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展昭停了下来,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那我们就祈祷他不要脾气太坏吧。先生您知道十五年前猎手帮覆灭的事情吗?”
公孙策点点头,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以杀人越货为生的帮派实力非凡,又处在宋夏边界的地段,两边的官府都鞭长莫及,结果没想到却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给一锅端了,为当地百姓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而那个青年,也因此一战成名,被武林中人誉为“北侠”,也就是现在的欧阳春。
“其实也没那么狠,欧阳老哥哥只是杀了他们帮主和几个长老,剩下的人都树倒猢狲散了。”展昭轻声补充,“可是那时候,他本来要去的地方,是大理……”
想去大理结果跑到了夏国?!这方向感也太……
“唉,上次欧阳老哥哥迷路,我们用了半年时间才找到他。”展昭抱着双臂看向窗外,莫名有些无奈,“不知道这次又要花多久……”
公孙策觉得他一定是在听笑话,但是展昭并不像是在讲笑话的样子。那……难道大名鼎鼎的北侠除了是个绝世高手之外,还是个世间少有的路痴!
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第八十四章 事态非常
欧阳春还是“不负众望”的失踪了,开封府的衙役连同相国寺中的僧侣几乎把汴京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没能看到那碧睛紫髯的魁梧身影。
知道这件事后,展昭无奈,公孙策内疚,白玉堂则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叉腰狂笑。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白玉堂挂在展昭身上笑得打跌,“猫儿你怎么不早说,我道大胡子怎么总是迟来迟来,原来他就是个路痴啊哈哈哈哈哈哈——”
“玉堂你少说两句。”展昭架住他,不好意思地冲艾虎笑笑,“艾虎你别理他,他就这样。”
艾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怨不得白叔叔,义父他老人家确实……有些执着。”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固执。路痴倒也没什么,跟着别人走就是了,坚持认为自己走的方向是对了那就不好了。想他每次哄着北侠赶路容易么?不求准时到达,只要不晚的太久就谢天谢地了。
以白玉堂的聪明,哪里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所以他笑得更厉害了:“艾虎小子,五爷太欣赏你了,不如来陷空岛跟爷混怎样?”不是他瞎猜,四哥一定喜欢这机灵的小子。
“白叔叔过奖了,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艾虎腼腆一笑,“义父之前说过,展叔叔身体还没恢复,要多注意休息。”
展昭松开手干咳了两声,算是提醒某人不要太过分,捉弄艾虎这老实孩子不是大侠所为。除此之外……他偷偷往那坐上瞟了一眼,顿时觉得更想咳嗽了——赵珏悠闲地端了茶盅,似笑非笑地呷了一口,旁边的赵奇则不满地瞪着白玉堂。
展昭暗叫不好,正要开口说话,果不其然,那赵奇飞快的飞出几枚铜板直往白玉堂脚踝打去。展昭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白玉堂往旁边轻轻一拉,和他交换位置,同时抬脚轻踏,将铜板全数踩在脚底。
真是麻烦……
顺手将脚软的耗子丢到一旁的椅子里,展昭走到赵珏旁边为他添水,低声说道:“展昭想请父亲帮个忙。”
“何事?”赵珏很是受用,他抬头看着展昭稍显苍白的面庞,声音柔和了一些,“是找欧阳春吗?”
“是。欧阳老哥哥不得不寻,艾虎一人力有未逮。”展昭点点头,“而展昭公务在身难以顾及,等到……”
“知道了。”赵珏眉头微皱,不就是怕白玉堂撞到自己手上么,放心,下次一定不会让你看见。再说了,跟自己亲爹求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这孩子还打算两头跑吗?这么不懂得顾惜自己让他怎么放心……
唉,真是麻烦……
白玉堂撇了地上只露出一丁点痕迹的铜钱,冲赵奇挑挑眉,唇边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小样儿,和爷斗还早了点。
有猫儿在,想那襄阳王暂时也下不了那个黑手。他往椅背上一靠,浑身的骨头肌肉都开始抱怨起来——这是他强行破阵的代价,内力耗尽,丹田空虚,身上数量众多入不了眼却又无法忽略的细小伤口又痒又痛。
他整个人都好像被拆卸之后再重新组装起来一般,看来这种手脚酸软全身刺痛的状态恐怕要持续好些天了。
当然,他的收获也不止一点点。
白玉堂轻笑,老爷子说的没错,一个人在战争中能起到的作用确实微乎其微,那战阵也委实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
只可惜,指挥战斗的始终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
影乙来的时机实在太好——两个时辰的试探已经让他掌握了此战阵的基本变化,要继续围困他就必须变换阵型。然而,指挥之人于此时分心,势必无法及时掌控时局的变化。这样一个机会不抓住,莫说旁人,白玉堂都会瞧不起自己。
绝对的武力他或许没有,但这也并非真正的战场。赵老爷子虽然心狠手辣,却也只存了刁难之心,并不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就好比现在,两人隔着仔细分析欧阳春去向的猫大人暗中较劲,表面上却还是一副“翁婿情深”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公孙策暗笑不已。
儿子第一次向自己求助,而且难得的没有提到包黑子跟那白小子,这让赵珏很是受用。他跟赵奇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领命退下去了,又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巧的事务,随意往展昭怀里一抛。
“这……”这不是白玉堂之前回去的玉佩吗?
“收好了,老夫的人随你调动。”赵珏淡淡一笑,这本来就是襄阳城最初使用的级别最高的印信,没想到在白家沉寂这么多年之后,它还能能再次发挥作用。
看到展昭飞快地瞟了自己一眼,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玉佩。白玉堂暗自窃笑,这玉佩他贴身藏了二十多年,现在挂在猫儿的脖子上,怎么看都像是……定情信物啊。哼哼,叫你以前不收~早听白爷的不就好了么哈哈哈哈……
老爷子,我白玉堂谢谢你~
艾虎左右看了一会儿,若说找人,没有人能比南侠更有经验了,可惜他现在实在走不开,而锦毛鼠……算了还是不用指望了!至于门口那个去而复返的大个子……还不知道靠不靠谱呢!眼下时间宝贵得很,多等一刻义父就跑远一分。算来算去,还是得靠自己。
只是天地如此的广大,他要上哪儿去找那个迷迷糊糊的义父?艾虎惆怅却不懊恼,因为他知道义父艺高胆大、不平则鸣,即便出家为僧,日夜参详佛理也不能改变他好管闲事的本性。只要他走过的地方,必有行侠仗义之事,自己只需要跟着这类消息走下去,就能找到他,没准又能促成一段奇缘。
艾虎一向乐天,想通了就立刻收拾行囊同众人话别,带着襄阳王的两个得力手下,再度踏上千里寻父之路。
苦了艾虎这孩子,也不知道北侠这次会出现在哪儿?公孙策捻着长须摇摇头,转身进了自个儿的小院,容他偷会儿懒吧,书房那黑压压的一屋子的人还是交给大人吧。
是啊,一屋子的人不算少,可为什么他还是有种难以言说的烦闷呢?
赵祯暗自叹了一口气,接过陈琳奉上的茶水轻呷一口,淡淡打断八王爷的陈辞:“皇叔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包卿似乎有话想说,何不听听他的意见?”
“也好,本王也想听听包大人有何高见?”话虽如此,赵德芳却瞟了一旁的庞太师冷笑一眼,转而盯上了赵珏。那人没有看他,一直低头把玩着开封府的茶盅,好像迷上了上面的花纹。
“呃,多谢陛下。”包拯没有想到官家会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好在他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说道,“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丢失密信的另一半,然后有针对性的调整布防。仅凭我们截下的这一部分,无法得知究竟泄露了多少机密。”
“只怕不易。”八王爷沉声说道,“那细作太过狡猾,本王的人一直追到辽国边界都没能逮住她。接应她的人实力很强,而且早有防备,并没有将密信带在身上。”
包拯叹了一口气:“公主府上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臣以为宝和公主非不明事理之人,即便遭受蒙骗,以公主之聪慧亦不会任由这等国家机密流出府外。”
“包黑子你还真会说笑。”庞籍冷笑一声,反驳道,“连枕边人都认不出来,‘聪慧’二字,何其讽刺啊!”他斜眼看看脸色铁青的八王爷,嘲笑之意更加浓厚,“还有你那‘千挑万选’的影卫……”
赵祯把茶盅往茶几上一撂,轻声道:“逝者已矣,此事就此揭过,庞卿无须再提。”
“微臣遵旨。”庞太师拱拱手,清了清嗓子,“只是经此一事,臣以为边境布防不得不换。”
“辽国细作暗中埋伏在京师这么多年,窃得机密之后又能顺利脱逃,其心计之深沉,行事之缜密,手段之多端,实数罕见。”赵德芳指尖轻轻点在茶几上,“虽然臣等一直密切关注京师人员往来,后来又借李元昊之事几番梳理,却还是没能拿住潜逃之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