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已经授完课,你这是打算在此过夜?”
“哦,回去了。”苟子安伸着懒腰,懒洋洋的回道,“明天见。”
“少主,咱们说一起去酒楼吃茶,你去不去?”
说话的人跟苟子安不太熟,至少他对这个人没有映像。
“这是文史家的嫡子,由然。”墨迹时从后面摸了过来,拍了拍苟子安肩膀,“兄弟,不是我说,你把字写成那个鬼样子,我表哥知道吗?我们写的这些东西估计过不了两个时辰就全传到国师手上去了。”
“传了就传了,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墨迹时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我想救你出来的,但是这不能来我。”
秦星文道了一声有趣,笑的不怀好意,“没想到还有让阿乐怕的人,难得?不过方才说这与国师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苟子安恶狠狠的道。
秦*躺枪*星文:你xxxxx!
酒楼订在京城最显眼的位置,少年们来的大张旗鼓,一路上引起来不少人的注意,好在他们是坐马车来的不至于被人像观猴一样的被观望。
墨迹时本应该跟他们一起,但是走了一半被家仆喊走,说是府里有事儿需要他帮忙。
于是太子偌大的马车上就剩了秦星文呵苟子安二人。
“墨迹时的意思是,你这是搬到国师府去了?”秦星文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他为什么会去国师那里。
国师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是他们之间就是有代沟,用秦星文的话来说就是完全无法沟通。
苟子安咧着牙齿,“你这是看笑话,还是跟兄弟感同身受要一起去国师府进修?”
秦星文摆手,“这个福气还是留给你吧,我就......我就算了。”
秦星文知道国师深受自己父皇的重用,而且历代国师在国家里都是坐拥除了圣上外最高的权利,要是他跟现任国师能打好关系的话,对他以后争夺皇位也有一定助力。
但是上次在宫中,他无意间与国师见面后,对方的那个眼神让他那几日每每深夜的时候总是惊的一身冷汗,对方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世间万事的样子,在清澈中却又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杀伐之意。
旁人看不出来,但是从小就第六感就异于常人,且靠着自己第六感帮自己躲过不少麻烦事儿的秦星文相信自己绝对没有感受错。
“怂!”苟子安一锤定音,“不过就是国师罢了,你至于一副这么害怕的表情,要知道他是臣你是君。”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那我两人不也是我是君你是臣,你不照样没把我当君来看?旁人不知,你难道也不知吗?”秦星文往旁边挪了挪,大概是觉得傻会传染,“我们皇室近些年不过是看着风光,话说你们苟家的商行什么时候从江南转到京城?”
“不知道,这估计得看我祖父怎么决定了。”苟子安道,“圣上过些时日就要生辰大典,你打算送些什么。”
“还没决定好,今年与往年不太一样,这次来的不仅是与我们交好的几个国家,还有些对我们国师虎视眈眈的敌国,我发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秦星文把玩着腰间带着的方形玉佩,“不易太过贵重,也不能看着廉价,不能独出心裁,也不能平平无奇,你们苟家准备送什么?”
“什么贵送什么,我觉得南海的夜明珠就不错,不过这个好像前些年送过,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好东西,西域那方的东西,现在与你说了你也不知道,等到时候你见了就晓得了。”苟子安说的神神秘秘的。
“到了。”秦星文示意他不要再说,外面的那些人都注意着他们的动向,尤其是送礼这方面,每人都想再圣上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马车停在酒楼的后院,虽没有看到门牌,但是经常混迹这些地方的苟子安一眼就看出了这里是哪。
春玉楼,别称,醉花楼。
第10章 偶遇
要说春雨楼什么是最让人流连忘返的,那无疑是楼里的姑娘们,这里并不单纯是酒楼,其实这里还肩负着花楼的工作。
大巫法律,凡是在朝当官之人不得进出花楼这类地方,为了监督官员们有没有落实,朝廷隔三岔五的还会去花楼探查一番。
后来官员们来的隐蔽了许多。
但是法律上并未明令禁止官员子女进出这类地方,这群少年们虽生在那会吃人的后院,但都是些有钱的主,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们用柔软的声音稍带哄哄,这群二世子们争先恐后的就要砸钱。
少年们鱼贯而入,他们在二楼包的场,这个位置极佳,这儿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具有绝佳的视野。
苟子安走在人群的最后,从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浑身不自在,像是有种什么事儿要发生的感觉。
“哟,今儿怎么走到最后去了。”秦星文打趣道,“你若是再慢些,说不准你的秋姐姐就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给点了去了。”
少年哪经得起他这么一激,在场谁不知道这两年来他每次来都会找那位秋姐姐,倒不是说那姑娘长得有多国色天香,甚至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要说为什么,无非就是因为这姑娘说的话比旁人更得他心。
“走走走,都走这儿来了,哪又不进去的道理,难不成太子殿下不敢进了?”
比起阴阳怪气,苟子安若是称第二,那绝无人敢称自己为第一。
“荒谬。”
两人像是赌气般一前一后上了楼,楼下穿着一身墨色新衣的人冷眼看着他们一行人进了楼上的房间。
若是两人但凡有一个人注意到楼下的动向,今天他们就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花楼每月都会有那么一次选举,说的好听点儿是选花魁,直接点儿不过就是竞价高者得到最漂亮的那位姑娘,每逢每个月的这一天也是律堂查的最严的时候。
律堂是聂风上任国师一职后才让圣上创办的,说是为了正官风,为此在这个组织成立的前两年还被诟病,不少官员上谏,明里暗里都是说国师自己不行,心生嫉妒让他们陪着不行。
“秋姐姐,你怎知道我今天会来。”苟子安自认为自己不算什么正人君子,秋花都已经快要贴到他身上,他自然是顺势揽过姑娘的肩膀,从腰间的钱袋种摸出一粒碎银,“姐姐,弟弟今儿出来没有带太多 ,还望姐姐不要嫌弃的好。”
秋花结果银子捂着嘴笑,“少主能记起姐姐便是姐姐的荣幸。”
“姐姐,我跟你讲,我前几日本应该来找你的,但是被人拦住了手脚了。”苟子安一副委屈的模样。
秋花坐在他身侧,往他面前的酒杯里添了杯酒,“能拦住弟弟手脚的人,怕是不简单,姐姐就在这里,弟弟不必急于一时,先处理好日常之事比较重要。”
“姐姐,还是你好。”
秦星文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要不是因为他碍于身份得控制自己的表情,他现在真的想跑出去吐上一番。
两人一句姐姐,一句弟弟,不知情的人当真会以为二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好弟弟,今日是咱们酒楼的花魁选举之日,你说姐姐也去参加如何?”
“定能夺得头筹。”
秋花再次捂嘴,笑的肩膀不住颤抖,“有弟弟这句话姐姐心里便知足,今日上台的都是妙人,姐姐能上台跟其并肩一台便是姐姐的荣幸,好了,姐姐不打扰你了。”
见她要走,苟子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姐姐这是哪的话,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咱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别平。”秋花拿着手里用婵娟做成的蒲扇打了一下苟子安的头顶,“姐姐得为一会儿的选举做准备了。”
“啧啧,好一个就姐弟情深,就是不知苟大人是否知道。”两人的话已经让秦星文目瞪口呆,哪知接下来苟子安的话,彻底震毁他的认知。
“你说家父?他当然知道了,前两日我还跟他说让他将秋姐姐送去国师府陪我,结果.......哎。”苟子安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一脸的愁容,无限惆怅,“国师不懂风情啊,直接将人给扔了出去。”
秦星文手里的玉骨扇在桌子上磕了两下,“这话你可少说,国师跟我们不是一道人。”
苟子安送了他一个‘用你说’的表情。
“少主,今儿可是花楼姑娘们晋美选举,少主不如说说看好谁?”
“那还用说,肯定是秋姑娘。”
“说的也对,有少主在,秋姑娘肯定能夺得头筹。”
几位少年自顾自的猜测,苟子安等他们说完后,才道,“你们是不是傻,我若是投了秋姑娘这不是害她吗,再说了,秋姐姐只卖艺,算了,跟你们这类俗人说了你们也不懂。”
“是是是,咱们不懂少主的口味,那今儿少主下注吗?”说话是由然。
“下,肯定下,我看那位姑娘就不错,肤白貌美,单是看她的腰就知道,一掌便能......”苟子安摇头晃脑的对着楼下的姑娘们品足论道,只是他说着说着就觉得身边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刚才围在自己身边恭维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禁了声。
由然冲着他不停咳嗽。
“你嗓子不舒服?”
由然:卒。
“阿乐,咱们来是聚餐,增进同窗情谊的,你就别盯着楼下看了。”秦星文手有些发抖。
“切,刚才是谁说要下注今儿的花魁的。”
“少主,这不是您说的话吗,咱们可没说。”
苟子安转头,冲着他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不等他做完,就看到一道让他咬牙切齿的身影站在门口,秦星文默默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
虽能告诉他,聂风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为官之人不能来这种地方吗。
不对,等等,他为什么要心虚,他又没有为官。
“呀,国师也是来看美人儿的吗?”
虽然他没有触碰到法律,但是看着同窗们的反应他也有些发怵。
“下注?”聂风进屋,顺手将门带上。
屋内的少年们噤声不语,瞬间气氛就变了一个样。
“国师听错了,方才我们正在讨论今天下午先生授的课。”秦星文道。
“殿下,咱们不用......唔......”说了一半的苟子安被由然一把将嘴捂住,“大人,他喝多了,这是在胡言乱语呢。”
聂风嗯了一声,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苟子安后道,“你们聚餐吧,我就不打扰了,记得早些回家,近日京城进了很多外乡人,不太安定。”
“多谢国师提醒。”
用完膳,大家客气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各自散了,他们本都已经打算好的,今日可以开荤,结果国师来了这么一趟,那话明面上是在提醒他们主意安全,实际上是在警告他们不要□□。
“我送你。”秦星文见苟府的下人没来接他,“你家的人呢。”
“别说了,我现在在国师府,也不知道是哪得罪了这国师。”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啧,话说你这直接住到我老师对门去了,明日需要我喊你一起上学?”
“那我可真谢谢您。”
太子府离国师近,两座邸府相隔一条街,秦星文让府上的下人先将他送去了国师府这才回去,马车刚到,就见府上的管家就一脸慌张的站在门口。
“殿下,您总算是回来了,今儿那位来了。”
秦星文紧握着的手在手掌掐出紫色的血印,这才调整好自己语气,“带路。”
苟子安顺着记忆中的路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刚进大门走了约摸三个园子就被无名拦住,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专门在此地等他,苟子安一喜,以为他这是来接自己的,刚好他忘了回去的路。
“少主,大人说让您加练?”
苟子安揉了揉自己耳朵,他觉得自己听错了,要是没听错的话,为什么他会听到加练二字。
“你说啥,风太大,我没听清。”
无名看看天看看地,“今天没有起风,大人刚才回府说,让您跟我一起去加练,扎马步。”
“国师?他回府了?”
刚才不还在酒楼嘛,这个时间段他要说自己不是去找姑娘,他第一个不信,不过这会来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外界都再传国师清心寡欲。
你说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清心寡欲呢。
苟子安叹了口气,他知道了,要是自己不行,还得人察觉的话,他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你突然摇什么头。”无名跟在他后面,时不时的提醒他走错了路。
“我只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他不说无名便不问。
黄坊早在武场等他们,要说这人也算是一个奇人,年少的时候也是文武双冠,只是后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官场上退了下来。
“夫子。”
今天发现了大秘密的苟子安格外老实,见到了黄坊还主动打了一个招呼。
黄坊往后退了两部,双眸中无限惊恐,“少......主?”
“夫子,咱们今天还是单扎马步吗?”无名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都沉默。
“对,先从基本功练起,基本功没有练好的话,后面不管练什么都是花架子,少主,请。”黄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苟子安老实上前。
黄坊命人端来六鼎点燃的香炉,亲自将其分别放在少年的头顶,双手,双膝,以及□□,“等香燃完,少主即可自便。”
第11章 猜测
第二天苟子安整个人清醒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现在的他胳膊腿全跟不是他自己的一样,从小娇生惯养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
“季时,去跟管家说我残了,动不了了,今儿就不去学堂了。”
季时一听这话,当下就跪在床边的地下,“少爷,您可别这么说,您要是残了的话,小的怎么办啊。”
苟子安一时见也分不出来他这是真担心自己还是装的。
要说是真的,这话里话外都在咒他,要说是假的,这说哭就哭一副主仆情深。
“我就是昨天扎马步累的,没别的事儿,帮我传了话,你自个儿休息去吧。”
季时嗯了一声,走之前再三询问还没有别的事儿需要他帮忙。
苟子安哪能不知道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只不过现在他还不打算跟国师撕破脸。
又昏昏迷迷睡着的苟子安恍惚之间感觉自己房间应该是进了什么人,在他房间翻找一番后大概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又在他床上找了一遍。
“老三,你说你说跟大人猜的一样吗?”
“一不一样我不知道,但是东西确实不在他身上。”
“嘿,大哥,主子这一手栽赃嫁祸玩的真的是明明白白,要不是有人跟我们通风报信,我们还不知这少主竟然会躲在国师府里。”
“嘘,东西放好,有人来了。”
苟子安感觉有人往他胸口塞了一块很凉的东西,可能是玉也可能是铁,他想要睁开眼睛看一下那物品,挣扎几次依旧是睁不开眼后他摆烂了。
“大人。”
是鹰多。
“搜。”
这个声音苟子安没有听过,但是依鹰多的态度这人应该是国师的人,而且身份不低。
又是一阵翻东西的声音,苟子安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大概是半个时辰,又或者是一个时辰。
“大人,没有找到。”
“就在这里,接着搜,情报绝不可能出错。”
屋子里被这群人里里外外搜罗了三遍他们才将目光转移到苟子安的身上,搜他身的那人直接摸到刚才被人放的东西位置,“大人,果然。”
果然你大爷的,苟子安的咆哮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敢保证自己肯定是被人当成了冤大头,除了栽赃嫁祸外他想不到别的任何词。
这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他们走后他又不受控制的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不踏实,在梦里他看到了季时,季时笑的一脸小人得志,他一只脚踩在他义父的身上,一只手掐着老人的脖子,脸色铁青的说什么,苟子安只能看到他嘴一张一合,他不弄口语,但是能感觉到季时现在是一种报仇后的爽快。
报仇?他不记得苟家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是孤儿,府里上下都知道,他是管家从一户农家抱过来的孩子,苟家这些年给他的待遇可不赖。
鹰多看着府上禁卫手里拿着的东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除了门口叹了口气,带着他口中的大人前去给国师复命。
“管家,怎么?难道现在你还觉得现在苟家的这位少主像传闻中的那样?”
鹰多,“是与不是咱们说了也不算,这件事儿的疑点还是太多。”
“怎么?难不成管家现在还在怀疑是我内部的人出了问题?苟家少主怎么可能是混吃等死的废物,你觉得他苟闽就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嫡子长成这个样子,要是他能束手不管的话那就说明明面上的这个废物不是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