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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金戈万里)


岑威沉思许多,先摇头,又点头,无奈的摊开手,“殿下似乎对臣有误解。”
“臣并非大公无私之人,那是个充满仇恨的地方,我不愿意在贵州投入精力,化解那里的仇恨,离开时又切断了别人去那儿的路。”
唐臻顺着岑威的思路想,竟然没觉得有问题。
没了贵州巡抚和当地望族,层层剥削的蛀虫不复存在,当地百姓未必不能过好平凡的日子。
上一个被多方势力争夺、接连剥削的地方,名叫岑家村。
岑威只是没给当地百姓安排最好的选择而已,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更偏向生他、养他的河南。陕西仅次于河南,同样排在贵州前面。
昌泰帝也是这样,只能守着底线,力求百姓至少不会怎样。可惜在昌泰帝心中,太子不是岑威的岑家村。
这么看,岑威更像昌泰帝儿子,他肯定不用任何解释,就能理解昌泰帝的执着和情怀。
唐臻垂下眼帘,饮尽杯盏中的温水,颇有烈酒拂面的意味。
岑威感受到唐臻忽然冷淡......甚至有些厌烦的情绪,探究的看向对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已经困扰他许久的疑问。
“殿下有心事?”

唐臻久久未曾出声,沉默的盯着床边悬挂的香囊。
程守忠以为他喜欢昌泰帝的旧物......其实也没错。每次传出他身体不适的消息,程守忠都会送来些昌泰帝曾经用过的物件。
虽然被称作旧物,但绝不会有磨损的痕迹。
除去昌泰帝最心爱或有非凡意义的物件,只有来历稀奇,仅用过几次,连昌泰帝身边的人都会觉得弃之可惜的东西,才会再送到唐臻的面前。
比如床边悬挂的香囊,据说曾是烈宗的第一位太子,成宗的嫡长兄用过的旧物。以当年江南所制最好的孔雀缎所制,点缀数枚宝石和西域进贡的夜明珠,原本是烈宗的皇后送给儿子的生辰礼。
哥哥舍不得用的香囊,传到弟弟手中,依旧因为主人过于珍惜,难见天日。等到当时还是普通皇孙的昌泰帝有幸被选中,进宫陪伴成宗,这枚香囊再次换了个主人,还是难改不见天日的宿命。
唐臻却不一样。
他也喜欢这枚香囊,亲自将其挂在床边,日日夜夜,只要抬头就能立刻看见。
从前每次见到香囊,唐臻都会想到昌泰帝,如今......
他平静的转过头,看向陈玉,“香囊,赏你了。”
“殿下?”陈玉大惊失色,他不仅知道香囊的来历,更是亲眼见到太子对这枚香囊的喜爱。
“你不喜欢?”唐臻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陈玉面露犹豫,眼角余光却放在岑威的身上。
殿下是因为昌泰帝才会格外喜爱这枚香囊,如今突如其来的厌弃,自然也是因为陛下。
岑威还在,他连劝说的话都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说起。
然而唐臻没给陈玉任何犹豫的机会,他的目光只在陈玉的脸上停留一瞬,然后看向岑威,“孤没有心事,香囊赏给你。”
有所犹豫,牵肠挂肚,才叫心事。
没等岑威开口,陈玉立刻抬手抓住香囊,迫不及待的道,“我喜欢!殿下!我喜欢这个香囊,赏给我!”
岑威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陈玉小心翼翼的觑着太子的脸色,眼疾手快的将香囊放入胸前的位置,妥帖收好。
他知道太子和陈玉话中有话,所言绝非仅是香囊。
难道太子殿下的沉郁与香囊有关?
可惜此后用膳,无论是面无表情却怡然自在的太子,还是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陈玉都守口如瓶,没透露任何有关于太子的事。
岑威见状,明知道他们不想说,更不好明目张胆的问。他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现,继续说在贵州的见闻,起码能令太子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褪去些。
因为突然出现在宫中的岑威,吸引唐臻大部分的心神,福宁宫后殿的氛围几乎与平日没有差别。
陈玉见太子的模样还算正常,捏着香囊犹豫许久,终究没有提起昌泰帝。只是找了个借口在东宫留宿。离开福宁宫之前,他特意在寝殿的角落多点了几根蜡烛。
事实证明,陈玉的担忧没错,可惜也没用。
心中有所惦记,他睡得极不踏实,翻来覆去,睁眼数次,依旧是深更半夜。
依稀听见门外有走动的声音,陈玉立刻睁开没有任何睡意的眼睛,翻身而起,掀开床帘,直勾勾的盯着房门的位置,做出侧耳聆听的动作,不知不觉间眉头紧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今夜怎么......这么黑?
陈玉等待许久,没再听见任何异样的声音,只能承认,他是因为过于担忧,心神恍惚,错将风声听成脚步声。
他原地坐了会,依旧连距离床边只有几步之遥的矮桌都看不清,心中的烦躁终于达到顶峰。
半刻钟之后,陈玉穿戴整齐,举着灯笼,带着随从,快步走在既没有月色也难见星光的宫巷中。抬头望去,只有仿佛没有尽头的深渊和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的宫墙。
哪怕陈玉自认不是个胆小的人,从不相信神鬼传说,在这样的夜色中行走也难免有心惊胆战的感觉,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心脏都会剧烈的跳动。
越是害怕,陈玉的脚步就越快。直到走入福宁宫,所见皆是熟悉的面孔,他才惊觉,后背已经在深冬腊月里满是细密的汗水。
面对羽林卫的询问,陈玉缓缓摇头,面露赧色,“我做了个噩梦,来看看殿下。”
殿下最厌恶黑暗,今日心情又格外的差。如果夜里醒来,见不到任何光亮,恐怕白日里为顾全大局忍下的怒火会翻倍发作。
守门的羽林卫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没有立刻放行,特意找来程诚。
陈玉又与程诚说了次来意,这次没再受到阻拦。
远远见到太子的寝殿,不出预料,完全被黑暗淹没,陈玉的心立刻提起,几乎是跑到门前。
“陈大人”守在院中隐蔽处的羽林卫默默现身,满脸迟疑的看向程诚,“校尉?”
程诚按捺住想要挠头的本能,一本正经的解释,“殿下晚膳用得少,我们不放心,来看看殿下夜里有没有不舒服。”
羽林卫点头。
陈玉扶着房门止住喘息,示意程诚在门外等他,悄无声息的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迈步,几乎只有脚尖着地。
他轻车熟路的朝放蜡烛的矮柜走去,手掌试探着在半空摩挲,寻找矮柜的位置,突然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悔意。
既然是专门来为太子点蜡烛,为何不直接提着灯笼进来?
真是昏了头,竟然在进门的时候特意将灯笼给了程诚。
陈玉回头,隔门张望院中的火光,惊觉已经走到墙边的位置,索性将错就错,蹲下身,继续朝黑暗处摩挲。
什么东西,怎么如此柔软。
陈玉面露迟疑,下意识的伸直手臂,增加能够摸到的范围。
难道宫人给柜门裹上了细布或随手搭了个轻薄的被子,他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改摸为抓......
陈玉看不清的黑暗中,唐臻面无表情的站在与他仅有两步之遥的位置。
夜色太黑,他的眼睛甚至比不上陈玉,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没有任何声音能逃过他的耳朵,包括依旧的摩擦。
唐臻眨了眨没有焦距的眼睛,灵巧的转动手中的匕首,悄无声息的改变位置。
陈玉愣住,没感觉到疼,先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血腥味?!
听见门内的尖叫,程诚立刻破门而入,继而听见利器破空而来的声音,边朝地上扑,边提醒身后的人,“躲开!有飞弩!”
可怜陈玉刚意识到血腥味是来源于他发疼的手心,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突然感觉到脖颈传来的巨大的力量。
从程诚手中跌落的灯笼滚在陈玉脚下,燃烧的火光令近乎窒息的陈玉终于看清楚他的处境。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穿着寝衣,后背紧贴墙边,看向他的目光无悲无喜,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情绪。
陈玉原本要找的矮柜就在太子殿下的腿边。
从一开始,他摸到的东西就是太子!
陈玉来不及想更多,抓紧脖颈间纤细却巨力的手,艰难的开口,“殿下!火!快、跑!”
唐臻空洞的目光缓缓移动,忽然松开手,任由陈玉跌落,抬起沾满血迹的手,轻舔了下。
血腥味。
这次好像是真的?
此时程诚和随着他冲进来的羽林卫也相继看清屋内诡异的画面,程诚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向角落的水盆。
陈玉见状,来不及去看手上的伤口,连忙道,“别浇!先点蜡烛!”
程诚凭借直觉,没有去近在咫尺的矮柜取蜡烛,跑到屏风后面,在太子床边的柜子里拿出半捆蜡烛,怒吼道,“滚出去,守住门口,我、我与陈玉不共戴天!”
两名羽林卫愣了片刻,连滚带爬的往外跑,拦住闻声而来的同僚。
程诚打算从唐臻脚边的燃烧的灯笼处取火,刚走出两步,立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紧迫感,他讶然抬头,正对上唐臻冰冷的目光。
如同被侵入领地,满身戾气的人,与平日脸上总是挂着笑意,即使不高兴,也只是面无表情,独自生闷气的太子殿下截然不同。
陈玉轻咳了声,切身体会到前段时日,唐臻说不出话的感觉。
“蜡烛滚给我,然后你先救火。”
唐臻立刻看向陈玉。
他依旧认识陈玉,但是这种认识与平日不同,不够真切,如同隔雾看花,隔着无法穿透的壁垒,像是梦境般虚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大脑深处响起的轰鸣,他明明知道陈玉在说话,程诚也在说话,但是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同样无法通过唇语判断他们在说什么。
以至于唐臻更相信,这是梦境。
半晌后,他平静的移开目光,低头看向脚边的火焰。
唐臻喜欢光。
因为没有光的时候,他会做噩梦,如同之前那般,眼睁睁的看着已经死去的人来找他。
杀不掉,赶不走,无端引人厌烦。
可笑的是,其中竟然没有施承善,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
程诚看了眼距离门口不远处,插入地面大半的匕首,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偶蜡烛拆开,一根接着一根的滚向陈玉。
陈玉拿起蜡烛,小心翼翼的凑向火堆。
脖颈处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相比病恹恹的太子殿下,他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
回想起接连受到的惊吓,陈玉的呼吸逐渐加快,举着蜡烛,小心翼翼的爬回程诚身边,连声道,“别!别别!别滚了!快点蜡烛,然后熄火。”
“你没事吧?”程诚仓促的抓回还没滚远的蜡烛,担心的看向陈玉。
陈玉苦笑,举起裹在腰带里的手,低声道,“......是我的错,我抓在殿下的匕首上。”
他又看了眼插在墙上的匕首,真心实意的道,“殿下对我,比对你好。”
程诚闻言,满腔担忧皆化作无语,闷头点蜡,越想越气,动作也逐渐暴躁。指着水盆道,“你去倒水,别惊扰殿下。”
陈玉伸出胡乱裹在帕子里的手,眼底满是真诚,“我端不动。”
程诚抹了把脸,咬牙道,“躲远些,各自保命。”
话毕,他立刻冲向与寝殿相连的隔间。
陈玉慢吞吞的起身,在唐臻意味不明的目光中缓缓后退。
程诚扛着水缸去而复返,猛地朝唐臻脚边正在燃烧的灯笼浇去。
唐臻的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的想要阻拦。
陈玉默默捂住眼睛,透过手指缝看到淋得如同落汤鸡的殿下,脸色阴郁的凝视程诚,连忙挪动脚步,躲到远离程诚的地方。

第110章 二合一
好在陈玉有先见之明,早就将已经点燃的蜡烛尽量均匀的放在各处。即使火堆熄灭,屋内陡然变暗,至少也比平时的夜里明亮数倍。
唐臻盯着程诚看了会,走到蜡烛中央,沉默的坐下,似是没有发火的意思。
大气都不敢喘的陈玉与程诚隔着唐臻相望,小心翼翼的道,“拿个干爽的汗巾给殿下,再取个羊毛毯子来。”
其实以殿下的身体,最好能立刻换下被水打湿的寝衣,但是......陈玉看了眼已经黏在手心上的帕子,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再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教殿下做事,尤其是面对难以分辨神志是否清明的殿下,陈玉更是束手束脚,完全不知道该拿唐臻怎么办。
平日无论殿下的心思有多难以揣测,起码还能给他些反应的时间,实在害怕,他还能先躲着殿下。
如今殿下不仅难以沟通,更危险至极,随时都有可能从身上某处拿出匕首与人搏命。
陈玉虽然是半路习武,但还算勤勉,起码在身份相似的人中不至于垫底。然而面对拿着匕首的太子,他却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满心只有恐惧。
不久前,太子将匕首甩向程诚,深入墙面。又单手抓着陈玉的脖颈,将其提起的经历,更是令陈玉不敢回想。
如此......凶猛,偏偏如纸人般脆弱,哪怕吹个风都要卧床半日。
陈玉既不敢赌程诚能不能制服太子,又不敢让太子再动手。生怕别人还没近身,太子就因为过于消耗体力和精力,导致好不容易通过刘御医的祖传针法止住溃败的身体,再次无力回天。
思来想去,只能在太子愿意保持安静的时候维持现状,等待太子恢复正常。
程诚远不如陈玉的心思细腻,胜在有自知之明,肯听话。
他按照陈玉的嘱咐找来东西,轻手轻脚的走向太子。然后在太子看向他的时候放下手中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退到距离太子最远的位置。
可惜唐臻只是盯着程诚放下的东西发呆,丝毫没有将其捡起来的意思。
陈玉默念不能强求,示意程诚贴着墙边出门,安抚聚集在外面的羽林卫,再取些蜡烛来。
福宁宫内短暂的喧闹在陈玉和程诚的配合下,悄无声息的结束。
陈玉不敢有任何懈怠,战战兢兢的盯着燃烧的蜡烛,以便能及时补上新的蜡烛。没能立刻发现唐臻的目光已经从程诚放下的汗巾和羊毛毯子处,移动到他的脸上。
不知过去多久,始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的唐臻忽然闻到区别于血腥的气味,像是......蜡油?
他略显迟钝的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依次打量围绕在他周围的蜡烛。如同雾里看花的错觉逐渐褪去,唐臻不仅感受到火光的灼热,还发现,热的不停冒汗也是错觉。实际上,他穿着湿淋淋的寝衣坐在地上,即使被诸多蜡烛围着也冻得发抖。
唐臻闭上眼睛,默默回想他的‘梦’,语气不仅平静,甚至透着终于尘埃落定的安定,“陈玉,我发疯了。”
陈玉举着蜡烛想要点燃的手陡然僵住,猛地抬起头看向唐臻,眼底满是惊喜,“殿下!”
唐臻艰难的起身,立刻发现,刚松快几日的身体再次变得沉重起来。他脱下紧贴在身上的寝衣,径直朝床边走去,哑声道,“让刘御医来施针。”
陈玉闻言,大惊失色,扔掉尚未点燃的蜡烛,紧跟在唐臻的身后,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三思,刘御医的针法虽然,但......后患无穷。”
唐臻回到冰冷的被窝,清明的眼底除了陈玉的身影,只有冰冷的理智。
“最后一次,否则身体扛不住。”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断了今日,想要再次施针就要等三年后。
放任这副身体再次缠绵病榻,他能不能活过三年都是未知。
陈玉站在床边沉默良久,忽然问道,“殿下为什么会突然......是不是因为陛下。”
他本不想提殿下的伤心事,以为殿下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轻而易举的走出困境,没想到一时侥幸险些酿成大错,陈玉眼底满是悔意。
“不是”唐臻默默忍受眩晕、恶心的感受,侧目看向垂着头站在床边的陈玉,从苍白愧疚的脸到遍布灰尘的衣襟,最后在几乎被彻底染成红色的帕子处停留片刻。他改了主意,再次开口,“他没有选择我,我也不会选择他。”
陈玉愣住,万万没想到会从太子殿下口中,听到如此简单,几乎等同于幼稚的话。
即使对于昌泰帝为什么忽然决定秘密北上,依旧有许多谜团,他也能听懂殿下的意思。
因为陛下没有将殿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所以殿下也不会再将陛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既然如此,殿下自然不会为陛下发疯。
理智告诉陈玉,以殿下的心性,言出必行,无需任何怀疑。但是殿下满是病态的脸色和屏风外遍地的蜡烛却告诉他截然相反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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