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还是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四周,眉头越皱越紧。
“这就是战争。”赵珏淡淡的说道,“在战场上,一个高手发挥的作用远不及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哪怕这些士兵单打独斗还抵不过高手一招。个人的勇武在数以万计的军队面前,渺小得好像想要撼动大树的蝼蚁。武功好又怎么样?就好比一把绝世宝剑,再无坚不摧,锐不可当,被上百把破钢刀砍过一轮也得碎成渣滓。”
赵珏打了个响指,一旁的赵奇挥动令旗,指挥楼下的战阵再次变化。
“当然,大巧不工,以一拙破千巧的办法不是没有。”赵珏的口吻突然变得郑重起来,“那就需要顶尖高手的绝对武力,只有这样才能无视战阵的变化,单纯凭借武力破阵戮敌。可惜,这样的顶尖高手和绝世名将本王还从未亲眼见过。”
白玉堂瞟了赵珏的方向一眼,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赵珏的战阵确实厉害,而他对战争和力量的理解也一针见血。
可现在,这都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所以白玉堂,不必有所保留尽展所学吧,让本王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让我看看你凭什么站在我儿子身边。
变幻中的战阵终于固定了队形,而这正是白玉堂等待的一刻。
一击,只有一记杀招,成与不成就看它了。
赵珏饶有兴致的看着白玉堂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心情愉悦多了。
“咻——”的一声,影乙出现在赵珏身旁,她看也不看下方冲击战阵的人,凑到忙着戏弄老鼠的主人耳边轻声说道:“王爷,世子醒了。”
第八十三章 无奇不有
展昭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白。
还没睁开眼睛,鼻尖就闻到一阵阵幽香,似檀非檀,如兰如桂,夹杂着一丝草药的淡淡苦味,让人只觉得睡了一个好觉,浑身懒洋洋的,却又无比舒畅。
展昭缓缓的挣开双眼,有些刺目的光线照得他又闭了一会儿,明晃晃的阳光穿过窗棂,将室内的陈设照得一清二楚:绘有山水字画的床幔,飘出阵阵幽香的香炉,做工古朴却又不失精致的桌椅,还有不远处藤蔓编织而成的蒲团以及蒲团旁边小几上的一卷卷经书。
这分明不是他在开封府的小屋,而是……
“小昭你终于醒了。”公孙策又惊又喜,忙放下手中的书本来到床边,伸手就要扶展昭起来。
“呃……有劳先生……”展昭就着公孙策的手坐起来,身上除了有些酸痛没有别的不适,他试着运了运气,竟然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公孙策端了一碗茶递给他,微微一笑:“怎么?觉得不对劲?这里不是开封府,是相国寺。”
“原来如此,难怪有些陌生。我明明记得……之前,我全身真气乱窜,怎么压都压制不住,然后就……”看到公孙策脸色不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低了声音,“呃……先生,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也知道我们会担心啊。”公孙策有些责备的看了他一眼,拿过茶碗放到桌上,“你晕过去后人事不省,我们每天都要叫你多少次啊。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我摸着脉象没什么岔子,绝对带王朝他们去药王谷找你那个脑袋不清醒的舅舅揍一顿。”
“公孙先生……”
看到那孩子又低下了头,怕他又胡思乱想,公孙策爱怜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我说说而已,你没事就好。”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公孙策依旧忍不住后怕。
真没想到最后一枚舍心藤居然隐藏着惊人的杀招,在他们用牵机逼出舍心藤的时候,那枚妖异的药藤居然从中间断开,一半化作救人的良药,另一半则蓦地钻入展昭体内,立刻引发了他全身真气乱窜。昔日倚仗克敌的利器如今变成摧残自身的武器,任是展昭一贯坚忍也压抑不住惨哼一声吐血晕倒。
白玉堂和蒋平用尽全力才勉强护住展昭心脉,对于流窜的真气却毫无办法。后来还是急红了眼的赵珏想到了在相国寺中参禅的欧阳春,北侠和锦毛鼠一同出手,这才将游窜的真气梳理好。
在欧阳春的建议下,公孙策等将展昭安置在相国寺,赵珏当然也搬了过去,日日守候着昏迷不醒的儿子。
“先生,我睡了多久?”一碗茶喝了个干净,展昭这才觉得自己口渴极了,肚子也饿得厉害。
公孙策把茶碗放到桌子上,竖起了一根手指。
展昭轻轻吁了一口气:“还好只睡了一天。”
“一天?”公孙策冷笑,“小昭,若是只睡了一天,白玉堂那小子会被你爹整得半死不活?”
“啊?!玉堂怎么了?”展昭掀开薄被就要下床,脚刚沾到地面直打颤,差点一个趔趄栽入公孙策怀里。
“你着什么急?”公孙策一把捞起脚软的展御猫,“碍着你的面子,老爷子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你还是给我好好休息吧。”
“怎么……回事……”展昭有些发怔,他再次运功一个周天,完全没发现有任何阻滞,就连尚风悦之前跟他说过的,会损失功力的情况都没有出现,可他还是软手软脚的没什么力气,这让他很不习惯。
“干嘛?!”公孙策瞧见展昭迷惑不解的样子有些好笑,别过脸笑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人是铁饭是钢,武功再好也不能不吃饭。每天就喝些汤水药汁,哪里还有力气。看什看,你知道你昏了多久么?一旬!!大人休沐时来看你,你都没醒,真想吓死我们吗?”
一旬?!展昭瞪大了双眼,居然有这么久?!正想着,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发出咕咕的响声。
“果然是饿的。”公孙策一把将愣神的人按回床去,“等着,我去给你乘碗粥来。”
还没等他离开床边,就听见房门一响,艾虎提了个食盒进来了。
“公孙先生,我给您送吃得来了。嘿,义父说的没错,展叔叔果然醒了。”艾虎笑嘻嘻的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将里面的食物拿了出来,然后又端了碗粥凑到床边,“倒是小侄料着了,这是寺里膳房熬的白粥,展叔叔先吃吃看,过几日小侄再去弄些滋补菜肴来。”
让个小辈如此照料,展昭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总比劳动公孙先生好。他连忙接过来道了声谢,却看见艾虎眯着眼睛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人。
“艾虎,怎么了?”展昭啜了一口白粥,大概是饿狠了,觉得什么都好吃极了。
艾虎摇摇头,又摆出两副碗筷:“公孙先生,我义父呢?平日里,他老人家这会儿应该在房中修行啊?”
公孙策笑道:“哦,方才府中传信说有事,公孙策寻不到白义士他们,只好拜托北侠辛苦一趟了。”
“啊?!”艾虎瞪大了双眼,急急道,“义父他出去了?公孙先生,他去哪里了,离开多久了?身边可有同伴?”
“呃……这倒没有。”公孙策看到艾虎着急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安稳他,“艾少侠不必担忧,这里有我们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更何况,事情并不复杂,令尊一会儿就能回来。”看着艾虎越瞪越大的双眼,他有些纳闷。怎么啦?他可没说假话,虽然展昭还没恢复体力,但是赵珏也在寺中,这相国寺怕是比皇宫还要结实。还是说,这孩子离不开义父?这可麻烦了……
可惜,聪明绝顶的公孙先生也有出错的时候,他完全把艾虎的意思给弄拧了。
“天啊。”这次说话的是展昭,“公孙先生,欧阳老哥哥离开多久了?”
“才一炷香……”
“还来得及。别去找寺中僧侣,他们对汴京不够熟。”展昭迅速对艾虎说道,“这个时辰,大伙可能已经走到朱雀大街了,艾虎你往南边走,一路上碰到巡街的衙役就请他们帮忙。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你快去吧!”
艾虎点点头,飞也似的跑出去了,连门都没顾上关。
“这……这是怎么了?”公孙策抬手指着门口,百思不得其解。
展昭以手扶额,叹了口气:“都怪我,应该提前跟先生说的。欧阳老哥哥非常没有方向感,身边离不得人,若是没有人引路他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
什……么……
见公孙策不相信的样子,展昭继续补充道:“欧阳老哥哥只能在方圆一里的区域里识别方向,一里之外就会完全失去方向感,哪怕身上带着罗盘都能走到完全相反的方向去。”
“可……可这是开封城啊,辨不清方向可以问问街边的路人啊……”
“不管用。”展昭一脸郁卒,“除非他能遇上愿意将他送到目的地的人,否则绝对……”他看着耸耸肩,你懂的……还是迷路。
“那,那这些年他是怎么走南闯北的。”公孙策舌头都要打结了,“还有他不辨方位怎么修习武功呢?”公孙策都要变成好奇宝宝了,满头都是问号。
“以前听艾虎说是欧阳家的老管家跟着,后来就是艾虎了。”展昭将一碗粥灌下去,觉得手脚恢复了些力气,便翻出自己的外袍穿上,“至于武功嘛……展昭也很好奇啊……”
公孙策忽然没心思吃饭了:“可已经这样了,如果他迷路了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