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宫门口一脸懵，不知道往哪边走的无名看着旁边成群结队的人心里有些难受。
隔的有些距离秦星文就看到了一个人委屈巴巴的站在一边的无名，“走吧，阿乐让我带你回去。”
无名长得有些矮，像是多年来营养不良的样子，秦星文看到他这个表情的时候心里突然一紧，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将人带上了自己的马车。
国师府门口依旧是站着鹰多，他就像是‘望夫石’一样，只要聂风出府，他绝对在此处，苟子安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国师府每个月给他多少月奉，才能让他能做到这一步，难得啊难得。
鹰多见到苟子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他走来，激动的搓了一下在风中被吹得有些泛凉的手。
“少主，可等到您回来了，大人让我在此等您，说让您回来了去书房一趟。”
“去书房？什么事儿？”
“说是您有什么东西忘在他那里忘拿了。”鹰多带苟子安往书房的方向走，“少主，那些地方你还是少去比较好？”
什么鬼，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吗，为什么管家说的话他听不懂，这总不能赖他书没读好吧，他不承认鹰多这话说的与书上的内容有任何关系。
“什么地方，管家，您别跟我打哑谜了。”
鹰多的眼神中充满无奈，不知是对其感到失望还是因为觉得朽木不可雕，“年纪轻轻的应当将心思放在学业仕途之上，花楼这些地方少去。”
“我......”
苟子安欲解释两句，但是转念一想一口给认了下来，“管家啊，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你说年少的时候不去看小娘子，难不成等老了再去吗？连我这正经书没都多少的人都知道，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难不成管家没有听说过吗？”
鹰多老脸一红，步伐加快了些。
聂风手指用力握着笔杆，“咔”的一声笔杆断成两半，重新换了一支笔稳了稳心神后在面前的之上缓缓写了一个笔锋锋利的“可”字。
这是边塞的请求书，圣上今日找到他让他想办法解决掉这件事儿，但是边塞那个地方上年战乱，又种不出粮食，那边民不聊生的问题根本没有这么好解决的，这怕是没有一年半载的时候回不来京城。
“大人，少主回来了。”
鹰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突然他眼眸一闪，“进。”
第17章 选谁
“这个给你的。”聂风推了一本书过去。
苟子安看了眼书里的内容，心里又是一惊，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为什么都不按常理出牌了，先是圣上说要推他去军营，他可不信这是随便说的，再然后又是聂风给他武功秘籍，虽然这秘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就凭对方是在这个时间点给他的就显得跟奇怪。
这又是在试探他？
就知道一个两个的都没安好心。
“小画册？这个有什么好看的。”苟子安当着聂风的面胡乱翻看着。
画册里面的内容反正都是图解版的，他说这是画册也没什么问题，书里面的火柴人做的应该都是些基本的练功动作。
聂风，“这是练功的册子，以后你跟着无名先练吧，这都是些基本功，无名就能带你，等你把这些学完了再学其他的，对了，你的那些兵法排列是跟谁学的。”
苟子安咬着后槽牙，他就说肯定有坑了，原来是给他埋在这里。
“小画册里面看的，里面还有什么宫心计，什么各种手段的争夺赛，还有江湖剑客一夜情。”
“我没有问你这些，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早些进宫。”聂风有些无奈的按着额角。
苟子安跟他道了安后就直奔自己的‘地盘’，他就知道自己这种胡乱瞎扯绝对有用。
聂风见他走后让鹰多汇报了府上的一些花销，自从苟子安到了他国师府上，他们的开销成倍增长。
“大人，龙虎令是在苟子安身上找到的。”夜一从窗子而入。
此时已是府上的宵禁时间，整个府上只有书房还亮着蜡烛。
“夜一，你在国师府多久了。”
“五年有余。”
“你应该知道府上被安插的眼线不止一处。”聂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转着手上的笔。
“大人，我......”
“我不瞎，虽然我近日在府上的时间不长，但是你们做的事儿我都清楚。”
夜一低着脑袋，突然跪了下去，“大人，属下只是一时心急，才......”
“犯了错就是犯了错，有些事儿不能犯，哪怕一次都不行，自己去领罚，我不希望还有这种事儿发生，夜一，你从小就跟了我是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走到现在还没有被那些人弄死吗？”聂风突然出手，手中的毛笔直直飞向夜一身侧，夜一身体一僵，毛笔尖深入地面三分。
“不知。”夜一声音有些虚。
“因为我要出手就不会给对方活的机会，要不然就不会出手，懂吗？”聂风眯着眼睛，狭长的眼睛似乎能直窥人的内心。
圣上的生辰对苟子安来讲，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重大的事儿，今日的装扮与前一日相比更是夸张几分，国师府的侍女本就没几个，今日还全被他喊了过去，从妆发到妆容他全让侍女给他重新整了一遍。
脸上的汗毛被他全部休整了一遍，明明疼的咬牙切齿的，非得让侍女全部绞一遍，说是这么做的话说明他重视这件事儿，季时不明白他家少爷的思维，只能在旁边一遍看一边倒吸凉气。
“姐姐，下手轻点儿。”苟子安对着镜子不断观察自己脸的变化，侥完脸上的汗毛后，他又指挥着侍女给他整发型。
侍女被他逗得笑的不得己，“少主你别乱动脑袋，马上就好。”
侍女将他头发两侧的头发编成三股辫子，再将头发分成两部分，上边的头发全部束起用金冠固定，下边的头发全部编成一股股的小辫一缕拂过一缕的与束起的头发缠绕。
季时给他选了一个薰衣草香的香囊挂在腰间，上面纹着一个虎头虎脑的q版小老虎，这个是去年苟子安去皇宫圣上给的。
聂风没有等他一起，等他收拾好国师府的大门等他的只有苟家派来的人。
苟家一如既往的保持了自己土大款的风范，马车雍容华贵，车顶四角挂着彩色琉璃，光是车夫随从都跟了十二个。
大殿早已布置到位，秦英礼和其爱妃还没有到，屋里的人除了大臣就是外邦进献的使者。
苟子安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位南蛮的未来王，也就是今天要被当成质子被送到中原的卡·诺。
苟子安趁着大家都在拉帮结派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偷摸到南蛮使者旁边，人群中苟闽一直看着自己儿子的身影，看到他直奔南蛮，苟闽面色一言难尽的举杯将面前的酒一口闷。
“使者，上次的事儿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们。”苟子安说话间目光落在一旁的卡·诺身上，“这位是南蛮的皇子殿下吗？不好意思，之前没有注意到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南蛮使者爽朗一笑，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不好接触，译员将他们的话翻译成中原语，“使者说举手之劳让少主记了这么多天，实在是惭愧，至于您问的这位确实是南蛮的皇子，不过即日起他将留在中原。”
啧，这话都跟他说？
苟子安一时拿不准对方的心思，不都说蛮人不懂那么多心机的吗，眼前的这个情况明明不对啊。
同样注意到他的还有聂风，别的官员身边都是三五成群，唯有国师身边除了宫里的侍女在一旁服侍外没有人主动过去与其交谈，他抿了一口面前的酒，余光落在笑的狡黠的少年身上。
他找南蛮的人作甚？
聂风见他看向一旁看着唯唯诺诺的卡·诺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又抿了一口酒杯里的酒。
卡·诺只是看起来人畜无害，他那种隐忍的眼神聂风太熟悉了，
他紧蹙这眉宇，手指有些泛白的捏着酒杯。
“大人，还需添些吗？”侍女柔声提醒着，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侍女端着酒壶的双手有些微颤。
聂风回神，心里有些恼火，冰冷冷的道，“不用。”
“要留在大巫吗？”苟子安看向卡·诺，卡·诺往旁边缩了缩，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结果被旁边的使者推了一把，没有坐好的卡·诺往旁边倾斜摔倒在地。
使者中又是一阵哄笑。
卡·诺爬起来后往后退了两步。
“少主，以后我们皇子留在大巫的时间还长，到时候你们慢慢交流，就是他听不懂中原的语言，估计到时候你们交流起来有些费劲。”
苟子安嗯了一声，“我就是好奇嘛，都说南蛮人长得威武，但是......嗯......是我冒犯了。”
苟子安话尽于此不再多说，
“子安，过来。”墨迹时喊了一嗓子，苟子安冲使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扰使者了。”
看样子传闻的没有问题，卡·诺是被南蛮放弃的弃子，南蛮前些年与大巫的战乱不断，每次都是那边挑起来，到后来每每打不赢，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南蛮那方才送过来了休战协议，那方表示愿意将本国的皇子送往大巫当质子，以求百年内两国之间的和平。
对于这个本就打不赢的大巫的南蛮，秦英礼本就没放在心上，没曾想他们还真将本国的皇子给送了过来。
如果苟子安没有记错的话，卡·诺在中原的这几年生活的也不好，他被大皇子收买，多年来一直是大皇子手上的利剑，在秦星文登基之后卡·诺乘乱一路逃荒回了南蛮，回到南蛮之后，他运用跟大皇子学的那些狠辣手段，亲手一夜之间了解了皇室其他的人，顺利登上王位。
从他登上王位之后，两国之间的交战接连发生，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批死士，在上辈子苟子安去世的第十年，卡·诺亲自率兵一举攻下大巫的三座城池。
而苟家也是在这个时候被人举报与南蛮有密切接触，这些年大巫的战略攻防也是被苟家出卖。
出卖苟家的不是别人，正是季时。
看到这些的苟子安本欲接着往后看季时身后的人是谁的时候，他重生了。
“你怎么跑到那方去了。”墨迹时神秘兮兮的小声道。
苟子安一愣，“他们是南蛮的人啊，我过去说两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墨迹时瞪了他一眼，“问题大了去了好不好，你知不知我们大巫与南蛮的局势紧张，你这□□裸的过去，就算你没有别的心思，也有人会多想。”
“多想个什么，我就是去感谢人家。”苟子安满不在乎道，为了不让圣上多想，他还昨儿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别人解救他的事儿。
“嗯？”
“前天的事儿了，你看我眼角，是不是还青着。”
“被李多这孙子的人打的，当时我都没有准备，淦，疼死我了，现在还疼。”
苟子安说的义愤填膺，至于什么原因他是只字不提。
苟闽看着自己傻儿子被墨迹时喊过去松了口气，不等他缓一阵，他突然感觉周身的气压一沉，他缓缓回头，“国师大人。”
“镖主。”
“不知国师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南蛮与我国交界城镇的事儿镖主听说了吗。”聂风这句话看似是问句，但是他说的十分肯定。
苟闽道，“听说过，据说那边休战之后经济一直不景气，现在那边的好几个城镇都在闹饥荒。”
“对，现在朝廷要派人过去，您觉得派谁比较好？”
苟闽纠结了，这种事儿问他是几个意思？
见他茫然不知所措，聂风浅笑，“贵公子想名扬江湖，你说我将此次机会交给他如何？”
第18章 危机
苟闽猛地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我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当然了，若是大人真的派子安去的话，我这当父亲的自然是乐意的，就怕安儿能力不能胜任。”
聂风哦了一声，“有镖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苟闽：！！！
我说什么了？
苟子安拽着墨迹时找到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两人笑看着大殿上的人相互举杯，明明在相互算计，这些人还非得相互说些客气话。
觥筹交错中的人已有三分醉，但是大家说话依旧尽然有序。
“太子怎么没来？”墨迹时环顾了一圈后问道。
刚才苟子安就觉得少了点儿什么，现在经过墨迹时这么一提醒，他目光从门口开始扫视了一遍后，点了点头，“奇怪，不应该啊，难道今日他与圣上一起出来？”
墨迹时摇头。
苟子安当然知道这不可能，而且他知道原因，但是他不能说，上辈子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若是说圣上偏心大皇子，之前的时候都是暗着偏心，这天之后就开始明着偏心。
秦星文上辈子是在宴会开始之后才到的，据说是因为别院的人被人收买，他昨天夜里遇到刺客身上负了伤。
苟子安紧锁眉宇，右手摩挲着下巴，不巧与大皇子相视，对方似乎有意在看他，因为对方冲他示意性的点了一下头。
这明显是大皇子做的，呵，想拉拢苟家。
比起秦星文，这大皇子秦星宇像是一只毒蝎，但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不死也得蜕层皮，最关键的是他跟秦英卫是一伙的。
想到这两人最后因为相互不信任，反倒是把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秦星文给推上了皇位这件事儿，苟子安就忍不住发笑。
这两人简直比话本中的人还要可笑。
“笑什么啊。”墨迹时推了推他，“作为兄弟你这一个人偷偷乐，不合适吧。”
苟子安正色一番，“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问你件事儿，你附耳过来。”
墨迹时往苟子安的方向凑了凑。
“你们墨家也算是当朝在位比较久的官员了，你们家有没有觉得朝堂上的局势有问题。”
“嘘！”
苟子安话音还没落嘴就被墨迹时一把捂住，顺带着后脑勺还挨了一下，“这种话你也敢乱说？”
“我就是好奇，随口问了一下，不能说的话就算了。”
墨迹时又是一个白眼，“换个话题，比如我们来聊聊大家准备献什么礼物。”
“这有什么好猜的，我打赌在座的所有人绝对没有我苟家送的东西贵重。”苟子安说的洋洋得意。
李多在两人身后阴阳道，“那确实，毕竟暴发户拿不出什么有底蕴的东西。”
“嗯嗯嗯，我家是暴发户，那你李家叫什么，百年寒门？”
“啧，少主怕是对寒门有什么误解，或是对我李家有什么误解，我李家是百年的书香氏族，你懂什么叫做书香吗？”李多说话的时候从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清高。
他的这种气质正是苟子安看不惯的，不就是多读了些书？有什么看不起别人的地方？
他抿着嘴，眯了一下右眼，点头，“确实，我确实不懂，在我这薄弱的知识体系中，那种书香氏族都是非常有底蕴的，首先就是那些家族的言谈举止，再就是这些家族的家规都很严。”
“啊，你知道家规很严是什么意思吗？你肯定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我知道啊。”
这种话苟子安说起来比李多自然多了，后面他还自行多加了句。
“首先他们不会在别人背后说别人小话，这种说别人小话的行为你别说书香氏族了，连我们这种暴发户都不耻。”
苟子安说的意有所指，明确到差点就明晃晃的将李多的名字给说出来。
李多脸色黑的像是被雷霹过一样，他咬了咬牙，眼神中满是怒火，手握成拳后又放下，一声不吭地找到李家的位置。
墨迹时暗笑道，“你这话说的有水平。”
苟子安表示自己不想理他，现在他得想个办法等圣上过来的时候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开，按照现在这个时间来算的话，要是想帮秦星文的话，那他至少得帮他将献礼这一环节往后延迟半个时辰。
只是，这个时间点都是有好几个占星师算出来的天时地利人和，若是这些人能听他的那就有鬼了。
他撑着脑袋眼睛一直注意着门外的情况。
等会儿，他怎么把一个人给弄忘了。
苟子安突然来了精神，嘴角上扬，笑的傻气，拽了拽被自己压皱的衣服，神采奕奕的走向聂风。
至于为什么他爹会跟聂风在一起交谈他就没想这么多了。
直到他过去后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儿古怪。
他爹跟聂风同时看向他的时候，苟子安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你们聊你们聊。”
“安儿，过来，坐下。”苟闽沉声道。
苟子安刚转身又转了过来，接着摸鼻尖，笑起来的他颇像话本中描写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形象。
