这里面真正的幕后推手。
“有件事,我可以问问吗?”
前来机场接回自己两位主顾的白嘉礼,回头看向刚上车坐好的薛锐和熊乐晨:“两位要是愿意回答的话,我保证绝不会说出去的,真的纯属我的个人问题而已。”
熊乐晨听了他这么长的铺垫,回应只有两个字:“你说。”
白嘉礼于是道:“那个阿吉身上出现的‘到水边就会掉进去差点淹死’的情况……是二位的手笔吗?”
他能推测出来并不奇怪。海岛上的律师是他找关系一层层委托过去的,他还知道两位雇主有异常的能力。当他听说阿吉身上出现了怪事时,第一反应就是熊乐晨和薛锐正在给对方一点教训。
而他问出来后,熊乐晨还真没怎么犹豫就回答了:“是。”
“啊……”白嘉礼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心道果然。
至于这两位雇主的行为是否过分,白嘉礼并不会多想和多管。做管家这行的,说夸张些,有时候甚至要帮雇主做些“脏活”。白嘉礼这次都不必动什么手,雇主已经自己搞定了,他不会闲得没事去瞎折腾。
把车开出机场,白嘉礼又开始汇报其他工作:“年前那个性骚扰了熊先生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已经由警方将通报送达了他的单位。官司是下周开庭,二位要去出庭吗?”
熊乐晨本来就打算用这个机会去看看法庭里的实际情况,点头道:“去的。”
“啊……”白嘉礼原来以为他不想去,没想到海岛上那个涉及人命的案子他不去,这个性骚扰的小案子他倒是愿意来,“好的,那我和律师说一声,让他在这几天给二位说一说流程,以及到时候应该说什么、不说什么。”
熊乐晨问道:“说事实不就行了吗?”
“这个案子熊先生的胜率大,基本上说事实就可以。但一些话最好还是收着点说,比如当时薛先生动手的细节,应该就不用说得太具体。”白嘉礼道,“具体的我也说不准确,让律师来说吧。”
“可以。”熊乐晨顿了一下,问道,“我们拍了一些照片,有什么比较好的展示方式?”
“两位想装饰在家里吗?”白嘉礼想了想,“可以打印出来做成照片墙,也可以找人画成画之后再进行装饰。还有那种电子的相框,就是个小显示屏,能自动切换照片。两位想要什么形式的?”
这回薛锐居然先回答了:“用那个电子的。”
“好的。”白嘉礼还跟他确认了一下大小和形式,心里愈发觉得那个两室一厅的小屋子拥挤了。总有一天,这俩的小屋子会被他们爆买的各种东西塞满的。
想到“爆买”,白嘉礼又想起一件事:“两位在海岛上买的东西,导游今天就会全部寄出。我看有很多特产,是都送去二位家里,还是有带给谁的纪念品呢?需要直接送去谁那里吗?”
熊乐晨道:“每样留一份到家里,其他的送人。到时候我和你说怎么分。”
“好的……”
白嘉礼就这样一路把人送到了楼下。问清楚没有需要送去干洗的衣服后,他就驾车离开了。
两人上楼回家,照例是熊乐晨先进的门。他换了鞋之后站在家门口,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后面进来关门的薛锐就问:“怎么?”
“……不知道怎么表达。”熊乐晨回头看他,“之前经常出门然后回来,我没什么想法。但刚才进来的时候,忽然就想起白嘉礼在车上说‘回家’的话。”
薛锐闻言,低声一笑:“你开始有‘家’的概念了。”
熊乐晨还不太明白:“是吗?”
“嗯,你把这里看做你的归处,所以出门几天后再回来,就会对‘家’之类的字眼比较敏锐。”薛锐也换了鞋,上前与他并行,环视小屋子一圈,说道,“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固定的据点。每天都在前进,日夜都不停歇,所以不太能培养你的这种想法。现在在这个屋子住了一段时间,你开始对‘家’有印象了,这很好。”
熊乐晨道:“但我也在之前那个房子住了半年,搬走的时候,没总想起这个字眼。”
薛锐笑得更明显了。
“笨。”他捏了捏熊乐晨的下巴,“平时学那些小情侣的相处不是挺机灵,怎么这时候想不到了?你对现在这个‘家’有印象,是因为我们一起搬来,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啊。”
熊乐晨这下跟上了:“有你在的地方,就算是我的‘家’?”
“有你的地方,也是我的‘家’。”薛锐垂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很久没有所谓的‘归属感’了。和你旅游一趟回来,确实有了点那种感觉。挺好,我也不是穿梭在各个世界、无所归处的流浪者了,我也有心安处了。”
熊乐晨乖乖被他拢着,想了想:“你以前的归属感……是你的门派吗?”
“很久以前,算是吧。”薛锐轻声嗤笑,“后来,就恨不得它炸得粉碎,再也不复存在才好。”
熊乐晨问:“我以前偶尔会听到你提起,但从不知道你到底在门派里发生了什么……我能知道你的从前吗?”
“是我的错。我们都在一起了,我确实应该主动和你交个底的。”薛锐道,“让我整理整理,然后跟你说?”
“好。”熊乐晨回道,“要是说了会让你不开心……”
“那就别说了?”
“那就边喝灵酒边说?听说酒能让人忘却烦恼。”
薛锐听了好笑,捏了一下他的嘴:“你是想喝酒,还是想听我讲过去?我喝酒上头可是会出事的,你不怕?”
“不怕。”熊乐晨想起他上次喝醉后的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接受良好,“喝吧?”
“行,就拿出来给你喝,然后给你讲故事当配菜,如何?”
“好!”
第131章 ——说出你的故事
旅游回来后隔了一天,熊乐晨和薛锐去了律师所在的事务所,商讨了下周开庭的事。
别的也没什么,律师就让两人注意,别搞“踢了就踢了”之类的冷酷发言就行,以及不要在法庭上发脾气——虽然两个当事人看起来不像是会情绪崩溃的人。他还大致说了一下整体的流程,这次会面就结束了。
说到底对律师来说,这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小案子。要不是白嘉礼那边的要求,以及委托费用比较大方,律师估计会把这个案子交给更新手的同事来处理。就算是现在这个律师,也已经是白嘉礼一开始找的资深律师转手推荐的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律师忽然提了另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两位,听说小孩子容易看到成年人看不到的东西,是真的吗?”
熊乐晨看过这个说法,但他不确定人类小孩是不是真的如此。他看向薛锐,薛锐更干脆,淡定回道:“不一定。”
“也是。我的一个小侄女最近总说自己有个新朋友,但大人们都没找到那是谁,应该就是她想象出来的朋友吧。”律师笑了笑,“小孩子有这种时期也挺正常,就是大人们瞎着急,让二位见笑了。”
“没事。”
熊乐晨和薛锐就这样告辞了事务所。
出来后,熊乐晨看向薛锐:“我刚才收到个推送,说是有个新市集昨天才开张,去看看吗?”
薛锐道:“要去看市集,还是听我说故事?”
熊乐晨似乎有些意外:“你准备好了?”
薛锐有些好笑:“不然你觉得要多久?”
熊乐晨到:“从你说你要想清楚,到你跟我告白,就经历了好几个月……”
“还真被你逮到了。”薛锐哼笑一声,“好吧,我也坦诚。你记得我们在‘蜉蝣’里看的那些时间线吗?其中一部分到了我跟你说这些事的时候,我就回忆了一下那会儿说的话,按照那个思路整理出来了。我抄我自己,不算作弊吧?”
熊乐晨想了想:“不算。”
薛锐道:“我以为你会说,你也记得那些时间线里的我说过的话。”
熊乐晨道:“你之前说,不是你本人说的,就当没发生过、没说过。”
薛锐闻言,心底隐隐泛起波澜,说不清是甜蜜还是复杂的涩意,总之他不由得在大街上就伸手捏了捏熊乐晨的手指:“那我现在就回去和你坦白,如何?”
熊乐晨自然地和他牵手,点头:“好。”
两人回到家,薛锐如之前承诺所说,再次拿出了灵酒。不过因为他还要保持清醒来说话,因此先拿出来的还是上次喝过的清爽花香灵酒。
熊乐晨好像眼睛都会发光了,立刻自觉坐在了沙发上,给两人都倒满了酒。
于是在大白天,两人就开始举杯对饮。
薛锐的故事会,也在这场白日小酒会中开始了。
薛锐的出身,是他所源自世界的最大的修行门派之一。
说是修行,其实和这个世界所说的“修真”“修仙”有些类似,都是以人类之身不断突破,提升力量,以成为大能。不过那个世界没有所谓的“追求大道”、“领悟天道”等规则,也不会有所谓的天降雷劫,有的只是相互猎杀、弱肉强食。
那是一个更疯狂,但机会也更多、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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