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秦星文开口的时候已经让他将那一串话全给说了出去,顿时有些懊恼。
“殿下,他......”
“我已经将此事全盘交给了苟子安,既然他说不需要,那便是不需要。”
李多还欲为自己辩解两句,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黑的有些墨色。
见他吃瘪,苟子安心里一乐,挑衅的瞅了一眼聂风,要不是因为他突然冒进来的话,哪轮得到李多在他面前得瑟,虽说只有几秒,但是他见不得这种人得势一秒。
聂风被他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他还没跟他算在他身上找到虎符的事儿,他到是先刷性子。
在他身上找到虎符这件事儿,不管他是不是反贼,虎符被盗这件事儿都跟他拉扯上了关系,就算最后查出来跟他没有关系,他这种心性也该训。
“你们要是想跟李多一起走的话,那就一起走呗,反正我不留你们,我记得我们国家这次上的队伍应该不止一个,各位别处高就吧。”苟子安扫视了一眼刚才帮李多的那群人。
刚才为李多出手的少年现在皆是默不作声。
“怎么?现在不帮了,没关系我都帮你们记着在。”
如果是尖酸刻薄的话,那一定是现在这个模样的某人。
聂风对他的这种态度明显不喜,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任由他作威作福。
场上的少年在苟子安的清退下,走了几乎一半,李多在走之前在他耳边说,“如果没有他的话,他们这个队伍无法夺冠,若是圣上追究下来的话,他苟子安压根无法向上交差。”
李多这是打定了主意,他会求自己。
苟子安只是轻声道了一句,“我我期待那一天到来。”
少人后,苟子安给安插了一个无名,这么以来首发人员算是凑得差不多了,收球的人他直接从自己之前的队伍中随便抽了一个。
人员安排的差不多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
他跟着聂风身后刻意拉开自己跟他的距离,谣传国师小肚鸡肠,现在他们两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怕,这夜黑风高的,要是他下黑手的话,自己岂不是连一个全尸都没有。
他就不该让季时先走的,要死这个上辈子害死他的人也该跟他一起。
他已经在脑海中,根据自己多年的阅读话本经验,为自己脑补了n种死法。
聂风边走边观察着身后的少年,少年时不时的咬一下嘴唇,像是有什么心事,脸上的纠结再加上一明眸,让他突然想到了在他六岁的时候在聂家遇到的那小屁孩儿。
那小孩儿当时第一次到京城,他听家里的大人说,这小孩儿一家是从遥远的江南的来的,小孩儿被养的白白嫩嫩,穿着一身金丝银线上好的蚕丝再由顶级绣娘用最新的手法绣出来的衣袍。
小孩儿脾气不好,但是一看到他就傻笑,甚至还将聂府用来招待他的最好的嘴零拿来跟他分享,当时的他在聂府的环境很是尴尬,他的出身注定不被人喜欢,他不是嫡子却比嫡子先出生,这明明是他啊母的主意,但是最后所有的问题全都怪在了他头上。
在豪门深宅里面,本就不是嫡子,还不收父母待见,这种孩子很难生存下来,但是他偏偏生存下来了。
身边的人见小屁孩对他示好,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的,在小屁孩走后,那些嫉妒全都加倍返在了他身上,当时他就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翻身的话,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绝无例外。
想到这儿他不禁叹了口气,这造化弄人啊。
没想到短短几十年光景,这京城早就物是人非。
苟子安听到前面传来的叹气声,强打起精神,用了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你突然叹气做什么?”
这种没有原因的叹气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你当众顶撞,甚至喧宾夺主,这么多张嘴哪有那么好平息。”
“呵,就算传又怎么样,这些话就算是传到了宫里,不照样是谣言,只要太子不承认,那这些话就是道听途说。”苟子安有些意外,却也难得的好脾气。
“若是说的人多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假话也会被人当成真话,人言可畏你可知道。”
“知道。”
聂风无声的叹息了一下,不再跟他废话。
行吧,苟子安知道自己肯定又遭嫌弃了,就算他文史学的再垃圾,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更何况好多小话本里都有这种情节,什么东家张家南家北家,什么小娘子,什么闺女,什么戏子,什么公子,再什么人啊妖啊的,这些人本来没什么,偏就是因为周围人传的,最后假的成了真的,小话本种的主人公相爱了。
两人理解的牛头不对马嘴,就这么一前一后心思各异的回到国师府。
门口鹰多早就在此候着,苟子安发现了不管聂风什么时候回来,鹰多就像是提前知道一样都会再次等候,这种对消息的掌控度完全超过了别家的管家。
如果说这种事尽职尽责的话,那鹰多这种行为更像是一种监视。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苟子安就免不得会多想,他越看鹰多越想是被第三方人马派来监视国师的,只不过由于他的突然到来,需要给这位年迈的老人多增加一个任务。
“大人,少主,我让人将晚膳温着,就等你们回来了。”鹰多笑的一脸褶皱,狗腿中又透露着两三分的精明。
聂风道了句辛苦,“我们在外面已经用过了。”
“那小的一会儿便让他们先休息了去。”
“好,往后府上的宵禁时间往后挪两个时辰。”聂风对鹰多说完这句话后,又转头看向苟子安,“就算是你帮太子训练蹴鞠的队伍,这个时间点你能回来的吧。”
“可以。”
队员本就有基础,需要苟子安训练的东西不多,只需先让他们相互熟悉对方的习惯,然后为他们踢法相似或者是相异的两个人组合在一起,训练他们之间的配合默契,以及全队的灵活度。
少了李多这些捣乱的人,后面的训练倒是顺利,只不过苦于他们的替补人员太少,在赛场上他们必须力求做到零失误。
“好了,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就按我安排的顺序。”太子府的后院,苟子安拿着一本册子在上面花着好几个图,“你们记好这个轨迹,到时候我们就按这个来。”
秦星文这几天被苟子安的这些攻防安排计划彻底信服,当下就应了下来。“行。”
“子安,你不觉得赛前缺了一点儿什么吗?”墨迹时将手中的蹴鞠球扔给了身边的小厮。
他就是被请来的外援,以前的比赛中他也没有上过首发,倒不是因为他踢得不好,而且他一个轻功还不错的人若是跟他们这些半吊子一起踢的话,这不就成□□裸的作弊了嘛。
但是这一次,苟子安算是将‘作弊’二字给彻底奉行到底了,在他的安排中,中球的除了秦星文就是他。
“缺!”苟子安对他对视一眼后,两人击掌,“赛前必须休息好啊,明天就是咱们的比赛了,所以我决定我们今天去春雨楼看姐姐们跳舞。”
少年们有些沸腾,春雨楼,花楼嘛,哪位少年不喜欢这里呢?
“少主,这......这不好吧。”无名结结巴巴的脸色有些羞红。
苟子安这才注意到他,作势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嘿,瞧我上次说了句什么来着,我说我到时候带你去见识见识花楼,我说到做到了吧。”
无名这下脸更红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一早就跟季时一起去城外帮少主买东西的好,至少不用去这不三不四的地方。
第14章 南蛮
春玉楼这几日的生意好到从早到晚都不缺顾客,楼里的姑娘们借着这次机会也有不少人赚到了赎身钱,但是她们并没有几个人选择离开,沦落到这里的姑娘们都是身不由己,她们心里清楚,就算自己有朝一日能从这里出去,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
更何况以前的生活对她们而言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反而留在这里的话,她们还能攒到不少钱。
苟子安跟墨迹时两人勾肩搭背轻车熟路的找到他们订的包间。
从二楼的窗户看下去,正好是舞台的位置,春玉楼这几日更是将大厅重新休整了一番,原本的柱子上面刷了新的金粉,再在梁子上布置上了装饰,用来做隔断的屏风上面的字画无一不是出自名人之手。
现在正是下午,但是一点儿也不妨碍一楼已经坐满了人,在人群中苟子安准确无误的看到了一个让他讨厌的人,他勾着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招手唤了一声墨迹时,让他帮自己照顾一下楼上的人。
秦星文坐一边没有跟少年们离的太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苟子安一样,少年们还是忌惮他的身份,在他面前说话做事都有些放不开,在苟子安动身往外走的时候他也起身跟了上去。
与其在这里破坏气氛,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跟苟子安一起出去。
从小到大,在宫里他没有玩伴,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弟弟,他母妃也不让起跟他有过多接触,明明都是皇后的儿子,但是再她眼里全是小儿子,甚至连弟弟不想要的东西都轮不到他,至于他父皇,一心扶持贵妃的儿子,也就是他大哥,那位大皇子。
这些年,唯一能跟他说上话的,也就苟子安一人了。
“你跟着我作甚?”苟子安再他跟上自己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本还以为他是出来有什么事儿,直到他跟着自己一直下楼。
秦星文漫不经心,像是恰巧偶遇到他一样打着哈哈,“是吗,这么巧,你下楼做什么?”
“你的演技不行。”苟子安道,“好吧好吧,你放心,我不会惹事儿的,我就是看到了一位老熟人而已,我下去打个招呼。”
见秦星文一直不说跟着他的原因,他就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也看到了李多,以为自己这是要下去找别人麻烦,为了不引起误会,他不免多解释了这么一句。
“走吧,一起去大哥招呼。”
苟子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算了,一般来说对方不愿意说原因的时候,就算是他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与其这样还不如不问,免得招人烦。
“哟,我当是谁呢,怎么,现在怎么沦落到一楼来了。”苟子安招呼不打一声,在没有接到对方邀请的情况下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这一桌子都是吹捧李多的同龄少年,这些人对苟子安的映像自然不好,说实在的,整个京城对他有好评价的人不多。
李多眉毛不受控制的挑了一下,“少主与其过来嘲笑我,不如想想明日的比赛。”
“哟,瞧你这个样子是找好下家了?”
苟子安漫不经心的玩着面前的茶杯。
下家这个词一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话,少年们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嘲笑之意。
李多见他当众如此嘲笑自己有些坐不住了,“苟子安,你说话别太过分,今儿我心情好不想与你争执。”
“好巧,今儿小爷我心情也好,偏想跟你争执,怎么,你有意见?”
李多被气的够呛,桌上的少年见不得自己老大被人这么说,开口为其找场子,“你没看出来我们不欢迎你吗。”
苟子安摇了摇头,将面前的茶壶转了个圈,玩的很是惬意,“我与李多还算是同窗,你算个什么东西,他都没说话,哪轮得到你来开腔。”
“你......”
“阿弥,行了,别说了。”李多不想跟他争,这京城中几乎所有大型娱乐场所背后都有苟家的影子,虽然他们这些当官的人看不起商人,但是这可不是普通商人,要是他们这些人真的跟苟子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生争执的话,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殿下。”李多颔首,欲做礼,缺被秦星文拦住。
“我跟阿乐碰巧路过而已,你们玩。”秦星文看了一眼苟子安,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苟子安本就是想下来嘲笑恶心李多一番,现在见他脸色已经不好,“好了,打完招呼,我们走吧。”
说着他挑衅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少年。
他在等他们动手,是的,谁说他傻的,他不承认自己傻,但是他承认自己欺软怕硬,还知道借势,比如说现在。
大堂很多人已经注意到了这里,本来苟子安的穿着打扮就比较浮夸,京城很多人都听说过这位少主的名声,也知道也是一位若是心情好的话,是可以开仓免费放粮的少年。
在普通民众,尤其是身处贫民窟的那些人来说,他就是再生父母的地位。
跟李多的一起的少年见他要走,气不过的呵斥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外面都喊你少主,但是若是真的比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自古以来商人最为不耻,就算你家现在在朝为官,不过是大家.......”
“阿弥,闭嘴。”李多再次打断他的话。
那位叫阿弥的少年似乎有些委屈,两次都让他除了风头苟子安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对于这少年他有些印象,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遇到过,好像还是哪位大臣家的次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少年父亲的官职可比李多父亲的官职高太多。
“说得好。”苟子安不怒反笑,这话不管是谁说出来的,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在大堂的人多是做生意的,在少年说出这句话后,李多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他反应过来这是苟子安再给他们挖坑,现在哪个在朝当官的官员家里没些店铺之类的,只怕在此之后他们这些家族的生意会比之前难做许多。
大家不知道说话的少年是哪家的,但是大家知道李多啊,毕竟刚才苟子安说他名字的时候还刻意加大了些声音。
李多脸色有些惨白。
好一招借刀杀人,秦星文眸中闪烁,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些眼前这人的必要了。
“别这么看我,这是崇拜我了吗。”苟子安撩了一下垂在脸侧的碎发,他有一种自己被当成猎物的感觉,那个目光他太熟悉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秦星文结果对方垂着脑袋压根没有看到。
秦星文被他说的一愣,“谁看你了,有病吧你。”
苟子安顺着视线的来源望去,除了人群还是人群。
少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惹了事儿,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来说,除了玩这种不太熟练的阴谋,还有一种就是当面动手,少年选择了后手。
他一跃而起,李多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到苟子安面前。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拳砸到苟子安鼻子上,少年突然动手连苟子安都是脑袋一片空白,他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玩大了,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艹!”苟子安摸了一下出血的鼻子,在少年继续打过来的时候,他往旁边躲了两步。
阿弥出拳太快,带着历风,明显是武学出身,苟子安自知自己挡不住他那一拳,跟他的交手中多是以躲闪为主。
秦星文作为苟子安的死对头当然知道他几斤几两,在阿弥第三次出手的时候,他出手将其拦住,“行了,这话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又恼羞成怒?”
阿弥也是刚知道秦星文的身份,现在被拦住不敢有其他动作。
李多道,“殿下,阿弥年龄尚小,这件事儿是他的不对,还望殿下跟少主高抬贵手。”
秦星文皱了下眉,看向苟子安,并未多说。
呵,这甩锅甩的真是漂亮,还有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现在倒是成了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简直是有毛病。
苟子安捂着鼻子的手一直没松,他知道鼻子还在流血,他有一种鼻梁打骨折的感觉,痛的他直吸冷气。
想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好像自从他去了国师府之后,他就一直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儿,煞星,真的是煞星啊。
“有意思,这中原的人真的跟传闻中的一样,这倒打一耙的能力果然是强。”
“少爷说的对。”
“还好我们商行与这中原没有什么往来。”
苟子安看了那几个说话的人一眼,心里一惊,上辈子的事情现在好像全乱套了,这群人里面他的视线落到了那个在角落最不起眼的少年身上,要是没他没记错的话,这少年应该是南蛮部落族长的儿子,虽然是嘴不受待见的那一个,而且还被当质子送到过中原。
等......不会就是这次吧。
苟子安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少年肩上披着一件早就过时的野兽皮草披肩,能看的出来这件衣服已经不合身了,少年长得清秀,身体单薄,也难怪在南蛮那种地方不收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